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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朝露(近代现代)——松风竹月

时间:2024-03-17 10:25:13  作者:松风竹月
  秦思意皱着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因此搁下了汤勺,赶忙祈祷,希望自己的舍长不要安排什么难度过高的角色。
  可话还没说完,桌对面的钟情便开口道:“舍长说让你演主角。”
  “《殉教》里那个消失在绳索上的少年。”
  钟情在晚餐前看完了剧本,他本能地不想用‘死’这样的词汇去描述秦思意所扮演的角色的遭遇,哪怕仅仅只是一出十几分钟的短剧。
  他将音量放得很低,像是害怕,又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秦思意不以为然地松了口气,漂亮的脸上又复挂上了先前的笑容,他仿佛炫耀似的用手肘推了推林嘉时,略昂起些下巴说:“记得看我啊,我可是主角。”
  窗外的最后一点余晖在这一瞬骤然沉入了地平线,月光投入室内,穿过玻璃时被栅格拦出几道大小一致的阴影。
  其中一道巧合般正投在了秦思意的身上,就映在脖子中央,好像一条绳索,死死套在了那条纤长的颈上。
  “那你演什么?”林嘉时突兀地将问题抛给了钟情。
  后者几乎将视线盯死在了秦思意的脖子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声音里却带上了压抑过后的颤抖:“我演致悼词的少年。”
  “啊,是吊死‘我’的刽子手。”
  秦思意说着毫不在意地轻声笑了起来,那道影子便随着他的动作在细白的皮肤上来回颤动,就好像他已经被悬上了树梢,而森林里的风正推着他摇晃挣扎。
  “不要这样说。”钟情有些害怕了,他朝秦思意嘟囔了一句,清瘦的脸上甚至不自觉挂上了少许委屈。
  秦思意有些无奈地换下了先前的表情,不带什么恶意地调侃到:“你真的16岁了吗?”
  钟情又点了点头,格外认真地确认了秦思意的提问。
  “这有什么好怕的,短剧而已,”秦思意托着脸安慰到,“我和嘉时刚来的时候还演过落魄的风尘女和将死的劳工呢。”
  他说着玩心大发地又将自己代入了那个角色,略微朝桌对面的钟情凑近了些,勾着手指向对方叹息到:“我很需要钱,先生。”
  钟情被那撩人的口吻勾得面红耳热,他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害羞地别过脸,再也不敢多看秦思意一眼。
  少年清爽的笑声就在这之后又一次响了起来,钟情听见秦思意欢快地说到:“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他说罢笑着靠在了林嘉时的肩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揽住了对方的手肘,将将就让自己的发梢擦过了对方的脸颊。
  “你当时演的是我的未婚夫吧?林嘉时。”
  后者闷闷‘嗯’了一声,扭过脸将手臂从秦思意的桎梏里解脱出来。
  他重新拿起餐刀,一本正经地说到:“别闹了,早点回去写作业。”
 
 
第4章 月光
  『“一起走吧。”』
  晚餐结束后,三人沿着坡道一直朝宿舍楼走去。
  林嘉时在一个岔路口与秦思意道了别,钟情看着他继续往山顶上走,自己则跟着秦思意转入拐角,顺着湖畔往不远处的砖红建筑行进。
  “学长。”钟情抱着一叠资料在秦思意身后喊了一声。
  他要比对方矮一些,自然步子也就更短,每每离远了便跑上几步,顺着斜坡一路过来,愈发显得有些吃力。
  “怎么了?”秦思意应声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钟情正克制地站在几步之外喘着气。
  少年的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也隐约挂着几滴汗珠,秦思意映着灯光打量了对方一阵,末了在钟情回答前又一次说到:“一起走吧。”
  夜空阴沉沉的,浓云积压着,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两人推开宿舍的大门,下午那只奶黄色的胖猫就竖着尾巴走了过来。
  它在秦思意的腿边蹭了几下,‘喵喵’叫着朝面前的人撒娇,等秦思意将它抱起来,它又睁着那双浑圆的眼睛开始凝视一旁稍显陌生的钟情。
  “他叫莉莉,”秦思意介绍到,“不过,是个男孩。”
