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更差,怎么还能有肥肉呢!”
就这样,一篮子的肉被“晨”扔了个七七八八。
“晨”犹豫了一下,最后拿起一块肉,看了看,皱起眉头,随手又扔了。
“满嘴肉腥味,我的去漱漱口。”他起身,离开了。
厅外,小和尚和至善高僧并肩而立,见“晨”,出来后,引领着绕了一圈,爬上了屋顶。
在至善高僧的指导下,“晨”掀起了几块瓦片,露出下方的景象,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高处通风好,且气味一般都往上飘,三虫也不着急,趴在顶上,静静的观望。
银狐犬几次睁眼张望,没虫进后,才装作腿麻,从佛像上起来。
它先是在厅中绕了几圈儿,才悠悠哉哉的返回佛像处,佯装不经意的瞥见了肉,眼珠四处转了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速叼走了肉。
肉到手,银狐犬也不做过多停留,闭着嘴细嚼。
又绕着原先的路,走了一会儿。
才慢慢悠悠的在第二块肉处停下,警惕的四处张望,又以同样的方式叼走了肉。
几块肉,被银狐犬吃了一个时辰还多。
楚文卿不由的怀疑,这肉补充的能量是不是已经被转的圈消耗掉了。
竹篮里的肉,银狐犬没动。
未曾被咬过的肉,银狐犬也没动。
它丝毫不嫌弃,肉是否老,是否熟,是否硬!
它只知道,哪些肉能吃,哪些肉不能吃。
“我们下去吧。”楚文卿说,“吃了就代表它还是认可你的,我们下去和它谈谈吧。”
“认可我?”“晨”有些兴奋,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
他这一喊,被低下耳聪目明的银狐犬听见了,嗖,的一下,藏在佛像与柜子的夹缝处。
缩在里面装死。
这一幕很熟悉,对于楚文卿来说,曾几何时,小奶牛也是这般,畏畏缩缩的待在角落,这是恐惧的表现。
可他,将它弄丢了,丢了。
楚文卿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能收紧,越来越大,越来越抑制不住。
丢了,他把他,把他们都弄丢了。
他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就,都…
楚文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在坚持着,想用面前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要害怕,我是懂你的,对吗?”楚文卿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自己懂了更多的语言,可以和更多的生物交流,却没有和拥有结婚证的凯洛斯交流。
“你害怕肉里被下药,可,我既然能下药,说明我们手里有解药,哪怕吃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楚文卿的话音刚落,银狐犬就张开大嘴,浑身发抖的抽搐。
就好像真的有毒药在发作。
抽搐着缩在一起,以不能觉察的速度调整着自己身体的位置,使身体慢慢遮挡嘴的部分。
角落里不太好施展,但楚文卿还是通过银狐犬的细小的动作看出了隐情。
“你在装?”楚文卿被银狐犬逗乐了,“然后呢,在我不能看见的地方吐掉?”
狗不一定是多么聪明的,但,如果它曾经遇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那么它一定早就习惯了该如何应对。
这种条件反射般的身体动作,要么是语言的阴影导致的条件反射,要么是它在无数次中,总结的办法。
又或者,两者都有。
“毒不是我说有就有的,也不是我说没有就没有的,但,你的动作告诉我,你之前被喂过很多次毒。”
“你不敢吃肉,不敢吃死肉,不敢吃没被吃过的肉,哪怕很饿,也仍然对被我们吃过的肉有戒心。”
楚文卿一边分析,一边给直播间里的网友解答。
“你觉得种在地里的食物安全,你觉得能跑能逃的老鼠安全,你觉得,亲近的朋友,伴侣远离自己安全,你觉得,找到一个有钱有闲的虫生活安全,你觉得,佛祖更安全。”楚文卿一句句戳进银狐犬的心里。
“你真的难受吗,我们给你准备的肉真的有问题吗?”楚文卿只见点破,也不和银狐犬绕弯子了,“你是被虐待后逃到这里的?”
