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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不错。”文教授扭头冲祂笑了笑，神情依旧温和，“运用五行相克理论也可以制造出爆炸，我会在明年的课上讲到，期待你的论文。”
戚逐芳同样回以微笑。
明明应该是非常长面子的一件事，但秦达意感觉就是很复杂。
同样让他感到复杂的还有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能把大巴开出跑车风格的文教授。
从车窗向外看去，已经隐隐能看到伫立在江边的观光塔影子了。
“从我们这边开过去要过桥。”秦达意准备先给祂做个提醒，“就算一会儿真的发生什么事，你也别在桥上乱来。”
“放心。”戚逐芳几乎是秒点头，答应得飞快。
秦达意更不放心了。
他干脆把自己学生手边的包拿了自己旁边，暂时保管。
理由也冠冕堂皇。“等到观光塔再行动，不要这么快就把装备消耗完。”
戚逐芳懒得解释，干脆随它去了。
生怕再遇到之前那种被围攻的情况，文教授几乎把车开到了最高速，很快他们就上了跨江大桥。
自从大雾散去，信号恢复开始，戚逐芳口袋里的手机就嗡个不停，很难刻意忽视。
祂只好把手机掏出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叫花奈雅的好友。
消息都是花奈雅发过来的。
“怎么了？”秦达意看祂对着手机发愣，顿时也紧张起来，压着嗓子问道：“你爸妈还好吧。”
“不是他们，叶阳睡不着发消息骚扰我。”这样说，怀着看看奈亚到底能发什么的念头，他点进去了聊天界面。
之前的聊天记录居然还在那里，异常显眼。
奈亚发过来的是一组风景照，看样子，是在观光塔顶拍摄的。
戚逐芳漫不经心地往下划，思考这次该怎么骂完拉黑，却眼尖在图里发现了两个被捆着的人。
正是他的“父母”。
祂已经开始疑惑奈亚到底在唱哪出了。
虽然确实是祂提议把“父母”弄过来，但以此威胁，显然不像是奈亚的风格。
“你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确认......”秦达意说着说着就愣住了。
隔着江，巨大的LED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清晰完整地呈现了观光塔上的风景。
从屏幕右上角正不断跳动的时间来看，显然是场直播。
镜头被不断拉近。
【花奈雅：提前结束也有提前结束的方式哦~】
戚逐芳面无表情地按灭了手机屏。
果然，还是祂熟悉的那个奈亚。
“你确定你爸妈没事？”秦达意指着窗外，面色逐渐古怪，“你看屏幕上的那两个人影......”
戚逐芳把手机揣回口袋，缓缓对他摇头，“现在不确定了。”
“快打个电话问问。”秦达意催促他，心中仍有一丝侥幸，“说不定只是长得像。”
“不是好像，是就是。”
戚逐芳这样回答他。
第56章
led屏上出现了一张明艳到过于张扬的面孔。
折扇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为本就昳丽容貌更增添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神秘气质。
她身上有着某种奇异的吸引力，罂/粟花一般，哪怕是对美色再不感冒的人, 也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戚逐芳试图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却被秦达意误会了意思, 以为祂是不愿意面对被父母被绑架的现实。
“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秦达意嘴唇发干，“你也别太着急。”
不，祂不是着急，只是不太想看到奈亚这幅打扮而已。
戚逐芳复杂地想道。
led大屏本身是没有任何声音的，但对面显然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姑且向各位远道而来的调查员宣布一个好消息。”屏幕里的女性弯起眸, “作为修道会的大祭司, 我们可以放弃召唤肿胀之女。”
——因为肿胀之女早就被召唤出来了。
“遵循等价交换原则，诸位也需要支付一点小小的报酬。”
这样说, 她合上扇子，对着手掌敲了一下，画面再度跳转到角落里那两个被绑着的人影身上。
镜头距离拉进, 戚逐芳果断在内心无声咒骂奈亚。
“这是你们当中某位调查员的父母......他本来是我们教会内部选定的, 献给主的祭品。”带着微微哑意, 烟雾般撩人的旁白再度响起，“只要你们主动交出他就可以了。”
“以他来平息我主的愤怒, 如何？”
万万没想到，祂当时为了加入密大, 误导谢远做出的那些不靠谱猜测居然被奈亚给圆上了。
复杂之中，戚逐芳居然感到一丝丝好笑。
