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月光出来了。顾宴初把女尸放了出来,吸收了月光,女尸比白天灵活一些,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顾宴初可没有翻窗的习惯,他去开门,正常人都是走门的。
门刚一开,祁野带着点点桃花色的眸子就撞进了他的眼里。
“道友,晚上好呀!”祁野一笑,月光下竟然有些颠倒众生的意思。
“不好!”顾宴初脑门飞快的冒出两个字。×
“道友现在长安皇城的两个锦阳南家的都不在,要不你说说话,不然久不开口真的会成哑巴的。”祁野轻笑。
顾宴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然后低头狠狠一脚跺到祁野脚上转身就走。
祁野有徽纹护体的,应该不会疼,但是这一脚他感觉到疼了,于是眉头皱了皱。
女尸还在窗户下等顾宴初,见到顾宴初来了,便带着顾宴初走,不久后便来到李家后山。
后山什么都没有,就是树多,还有一方完全被月光笼罩的池塘,池塘边栽满了柳树。
祁野跟着顾宴初走近,才发现池塘之上悬挂着一方铜镜,镜身之上錾刻有日月山川,花草树木。
女尸就停在池塘边,然后缓缓抬头沐浴着月光注视着那方镜子。
“这镜子有些奇怪。”祁野说了一句。
当然奇怪,这是铠甲之上的护心镜并不是梳妆用的镜子。
顾宴初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自己还能再看见这一面镜子,有些愣神。
“什么人,敢闯禁地?”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批人围了过来,好像是李家的护卫。
祁野嘴角扬了扬:“我想起来了,这是大齐长安皇城东宫太子的东西,山河镜。”l
第10章 穷奇振翅
“什么是山河镜?”南忻和南深同时御剑从天而降,落到顾宴初和祁野身边,然后持剑看着围拢上来的那些人。
“楚荆应该清楚。”祁野一笑,偏头看向落在旁边柳树树梢上的楚荆。
楚荆看着池塘上方,悬浮着吸收月光的镜子,眼神激动,甚至都激动出一些猩红。
“太子殿下的山河镜。”楚荆呢喃着。
“太子殿下的山河镜又是什么?”南深从来没有听说过,下意识出口就问。
“《大齐国史》《太祖本纪》有记,太祖开国,承天运,过泰山,遇一妇人,妇人向太祖讨一碗水,太祖亲自下马奉茶于妇人。妇人喝完水,便将一套铠甲赠予太祖,太祖刚要道谢 ,妇人就消失于眼前。后来铠甲在南征北战中一一破碎,唯独这面护心镜,刀砍不碎,火烧无痕。”
背起大齐史书,祁野倒是顺畅。
“后来此镜替太祖皇帝挡下数次危劫,太祖立国之后,便将此镜赠予当时的储君高祖皇帝,悬于太子东宫,以警示储君,山河万里,天下百姓在上,储君要此镜为鉴,正自己。”
“立储君之心。”顾宴初听到祁野说到这里,暗自在心里接着道。
“那长安皇城东宫储君的东西为什么在这里?”南深不解的问道。
“因为太子殿下曾带此镜征战北蛮,最后战死,尸骨无存,此镜失落。”楚荆的声音低落,说着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顾宴初见到楚荆落泪,有些不忍的皱起眉头。
“大齐太子征战北蛮的时候,为救衢州二十万军民,以身殉了那洛书大阵最后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祁野也惋惜的叹道。
不过祁野蓦然眼神犀利,冷冷勾起嘴角,讥诮的看着楚荆:“你们长安皇城有钦天监十五位监正,都有接近半仙的实力,都是修仙阵法大家,难道没有一人能破那个阵?是他们那些人,不想看着你的太子殿下回来。”
祁野话说完,顾宴初便从后给了他一脚,祁野措不及防直接往前栽倒过去。
当然他没有倒,而是被自己衣服上银色纹饰幻化出来的穷奇双翼护住了,然后站了起来。
祁野回头看顾宴初,只见顾宴初眼眸很冷,目光中不再是之前看众生皆一样的那种冷漠,而是一种十分烦躁不悦的那种森然寒意。
“你胡说!”楚荆拔剑,剑在手中脱手而出,带着灵力便飞向祁野。
祁野冷笑,一只巨大的穷奇幻影便在身后出现,双翼一展,那把剑不仅被弹飞了,周围围着他们的人也被弹飞了出去。
仅仅是唤出衣服上护身的徽纹便有如此威力,那此人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南忻南深也被牵连,衣服上的家族徽纹瞬间展开,兰花垂下,护着两人,两人在这样的情况也被震的后退几步。
顾宴初竟然巍然不动,只是灰尘扑脸,他抬手用衣袖挡住脸。
祁野动怒,威严十足,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很久的人,猛的垂眸,压力瞬间倾泻而下。
“说,这山河镜,从何而来?”祁野发问。
那些震飞出去的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但是都一直摇头。
