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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驹：“……”
他也是问了个蠢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无师自通地爱玩水，他能指望乐牙好好洗个澡，而不是把浴室淹了，也就奇怪了。
裴驹抓住乐牙的手腕，拉着他起身。
他在地上爬来爬去，衣服也被打湿了。
裴驹低垂着眉眼，动作极快将乐牙扒光扔进了浴缸里。
水里放了有安神精油的浴球，白色泡泡包裹了乐牙纤细匀称的身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橙花香味。
乐牙身体纤细，突出的骨骼令人心疼的明显，但皮肤极为白皙，透着莹润的奶白，像是刚破谷壳的稻米，温软如玉。
他双手捧着泡泡玩，将周围的泡泡都揽到自己身侧，抓起一捧散花一般扔高，再看着落下，一小团泡泡落在他的鼻尖，皱皱鼻子，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裴驹怕他感冒，拿着花洒动作迅速将他身上的泡泡冲干净，但乐牙还没有玩够。
他推开裴驹的手，整个人缩在浴缸里，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还要玩。”
“不玩了，你该睡觉了。”
乐牙闭上了眼睛，脑袋靠在浴缸靠枕上，“在这里，睡。”
“在这里睡你会淹死的。”
裴驹直接将人拎了出来，乐牙还想反抗，忽的劈头盖脸罩了一块浴巾。
裴驹面不改色，将他擦干，随即把放在一边的睡衣给他套上。
紧接着，裴驹又把他带到洗漱池边，教他如何用牙刷刷牙。
裴驹演示了一遍每个步骤，乐牙便慢吞吞地跟着他做。虽然动作慢，但前面的挤牙膏、刷牙都做的很好，唯独到最后一个步骤。
“咕噜──”
“漱口水不可以喝，要吐掉！”
乐牙疑惑地看了看杯子里剩下的水，随后举起来一副要喝下去的样子。
裴驹急忙拦下，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不耐，“这里流出来的水不能喝，漱口水也不能喝，记住了。”
乐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是时不时往牙膏那儿瞟，还舔了舔嘴唇。
裴驹按了按发胀的额角，看来牙膏也得买新的。
第11章 怎么这么能睡
吹干头发，裴驹把他领到准备好的房间。
杜霁知道乐牙的情况，询问了裴驹的意见后，将房间布置得童趣可爱。
裴驹还没看过，此刻推开门都被震惊了一瞬。
这哪是房间，整个就一青青草原。
墙面上贴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羊，带铃铛的、扎蝴蝶结的、黑皮的、头上一坨便便的……在绿茵密布的草地上狂奔因为后面还有两头疑似夫妻的狼在追赶。
云朵形状的顶灯，蘑菇样式的凳子，还有一大块画着狗熊的地毯……
裴驹眼睛微微抽搐，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乐牙却很是高兴，他眼睛亮晶晶的，飞扑进去，抱住了床上穿着红色上衣的小熊，脸埋了进去滚来滚去，刚吹干的头发又被他滚的乱糟糟的。
裴驹吐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床边，“乖乖睡觉，我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事就过来找我。”
乐牙把小熊放进被子里，和自己一起靠在枕头上，裴驹帮他和他的小熊掖了掖被子，担心他怕黑，便留了一盏小灯。
暖黄的灯光柔和静谧，裴驹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吧，晚安。”
乐牙的小半张脸落在温煦的灯光下，学着他，“晚安。”
关上房门，裴驹揉了揉肩颈，眉宇间微微泛起些许疲惫，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本来以为有了裴响的经验，养个小孩不会有太大问题，没想到还是累得他够呛。
他快速洗完澡吹干头发，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不知几点，裴驹耳朵微微一动，蓦然惊醒。
昏暗的房间，一道细弱的啜泣声自门口传开。
裴驹头皮发紧，登时开灯。
房间骤然通明，乐牙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挡住刺眼光线，下巴处还挂着欲掉不掉的泪珠。
裴驹将头发捋到额后，深邃英挺的五官在灯光下尤为立体，脑袋还有些昏沉，翻身下床，走到乐牙身前，“怎么哭了？”
乐牙抹着眼泪，鼻尖红红的，“怕，害怕。”
裴驹吐了一口气，拇指轻轻蹭掉他眼下的泪珠，“没事，今晚在这睡，我陪着你。”
裴驹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薄被，铺在宽大的床上。
他把乐牙安置在自己的另一侧，“睡吧。”
乐牙抱着小熊缩在被子里，小手悄悄地挪动，攥住了裴驹袖口的一小块布料。
