“我会向典狱长求助,但我不会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不是怀疑他没有实力,是觉得典狱长没有义务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
大猞猁诚恳地说道:“灯塔、更改法令、温居。前面的例子已经证明了,只要典狱长大人能够活下来,他一定能造福更多的人。”
“届时,哪怕牺牲掉我也没有关系。”大猞猁将拳头抵在心脏处,“我已发誓为其效忠,奉献身心。”
室友瞪大眼睛盯着大猞猁那义无反顾的样子。
确认对方不是在说笑后,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离开。
简直没救了!
转眼三天过去。
临到午休的时间点,大猞猁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往后山走去。
没走多久,他注意到前方有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也是囚徒!
前面的囚徒听到动静,刹那间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刃:“你跟踪我?”
大猞猁还没来得及回话,狭窄的通道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另一名囚徒。
看见正在对峙的两人,后者愣了愣,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嘿,你们也过来遛弯消食?”
大猞猁两人:……
都是暗狱里的土泥鳅,装什么过江鲫?
见两人不信自己的话,后来的囚徒闭上嘴,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三人在原地僵持了有一会儿,谁都不肯先漏底。
终于大猞猁率先开口:“我不问你们要去哪里,你们也别来探究我的去处。”
前面的人应道:“行,互不干涉。”
后面的人点头:“好,各走各的道。”
几人达成短暂的共识,收回戒备的视线,抬步往前走。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但中段有个分岔口。
总共三条路,一条通向后山深处,一条去往山顶,还有一条能直达典狱长的住所。
三个人都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同路。
结果到了岔路口,他们发现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转过了身。
前面的人一瞬摆出战斗姿态,狠声质问:“还说你们不是跟踪我?”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同时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大家都到了?那就过来吧。】
昨晚上声音不真切,如今一听,这声调,这语气,分明就是典狱长大人的呼唤!
三个人转头对视。
下一秒,其中两人不约而同地变出本体毛绒绒,争先恐后地往前跑!
原型是海龟的囚徒,身上既没有可爱的绒毛,速度还没它们快,气得在后面跺脚直骂娘:“典狱长要见的是人,你们变回本体是几个意思?等等我!”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
没跑多久,就发现大猞猁和兔子都没再往前跑,而是愣在原地,呆呆地抬高视线。
囚徒疑惑不解,跟着抬起头。
看见面前赫然耸立的雄伟建筑,他缓缓张大了嘴巴:“天啊,这究竟是——”
【嘘。】
三人听到声音,浑身一震,从莫大的震撼中回过神,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年轻的典狱长朝他们踱步而来。
步履平稳,姿态优雅,弯眸的一瞬间,眉眼美得如同江南春夜雨,沁人心脾。
许子昭将食指竖在嘴边,朝他们微微一笑:“不要声张,我想到帮大家顺利度过大逃杀的办法了。”
仅仅是一句话。
三人心中的震惊疑惑全然消失,只有热泪盈眶。
*
如同陆司泽向EV承诺的那样,次日他就找上了赤焰,解决矛盾。
当事狐并不难找,毕竟赤焰这几天哪儿也没去,一直留在山顶。
陆司泽来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声和气息。
是以没往前面走几步,就被赤焰所察觉。
“你来干什么?”赤焰偏头,完全没有克制眼里的敌意。
陆司泽也没有多的废话。
S级的威压全面释放,如狂风暴雨骤然砸下。
赤焰瞳孔一凝。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陆司泽的背后冒出一片浓郁的黑雾。
黑雾不停翻滚,咆哮着朝四周蔓延,顷刻间便覆盖了整个天空,将荒芜的山顶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赤焰看见一头漆黑的怪物赫然屹立在深渊之中,那身躯庞大得仿佛能够遮天蔽日。
它的身上不见伤口,脚下却有源源不断的鲜红血液流出,双目猩红似血,长尾巴随便一扫,便将坚硬的岩石砸了个粉身碎骨,留下一道蜿蜒狰狞的沟壑。
眼前的漆黑巨兽,浑身都是凶戾的血腥气。
和蜷缩在许子昭怀中含泪挣扎的黑猫团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猫。
它垂下头颅,低低的嘶吼滚嗓而出,似轰雷响起,赤红血瞳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赤焰,仿佛在凝视着一件死物。
这就是不再伪装后的陆司泽。
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
赤焰感觉有冷汗从额头上冒出,如果他是本体的模样,怕是现在全身毛发都已经根根炸起。
陆司泽摸了摸手臂上的绷带。
伤口其实早就好了。
但出于某个隐秘的心思,他一直都没将绷带拆下,而是留着,时不时地摸一下。
仿佛这样做,就能压制住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翻涌的戾气。
“我知道你们赤狐自有一套解决矛盾的方式,那就按这个来。”陆司泽漫不经心地抬眸,笑意不达眼底,“胜者王,败者奴,无论死活。”
第三十七章
当天晚上,陆司泽拎着浑身是血的赤焰来到急救室。
囚徒们不知道两人约定切磋的事。
乍一见赤焰奄奄一息的惨状,他们瞳孔地震。
什么情况这是?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S级,终于决定要把对方弄死了?