“家主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仙君饶命。”众人磕头呼喊。
这个时候,李成也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幕,伸手一探,便凭空抓出一把剑。
“何人,敢在我仙门李家放肆?”李成剑锋直指祁野。
祁野眼神一凛,踏步上前,腰间红色牡丹花一动,周围似乎有花香飘过,再一看,无数柳条枝蔓便向李成袭了过去。
李成眼眸一抖,看出了祁野来路,这是幽都的异术,也只有幽都修行选择借天下万物之势。
自身灵力暴起,剑在空中飘起,一为二,二为三,三为六,生生幻化出一模一样的十六把剑。
“你这修为,还没有南家那两个小东西强呢,还敢在本君面前放肆?”祁野眯眸,手一抬。
柳条铺天盖地就向李成飞去,然后那十六剑就被淹没在柳叶浪潮当中,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柳叶重新展开的时候,李成被柳条束缚起来,拉近到祁野跟前。
“本君,再问一遍,这面镜,你从何而来?”祁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语气威严。
“不知道!”李成咬牙。
祁野冷笑:“幽都有秘术,可以窥灵,探查你的记忆,只是一旦用了秘术,你就会死。最适合用来审人,审一个将死之人。”
李成依旧不为所动,然后撇过头。
“那好,本君成全你。”祁野冷笑。
“等等!”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声音尖细,不像是人的声音。
祁野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只看见一片柳叶,有人将灵力灌注到柳叶身上,借用柳叶摆动发出声音。
“你想杀他之前,容我问问女尸的事情,我来这里是想把王家先人遗骨带回去的。”顾宴初注入灵力似乎很吃力,他脸色迅速白了起来,额头冒冷汗。
“来来,不说别的我们说说女尸的事,总可以吧?”祁野见到顾宴初这个样子,替顾宴初问道。
顾宴初这才松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
南忻见到顾宴初这样,立刻到跟前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顾宴初,不输不要紧,一输南忻才发现,顾宴初能够容纳灵力的经脉都是断的,说明此人一点都不能修仙。
家族徽纹护主,会自动为主人挡住周围所有有修为的人。也就是说刚刚穷奇振翅的那一下,不是顾宴初修为高深,而是他真的只是拥有微薄行气的普通阴阳先生,穷奇护主忽视这个人。
“那女尸不过是我买来祭镜的,谁知道她怨气重,沾了月光便凶的很,有一个懂阴阳的弟子便给我出了主意,让我造了莲花棺木锁了她,埋到一块特殊的地,日渐耗尽她,最后她就会慢慢腐烂成一堆白骨。王家人的骨头,我让人捡出来随意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了。”李成不耐烦的说道,他就是因为这事招惹这群人过来的,想想就没什么好脸色,早知道就不要怕坏修为,就直接引雷劈了那女人。
第11章 金银襄山城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迫于生计才信了你的话,与你为妾,你竟然放干她的血,用来祭一个物件。你可是修仙人,万物皆有灵,万事有因果,你当怜悯众生,却成了他们的梦魇,你不配修仙!”柳叶发出凄厉的声音。
南忻南深他们并不觉得柳叶声音凄厉,只觉这个声音无奈平淡,说他怜悯生气又不像,说他感叹悲鸣也不是。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宴初冲着女尸招了招手,两人一起离开李家。
女尸一蹦一跳的跟在顾宴初身后,有些难以理解的歪头,看着这个人的背影。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所有人都被那面镜子吸引,唯独我在关心你和王家的人。”顾宴初温和轻柔的开口,语气似乎带着一些懒洋洋的感觉。
“因为那面镜子,和我没有关系,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查你的身上的事,替王家找回先人遗骨,恢复他们家被破坏的风水格局仅此而已。接下来你还要留在这里吗?我可以送你一程。”顾宴初手里牵扯红线,走在前面,麻制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女尸。
女尸黑色的瞳孔倒映出这个男人,男人除了身形好看一点,这张脸太过于普通,放在人群里看一眼就忘,可是这一刻女尸突然觉得,男人似乎可以是很多人,很多人也可以是他一样。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
佛说:众生法相,便是这样吧!