他侧身睡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亮，好奇地盯着裴驹看。
裴驹的手掌搭在了他后背，动作轻柔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着。一开始乐牙还毫无睡意，慢慢的眼皮子便重了起来，最后沉沉睡去。
察觉到乐牙呼吸平缓温和，裴驹又在多拍了几下，确保他熟睡了以后，才停下手。
他的房间装修风格冷淡，床单被罩都是黑灰色，乐牙躺在上面，衬得他原本就白的小脸更是如牛奶一般。
他脸颊压在枕头上，将脸上挤出一点点仅有的肉来，鼻子挺翘，眼睫毛又长又卷，泛着浅金色的棕，叫人看上去乖巧又无辜。
那些恶心的畜生，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这样青涩的少年就该金枝玉叶地养着，在窗明几净的校园里读书识字，在午后的琴房里弹钢琴，在家中调皮捣蛋的当小王子……而绝不是受人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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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屋，暖意随着光线晃动而逐渐蔓延。
裴驹眉头动了动，缓缓转醒。
他抹了一把脸，拿过手机一看，上午十点。
不免有些惊讶，常年拍戏，时间颠倒或是通宵熬夜都是日常，他早就没有生物钟这种东西。但即使如此，休息在家的日子也绝不会超过八点半起床。
这还是第一次睡到这个点。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胸口趴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裴驹无奈笑笑，他就说怎么夜里总做噩梦，原来是被“小鬼”压床了。
拍拍身上的小鬼，裴驹将他试图将他从身上扒拉下去，但小鬼貌似起床气有些大，嘴里呜呜噜噜嘟囔了几句，脑袋换了个方向靠着继续睡。
裴驹拍拍他的后背，温声叫他，“起床了小鬼。”
“不不……”
乐牙还不会说很多话，只蹙起了眉头，带着鼻音重复“不”字，好让裴驹不要打搅他睡觉。
裴驹无法，直接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乐牙随着他的动作也不得不直起身子，但眼睛仍旧闭得紧紧的，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肩上。
裴驹一手兜住乐牙，抱着人走到窗边，呼啦一声拉开窗帘，刺眼阳光顿时照满整个房间。
乐牙也被这阳光刺醒了，他不情愿地嘟着嘴巴，抬手揉揉眼睛。
“醒了，怎么这么能睡。”
裴驹把他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乐牙用力地眨眨眼睛，脑子清醒了，他舒展着柔韧的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光着脚跳到了地上，扒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北城寸土寸金的海景房，推开窗户望去，便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在日光的照射下，荡起粼粼光波。
裴驹拿着拖鞋过来，就见乐牙壁虎一样整张脸贴在玻璃上，鼻子嘴巴都压得扁扁的，
将人撕下来，裴驹道：“以后下地先把拖鞋穿上，地上凉。”
拖鞋是新买的，毛绒绒的兔子形状，饱满又圆润，上头还束着两只长耳朵。走起路来，两只耳朵一摇一晃，鞋跟处还设计了小兔尾巴的小毛球。
乐牙喜欢极了，抬起脚，指着兔耳朵道：“耳朵。”
裴驹帮他拉了拉睡得歪七扭八的睡衣，“嗯，你也有。”
乐牙低头看看，又摸摸自己的耳朵，随后摇摇头，失落地道：“没有的。”
裴驹被他这副老气横秋的惆怅模样给逗笑了，拉着他去浴室洗漱。
昨晚已经教过一遍，乐牙不太熟练地完成了所有步骤，得到了裴驹的清晨表扬。
裴驹挽起袖子，给乐牙交代了任务，“裴响还在睡，去帮我叫醒他可以吗，他住三楼。”
乐牙很喜欢杜霁准备的小熊，一直抱在手里，他似懂非懂地问，“二哥睡觉。”
“对，直接开门进去就行。”
裴驹怕他找不到房间，带着他走到三楼楼梯口，指了裴响的房间给他。“去吧。”
第12章 裴小响加油
乐牙推开门，先是站在门口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裴响是个邋遢鬼，衣服裤子还有鞋子到处乱扔，乐牙跨过一只鞋，慢吞吞往床边走去。
裴响抱着枕头睡得昏天黑地，整个人呈太字仰面躺着，眼睛上带了个遮光眼罩。
乐牙走过去，趴在床边用小熊毛绒绒的短胳膊戳了戳他的脸，软绵绵的嗓音喊他，“二哥，起床。”
裴响一动不动，恍若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乐牙：“……”
他努努嘴，拽着裴响的胳膊往外拖，结果裴响老沉老沉，他怎么拖都岿然不动，脚下不稳，还把自己给绊倒了。
裴响吧唧吧唧嘴，一点要醒的样子都没有。