“只是非常非常小的代价。”身份神秘, 自称是大祭司的女人还在继续，“牺牲他一个，可以救所有人。”
“何况也不算牺牲。”她的声音隐隐有笑意, “能被祂看中，被祂接纳，侍奉于祂左右，对凡人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秦达意的神情从茫然困惑转到愤怒，再转到欲言又止。
在他的认知之中，确实会有生殖欲望比较强烈的怪物会看上人类，与其交/媾，同时将其改造，借助人类的身体孕育子嗣。
原来肿胀之女也是这种类型吗。
这番话的误导性太过强烈，戚逐芳拳头已经硬了。
祂迫不及待想过去观光塔，直接朝奈亚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揍上几拳，再吐两口唾沫。
“对吧，戚逐芳同学？”奈亚笑着叫出祂的名字。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戚逐芳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感觉，他足足愣了有好几秒，才想到一个性质类似的词来形容自己目前的状况。
这个词叫社死。
“......我们不会把你交出去的。”秦达意拍拍祂的肩膀，算是安慰，“邪/教徒的话不可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往好处想。”前排开车的文教授慢悠悠补了一句，“至少证明小戚的你的魅力很大。”
原本因为led直播降下的车速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文教授专心开车，没有再说话。
倒是坐在最后排的危沂风补充道，“比如肿胀之女很可能已经被召唤出来了。”
不管是S市突然出现的诡异大雾，还是那些不知为何向怪物转化的人，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某个众人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单凭邪/教徒的力量，就算潜伏再长时间，也很难做到这点。
哪怕学习了邪恶的法术，从自己信奉的存在处得到了神奇的力量，但他们本质依旧是人类。
人类的力量是有限的。
可是，既然这位邪神已经被召唤出来，对现实施加了如此强烈严重的影响了，又为什么要把范围精准地限制在S市呢？
明显不符合常理。
在弥散开来的担忧情绪中，只有戚逐芳却在走神。
奈亚未免有些重拿轻放了。
播放led屏的时候，戚逐芳以为这又是祂弄出的什么人性游戏，目的是将祂推到调查员，甚至是S市幸存人类的对立面，逼迫他们在同伴和救人之间做出选择。
可是没有，奈亚好像只是单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通知了调查员这样一件事，顺带还可能激起了某部分人的斗志。
简直“温柔”到不像奈亚的风格。
戚逐芳只能认为祂还有更大的图谋。
大巴很快就过了江，文教授一个急刹，将车停在了观光塔不远处。
“我建议不要一次性出动。”下车之前，他特地扫了一眼手机信号，不知道从哪摸出两枚信号弹，“伤员最好留在车上，信号弹联络。”
外面又开始起雾了，和外面相比，开着空调的大巴车要稍微安全一些。
秦达意没有意见。
危沂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着从他手里拿走了一枚信号弹，“我没问题，我可以过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不应该在这里就停下。
“我也没把你当伤员。”文教授客客气气，率先开门下了车。
剩下的那枚信号弹他直接丢给了戚逐芳，“小戚留在车里吧，看到信号弹再上来，有什么不对就发送信号弹。”
身上同样有伤的秦达意自觉站了出来。
文教授在车外和他交谈了几句，他又闷着脸坐回了位置上。
“我得看着你，防止你做小动作。”秦达意白眼翻得老高，“你就不能省点心？”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跟上去就可以了。”戚逐芳说。
几句话的工夫，文教授和危沂风率领的那支小队已经消失在外面的红雾里了，车上还剩下一小半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皮外伤。
“副校长，我可以一起吗？”始终保持着安静的高悦突然开口。
她身上的伤口在腰侧，是姜明试图夺枪的时候划出来的，只浅浅结了层痂，动作稍微大点就会继续往外渗血。
“一起什么一起，等待老文他们的信号。”秦达意毫不犹豫驳回了这个提议，“不准贸然行动。”