楚文卿的话虽是问句,可他问出了一种十分肯定的感觉,就好像他不是在问,而是十分确定的判断结果。
楚文卿也根本没给银狐犬留任何回答的时间,就继续说道:“你找到现在的主虫,就是相信,他可以帮你,那么你为何不再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一次,大方的说出来,哪怕错了,你也有身后的佛祖保护你。”
银狐犬在暗处的角落,眼睛放着狼似的绿光,直勾勾的盯着不知名的镜头。
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至善高僧闭着眼,低声默念着“善哉,善哉”。
小和尚也跟随师父,低头不语。
“晨”听了所有,也只是看着角落里的银狐犬,不说话。
但直播间的网友和楚文卿都能感受到,“晨”很紧张。
因为,直播的镜头一直在晃,那镜头时儿聚焦在银狐犬上,时儿聚焦在佛像上……
安稳,平静的生活是所有生物都向往的。
随意的奔跑、肆意的撒欢、吃可口的美食、交自由的朋友,这是每个生物都希望的。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我们都想去抓住。
楚文卿觉得,银狐犬应该也是。
经历过苦难的,更加会向往这样的生活。
知道、了解苦难的,更加会珍稀这样的机会。
银狐犬在还不懂得什么是自由时,先懂得了什么是“毒”。
现在的它,比任何狗,都更加懂,什么叫安稳。
汪。
【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帮我解救它们。】
汪。
【你可能是骗我的,那么我希望你能骗我一辈子。】
汪。
【哪怕刚刚的肉是有毒的,是惩罚我的……】
汪
【也希望,我也希望,我的主虫能抱抱我,让我死的时候有个家。】
“主虫”
“家”
楚文卿不知为何会想到凯洛斯。
凯洛斯现在在何处?
他是否也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自己?
第44章
“你有家的。你的对面,是一位为了你的心情,费尽心思想去窥探又害怕你伤心生气的主虫,他一定会帮助你的。”楚文卿不知道这些话是在对银狐犬说的,还是在对自己说的,“你选择了他,他也选择了你,你带给他了快乐,他也会带给你安全的,这是责任,是义务,是应该的。”
渐渐的,银狐犬也慢慢打开了它的心扉。
“它还是不太信任你的,可能是之前的心理阴影吧,”楚文卿害怕“晨”担心,还细心站在银狐犬的角度安慰道,“有心理戒心,对于它来说,应该是好事。”
“嗯,是的,任何情况下,保持戒心都不是坏事。”
相较于之前的激动和不安,“晨”现在的表现有些让楚文卿震惊。
他以为,“晨”会是一位比较感性的虫,没想到,在真的接近真相时,竟然如此淡定。
“他是幸运的,”楚文卿向所有人解释银狐犬之前的遭遇,“或许是因为美貌,它活了下来。”
“它被虐待,被下毒,但也有虫救了它,让它活了过来,也得以逃脱。”
“毒一般会下在肉里,用肉腥味掩盖,导致它现在害怕吃肉。”
“但身体在报警,它只能选择一些,能让它暂时放心的。”
“这种情况,可能还会维持很久。”楚文卿还有些不放心。
“嗯,我懂我该如何做。”
“还有,它希望你不要去收养它的朋友,自由可能是它们所希望的,但它”楚文卿看着银狐犬很是心疼,这种感觉他在凯洛斯的身上也曾体会过,“但他还是向往有个家,希望,”
“嗯,谢谢。”
……
“晨”和银狐犬的事也算解决了,虽然不太圆满,但,当事者很满意。
对于银狐犬的遭遇,楚文卿有些痛心,他忘记了,这里充斥着暴力。
囚禁、调教、虐待,在这里是习以为常的事。
哪怕是身为这世界主宰的优势生物,都逃脱不了,只能平静接受,甚至不以为然。
更何况幼小的生物呢。
哪怕是在蓝星,也有不少虐宠事件发生,他只顾着关注传播动物们的好,忘记了保护动物。
鲸鱼的死亡就是警示,小奶牛曾经跟他的吐槽是在警示,可楚文卿好像都忽视了。
现在银狐犬的遭遇让楚文卿不得不重视起来。
楚文卿想到这,打开光脑。
【翻译官:鲸鱼的事你帮我查的怎么样了?】
……
【翻译官:在吗?】
【翻译官:大王和陨石边牧如何了?】
一条条消息好似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SUSA虽然当着楚文卿的面有些腼腆,但之前在光脑上很是活跃。这种静谧的状态,实在是不正常。