乐牙生气地爬起来，脱掉拖鞋，然后慢吞吞翻身爬上床，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了裴响一会儿。
左腿一跨，一屁股坐到了裴响肚子上。
“哎呦我滴个亲娘啊——”
裴响一声哀嚎，总算是醒了。他痛苦不堪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乐牙坐在他身上，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要谋杀我啊，我都快被你坐死了！”
幸好乐牙不重，不然换个人来，这一屁股下去能把他肚子坐炸。
乐牙高兴得咯咯直笑，兴奋地再坐了他几下，压得裴响哇哇直叫，挣扎着把乐牙掀翻在一边，“你真当我是摇摇车啊。”
裴响揉着肚子爬起来，转头看向抱着小熊趴在床上的乐牙，“怎么是你来叫我起床，我哥呢？”
乐牙打了个哈欠，又开始觉得困了，眼睛一闭一闭的，“尼尼哥哥，吃吃……”
瞧着他这副困倦的模样，裴响不知不觉也打了个哈欠，砰的一声倒了下去，闷声提议，“要不再睡会儿。”
乐牙抱紧小熊，已经闭上了眼睛。
裴驹做好早餐在楼下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下来，放下围裙上了楼。
暗自担心，是不是裴响起床气太大，二人打起来了。
裴响有的时候比较冲动，加上从小到大的起床气，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于是他加快了步伐，猛地推开房门，就见在他脑海中打得头破血流的二人，正齐刷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裴驹无奈叹气。
怎么叫人起床还把自己给搭进去的。
他掏出手机连上蓝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
下一瞬，房间音响骤然启动。
“diu diu diu！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三十二万的高档音响音质极佳，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雄浑壮阔的音乐。
裴驹上前一把扯掉被子扔在一边，“起床！”
裴响被那音乐震得一个激灵，惊魂未定地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烦躁地抱怨，“你怎么又来这出！”
裴驹不跟他多废话，揪着领子将他从床上提下来，“谁让你睡得跟猪一样，快去收拾，等会儿送你回学校。”
裴响嘟嘟囔囔，甩着手穿上拖鞋磨磨蹭蹭进了浴室。
这边收拾完，裴驹又去提另一个。
乐牙已经醒了，抱着小熊双手捂着耳朵，脸蛋皱成一团。
裴驹关了音乐，把他也给从床上提溜下来，“怎么叫着叫着，自己也睡着了。”
乐牙茫然又好奇地问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这时裴响出来了，他便邀功似的抓抓裴驹的袖子，“二哥，起床。”
裴驹轻笑出声，要不是他上楼来喊，两个人还不得睡到下午。
算了，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于是他轻声夸奖，“你很厉害，把裴响这头懒猪叫起来了。”
裴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闻言瞪大了眼睛，“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少说我坏话。”
“难道不是事实，弄好了赶紧下楼，别磨蹭。”
裴驹先带着乐牙下了楼，乐牙熟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着自己的小碗等着吃饭。
早餐简单的煮了个皮蛋瘦肉粥，吃完后裴驹便开车送裴响去学校。
乐牙坐在副座上，熠熠发亮的眼睛盯着裴驹给他系上安全带。他用手拉了拉，带子倏地弹回来，他觉得好玩，一路上都在玩带子。
裴驹打开了音乐，挑了个儿童歌单播放，清灵悦耳的童声回荡在低调深沉的黑色卡宴里，乐牙摇头晃脑，小声跟着哼唱。
偶尔放大的声音，竟是比原唱还要灵动好听。
裴响唉声叹气，到了学校门口，蔫哒哒的拖着脚往里走，鞋底蹭着地面，弄出哗哗的粗糙声响。
裴驹皱起眉头，“走路脚提起来。”
A大校门口人来人往，裴驹不方便下车，裴响便幽魂一样扒在车窗上，“哥，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裴驹带着宽大墨镜的俊脸十分冷酷，“你还没断奶？上个学磨磨唧唧的，赶紧滚。”
裴响宛如苦情戏女主，心里的悲伤化作眼中并不存在的泪水，凄苦道：“你当真好狠的心，我在你身边就这么碍你的眼。”
扮演恶毒婆婆亦或是狠辣女配的裴驹面不改色盯着他，而后升上了车窗。
裴·小草·坚韧不拔响抹了一把冰冷刺骨的眼泪，“这点挫折算什么，前面还有大好人生等着我，我怎么可以放弃呢，裴小响加油！”
车窗唰的一声打开，一个书包扔了出来，而后迅速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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