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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GL百合)——领让望

时间:2024-03-20 09:52:30  作者:领让望
  池云眼神一错,看向汤池,谢春雨反倒正义凛然地对上晓君的目光。
  晓君来回看了两眼。
  两人神态,OK。
  着装,OK。
  距离,也OK。
  但这氛围……?
  晓君托着餐盘,坚强道:“放在哪里?”
  “放吧台吧。”池云终于回头看她,“谢老板冲了红茶,你尝一尝。”
  谢春雨吃了两块点心,先行去了汤池,水温适宜,缓解着她开车的疲劳,她寻了个柔软的枕头放在台边,仰头靠在上面休息,半迷蒙地听着池云和晓君悉悉索索的对话。
  “你看孙黎朋友圈,俩人下午直接出发去蜜月了。”晓君把手机递给池云。
  池云上下滑着翻看,先是婚礼九宫格文案是“谢宾友”,再接着就是在机场的照片和两人拿着机票的合影,文案“婚后第一次恋爱之行”。
  池云把手机还给晓君,总结道:“他俩很合适。”
  “也是磕磕碰碰。”晓君在照片下评论了一条,这才按灭屏幕专心八卦,“就上个月俩人还闹了次大的,你不在家不知道。咱们只是同学了解不深,听说是因为孙黎她弟弟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她父母就提议让孙黎把彩礼先拿过去应急。”
  池云心里一顿,面上没表现出来。
  “孙黎没等她老公说话,就先在家里干了一架,拿这么粗的棍子。”晓君两根手指比划着,“满街追着他弟打,他弟倒是没被怎么打伤,自己跳台阶躲的时候崴了脚,轻微骨裂,估计今天还没出院,养着呢。”
  “她老公什么态度?”池云问。
  “她老公倒没什么,毕竟俩人谈了十几年的恋爱了,感情不是一般深。”晓君说,“就是男方父母家里听说后不乐意了,给她老公请了假,关家里一周没让出门。”
  “现在同意了吗?”
  “不同意也没办法,她老公要从四楼跳下来找孙黎结婚,父母宝贝儿子,只能同意,孙黎也表态,以后只负责赡养老人,别的跟家里肯定不多扯关系。”晓君说完才发现池云一直没吃小吃,催促她,“这个鲜花饼是新上的,你尝尝。”
  “十几年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池云拿起来一块鲜花饼咬了一口。
  “挺好吃的是不?”晓君邀功道。
  “好吃。”池云把剩下的大半块都塞进了嘴里。
  谢春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再有感觉是听到了池云下水的声音。
  她就着半侧身的姿势,睁开眼,先入目的是一双白净的脚,试了试温度,才慢慢没入水中,紧接着是有肉感地小腿、腿腘。又等了几秒,腰身没入了水中,和她一样的黑纱在水里轻轻浮起,谢春雨不自知地吞了吞喉咙。
  “我吵醒你了?”池云才看到她睁着眼,开口道。
  “嗯。”谢春雨声音有些低哑,她伸手握上了池云的胳膊。
  池云不知是被触感刺激性,还是两种不同的温度碰撞,身体不由自主轻轻颤了一下。
  谢春雨一顿,但还是扶着她坐了下来。
  “聊完了?”谢春雨问道。
  “晓君没换衣服,在屋里热得受不了。”池云解释,“我俩也好久没见面了,聊得多了点。”
  谢春雨轻笑了声,有意逗她:“你上次跟我也十几天没见面,也没聊这么多。”
  池云脸热了一下:“我俩还有很多很久没见面的朋友,容易八卦起来。”
  “以后我也可以跟你多聊一聊我那些没见的朋友。”谢春雨轻轻捏了一下池云的胳膊,才松开。
  以后。
  池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到了重点,但她没再说话,专心地把手从水里抬起来,再按下去,池水被推出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地往两人身边堆叠。
  谢春雨肯定池云有感觉,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池云,直到她撩水的节奏放慢,再放慢。
  “池云。”谢春雨叫她名字。
  “嗯。”她应道。
  “我今天从四点就醒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醒来了。”谢春雨坐直了身体,说,“我去了趟厕所,又喝了口水,再躺回床上,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了。”
  池云心跳渐渐加速,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兴奋。因为等天亮就能见到你了。”谢春雨继续说,“今天我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但刚才补了几分钟的觉,我现在思路很清晰……”
  池云慌乱地抬起头,看向谢春雨的目光有一丝她自己都不知晓的恳求,不知道是恳求她快说,还是就此打住。
  谢春雨顿了顿:“之前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也不管之前。现在,我想问一问你……”
  突兀地,有手机铃声响起,是池云的。
  谢春雨看向小吧台上持续响起的手机,耐心地等它自动挂断,但很快新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可能有急事。”池云从汤池里站了起来。
  水压骤变,起伏地漫过谢春雨的胸部,她突地心跳快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遇见就是缘分呐~
 
 
第21章 
  池云拿了浴袍裹上,快步走到小吧台前,拿起了手机,上面是一串无比熟悉但没储存姓名的数字。
  她回头看了眼谢春雨,谢春雨在汤池里隔着缭绕热气看向她,她松了口气,一瞬间“还好”的念头闪过。
  池云滑动接听,对面声音嘈杂,能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哭闹声,她闭着眼问道:“什么事情?”
