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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疯狂和兴奋的声线比诡怪更可怕，一字一字地敲击着钱莱的心脏，震的他整个胸腔都跟着软酥发疼。
他放大眼睛，坚持站立着，满怀希望的等着苏玺开条件，但……画面一转！
屏幕的右边又出现了无数家庭痛苦的场景。
他们的儿子不见了，女儿不见了，父母不见了，朋友不见了，恩师不见了……
这些人被警方列入了离奇失踪的名单，永远死在了游戏里，连尸骨都找不到！
无数的悲啼强灌入耳，铺天盖地的侵袭着钱莱。
有的人甚至没了办法，只能为自己失踪的亲人造了衣冠冢，而后彻底精神失常，最终自杀。
哭声掩盖了他的耳朵，苏玺说：“这些人，他们也需要你去拯救。”
“幸运的钱莱，献出你的灵魂，保自己父母一生平安，或者……把在游戏里死亡的尸体，送回亲人身边。”
钱莱的手在发抖，他张口，试图询问，但得到的答案是只能二选一。
二选一啊……
“幸运的钱莱，请做出你的选择。”
丑陋的诡怪啃食着父母的躯体，无数人的悲鸣几乎要将他淹没，终于，片刻后，钱莱对着父母的一半屏幕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额头磕出了血。
系统狂响，他的精神值严重下降，顶着通红的眼睛，颤抖着抬起手，【嘀——】
他选择了……，另一边。
他们家是世代玄学世家，百年世家和有钱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的爷爷，母亲，姑姑，从小就一直教育他，当所有人都陷入苦难，我们必须冲在最前，这是祖训。
可生活在现代社会，钱莱一直没遇到什么人类陷入苦难的事。
他只是偶尔抓抓鬼，驱驱邪，渐渐将所谓的祖训抛到了脑后。
但现在，不知怎么的，该自私的时候，那一直被遗忘的祖训，又被他奇迹般地捡了起来。
爸爸妈妈会支持他的决定，可是……
进一趟游戏把命都丢了，很丢人；救不下自己的父亲母亲，很丢人；没办法逞什么大英雄，能送出去的只有这些人死去的尸体，也很丢人……
钱少爷将自己无私的牺牲看做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才会在副本里跟虞卿说：“别问了，很丢人的。”
很丢人的……
眼睫轻闪，各自回屋之后，虞卿通过监测钱莱的系统，共享了他脑中的场景，偷听了钱莱的心声。
可……很多人在面对选择时，别说是献祭自己保父母平安，即便是献祭父母保自己平安的事，也做得出来。
更何况，钱莱放弃了自己的小家庭，选择去保大家平安。
如果在现实世界的人能收到尸体，估计也会踏实的落下眼泪，总比现在提心吊胆，终日没有着落强。
收回系统，虞卿告诉了周呈涛。
并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让钱莱看到，钱少爷眼睛一亮，似乎觉得一时的痛苦抉择产生了效益，唇角的笑又多了些。
哦对了，墨镜墨镜！
带上显得潇洒！
身上的铜钱挂“叮当”轻响，周呈涛慢慢抬眼，看向钱莱时，久违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妹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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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孟毅走的第五天。
乌木小镇依旧会下雨，橘子水依旧很甜。
但方如有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生活忽然缺了色彩，干什么都少了一丝趣味……
一丝吗？
好像有很多丝。
方如有的精神最近好了，心绞痛发作的频率也大幅度减少，就连一直亏空，没有力气的身体都比之前强了一些，是……父亲的惩罚结束了吗？
这么想着，几分清瘦的方老大慢走几步，来到后院一棵最大的橘子树下，操控系统放出链条，取下一个熟透的小橘子，好好握在掌心。
骤雨初歇，他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刚从副本里逃出来的时候。
那是他第233次被主播们挖心，索性，他不想再玩了，一怒之下操控全部诡怪，杀了当时副本里，所有的主播。
猩红的鲜血溅满了他的身体，他觉得畅快，觉得原来杀戮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