陆司泽迎着众人更加畏惧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跟着医生走进看护室。
赤焰的情况不容乐观,从头至尾,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咬伤和抓痕。
饶是医生见惯各种惨不忍睹的伤情,也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火急火燎地配好药水,注入治疗仓。
虚弱的小狐狸一经进入治疗仓,创口修补液立马发挥作用,如岩浆般开始沸腾。
赤焰被刺激得一个哆嗦,涣散的意志跟着清醒不少。
一抬头,就看见医生厉声指责陆司泽。
“——囚徒间严禁斗殴,别以为仗着自己强大就可以欺负弱小,等一会儿典狱长大人过来,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欺负弱小、欺负弱小、欺负弱小……
短短四个字,好像走马灯一般在赤焰脑子里循环播放。
噗呲一声,又在它的尊严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赤焰艰难地伸出爪子,用尽力气干嚎一声:“嗷……!”
什么叫欺负弱小?我俩明明打得有来有回!
两人同时转过头。
赤焰顺势瞄向陆司泽的伤口,想指出自己并不弱小的证据,却是一惊。
它仍旧记得初见陆司泽全部实力的惊骇。
也记得自己最后带着极致的不甘,拼死在对方的胸口抓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可现在,陆司泽破损敞开的衣料下,那片本该血肉模糊的皮肤光滑平整,完好无损,根本看不到一点伤口的影子!
再对比一下它现在这凄惨可怜的模样。
难怪医生以为它是被欺负的弱小!
赤焰愤恨地拿爪子拍了一下治疗仓。
陆司泽这逆天玩意,实力离谱也就算了,怎么连愈合能力都这么恐怖?
正腹诽着,赤焰突然听到外面的大厅传出一阵骚动。
没一会儿,许子昭快步进入看护室。
医生一见他来,当即迎了上去,满脸严肃地汇报情况。
大概在宣布所有囚徒都有重审机会之后,许子昭开始着手整改暗狱的不合理法令。
从有人在建造温居初期冒认功劳就能看出,暗狱的欺凌现象成风,并且所有人理所当然地觉得强者可以肆意妄为,将“供奉”“孝敬”当成生存所需的潜规则。
以防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许子昭特别加上一条法令:禁止恃强凌弱,否则严惩不贷!
身为暗狱的npc,医生当然无条件遵守许子昭制定的法令。
而医生的职业道德,也让他下意识厌恶那些仗势欺人且下手没有分寸的囚徒。
不仅会给急救室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一不小心还会弄出人命。
哪怕用尽全力去施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伤者在手术台上咽气——那是医生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可以说,陆司泽将赤焰弄得半死不活,直接就踩在了医生的雷点上!
量刑标准由依照医生出具的伤情报告定夺。
不需要添油加醋,它只要将实际的情况说得详细一点,就能让陆司泽在受刑的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医生:“您知不知道囚徒陆司泽下手有多狠?伤者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大出血,脑震荡,差一点就没能救回来!”
赤焰最开始见医生为它打抱不平,将陆司泽骂得狗血淋头,心情还蛮畅快的。
可是后面,它越听越觉得不对味。
它和陆司泽都是S级,恢复力和抗击打能力极强,只要脑袋和心脏不出问题,就算胸口破个大洞也不会有事。
加上赤焰从生死线上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对自身伤情的拿捏比医生只深不浅,它能判断出,陆司泽出手时有刻意避开它的致命部位。
所以,为什么这个医生说得像陆司泽故意想要弄死它一样?
