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车夫说了下如何走,马车行走间,季子漠悄悄推开一点车窗,透过车窗缝隙数了数村口的人。
季子漠眯着眼数了两遍,少了两个人。
向北又向南的,明摆着是绕路了。
季子漠推开窗似是看村里的景色,行到周边无人时,季子漠合上窗推开马车门。
语气和煦道:“这王家村瞧着不小啊。”
赶车的老者笑呵森*晚*整*理呵的回:“是的哩,你别看村子大,整个一村子都是姓王的,一个外姓都没有。”
季子漠露出两分惊奇,又问了两句别的。
青砖瓦房前,老者扯住栓马的缰绳。
季子漠先跳下了车,又抱了季丫下来。
季安跳下车,齐玉弯着腰从车里出来,刚抬了脚,季子漠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马车是租的一天的,老者把马车赶到了路旁,齐玉碰了下季子漠的手指,季子漠摇摇头道:“没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季丫季安对着院门望眼欲穿,不等季子漠说话,就大喊着跑进去:“大姐,大姐,小丫来了。”
干净整洁的院子养着鸡鸭,刚贴没几日的对联红的鲜艳,从灶房里奔出来的人看到季丫季安张着嘴泪如雨下。
季丫季安齐齐扑到她腿边,季兰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如哑巴嘶吼般,哭的说不出一言。
季子漠站在院门处,不知不觉叹息了声,是记忆力的那个姑娘,只是消瘦的厉害,老的厉害。
堂屋里疾步出来个矮个男人,看到院子里的人激动的手足无措:“大弟,二弟,小妹来了。”
看向齐玉似是不知道怎么喊,便停顿了下来。
季子漠适时道:“这是我夫郎。”
矮个男人哦哦了声,嘴里喃喃道:“你看你看,你成婚我和你姐姐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得去。”
那边季兰抱着季丫季安哭,这边王大柱忙的又是搬凳子又是拿糖瓜子等物。
见季子漠和齐玉坐了下来,搓着手道:“这一路挺远,肯定还没吃饭,你们歇会,我这就做饭。”
说着就往厨房去,季子漠转头看向灶房,王大柱的动作麻利,不像是个甩手掌柜。
齐玉余光打量着四周,碰了碰季子漠的肩低声道:“瞧着大姐过的挺好的。”
季子漠过了两秒才点了点头:“嗯,再看看。”
他牵着齐玉站起身,走到抱着哭的三个人身边,叫了声大姐。
季兰又哭了会,才站起身。
她摸了摸季丫有了肉的脸,又看了看长高的季安,笑着笑着便又哭了。
季兰看向季子漠道:“没想到你能来。”
在原主的记忆力,季兰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是一种望见亲人的亲切眼神。
季子漠:“大姐,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季兰抹了抹眼泪,笑着道:“好,大姐过的很好。”
她看向与季子漠肩并肩的齐玉,季子漠牵住齐玉的手:“大家,他是我夫郎。”
齐玉握住季子漠的手,叫了声大姐。
季兰干枯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不曾想,自家大弟会娶个哥儿。
王大柱手脚麻利的做了一桌子饭菜,有鱼有肉,对季子漠等人算得上重视。
用了饭,季兰坐在矮凳上,如慈母一般抱着季丫摇晃着,季安就坐在一旁靠着她。
王大柱陪着季子漠和齐玉坐着,似是嘴笨的不知道说什么,一直道:“吃糖,糖好吃的,吃瓜子,瓜子香......”
季兰身上的衣服算不上好,也算不得差,是普通百姓的衣着。
季子漠望着她,说:“大姐,你怎么比在家里还瘦。”
王大柱没说话,过了会,季兰眨掉眼中的泪水,笑着说:“你姐夫是个赶集走村的货郎,这不家里地里都得我操持,不过这样也好,多少能存点钱,要不然今年冰雹打坏庄稼,我们也要挨饿了。”
待到日落时分,季子漠说告辞,王大柱死活不让走,说是大老远来一趟,怎么也得住上两天。
季安季丫更是哭闹的不想走,季子漠自然是同意了留下来。
季兰抱着年前晒过的被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季丫季安两个小尾巴。
季子漠看着她如在家里一样麻利的给他铺床,站在身后又认真的问了句:“大姐,你过的真的好吗?”