只不过，刚杀完，系统就又找了一批身经百战的高级主播进来，开启【猎杀模式】，专门对付他。
鏖战几天，他的心还是被挖空了。
那天，也下雨了。
拖着空荡荡的胸膛，方如有靠进了一个山洞里，双目无神。
他跪在冰冷的泥泞里，多次尝试自我了断！
第十八次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叮咚！】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主播方无，恭喜你，成为游戏的一员。】
【去赚积分吧，去赚无所不能的积分，兑换无穷无尽的愿望。】
所以，这愿望里也包括自由吗？
如果他得了总积分榜排名第一，也可以向神明父亲许愿吗？
方如有不知道，但他迫不及待的带上了一些拥护自己的诡怪，藏满了系统的储物格，带着他们，一起逃到了乌木小镇。
这里的气候很好，满树的水果飘香。
副本里的水果是没有味道的，故而，闻到香味后，方如有觉得，仿佛世界都有了色彩。
那时候，他也想去摘橘子。
但自己没有工具，又够不到，尝试几次后，“啪”。
一只熟了透的黄橘落在掌心，孟毅从树上跳下来，摘了一筐的小橘子，问：“你也刚从副本里出来吗？”
眼睛眨眨，方如有没回答，却听孟毅随口说：“橘子榨汁儿也很好喝，不如我请你？”
第一次见他，喝到了橘子水。
纤长的眼睫轻闪几下，方如有垂手，兀自剥开了手里的橘子。
夜里，又是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觉得不安，辗转半晌，终于，方如有坐起身，重新合好睡衣，偷偷观察了一眼。
——外面没有人。
索性放轻脚步走出去，抬手，推开了孟毅的房门……
第257章 你晚上喜欢，想要留给你
房间里，物品依旧排列整齐，和他走之前没有任何分别。
出于好奇，方如有抬手拉开了衣柜——衣服……也没动。
孟毅走了，一件衣服也没带，是打算离了他，全部重新买吗？
目光微动，方如有薄唇轻抿，拿起一件以前孟毅常给他披的皮衣，慢慢盖在自己肩头。
其实，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青年，一直记得那杯自被制造出以来，第一次喝到的橘子水。
很甜的。
那天，孟毅给他包扎了伤口，又里里外外关心了好多次。
他没说话，但布满伤痕的心口，却在砰砰乱动。
原来，方无也是可以被关心的吗？
也有人，会给方无做橘子水。
指节收紧，方如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快走几步，坐上孟毅的床。
思绪一落，以前被他亲过的地方，就开始隐隐发烫。
但仔细想想，自那之后，孟毅明显不记得他了。
第一次见面匆匆而过，被青年远远抛到了脑后，再遇见的时候，是他已经在排行榜小有名气，掌控乌木小镇，正摆下射击擂台，为自己扩充势力。
孟毅厌倦了单打独斗，来到乌木小镇抬起枪，几下就打中了所有靶心。
那天，方如有就坐在高台上。
他特意洗漱好，换了身漂亮衣服，打卷的墨发轻盈垂肩，单手撑头，静静往下看。
但很不幸，孟毅一直没往他的方向转头，索性，他抓了一只诡怪小鸟，捏住翅膀，迫使鸟鸣叫出声。
而后，孟毅抬眼，恰好迎着夕阳余晖，望见一片黑色羽毛落在方如有肩头。
那之后，方如有发现，孟毅偷偷照下了他那一天的照片，背后写着——初见。
却不知，自己以为的初见，是他蓄谋好久的重逢。
轻呼一口气，靠进被子里，方如有刚想把自己完全缩进去，就听，“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自走廊响起，“老大，老大您在吗？有重要消息。”
心尖一凌，方如有连忙丢下衣服，从暗道回了自己房间。
故意弄乱了几缕头发，做成刚睡醒的样子，打开门。
听手下认真汇报：“谢以凉答应了苏玺的邀约，要去'童话拼图'副本。”
瞳孔放大，虽然有些意外，但方如有很快就点了点头，问：“谁传回来的消息？赏。”
“额……是……”手下低着头，似乎生怕被罚，但无奈方如有监视着他们的系统，老大面前，又不敢说谎。
纠结半天，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是……是……孟哥。”
…………
漫长的寂静，等待方如有说话的空档，手下浑身颤抖，后脖不自觉渗出一层薄汗。
紧张的气氛极致压抑，时间的流速仅有几秒，却被拉到无限漫长。
“哒，哒，哒。”
墙上的挂钟不停走着，好半晌，“呵。”
一声轻笑自老大口中溢出，差点把手下吓到魂飞魄散。
喉结狠狠滚了两下，他听见方如有说：“行，行啊。”
“一件行李不带从我这儿走，就是为了去投靠谢以凉？”
汗毛倒竖，手下的全身瞬间绷直——
在乌木小镇，谁不知道方老大和谢以凉最不对付。