  “你在哪里?”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快回家一趟。”
  “马上回来。”池云挂断电话后,又找到晓君的拨出去,“我现在突然有事要回去,你帮我照顾谢老板。”
  谢春雨也出了汤池穿上浴袍,弯腰拿起拖鞋,放在了池云脚前。
  “出什么事情了?”谢春雨轻声问她。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我过去一趟。”池云安慰般地笑了笑,“没办法再招待你,等下让晓君过来陪你。”
  “我不是客人,不用别人招待。”谢春雨注意到她发尾被打湿,想伸手帮她擦干,“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句话却让池云倒退了半步,她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谢老板,你回民宿也好,想去其他地方玩也好,让晓君陪你,千万别送我。”
  谢春雨的动作顿了下,缓缓地放下了手。
  晓君到的时候,谢春雨已经换好自己的衣服,坐在吧台前看手机。
  “不再泡一会儿了吗?”晓君几乎像是陪着笑说道。
  “不泡了。”谢春雨把茶递给她,“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今天都说了好几遍麻烦我了。”晓君看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坐到了她对面,问道,“你跟池云认识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谢春雨记得那天去银行办卡,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
  她和宁宁、宋格尔先是在咖啡店喝了一壶咖啡,又回茶店冲了一泡茶。宁宁一直点开股票软件,跟她们说得天花乱坠,什么“这是底部”、“3100点不抄底还要等什么时候!”“小雨,我看你资质上佳,我决定带带你!”
  宋格尔绝对的风险规避者,只当她俩发疯,从头到尾没发表意见。
  谢春雨掐灭一根烟,看了眼时间,又搜索了最近的银行,走路十分钟,赶在下班前开出来了银行卡。
  也可能是缘分到了,让她遇到了池云。
  那时候宁宁还没分手,等着要拉她过去给男朋友冲业绩,可惜池云占用了她最后一个位置。
  “三个月不长。”晓君笑了下。
  谢春雨回神,拿着茶杯和她碰了下,而后饮尽:“三个月的确短,但不止三个月。”
  晓君邀请谢春雨去别处景点,被婉拒后也没坚持再尽闺蜜之谊,送谢春雨回民宿,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便急匆匆地走了。
  她已经当甩手掌柜一天了,总归要回店里对一下账,处理事宜。
  谢春雨仰面倒在床上,长睫毛眨了又眨,终于阖上了双眼。
  池云到单元楼的时候,有熟识的阿姨忙招呼她:“你总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
  池云没回话,两三步冲上了楼梯,刚到自家楼层,便看见门口有碎裂的花盆,外面的防盗门开着,只虚虚掩着木门,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你不活我也不活了。”是池云母亲的声音,异常冷静,“一起砍死对方,下辈子我也要跟你一起绑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一个烂赌成性的人能投个什么胎!”
  “谁说我要死了!谁说我要死了!”男人的声音愤怒无比,“老子还要好好活到一百岁,照样在牌桌上赢钱!”
  “呸!你能赢钱用得着上家里来偷钱吗?”池云母亲狠狠啐了一口,“我要不是听到监控报警,还真抓不住你!”
  “你他妈敢装监控,这是老子家,老子想回就回,老子家的钱也是想拿就拿,谁管得着!”
  “你敢拿钱走出家门一步,我今天就跟你一起死在这儿!”
  “爱死哪儿死哪儿!把这破刀拿走!”