  他说着将莉莉朝钟情托过去了些。
  后者抬起手,才摸了一下,莉莉就不耐烦地将脑袋偏向了另一侧,于是秦思意只好把它放回地上,格外可惜地说:“他可能还不认识你。”
  钟情在来之前就搜索过学校的资料,宿舍里养猫似乎是从数百年前延续下来的传统。
  起初是为了防鼠,再后来那些猫就也成了各个宿舍的代表。
  比如斯特兰德大多都是圆润可爱的橘猫,而塔尔顿则更有可能是灵活机警的奶牛猫。
  学校里甚至流传着一个传说,越是受到舍猫喜欢的学生,就越是符合这栋宿舍的传统与气质。
  钟情用余光偷偷瞄了秦思意几眼,莫名便觉得那个传说不无道理。
  对方身上的矜贵温和,确实配极了一向以古典音乐为优势的斯特兰德。
  秦思意和舍长约在了七点半交流剧本,他见时间已然接近,也懒得再回寝室,干脆就在休息室等了起来。
  钟情抱着作业跑回来的时候对方正在弹琴,挺括的外套将他的背影修饰得无比优雅,随意一个动作都显得修长且舒展。
  休息室里,壁炉与木制的墙板在秦思意身边衬出了一种古旧的氛围。
  恍惚间,钟情甚至产生了一种穿越感,仿佛那些20世纪版画里的小王子生动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大雨就在此时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倾盆泼在窗上,连成一道无法看清的雨幕。
  钟情受了蛊惑似的朝窗边那台钢琴走过去。
  秦思意没有发现,只是顺着乐段继续弹奏。
  他的睫毛在昏黄的光影下漫开一片阴影,盖着鼻梁两侧的脸颊,郁丽又深情。
  钟情小心翼翼站在了琴凳的一侧,难得以俯视的角度去观察对方。
  他想要是自己能快点长大就好了,可再继续想下去,他却又没法说清自己产生这个念头的原因。
  舍长在七点半准时出现在了休息室,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位演员与后勤。
  钟情把自己的作业往角落挪了些,放在一堆不知是谁留下的资料与文件旁边,整整齐齐地摞成一小叠。
  他看见舍长把剧本递给了秦思意,后者的皮肤又细又薄,曲起骨节将剧本挪到面前时,掌骨就漂亮地在手背上拱起,勾勒出几道纤长且锐利的直线。
  秦思意随手翻了几页,仿佛觉得十分有趣似的对着某段剧情挑了挑眉,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流露,很快他就压抑了下去。
  那张干净的脸上渐渐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阴翳,是苍白的,让人觉得神圣又凄怆。
  “饶了我吧,你想杀了我吗?(注1)”秦思意念起了上面的台词。
  他在结束了这句的瞬间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钟情的身上,那眼神无助且哀切,甚至无声地就让钟情以为,自己将会成为剧本里的施暴者。
  “饶了我吧。(注2)”秦思意说出了那一幕里的最后一句台词。
  钟情想到,假如作者笔下的少年正像眼前的秦思意,那么他们又怎么忍心将他吊死?
  又或者,究竟要经历什么,自己才会产生那样可怕的,想要将秦思意吊死的念头?
  围读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熄灯铃响过一次,很快就要响起第二次。
  长桌边的人零零散散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多是留在这里看书或整理资料。
  秦思意收起剧本准备上楼,经过钟情时指尖搭在了桌面上,他将视线倾斜着落下,正对上后者的目光。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被那条高挺的鼻梁衬得格外傲慢,就连饱满而红润的唇瓣都意外显得冷淡起来。
  “回寝室吧,再响两次铃就熄灯了。”好在他的语气还是平和的。
  钟情匆忙把笔盖一套,夹着作业就站起了身。
  也不知是不是没放稳,才走了没几步就‘哗’地散了一地,其中一张还恰好就落到了秦思意的脚边。
  后者停顿了半秒,也不先回头,兀自蹲下身将那张预习纸捡了起来。
  “不用那么心急。”秦思意把纸张递了过去。他的尾音拖得有些长,言语间仿佛带上了无奈。
  钟情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资料塞进文件夹,青涩的脸上明晃晃写满了惶恐,他将秦思意手里那张预习纸小心翼翼接了过来,格外沮丧地问到:“学长,你会不会不想带我啊?”