一定是出事了。
SUSA是部队的,那么他没时间回复自己,是不是也说明……
这个世界现在哪里都透露着古怪。
还有系统突然抛出来的任务,没有要求完成的时间,没有地点,这么久过去,没有催促,没有指令。
这也是第一次。
楚文卿站起身,环顾着空空荡荡的别墅,凄凉的寒意在侵蚀着他。
冷。
他到这里以后,从来没感觉“家”里这么冷。
以前凯洛斯也总不在家,仆虫也常躲着他,可从来不是这种寒意。
小奶牛也不在家,不会突然爆冲啃住他的腿,也不会在向他告状了。
这房子,现在,像,冬天雪地里无人认领的冰棺,刺着骨,渗着心。
可他楚文卿自己,却怎么也不能离开这里。
就像被困住在这冰棺里。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出去,而是如何让这里恢复以往的情景,哪怕只是虚伪的模仿着其形。
楚文卿来到厨房,这里早已没有任何烟火气。
平日里,楚文卿常在这里指挥各种厨师,将厨房变得像个战场。
哪怕一地狼藉,他都天真的相信,厨师被称为厨师是有一定原因的。
可事实也常将他的幻想打破。
可身在这里唯一的精神寄托,便是美食,所以楚文卿从未放弃。
回想着这里昔日的吵闹,锅碗瓢盆齐飞,各种奇怪的调料撒的到处都是,现在的厨房干净多了。
只有仅剩的几个食材,还提醒着楚文卿这里的菜有多难吃。
可那几个食材,似乎不能感同身受,也不会知道他们自己有多么重要,他们正在这温室中享受。大量繁殖的细菌,快速覆盖其表面,使其迅速腐烂,他们已经挺不了多久了。
食物发酵的酒精味直冲楚文卿的鼻腔,刺得他想要留眼泪。
楚文卿肿着眼睛,看着厨房的一切,慢慢的走过去,抚摸着每一处痕迹……
终于,他下定决心。
楚文卿捏着鼻子,随便干了一瓶营养剂,就衣着单薄的凭借着隐约的记忆出发了。
“呵,凯洛斯,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楚文卿一脚踢开面前不长眼的石子,怒道。
这里很大,很大,这是楚文卿来到这里无数次深切体会后,下出的结论。
楚文卿依稀记得,家庭聚会那天,他们用了很久才到。
他无声的苦笑着,酸涩的眼泪从左眼框中不争气的滑落。
曾经的他是多么懒啊,来到这,这么就几次三番折腾着自己。
楚文卿停下脚步,弯着腰,用手捏着酸痛的腿,捶打着自己的肌肉。
树林里的黑夜,是那样的鬼祟。
好似随时都会窜出什么,取了他的命。
楚文卿的眼睛无神,迷迷糊糊的,不聚焦的看着远处。
在无数次自嘲自己不自量力后,他摆烂的瘫坐在了地上。
“凯撒!”
楚文卿不知哪根弦搭上了。
他之前就觉得SUSA狗的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现在的他,虽然身体很疲惫,但脑子却转的比往常还快。
他想起来了,凯洛斯雌父的名字中好像就有“凯撒”二字。
如果,那只狗不是碰巧的取了这个名字的话,那么就是SUSA故意为之的。
楚文卿不相信任何巧合。
也就是说,SUSA认识凯洛斯。
可能不止是认识……
那么,SUSA不回消息,凯洛斯连同仆虫们都突然消失,这一切……
楚文卿心底的不祥之感愈演愈烈,内心的信念支撑着他,一点点起身,挪着自己酸疼的腿。
每走一步,脚底好像被针扎似的,连同脚踝都疼的无法吃力。
夜深林黑,幽暗的环境笼罩着楚文卿。
一阵风吹过,丝丝入骨。
阴森的、凄寒的前路漫漫,遥遥无期,楚文卿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何处。
只是在他昏迷前,他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军装正焦急的往他的方向跑。
可,眼皮太沉,意识模糊,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他欣然的弯了弯嘴角,迷离的看着,然后,慢慢的,滑落,倒地。
*
“报告!”
“嗯。”
“他,醒了。”
“嗯,那就扔出去吧!”
“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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