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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雨明天结束(近代现代)——林子律

时间:2024-03-16 09:42:33  作者:林子律
  被姜换拥抱开始,他的脑子里就忽地空白了,所有杂乱无章的画面、梳理不清的字句都按下一键删除,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这种空白前所未有地长久持续,喻遐睁着眼,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在这里一样茫然。
  姜换在安慰他,哄他,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情绪和意思。这是独一份的待遇,喻遐的最佳表现理应是高兴,告诉姜换“知道了”,然后他们当做今天没发生过“要不要把关系告诉喻遐的家人”的讨论。
  但他说不出口半个字,强烈的直觉暗示着他不应该是这样。
  姜换受了刺激,才突然提起这个吗?
  “出什么事了对不对?”喻遐轻声问,“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嗯?”
  “我有点害怕。”
  “不怕。”姜换半抱着喻遐的后脑,顺了顺被吹得潦草的头发,语气依然是不知道着急的温吞,“我只是突发奇想,觉得我们要是生活在剧本里就好了。剧本永远有终点,无论最后结果是好是坏总会来的。”
  他放开喻遐,天空放晴,靠近海的新城区尚未开发完成,入住率低,苍穹是还没有被紫色颗粒污染的深蓝色,隐约可见一两缕流云。
  飞过城市上空时,姜换看到了满月如银盘,这时它却缩成了一个白色的点,嵌进天幕。
  那个瞬间,他和流云一样游移不定。
  工作室预备发出的恋情照片已经箭在弦上了,他非要来东河再见喻遐,姜换不是不知道风险多大,说不定就是自己把筹码全都拱手相送。但他还是走了这趟,他想,见过喻遐,他可以暂时没有遗憾。
  张安妮以为出柜与否是在前途和喻遐中选一个,觉得他分不清孰轻孰重。姜换没告诉她,选择不是那么简单的。
  长久地没听见对方有后文,喻遐没来由地觉得姜换现在正失落,可他的安慰落不到点上,电光石火间的,喻遐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喻遐脱口而出问:“你要不要今天和我爸爸见一面?”
  -
  康复病房没几个人,喻庆涛住的这间原本有两个病友,最近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都先办了出院,他机缘巧合成了单人间。不过单人间有单人间的坏处,离不得人,陪护临时离开也无法像还有病友时那样,托对方家属看顾一下了。
  喻遐拎着刚买的两瓶热牛奶,用肩膀推开病房门,示意姜换进去。
  就在二十分钟前,姜换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喻遐这个颇为无厘头的邀约。预定酒店最后没用上,两个人于是又走去医院门口,在路边摊,喻遐陪姜换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到超市买上热牛奶,再回到病房里。
  已经到了喻庆涛的休息时间,他听见动静,强撑着看向门口。正准备和喻遐打招呼,对上喻遐身后的陌生男人,喻庆涛一愣,收在身边的两根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
  “爸,这是我朋友。”喻遐面色如常地将一瓶牛奶塞进喻庆涛掌心给他暖手,“他飞机刚落地到东河的,一直想来看望你,但之前都没时间。”
  姜换也说:“您好。”
  他们话语平和,表情自然,忽略时钟指向了11点,这好像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喻庆涛恍惚少时,也反应过来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太对劲。
  住院快一年,刚开始探病的多,后来逐渐就少了,等到情况逐渐稳定时又有一批人来过,从那个疗程开始,喻庆涛记忆里还到过医院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人里绝没有一个是以“喻遐的朋友”的身份来的。
  眼前的男人年龄30岁左右,外形优越,留着不算常见的长发,束一个低马尾,眉骨、耳垂都有钉子装饰,若非气质淡然温和,怎么看都不像干正经工作的。
  但要说正经工作,喻庆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又觉得男人眉宇间的散漫、慵懒,绝不是普通上班族该有的神情。
  喻遐怎么会认识这种……特立独行的人?
  猜到他的想法,特立独行的男人坐在陪护位的凳子上,向喻庆涛介绍自己:“深夜打扰多有不便,您好,我叫姜换,是一个电影演员。”
  演员?
  听着简直不在一个世界,难道想取材拍电影?