赤焰渐渐皱紧眉头。
它讨厌陆司泽不假,却听不得医生这样煽风点火——赤狐行事心狠手辣,但也讲究最基本的道义。
“陆司泽没想杀了我,我俩是点到即止的正常切磋。”
许子昭回头,恰好看到赤焰咬紧牙关恢复人身。
虚弱状态下化为人形有点吃力。
红发团长的脸色苍白无比,双手抓紧治疗仓,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医生见状,以为赤狐受到了陆司泽的威胁,宽慰道:“你不要害怕,尽管说实话,典狱长大人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之前就是这样,被欺凌的人慑于霸凌团体的强威,唯唯诺诺将责任都按在自己的头上,被迫认了不该认的罪。
听到这话的赤焰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满脸黑线地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害怕?”
它哪怕弱,也要弱得有骨气。
可在外人看来,现实就是赤焰遍体鳞伤,陆司泽浑然无事。
在医生的指责下,后者的处境一下变得非常不妙。
赤焰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为陆司泽着急辩解的一天,恼怒地看向一声不吭的当事人: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快解释啊!
许子昭忽然开口:“虽说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应该不是陆司泽单方面的欺凌。”
医生不认同地皱紧眉头:“您的依据是?”
许子昭看一眼陆司泽:“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陆司泽觉得自己没有辩解的必要,毕竟是他先向赤焰发起战书。
他看着医生对他强加罪名,如同看着当初在帝国法庭上唾骂他忤逆反叛的帝国上层。
一个个看似在义愤填膺地声张正义,其实各有心思,或阴暗嫉恨,或居心叵测,致力于将他打入地狱。
只是无所谓的想法刚一升起,陆司泽就听到许子昭说:“陆将军,你是否觉得为你治疗伤口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
“还是说你有特殊癖.好,非要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不可?”
陆司泽:“……”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就很不妙。
许子昭抬眸,平静的目光直直地望进陆司泽的眼底:“算你运气好,要是再早上一天,我不一定有机会帮你解释清楚。”
许子昭转头对医生说:“麻烦你帮我把医疗箱拿过来。”
医生不明所以地照做。
从医疗箱里取出医用缝合线,许子昭动作娴熟地给针消毒,而后抬眼看向陆司泽,吐出两个字:“坐好。”
赤焰觉得陆司泽肯定不会乖乖照做。
但凡S级都有傲骨,怎会随意听从他人的喝令。
谁曾想陆司泽略微迟疑,真就搬来椅子,一言不发地坐在许子昭的面前。
当事狐受到了森*晚*整*理极大的冲击。
它亲眼见过陆司泽疯狂起来是何等凶残的模样,庞大身躯遮天蔽日,血盆大口对天张开,嘶吼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颤抖。
结果下一秒,漆黑巨兽骤缩成无害的小黑猫,四条腿迈出欢快的步伐,乐颠颠地蹭上许子昭的腿脚。
关键陆司泽还低眉顺眼地问了一句:“我坐这儿行吗?”
赤焰:“???”
你揍我的时候可没这么乖巧!
第三十八掌
许子昭说陆司泽运气好,是因为他昨天晚上才勉强摸到突破的门槛。
那些虚浮模糊好似幻影一般的伤口,此刻也以更清晰的模样呈现在他的眼前。
手臂三道,背部两道,胸前两道,小腿一道,大多已经发炎溃烂,比第一次看见的还要严重。
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胸口。
一道鲜血淋漓的抓痕和旧伤交错在一起,几乎横贯了陆司泽的半个胸膛。
没走进看护室前,许子昭听到囚徒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赤焰差点被陆司泽给打死了!”
“下手是真的狠!我以前还以为媒体抨击陆司泽残暴不仁是和他有什么过节,没想到人家说的是实话,嘿!”
“话说典狱长大人不久前才颁布出禁止恃强凌弱的法令,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对着干,不怕被罚掉一层皮?”
“可能是天生反骨!你看皇帝之前对他多器重,金银珠宝,加官进爵,要什么没有?放眼整个帝国,谁能比他的晋升速度快?他不照样背主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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