  “叔!婶!”这是给池云打电话的堂哥池辉,声音慌乱地劝架,“快把刀都放下,我刚给池云打电话了!马上就到家了!”
  “到家能怎么样……”男人的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
  池云推开了掩着的门。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电视倒在地上,池云母亲精心照顾的绿植掉了半地残叶,再往里餐桌位置也是一片污渍,还有几张钞票散落在地上。
  而当事人正对坐在沙发上,一人拿着一把刀抵着对方脖子。
  “你总算回来了。”池云堂哥松了口气。
  他就住在池云楼下,听到吵骂的声音上来后就是这副场景了,至于其他邻居对于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早早地关好门窗了。
  “你们要干什么?”池云走到俩人面前,“夫妻这么多年了,终于想砍死对方了吗?”
  “池云……”男人眼神晃了一下,没了之前无所谓的态度,顿了几秒钟缓缓放下了刀。
  “谁让你回来的。”池云母亲不想让她看到这副场景,赶她出门,“该跟你朋友玩就去玩,这儿不用你管。”
  “不想让我回来,就别闹这么大动静。”池云又转向男人,“你回来干什么?”
  “我手头……有点紧,找你妈借点钱。”男人把刚才抓到口袋的钱拿出来,“真的,我就是借用一下,等赢了钱马上还她。”
  池云看着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叫不出一声“爸爸”。
  他年轻时并不是这样,小时候家里做木匠活,算得上富足,父亲在90年代是第一批买汽车的人。后来工业发展迅速,手工家具渐渐没了市场,池云父亲说出去学习新样式,等再回来就变了一个人。
  后来,池云才慢慢地知道了零星。
  父亲出门学习,对方要的学费高昂,身上带的钱不够,被对方骗着贷了款,整整30万。后来卖了车,抵押了工厂,还是差一部分。
  母亲倒没有怨言,知道他是为了家庭,不小心受了骗,便开始了摆地摊补贴家用,每日收入不多,但总归是多了一份进账。
  后来,等发现池云父亲出问题的时候,是一个雪夜。池云受了伤寒高烧昏迷,母亲背着她去诊所打针,五六岁的姑娘,在母亲背后已经是腿打腿,母亲要走几步就停下来托一托她。
  等走到大街转角常年灯火通明的一家牌友聚集地时,池云母亲忽地站着,再也走不动了。
  她在嘈杂鼎沸的人声中,听到了自己丈夫的声音。傍晚出门时,丈夫还跟她解释:老父亲痴呆更严重了,这几天兄弟几个排了班要晚上寸步不离地照顾。
  出门前孝心满满的儿子,现在如同恶魔,猩红着双眼在牌桌上推倒了自己面前的麻将,又忿忿不平地掏出了口袋里仅有的钞票,才不情愿地下了桌。
  他坐到一旁观看席,猛吸了口烟,在吐出的烟雾缭绕里看到了妻子的脸。
  后来,他和妻子前后进家门,声泪俱下地发誓:他是被贫穷折磨怕了,才想着在赌桌上翻本,已经知道错了,绝对不会再去。
  等下一次再被妻子从牌桌上抓回来,又是一番保证。
  次数越来越多,丈夫的表情越来越麻木,最后一次扬手给了妻子一巴掌,摔门而去。
  池云母亲单方面和他断了关系,每日辛勤照料着自己的小吃摊,池云没人看顾,只能被锁在铁门里,左邻右舍的婶婶经过时会跟她说句话,偶尔池云母亲回来不及时,也会给池云送饭。
  她的童年虽然缺失了陪伴和关爱,但也顺利成长成人。
  “二十多年了,你赢过钱吗?”池云平静地问他。
  “我这次一定会赢得!”男人眼里迸发出赌徒的疯狂,“我不是只在牌桌上赌钱,你不知道现在彩票有一种叫倍投,我只要每次买同一个蓝色球,就一定能中奖,等到时候爸爸给你在宁市买套房!”
  池云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买了几期了?”
  “十期。”男人说,“我已经算好了,下一期我一定能中,不然我不会回来拿钱的!我一定能赢!”
  “如果下一次还没中呢?”池云问他。
  “不可能不中!”男人音量瞬间提高,“说什么丧气话,我一定可以中的!”
  “第十次是1024元,第十一次是2048元,等到第十六次已经超过五万了!”池云帮他算出来,“你没想过三十次、四十次都不中的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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