  不太可能吧,喻庆涛更诧异了。
  “您的疑问我都明白,听喻遐说过您现在聊天还不太方便,所以您先听我说。”姜换笑了下,他笑起来虽然并非特别有亲和力,但显得话更能使人信服。
  喻庆涛半晌先转向喻遐,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和喻遐是在云省认识的,就是他暑假去研学旅行的时候,他住在我们隔壁的民宿。”姜换提到临水镇的事,仿佛在编织一个完美幻梦般轻盈,他顿了顿,尽可能简洁地说明了来意,“今晚我和喻遐一起陪您。”
  前面还说来话长,到最后却又突兀收尾,姜换表情坦然,喻庆涛一时竟不觉得哪里不对,跟着点了点头。
  喻遐端来一盆水帮喻庆涛简单洗漱,扶着他躺好,关掉顶灯。做完这一切后,喻遐起身走到姜换旁边,牵了牵他的袖子,示意姜换去那边的陪护病床上休息。
  比病床还要窄,成年男人躺上去后连翻身都困难,但即便如此也比椅子坐着舒服。
  姜换坐在旁边却没动,说:“你去吧。”
  “你睡。”喻遐不肯。
  姜换定定地看了喻遐一会儿,拗不过他,只得去那边。
  但他没直接躺下,姜换坐在陪护病床边沿,左右比量了一圈长宽,看向喻遐,做了个勾手的动作,示意他过来。
  冬天缺乏日照,夜晚于是变得难以忍受的漫长。
  喻庆涛半夜因为身体发麻醒了,通常翻个身或者换个睡姿会好很多,但无论谁在陪床,他都不会叫醒对方。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给家庭带来了预料之外的负担,和孟妍离婚、喻遐差一点不能读研、弟弟和弟媳不得不来陌生城市生活,这些都非所有人的最优选择。
  那场大火还是改变了太多。
  喻庆涛静静地忍受肌肉酸麻的感觉过去,他艰难转动脖子,习惯性去观察陪护病床上的人有什么反应——他希望自己不会吵醒对方。
  病房的窗帘是一片海洋般的深蓝色,与夜晚天空几乎融为一体。陪护病床狭窄,此刻姜换坐在床尾,开一盏小灯,戴着耳机,正在手机上读什么,眼神很专注。
  而本该在病床边休息的喻遐这时躺在陪护病床上,侧卧着,头枕在姜换腿上,面朝内,躲避灯光似的埋起脸。
  他的手抱住姜换,唯恐对方突然走了似的不肯放开。
  长时间被压迫的姿势会让腿不舒服,可看不出他们状态持续多久,姜换的表情始终平和,好似本来就该这样。他低下头,手指温柔地抚平了喻遐后脑勺几缕顽固翘起的头发。
  喻庆涛彻底清醒过来。
  他出身普通家庭,父母都是朴实的工人,靠自己努力在东河打拼出一个家庭、一份工作,四五十年以来,喻庆涛的生活已成为这片大地上的某种典型。
  平凡,自然,而又循规蹈矩。
  亲眼目睹陌生的姜换梳理喻遐头发,两个人依恋又亲密的样子,喻庆涛脑内“轰隆”一声,仿佛大厦崩塌。
  他转瞬间明白了一切,可却对喻遐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
  赶在姜换注意到自己前,喻庆涛再一次地闭上眼,这次直到天亮也没睡着了。
  翌日天没亮姜换就离开了医院,喻遐本来想送他去机场,但换班的桑立雪迟迟未归他走不开,姜换就让喻遐不用这么麻烦。
  所以只送到医院门口,有车来接走了姜换,喻遐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病房。
  喻庆涛脸色不太好,他发现后,先以为是天气降温了,给喻庆涛加了厚衣服,空调热风一直吹着,许久仍然不见好。
  “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喻遐问,“我给你准备个热水袋吗?”
  喻庆涛躺着,厚重被褥和衣服包裹下,他显得瘦小干枯。
  他摇头,手指动一动,是要说点什么的预兆。
  喻遐坐得近一些:“怎么了?”
  等待持续到后背都因为室内温度升高而出汗了,喻庆涛思量再三,最终也没把那句“你别让自己后悔”说出来。
  他知道自己没用,行动不便,消息闭塞,给不了喻遐哪怕一点点实质支持。就算喻遐与姜换真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他又凭什么强硬地命令喻遐和他分开?
  正因为太了解儿子,他知道,喻遐做出的决定必然深思熟虑。就算冲动,那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犹豫过后的义无反顾。
  喻庆涛拍拍喻遐的手,状似叹了一口气。
 
 
第四九章 漠然
  冬末春初,接连几个灿烂得不像2月底的晴天后,一场寒潮料峭侵袭整片东方平原。
  雨夹雪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路面边缘结冰,天幕中的灰色分不清是雾气萦绕还是过分厚重的云层阴霾。
  姜换迈出公寓大楼第一步差点踩空了。
  工作室的车在路边等他,大概10来米的距离,走过去时姜换感觉到不远处有镜头在拍。他握着咖啡,停下脚步朝那边看去。
  便利店外的花丛中,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深不可测,丝毫没有因被发现就慌乱躲开。
  相隔不远,无声对峙片刻,姜换淡淡收回视线,重又大步走向等待他的商务车。
  随着合上车门的轻响,副驾驶的张安妮转过头问他:“你刚在看什么?”
