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将楚文卿推至空旷地带,才去停车场取车。
在战场上磨炼出的敏锐,使黑鹰回身多看了两眼。
刚刚擦身驶过的车,似乎,不一般。
来此处的非富即贵,自然也不乏有些经过训练的高手,黑鹰忍下心中疑惑,进入停车场。
叶落叶飞,枯叶蝶。
一只蝴蝶轻轻落在楚文卿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
白皙纤长的手指上,落了一只明黄色有着黑色条纹的蝴蝶。
触角乱晃,似在寻觅。
楚文卿低着头,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眼中那团焦急的火焰,也被着恬静的一幕所治愈。
咔嚓。
车里的虫,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不忘记录这难得的光景。
恰巧此方位是楚文卿视线的死角,不然,他一定能认出,刚刚的那辆车,他,曾坐过两次。
*
“等等。”楚文卿拍了下前排靠椅。
黑鹰闻声看了眼后视镜,轻点刹车,缓慢滑行。
“我是不是进不去?……那凯洛斯会在吗?”
此处已经可以遥望到部队的高墙,阴森庄严的周遭,极具压迫感的排布。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里面藏了多少。
楚文卿透过车窗,看见高墙上随风飘摇的战旗,暗红色的底纹警醒着他,他现在只是一个平民,再不要脸一点,只是凯洛斯的雄虫,这高级的军事基地,自己恐怕没理由涉足,更没有办法在这里找到苏飒。
而且,苏飒也不一定在里面。
即便楚文卿如此安慰自己,可他越靠近这里,越觉得,苏飒就在这里,在这里的某处有着生命危险。
“阁下不是来找少爷的吗?”黑鹰一头雾水,他习惯了被安排,习惯了上位者的命令,难得有虫用如此不确定的语气来询问。
“哦,嗯,对,我是来找凯洛斯的。”楚文卿暗骂自己不争气,竟用了如此多的肯定,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可很快,他又恢复镇定——因为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引虫注目。
黑鹰的车,应该经常出入,估计,不是随着凯洛斯,就是那位心思城府颇深的凯洛斯雌父了。
楚文卿一路上,不仅没有暗哨阻拦,就连大门处的警卫都离得老远就开门迎接。
黑鹰也没有任何减速,可见习以为常。
楚文卿整了整衣冠,学着凯洛斯的样子板起脸。
“阁下好。”
“阁下好。”
……
黑鹰似是在给楚文卿立威,特意将车开的缓慢,又在楚文卿的默许下降了车窗。
能将黑鹰随意驱使为司机的,恐怕就那么几虫。
军雌们早就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问好。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在这里也不例外,自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在不远处瞄着车里窃窃私语,他们凭借着雌虫独有的视力,瞧着传闻中的雄虫。
“好像长得一般啊。”某军雌一
“嗯,这也能配上咱们上将?”某军雌二
“没看见前面开车的是黑鹰吗,那可不是谁都能驱使的,估计已经被认可了。”某军雌三
军雌二:“切,估计也就是个花瓶,哦,不对,应该只是个瓶子,哈哈哈哈”
军雌一:“就是,凯洛斯上将可从没承认过,不过,若是我也能,啊~哈哈,也美哉!”
“很好笑吗?”凯洛斯猛然出声,冷着脸,站在刚刚还谈笑风生,但此时快被吓尿的三位军雌身后。
军雌齐声:“不好笑。”
“为何不好笑?”凯洛斯继续逼问。
面面相视,再次齐声:“好笑。”
“那,怎么不笑?”凯洛斯招手,“来几个,帮帮他们,”
凯洛斯左侧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寒意四射的微笑,他抬手在每位军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哥几个今天一定好好笑笑,开心开心。”
凯洛斯那一下,拍得极重,估计晚上,他们洗澡就能发现皮下的淤青。
凯洛斯说完,头也不回的追车去了。徒留下三位军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呆在原地,不过他们也就只等了一会儿,凯洛斯的亲卫将它们带走……
*
“凯洛斯,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楚文卿偷偷扯了扯凯洛斯的衣角,但脸上还是十分正经的目不斜视,端庄的表情,好像下一步就要入党宣誓了。
刚才楚文卿还能躲在铁壳子里,佯装看不见,可现在,黑鹰将车开走了,只留下自己与凯洛斯,楚文卿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了,身上的零件好似都不是自己的,脑子也木了,也只是机械的咬合着齿轮。
“楚楚,放松。”凯洛斯抿嘴偷乐。他刚刚不过是和那几个军雌斗气,提议让雄主下来感受新鲜空气,没想到,能看见这么可爱的一幕。
楚文卿此刻坐的笔直,哪怕轮椅的晃动都不能撼动他此刻的身姿。目视前方,脸微微透着红晕,小舌头不时伸出舔着嘴唇,以缓解紧张带来的干涩。
凯洛斯想,若不是碍于身后推轮椅的军雌,恐怕雄主会同自己撒娇,想要离开吧。
凯洛斯心中遐想,面上丝毫不显。
“雄主第一次来视察,凯洛斯很高兴。”凯洛斯直言,哪怕楚文卿皱眉示意周围有太多虫,凯洛斯也微笑点头,继续道,“雄主愿意来,我真的很开心。”
楚文卿的脸更红了,手在裤子上擦拭着手心的汗,小声同凯洛斯说:“可以了,不要说了。”
“雄主,我在这虽说不是一虫之下万虫之上,也是举足轻重的,雄主大可以放心游玩。”
好么,堂堂军事重心,秘密基地,在凯洛斯嘴里,变成了个AAAA级景点。
楚文卿害羞归害羞,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与任务,七拐八绕,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军犬训练基地”。
记忆中打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荒凉的凄惨。
杂草丛生,落叶纷纷,想来好久没有虫在此。
楚文卿侧目,用眼神询问着。
哪怕苏飒不在着,这里属于部队的一脉,怎么会如此?