  “会的,”秦思意并没有选择骗他,“但我已经答应布莱尔先生了,所以不会不管你,不要担心。”
  钟情没有答话,恹恹跟着进了楼道,他在为对方的直白而难过,同时也为后半句话感到欣喜。
  至少他确定了秦思意不会因为他的笨拙而放弃他,对方的责任感显然强过了主观上对他的不耐。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倒是回到寝室后,钟情献宝似的跑到了靠窗的床边,怯生生又带着期待地说到:“学长,这张床留给你。”
  他注意到秦思意的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惊讶,好像从来不曾料到钟情会这样大方。
  秦思意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端正系着的领带被抽散,格外熟练地将扣到最上的纽扣也一并解了开来。
  钟情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气味,是一种朝雨过后清冷却怡人的香气,淡淡在室内悬着,让他忍不住就要将注意力朝秦思意飘过去。
  “先去洗漱,再响两次铃浴室就关灯了。”
  秦思意在钟情神游的间隙里换下了校服,他穿了件宽松的T恤,黑色的休闲裤则垂坠着盖过了白皙的脚背。
  钟情怔怔点了点头,木讷地始终盯着对方,直到秦思意抿直唇角,不耐烦地对他皱起了眉,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飞快换好了衣服。
  两人洗漱完毕,正好遇上来点名的布莱尔先生。
  莉莉像只小狗一般听话地跟在他的脚边,只是表情显得有些懒散。前者才停下来,它就悠悠绕到了秦思意身前,翻着肚皮在地板上躺下了。
  秦思意在名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布莱尔先生与钟情谈话时他就蹲在地上和莉莉玩。
  钟情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一双眼睛从秦思意的发梢落至脸颊,从鼻梁挪向唇瓣,勾勒着印出T恤的肩胛,也打量过那些被水汽蒸得泛粉的关节。
  钟情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可他的目光却移不开,锁在秦思意的身上,一动都不能动。
  第三次铃响结束后,窗外的灯光便暗了下去,寝室里也只剩下台灯和显示屏还亮着。
  钟情的英语不是太好,除了语言课的作业之外,文学史的老师也额外给了一份单词让他背。
  他微张着嘴不敢出声,只是窝在书桌的角落里悉悉索索一遍又一遍抄写。
  秦思意已经睡下了,就在靠窗的位置,占了大半面墙的玻璃窗将他框在中央,让起伏的侧影变成一道笼着光晕的曲线。
  钟情在书架上翻了翻,末了从中间抽出一本全新的速写本。
  他转过身将本子靠在椅背上,仅映着台灯散出的那一点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就将对方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窗框将夜色割成整齐的长方形,明暗的边界极为端正且对称地卡在了少年的喉结与膝盖。
  昏黄光芒下的身体朦胧地裹着圣洁,那张精致的脸却落在了阴影里。
  秦思意闭着眼,从每一寸皮肤间散发出温润的静谧。
  钟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两条交叠的小腿。
  它们匀称而纤细,有一种独特的少年才有的紧绷与柔韧,被扣紧了似的在脚踝处交错,于窗框外的黑暗中酝酿出月光一般的皎白。
  过尖的炭笔毫不意外地在钟情手中折断,他却痴迷地顺着线条继续画了下去。
  炭粉在纸面上勾勒出对方的轮廓,连同每一处褶皱,每一根睫毛,甚至扫过额头的发丝都一起精确地画了出来。
  钟情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正在做些什么,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少年与夜色。
  有树影从窗外投进来,摇摇晃晃铺在秦思意的身上,连带着蹭过那道落在颈部的阴影,仿佛被吊死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这间寂静的寝室里。
  他在画完最后一笔的同时长长舒了口气,继而不带任何表情地在角落处写下了两个字。
  与秦思意无关,也同样不是‘钟情’。
  他将笔画刻得格外清晰,端正地映出了即将排练的剧名。
  ——殉教。
  作者有话说:
  注1+注2:资料引用自三岛由纪夫的作品《殉教》
 
 
第5章 夜读
  『整片银河都在其中运行。』
  学校的起床时间并不算早,只是秦思意和林嘉时约好了早上一起去晨跑。
  因此,当整栋宿舍楼都还沉浸在寂静中时,他却已然在布莱尔先生的办公室里签完了到,神清气爽地推门走了出去。
  钟情在迷蒙间只听见一阵被刻意放轻的细碎的响动,他困倦地闭着眼,直到铃响才骤然发现,窗边那张床上早就没了秦思意的身影。
  离开宿舍时钟情碰到了舍长,大抵是R国人不太爱笑的缘故,对方的神情总是显得有些严肃。
  后者站在楼梯的扶手旁,用一种格外平直的语调告知钟情,下午的课结束以后就回宿舍来排练。
  钟情点了点头,继而问到:“需要我去转告其他人吗?”
  他想白得一个去找秦思意的借口,尚且不善掩饰的脸上醒目地挂满了期待,可舍长却只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末了转过身答到:“已经通知过其他人了。”
  钟情没了在早晨去找秦思意的理由,就连情绪都跟着低落了不少。
  他抱着课本独自往餐厅走,一粒石子踢得噼啪直响,也没注意离前面的人有多远,垂着脑袋便径直撞在了一片略显纤瘦的背脊上。
  “啊,抱歉!”他吓得赶忙后退了两步。
  身前的少年跟着他的话音回过头,好巧不巧正是秦思意那张格外熟悉的脸。
  钟情眼看着对方的眉头浅浅蹙了起来,弧度漂亮的唇瓣抿直又松开,好像想要教训他,最后却仅仅只是把音色压重了些,不太高兴地说到:“你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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