  “记者,或者什么自媒体人。”姜换说。
  咖啡是双倍浓缩,不加一滴奶,大清早稍微抿一点就苦得人舌头发麻,姜换却没感觉似的一口喝掉剩余小半杯。
  张安妮顺了下胸口:“我已经提心吊胆快一个月了。”
  “该来就会来。”姜换垂下眼,在手机里按了几下路过微信某个被挤到底下的聊天框,顿了顿,但没点进去看。
  张安妮面色一沉,又不好对姜换发作,烦闷地扭过脸。
  他和喻遐已经有半个月不联系了。
  期间除了过年时喻遐给他发了一句“新年快乐”,他回复说“新年好”“最近有点忙”以外,就没更多的话。
  姜换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找喻遐,以喻遐的性格,在察觉到他有意冷淡后,无论心里抱怨还是虽然理解但仍有小情绪,他都不会擅自打扰姜换了。这是一个合格的地下恋人,无论谁站在相同位置,都不会比喻遐做得更好。
  他没过多解释,喻遐也没过多询问或来撒娇。对此最满意的恐怕是张安妮,问过好几次现状后,她无一例外地表示了对喻遐的好感,觉得他“乖”“懂事”,有次心情大好,还开玩笑说“你们俩要一直这样我就不操心了”。
  然而姜换心里清楚,这都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废话。
  张安妮这一个月过得兵荒马乱,失眠严重,好不容易睡了,又接连梦见游心工作室曝光姜换的恋情而半夜惊醒。
  看起来都不如前些日子容光焕发了。
  收到游心工作室的邮件已经过去很久,按照对方的行事作风,之前还没遇到过“通知”完超过两周没曝光的情况,于是关于姜换的视频这件事上,对方的态度变得格外令人捉摸不透——甚至还贴心地让他们过了个安稳年。
  张安妮通过人脉打听了几次,游心有什么条件、想交换什么利益,但通通都石沉大海。
  被拖延的时间太长,她的心态从“随时预备几种应对方案”到“随便吧”逐渐摆烂,转变得破罐破摔。
  她警告姜换道:“这段时间你都别乱说话。”
  后座,姜换沉着声:“安妮姐,我那天还是去了一趟东河,去医院找喻遐,问了他,他的家人会怎么看我们在一起的事。”
  “他们怎么说?”张安妮不知道这个答案会不会关系到姜换改变想法。
  姜换没告诉她了,他只道:“我会按和你约定的做。”
  那天看见始终半瘫在床的喻庆涛,病房内布置得再舒适也始终透出令人窒息的紧迫感,门窗狭窄,隐私暴露,随时面对生老病死。
  喻庆涛知情与否、同意与否,在那一刻对姜换失去了意义。
  他的选择只剩下唯一一个。
  -
  三月的第一个周五,第39届金橄榄电影奖的提名并没有按期向大众公布。
  作为国内受众面最广、知名度最高的电影奖,金橄榄每年从评选到颁奖都有严格规划,自第15届开始,从未出现过延迟公布提名片单或举行颁奖礼的情况。
  媒体询问本届评审会主席、导演沈钧相关原因,对方只回答一切都在正常进行,会尽快对外公布。
  一时间,关于本届金橄榄的猜测众说纷纭,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有说资本分大饼的,有说电影片单被提前泄露所以紧急重选的,有说出了名单但有些“上面”不满意要求更改……所有关于这些事的帖子热度都能迅速攀升。早先得到过消息的,现在不敢确定,而部分暗地里的运作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本定好、告知过张安妮的《触礁》的入选情况,也在这些或真或假的谣言背后,变得不能让人轻信起来。
  张安妮此时最担心莫过于视频,根本不在乎一个电影奖。
  而姜换就更无所谓了。
  他规矩地完成工作,遵照公司安排进行了两次试镜,其余时间就在平京的公寓里看书、发呆,偶尔出门,贡献点走路险些摔跤的小场面娱乐大众,丝毫不在意镜头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无孔不入。
  只是不见喻遐,也没有机会对他说明这些日子冷淡的原因,眼看喻遐的微博小号更新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死寂了,姜换始终如鲠在喉。
  这天,张安妮为他联系了一个公益活动,是帮助福利院儿童的,旨在为日后孤儿身份被曝光先博取舆论同情。
  姜换天然地不喜欢小孩,包括年幼时的自己,正常活动只能尽可能做到温和礼貌。
  好在他演技到位,镜头后的人都看不出任何异常,倒也很符合姜换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人设,不会令谁出戏。
  一起参加的还有几位艺人,两个演员,三个歌手,结束后聚在一起,说要交换联系方式。姜换没掺和这场社交,他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经纪人到场后就可以结束工作。
  正当发呆,远处,一个歌手突然“哎呀”一声,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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