更何况,这里的军犬,不说有几百,也是大几十,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没有一点生活痕迹。
第62章
“部队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啊。”楚文卿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则丝毫不能显,装作陌生的发问。
凯洛斯上前,半蹲着,摸了一下地上的杂草,苦笑一声,道:“这曾经,几天前可能还不是这样的吧。”
凯洛斯单膝跪地,使楚文卿感受不到丝毫的不平等,这方面凯洛斯一直很注意。他抬手揉着太阳穴,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文卿刚刚的心思都被苏飒的信息所牵动,没仔细观察,现在,两虫相向而立,近乎咫尺,这才注意到,凯洛斯眼中布满血丝,细碎的胡茬也有了萌生之意,就连军装,都褶皱不堪。
楚文卿伸手,帮凯洛斯揉开皱紧的眉关,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才缓缓说道:“是有什么麻烦吗?烦心的事不要憋在心里,身体会搞垮的,可以和我说说吗?当然,如果涉及什么机密就算了。”
凯洛斯先是一愣,然后是犹豫,眼神摇摆不定的在楚文卿身上和院中杂草上来回反复,最终,凯洛斯闭上眼,低下头,才拼劲勇气的问出了心中所想:“雄主,雄主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即便用尽勇气,凯洛斯掩着紧张发抖的手,还是不敢抬眼看楚文卿,他害怕,害怕听见什么不何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所以,在话刚刚出口后,又紧急补充道:“雄主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了,我,我没有交换的意思,就,只是突然想到,”
凯洛斯咳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挽回自己冲动之下说的话。
“什么问题?”楚文卿看着凯洛斯一反常态,明白这可能是凯洛斯心中的一道坎,“不问出来,在心中早晚生根发芽,恒生间隙,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我先教你第一课,谈恋爱,首先是个谈字,就是说,什么都要说出来。”楚文卿伸手将凯洛斯拉起来,使他面对面的站在眼前。
楚文卿知道,凯洛斯为何每次都蹲下,又或是跪下。是为了彰显雄主的身份,亦是给上位者自信,毕竟,雌虫的体力,智力都比常雄虫高,而身高上的压迫会使雄虫觉得自己被冒犯。
可楚文卿不需要,平等,哪怕自己现在坐在轮椅上,也不需要这种身位上的差距到来的优越感。
而,让凯洛斯高于自己,更有利于凯洛斯说实话。
楚文卿希望凯洛斯能坦诚。
“雄主,你为什么要杀家中的那条狗呢?”凯洛斯虽然鼓起勇气说出了口,但心中还是忐忑。他手背在身后,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上的肉,想要用疼痛来抵御什么。
可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扑通跪地,眼泪从眼角滑落。
“雄主,对不起,我,我只是有些……”有些什么,凯洛斯不知道,无论有什么,他都不该质问雄主,都不能质问。
自己的命其实都是雄主在拿捏,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其他呢。
可,那些生命……
凯洛斯紧张的捏住楚文卿的裤脚,却又在楚文卿的眼神下,松开了手。
雄主在瞪我,
自己怎么每次都搞砸。自己好不容易才和雄主谈恋爱的。这下,雄主真的生气了吧。
凯洛斯偷偷抬起眼,却又不敢直视雄主。
他第一次知道,心痛,真的比身上的痛还要难以忍受。
“雄主,当我没说好不好,我什么都没问,您当没听见好不好,求求您了。”凯洛斯丝毫不顾及自己还身处部队,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楚文卿生气的样子,都是楚文卿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然后上嘴唇轻轻与下唇碰撞。
那柔软且温暖的唇,淡淡的说出那寒意彻骨的两个字,“离婚”。
“为何要当没听见,为何对不起,凯洛斯我很开心,你愿意问出来,”楚文卿随着凯洛斯的问题问出,恍然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凯洛斯看自己小心翼翼的眼神,听见自己问鸟、欲养宠时,眼底那一抹难以掩盖的厌恶。
原来是误以为自己虐杀过狗,才会有初见时的反应啊。
楚文卿低头,在凯洛斯的唇上轻轻一吻,微笑道:“我不可能虐杀狗,虽然我不太记得了,但一定不是你心中想的那样,”
楚文卿看着凯洛斯呆住的表情,和随即带来的愉悦,心中的柔软泛起。
楚文卿没忍住,在凯洛斯的头上摸了摸,蹙眉,头发上应是喷了发胶,有些硬,手感不好。
不过也就一瞬间,楚文卿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道:“我知道,我说的你不一定相信,但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的,也会用往后的实际行动告诉你的。”
楚文卿低头,在凯洛斯的耳边小声说:“有虫杀狗?”