如果真的有什么埋伏，那他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戚逐芳看向不远处的观光塔，将上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一行人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非常顺利地通过电梯登上了塔顶的观光处。
上面没有奈亚的踪影，只有祂被绑在角落里的父母。
现场还有一张被特地留下的粉色小卡片。
危沂风放出了信号弹。
荧绿色的光，透过大雾也隐约能看见。
秦达意紧绷的神经明显放松下来，提醒车上的众人先包扎好伤口，打开强光手电下了车。
戚逐芳跟在他后面，心不在焉。
奈亚到底要干什么呢？就这么直接消失，实在是太不符合祂的风格了。
文教授招呼祂过去，把那张小卡片递了过来，意味不明地对祂耸着肩，“我们还有大概三个小时多一点。”
卡片写了截止到早上六点，末端还特地用记号笔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到底是把戚逐芳交出去换取和解，还是拒绝交出戚逐芳，任由S市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隔着江水，以跨江大桥为引线，对面的城市一瞬间像被点燃了。
灯光从每户人家的窗户里亮起，霓虹闪烁，在大雾中显得朦胧而不真切。
“还有什么和观光塔相似的标志性地点吗？”危沂风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调查进行到这里，似乎陷入了某个怪圈。
迷雾，邪/教徒，肿胀之女。三个线索之间形成了相当稳定的结构，想要解决其中某一个，就必须要同时面对另外两个。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突破方法——除非他们妥协。
难道妥协就会有结果吗？
戚逐芳看向下面的跨江大桥。
奈亚就站在其中的某个桥柱子上朝这边看，发现祂的视线后，甚至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响指声在每个人耳边清晰响起。
“灯代表这座城市还活着的人。”那个先前出现的声音这样说，“为了让诸位更直观地感受到我的诚意——”
她顿了顿，笼罩整个城市的雾气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高处，S市本来的面貌完完整整呈现于他们眼前。
“每熄灭一盏灯，就代表有一个，甚至好几个人死掉。”
那个声音笑着说，以轻松愉快的态度将电车难题摊到了所有人面前。
“天一亮，我会关掉所有的灯。”
直达电梯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先前在巨屏上出现的神秘女子娉婷袅娜，缓缓从电梯中走出。
她真人比镜头里还要漂亮，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与此同时，角落里早就宣告罢工的摄像头纷纷恢复运转，红光闪烁。
连带着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一起，忠实地将每帧场景完整记录，同步在网络上。
“嘘。”她竖起食指。
灯光以每秒数十盏的速度熄灭。
“所有人都醒着，并且正通过屏幕看着这里。观众的性命掌握在你们手上。”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57章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短暂的眼神交汇后, 戚逐芳平静打爆了附近所有的摄像头和盘旋在上空的无人机。
祂讨厌暴露在诸多镜头之下，更讨厌被迫做出选择。
电车难题本质是伦理学，目的是为了批判功利主义中“道德即多数人利益”的观点。
仅仅凭此来测试人性, 戚逐芳认为奈亚存在作弊嫌疑。
在奈亚给出的两种选择里，不管是祂还是那些民众, 都是无辜的。
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拉下拉杆本身的行为就已经构成了不道德。
放弃同伴是错误，不选择拯救大众也是错误。
“难道直播的形式不好吗？”
身穿旗袍的优雅女性这样问道，似有不解。哪怕面对几十只正指着她脑袋的枪管，她也依旧从容淡定, 语速不疾不徐, “尽管隔着屏幕，但观众看到的都是正在发生的事, 不知道走向如何，会被画面和转折吸引——”
“尤其是发现这场直播真的与性命息息相关后，不是更加紧张刺激了吗？”
奈亚是故意这样说的。
并且, 是特地对自己说的。
抿着嘴唇, 戚逐芳不准备搭理奈亚, 继续寻找可能藏在暗处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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