季兰身子僵硬了下,随后说:“好,真的好。”
季子漠:“大姐,现在家里有了钱,我也不会和以前那么混账,如果你过的不好,就跟着我们走吧!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王大柱提着个尿罐子进来放在墙角,搓着手道:“夜里冷,这给你们放这里。”
季兰把床铺好,回身笑的恬静:“大弟你长大了,大姐在这里过的好,你能带着季丫季安来这一趟,看到你们活的好,大姐就是死了也甘愿。”
季丫季安一刻也不能离开大姐,季兰宠溺的说今天和小时候一样,陪着他们一起睡。
王大柱好脾气的笑着说他去睡柴房。
合上门,齐玉抬手碰触季子漠皱起的眉间:“你还是觉得不对劲?”
季子漠抓住他的手:“说不上来。”
齐玉:“那再看看。”
季子漠:“你相信我?”
齐玉点头。
吹了灯,季子漠让齐玉睡到里面,黑夜中,他亲吻齐玉的眉间,鼻尖。
“睡吧!”
紧绷着的齐玉嗯了声,似是在不解。
季子漠失笑:“在别人家,多有不便。”
他把齐玉揽在怀里,过了会,靠近他耳边问:“愿意吗?”
齐玉:“愿意什么?”
季子漠:“愿意让我动你,不止前面,还有...后面。”
他的手随着话移动,齐玉抗拒的弓着腰推拒着他:“季子漠,你刚说过是在旁人家。”
季子漠收回手,委屈道:“我又没做什么。”
“好了好了不玩了,要不然真收不了场了。”
齐玉后怕的远离他,季子漠贴过去,略带兴奋道:“回到家给我看看行不行?”
齐玉警惕道:“看什么?”
季子漠:“你的身体,我真的好奇哥儿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公鸡打鸣,季子漠眼底两片乌青,在他对哥儿的身体表达出兴趣后,齐玉移到了另外一头。
季子漠自然是跟过去的,不停唠叨的后果,就是又被齐玉踹下了床。
季兰如他一般,同样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想来这一夜也是没睡好。
季子漠找了个时机问季安大姐怎么没睡,季安说大姐问她走后家里的事情。
早饭间,一对老人相携而来,自称是王大柱的爷爷奶奶,听到季子漠来了,便拿了些鸡蛋来,嘱咐王大柱好好招待。
在王家住了一夜,总不好再待下去,马车昨日已经先行离去,王大柱借了个牛车,送他们到了镇上。
王大柱尽心的看着他们上了船,这才转身离开。
第75章
船快要开时,季子漠几人下了船,船上的人喊:“自己下船,钱不退啊!”
季子漠摆摆手,言可以。
宽大的船桨穿插在水中,慢慢远离岸边,季安问:“大哥,我们不回家吗?”
季子漠说:“再待两天。”
四人找了间客栈,开了一间房,让客栈伙计移了张小床进来。
齐玉:“你想怎么办?”
季子漠:“找人打听打听,是我多心最好。”
季兰和王大柱的相处毫无破绽,只村口那几人的神情在他眼前徘徊不去。
总觉得是有什么内情在。
但应当也不至于,若是王大柱真的有什么纰漏,季兰应该会说才是。
总不能受了苦,季兰还替王大柱瞒着。
更何况季子漠仔细观察了他们的相处,季兰对王大柱并无惧怕等神情,应当是没有挨打等事的。
带着孩子多有不便,齐玉的容貌又实在耀眼,季子漠便让他在客栈守着季丫季安,自己出了门。
季子漠买了一大笼肉包子,在墙角根走了一圈。
等到回到客栈,季丫季安已经睡下。
齐玉守着一盏孤灯等他,听到开门声忙站起来:“怎么样?”
季子漠坐下倒了杯水,脸色沉的厉害,齐玉心里咯噔一声。
“真的有内情?”
季子漠:“王大柱成过婚。”
齐玉拧眉:“他骗大姐从前未成过婚?”
齐玉不确定问道,此举是可恶,但应当不至于让季子漠怒到这种程度。
季子漠摇摇头:“王大柱成过婚,头先娶了个哥儿,那哥儿与王大柱挑着担子回村时,路上遇到了劫匪,那哥儿被砍断了双腿。”
“王大柱对那哥儿倒是深情,不离不弃的,现在依旧养在家里。”
齐玉傻了片刻:“你是说,大姐给王大柱做了妾,还要照料王大柱前头那个夫郎?”