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楚文卿自然不傻。
看凯洛斯的反应,绝对不是想要质问或找自己算账的态度,估计是触景生情,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吧。
早就听闻,部队中高等将领都配备一条军犬的规矩,看凯洛斯的表情与之前的行事,估计也是极其喜爱动物的。
若是军犬被杀,哪怕不是他自己的,也会情绪激动,难以掩盖自己埋藏在心中那么久的疑问吧。
“虐杀军犬?”楚文卿也不妨点破,“你也是因此事才忙的吗?”
苏飒就是负责军犬的,他若是被误认为虐杀军犬,肯定会被抓住,上军事法庭。
不对,苏飒给自己发求救信号,定是认为自己能帮上忙,那就是……
“军犬意外死亡?”这是楚文卿想到最有可能的事了,“且有很多。”
军犬意外死亡,估计除了苏飒不会有虫发现异常,但若是大批军犬在苏飒的看顾下死亡,那么,他难逃罪责。
凯洛斯也会因此而来部队关心事情发展,与军犬死亡的真相。
而苏飒发给自己的信息,也应该是让自己救军犬的命。
凯洛斯看着楚文卿笃定的眼神,心中松了一口气。雄主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他相信!而且,雄主说要向自己证明,还有以后,那就是说,雄主还会跟自己有以后。
不用离婚了。凯洛斯面再冷也压不住心中的温暖。
“嗯,有很多军犬突然暴毙,并且有很多预备役消失。”凯洛斯平复心情,让自己森*晚*整*理从雀跃中脱离出来,恢复理智,看着远处空旷的草场,与几日没打理而变得杂乱的厂房,沉重的继续说,“这里本来有很多很多,很优秀的狗,”
“起初是丢失,然后是大批量的暴毙,负责此事的是我的……呃,好友,叫苏飒,也因此被关了起来,并受以刑法,势必要让他交出军犬。”
凯洛斯丝毫不避讳,将所有细节一一讲出:“他不可能做出如此事情,他爱狗如命,还是他第一个发现军犬有中毒迹象的,可却被其他调查的虫认定是他喂养不利导致的,还罚了他一个月的薪资。”
“也就是他被叫走谈话时,丢失了很多狗,这也导致他被认定是不满责罚后的报复。”
“我也是听说此事才要来部队的,可各有分工,哪怕我身为上将也不能随意处置此时,所以不得不在这等待消息,防止有细小作祟。”
说到此处,凯洛斯难得有些害羞的惭愧低头。
“应该还有没事的军犬吧,能带我去看看吗?”楚文卿的心一抽,悬了起来,此刻他与凯洛斯感同身受。
军犬是凯洛斯朝夕相处,并肩战斗,甚至是可以在战场上托付后背的战友,凯洛斯怎么可能不管。
那些军犬虽然楚文卿不熟识,但想必也是战功赫赫的,应受尊敬爱戴的,更何况,里面有爱吃且傻傻的大王,有聪明的陨石边牧,有凯撒……有那么多自己亲眼所见,亲手触摸到可爱狗狗。
现在,楚文卿与刚刚的凯洛斯一般无二,紧张的搓手,眼眶也湿润,声音有些哽咽,他害怕大王它们也被迫害丢失,甚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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