谢以凉的以凉庄园，开大门迎接四方来客，凡是去请他帮忙的，谢以凉大多都会答应。
终于有一次，一个被方老大追杀到走投无路的主播，跌跌撞撞跑进了以凉庄园。
谢以凉的手下将他藏了起来，方如有立刻带人赶到，把谢以凉的小城堡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扬言：助纣为虐的人，也要一起杀掉。
虽然最后误会解除，谢以凉也赶走了那背着他藏人的手下。
但僵持一场，终归闹的不愉快。
谢以凉倒是没什么事，永远一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但方如有记仇。
谢以凉道歉没道到他的点子上，还在外人面前衬的他小气，方如有的仇便又记大了一些。
自那以后，从他这里出去的人，但凡是个小喽啰，投靠谢以凉他都能气的一天不喝橘子水。
现在，孟毅也去了……
“很好。”方如有转身：“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去以凉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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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以凉庄园。
歇过一天后，孟毅的身体好了许多。
谢以凉让秦昱给他带了更高等的疗伤药剂，喝完后，虽然心口还是有点疼，但举枪和使用技能不成问题。
他买了身新衣服，秦昱告诉他，今天晚上，大家会一起进副本，问他要不要跟着？
孟毅点头，本想着方如有既然打听了，那就一定会进同一个副本。
他得过去看看，另外……
眸光流转，孟毅又看向秦昱：“方如有他进副本的话，只能玩'卧底模式'，但他从来不屑于隐藏身份。”
“麻烦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他身体不好，见到的时候，千万手下留情。”
“………？”
正面前，秦昱有些无措的愣了下。
他想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忘了方如有是伤害率最高的BOSS＋总积分榜排名第三＋卧底模式玩家榜第一名？
谁对谁手下留情啊？
但出于照顾小伙子的情绪，秦昱还是点点头，道：“谢以凉让人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兴致满满的说要饯行，走吧，吃点去。”
换上惯常的皮衣，孟毅跟着他一路前行，走到谢以凉的城堡一楼。
打开门，就看见方如有坐在客厅沙发上。
甫一进门，正对上方老大锐利的目光，出于惯性的，孟毅绷直了身体，听他道：“过来。”
慢走几步，青年站到他身后，乖乖低下头，听他问：“为什么来这儿？故意气我？”
“啧。”主位上，谢以凉抬起手，认真给方如有倒了杯茶，银丝眼镜下双眸弯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虞卿钱莱和周呈涛正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慢慢偏过头。
屋里还有十几个保镖，众多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孟毅抿了抿唇，没回答。
方如有又问：“我让你走，你一件衣服也不带，是觉得来了这里，谢以凉会给你提供新的？”
“……”低着头，孟毅闷声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方如有音色微沉：“你的系统依然与我的相连，别说谎，我……”
“你喜欢晚上睡觉盖我的衣服！”耳朵通红，当着所有人的面，孟毅直白道：“想留给你盖。”
第258章 副本五：童话拼图（三级异化）
话音落，四周一时安静。
无人看见的角落，方如有指尖颤了颤，眸色微微沉。
然而身后，孟毅几分无措，又小声补了一句：“你让我说的……”
“………”
指节收紧，方如有抬起眸，看一侧，谢以凉薄唇浅勾：“不知道方老大还有这习惯，抱歉，抱歉。”
“………”眼神一厉，方如有深吸一口气，无所谓的理了理袖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张口即道：“那也比某人攒一屋子棉花娃娃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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