女尸没有继续跟在顾宴初身后,可是蹦着蹦着,女尸的身影就渐渐模糊起来,然后变成了片片红色的幻影,最后只剩一地斑驳的月光和散乱的红绳。
“喵呜?”白爪大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去抓那团红绳,新的玩具消失了。
“她回家了,我们也回家。”顾宴初听见猫叫,冲着白爪大猫招了招手。
猫妖高冷,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蹭了蹭顾宴初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平山镇。
顾宴初回来了之后先去还借来的黄牛,又去买了两斤排骨,一斤给自己,一斤给猫妖。
南忻他们在这里的时候,他是断然不会买肉的,南忻南深楚荆就是三个人,再加上一个祁野,那得吃多少肉,肉很贵的。
吃完饭,顾宴初就上王家,替王家寻回先人的遗骨,然后修好了王家祖坟风水。
王家千恩万谢,又多给了顾宴初一些银子,顾宴初自然是高兴的。
路过李大爷的包子铺,李大爷又笑眯眯的给顾宴初塞了几个包子。
顾宴初照旧给了几文钱,提着包子就回到自己小院子。
刚推开门,顾宴初听见一个声音,那声音笑嘻嘻的,面目依旧是那努力展现出来的和善。
“今天有包子呀!”祁野盯着顾宴初手里的包子。
顾宴初脸色一变,抱紧手里的包子,警惕的看着祁野。
“我给钱,我给钱。”说着祁野掏出几颗金稞子,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
看着金稞子,顾宴初不为所动,抱着包子径直去了里屋,然后躺到自己的摇摇椅上,悠哉悠哉的啃起来包子。
一共六个包子,顾宴初分给了猫妖四个,自己吃了两个。
祁野见状叹了一口气:“人不如猫!”
祁野转头想去院中桌边收起自己的金稞子,既然没有吃到包子,就要收回自己的金稞子。
结果再回去,桌子上的金稞子不翼而飞了,祁野眉头一挑,然后转头又去看顾宴初。
顾宴初已经吃完包子,躺在摇摇椅上,闭目养神,那只猫也窝在他的怀里,打着呼噜。
祁野深吸口气,刚刚这个院子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而且他敢肯定也没有人移动。
“楚家小子护送山河镜回皇城了,南家那两个小子把李成押回南家受罚了。”祁野也托了一个摇摇椅,躺上去摇起来。
“你要不要和我说说话,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个哑巴?”祁野又道。
顾宴初依旧不说话,呼吸清浅均匀。
“我年少时遇见了一个很惊艳的人,我与那人还定过婚约,可惜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哈哈哈哈哈哈。”祁野摇着摇着觉得时间好像放慢了一样,有种世事沧桑无所谓,我自安宁的感觉,于是他便轻声开口和顾宴初聊天,聊着聊着还给自己聊得开心起来。
顾宴初又觉得吵了,伸手捏诀筑起了一道屏障。
这时猫妖伸了一个懒腰,在顾宴初怀里,换了一个姿势,终于舒坦了。
“那个时候我其实好期待他来娶我的,可惜了我没有等到他,他战死了,我觉得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祁野笑过之后又低低的说道,说着说着竟然有些落寞。
午睡之后,顾宴初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他刚刚把院子里菜地的草拔了,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于是他搭起一个梯子,爬到院墙上看热闹。
祁野也飞到院墙上坐着,顺着顾宴初的目光一起看热闹。
外面吵嚷是因为一个修仙的世家子弟,看衣袍像是抚州林家的人。那白金相间的衣袍上用华丽的金银丝线绣着一座又一座金山银山。
“金银襄山城,这是仙门百家的抚州林家,论地位只在南家之下。”祁野眼眸看着那个少年衣服上的纹饰,勾起嘴角。
这少年极其张狂,身后带着一大帮子人,走到哪里都有随从上前清路,刚刚掀了一户人家的摊子,那户人家正在哭泣。
平山镇民风淳朴,都是自食其力,各家的商铺都是自己的房子盖的,摆的摊子都是摆在自家门口的,卖的东西都是一家人辛苦劳作所获,被人无缘无故掀翻自然心疼,又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不仅心疼还委屈。
这时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人,见到少年这模样,忍不住嘀咕几句。
少年修仙,自然听见了,当即周身灵力就爆发,围观的人都被震倒在地。
“你们这群愚民懂什么,本公子可是仙门林家少主,你们见了本公子不跪拜行礼,还敢在背后诋毁本公子,简直可恶!”少年冷哼一声,冷眼看着那些在地上翻滚哀嚎的人。
“世风日下呀!”祁野看见少年这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
顾宴初则从梯子上下来,去开院子的门,刚刚那个少年掀翻的摊子是李大爷家的,蒸包子滚烫的热水烫了李大爷一身,李奶奶正抱着大爷哭。
顾宴初提起自己的药箱就出去了,直奔李大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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