季子漠冷笑道:“不止如此,还有一对瘫痪的爹娘。”
齐玉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说了。
见季子漠恼的厉害,握住他放在桌沿的手,无声安抚着。
季子漠攥住他的指尖。
齐玉:“你打算怎么办?”
季子漠:“不是我打算怎么办,是季兰打算怎么办。”
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真的齐玉,我头疼的厉害,是我脑子太简单了吗?我真搞不懂有些人的想法。”
“季兰为什么要替王大柱遮掩,我都说现在家里有了银钱,她怎么就不直接和我说。”
“在季家过的是苦,她辛劳了十几年,可是现在不比在季家还苦吗?”
似是被吵到了,季安在床上翻了翻身,齐玉拉着季子漠出了房门,去到楼下要了壶温酒。
两人坐在客栈的后院中,齐玉帮他斟了酒,走到他身后帮他轻按着太阳穴。
季子漠被他弄的哭笑不得:“还好还好,不至于这样。”
月光倾斜在万物之上,季子漠说:“齐玉,我就是有些心烦,不是烦什么人,就是烦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像上次季安走丢的那次,明明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最后拐着弯闹了一场。”
“季兰的事也是,她说出来就好,我帮着她解决,现在我要像解密一样的查,到最后说不定她还不领情。”
齐玉手指轻揉着,故意笑着道:“那不管了?”
季子漠坐在石凳上,向后倚靠着齐玉,也闷笑了声:“齐玉,你现在学调皮了啊!”
“她是我大姐,怎能不管。”
更何况,他确实心疼记忆里的那个姑娘。
齐玉:“大姐应该是不想让你操心。”
季子漠:“我知道。”
重回王家村,带着孩子是不方便,但又实在没有靠谱的人,只能带着季丫季安。
季子漠独去王家村,齐玉自是放心不下。
季子漠雇个马车的时间,齐玉就买了弓箭回来。
身材高挑的人手持弯弓,单肩背着箭筒,容颜是天地间最好的景色。
季子漠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舔了舔唇,真是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动。
四个人坐上马车,季子漠拿过齐玉手中的弯弓,在他胳膊上捏了捏。
“你能抱起来我吗?”
齐玉茫然的看他:“什么?”
季子漠自顾自道:“回去试试。”
齐玉:......
离王家村还有半里地时,季子漠让马车停了下来,四个人往前走着。
等到炊烟起时,季子漠几人走着人少处进了村。
季丫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季子漠神情不好,便也安静的跟着不说话。
王家的院子里,季兰烧锅做饭,王大柱见天气好,便抱了自己的夫郎到院子里晒太阳。
看到去而复返的几个人,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大弟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季兰听到动静从灶房出来,看到四个人站在门口,呆愣了片刻。
她枯槁一样的杏眼不再伪装,平静道:“还有事吗?”
季丫牵着季子漠,怯懦的叫了声大姐,现在的大姐变的好陌生。
季兰转身回了灶房,季子漠当下真的有种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感觉,想离开又不忍心。
他走进院子,看向虽失去双腿,却被照顾的很好的哥儿。身上盖着一条薄被,肚子处被顶的很高,瞧着像是快要临盆了。
王大柱手心冒汗,搓着手说:“大弟,他,他是我一个亲戚。”
季子漠用脚勾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来把脚踝搭在膝盖上,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道:“我这人性子不好,也最烦扯皮,你若是继续糊弄我,我弄死你。”
他鹰眸猛的射向王大柱,吓的王大柱连连后退,嘴里解释道:“大弟,我对你大姐很好的,我,我好吃的好喝的,没委屈她。”
那哥儿长相一般,斜躺在定做的小床上,捧着硕大的肚子生气道:“你凶什么凶,我是王大柱的夫郎,你大姐不过是王大柱的妾......”
“艹,妾你妈...”季子漠猛然发了飙,一脚踹翻一旁放糖碗的矮桌。
甜滋滋的红糖水一股脑留在泥地上,那哥儿吓的脸色苍白。
院子里一片寂静,左侧阳光通透的房内猛然响起哭喊声:“来人啊,有人来王家村闹事了,来人啊!有人来王家村闹事了。”
家家户户的炊烟中断,一传十,十传百,各各拿着农具跑来。
“大奶,谁来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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