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沉默,寂静,然后是一片忙音。
楚文卿原本以为系统就是一些冰冷的数据,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而有感情的,就不会平淡,而情绪最能透露信息。
“谁说我们出不去了!”楚文卿回到房间,看着满屋哭哭啼啼的虫,有些烦躁,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我们还活着,万事就都有可能。”
“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奥纳尔多是白泽的领导,也算是军雌中的领导者,他率先平静下来,擦干眼泪,站到楚文卿面前。
白泽也跟了上来,点头。
“我需要确定附近除了我们,附近是否有生物。”楚文卿指着不远处的屏幕,有尸体的地方,就应该有生物。
“好,”奥纳尔多行动力很强,楚文卿看着他干练的从地上拽起几个虫的架势就明白,强者之所以是强者,是因为内心的强悍。
奥纳尔多瞪着比自己更为高大的雌虫,丝毫不惧怕,甚至言辞大胆的讥讽着。
粗暴而有效。
楚文卿递上了最后的稻草,众虫在最后时刻录制了遗言,就开始三三两两组队下海搜索了。
最后录制的是楚文卿,他拿着机器走回了卧室,落锁,摊在椅子上,看着机器若有所思。
电量在一点点流逝,楚文卿还是没有勇气宣告真相,他闭上眼,嘲笑自己是个懦弱的,他掩耳盗铃的认为,下一个任务者可能做的比他更好,凯洛斯不会发现。
楚文卿经历过一次死亡,仍然害怕死亡。
他沉默了良久,侧目看向远处,他似乎透过了三维空间,看见了凯洛斯:“再见。”
当楚文卿再一次面对死亡时,看着每个虫向自己亲人说思念时,他发现,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母亲、父亲,而不是凯洛斯。
凯洛斯还会有下一个楚文卿,但他的父母只有他。
可楚文卿不知道,最后的那一丝电量在他侧目时,已然消耗殆尽。
楚文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从白泽手中接过潜水服,独自扎入海中。
[系统,我会完成任务,而我完成任务后想要的奖励是,我要回去。]
楚文卿率先下去确认了鲸鱼的尸骨,他虽然不了解,但楚文卿看着白骨上明显的刀痕,和一些齿痕确定了一些事情……
“所有虫都回来了吗?”楚文卿清点着,白泽辅助,手里拿了个小本子帮忙记录着。
“没有任何发现啊,而且,氧气不够了。”白泽看着本子上的数据,遗憾的看着堆在一旁的装备。
装备本来是用于直播深海的,都很专业,只是氧气罐没有那么多。
“现在要怎么办?”奥纳尔多猛灌了一口水,传给下一位。
“没有别的办法了,”楚文卿看向奥纳尔多腰间的匕首,抬眸,“我们只能赌一把。”
“好。”
楚文卿刚想上前,却被奥纳尔多抢了先,只见他掏出匕首,快速的在自己手腕上来了一刀,转身走到船边:“我第一个,”
“那我第二个,”方法是楚文卿提出来的,他必须做出表率。
“你打算用血腥吸引动物过来?”船长立刻森*晚*整*理明白楚文卿的心中所想。
他们游的范围少,喊话也很局限,而有些动物的嗅觉确实很敏锐的,既然这里有过,那么他就再复刻一次。
“来的不一定是动物,”楚文卿也趴在船边的栏杆上,用最为平淡的语气说着最骇虫的结论,“或许是异族。”
“可,”楚文卿转身面向所有虫,“无论是什么,都是我们的机会!”
“没想过失败吗?”船长先一步接力,他用那粗糙的手挡住了楚文卿纤细白嫩的胳膊。
“你相信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吗?”楚文卿没有与船长挣,只是站在旁边等着,这或许是一场持久战。
“信,我们一般出海都会求神拜佛,”船长回身将匕首交给另一虫,冲楚文卿一笑,“我们愈合的快。”
楚文卿瞪大了双眼,看着船长一副了然的状态,又立刻看向周围。
每个虫都井然有序的传着匕首,利落的在自己胳膊上来了一刀,然后装在一个小瓶里,楚文卿看出来,那是装营养液的瓶子。
楚文卿眉心微蹙。
“对不起。”刚刚还揪着楚文卿脖领的虫上前将装满血液的瓶子递给楚文卿,鞠躬,然后再一次穿上潜水装置。
“等”一下。
楚文卿还没说完,他就跃了下去。
借着天光,楚文卿被匕首锋利的刀尖晃了一下眼。
“只是因为我是雄虫?”楚文卿不解的喃喃自语。
楚文卿觑了一眼,看向奥纳尔多。
“我知道他不会听我的,”楚文卿手捂在胸口,“叫他回来。”
“你的使命不应如此。”奥纳尔多摇了摇手腕,“苏飒跟我说了,你是雄虫,你身份尊贵,不应该死在这里。”
“那你们呢?”楚文卿截断奥纳尔多的话头,冲着所有虫咆哮,“你们就心甘情愿的死?”
“是。”
楚文卿震惊与刚刚的整齐,不可置信的指着海里的那只虫:“你们也怕死,也向往活着离开,你们刚刚不是还冲我大喊大叫,想要回家吗?”
“生命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您的使命与价值天生就比我高贵,”奥纳尔多看着楚文卿,将楚文卿的手放下,“因为有你们,我们才有了生命。”
“不,不是因为我们,你们的降临,不止需要雄虫,也需要你们雌虫啊,”楚文卿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要如何说服面前这群认死理的虫。
他一狠心,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抛了出去:“生命是平等的,活着的机会也是。”
“将他捞上来,”楚文卿压住心中的怒火,强忍心中的波动,一字一顿的命令着。
“不,行”奥纳尔多连同船上多有的虫顿感吃力,他们自觉肩膀上有千金重担正压在他们头上。
“那我,也下去?”楚文卿一收力,奥纳尔多瘫软靠在栏杆,“你们拦得住我?”
雄虫精神力对雌虫有着天生的压制,更何况是越等级的压制。船上的雌虫相比还能站住的奥纳尔多,显得更为狼狈,他们半跪着,捂着胸口,眉头紧锁,一副难得的娇弱模样。
“捞上来吧,”奥纳尔多泄气。
……
“我骂了你,还打了你。”陆吾看着手腕上的纱布,一个劲儿重复着。
“没打到。”楚文卿否定道。
“我嘲讽侮辱了你,”陆吾不可置信。
“哦。”楚文卿忙活着手上的活,没有任何停顿。
这虫是个傻子吧,浑身弄了这么多伤口。
“还有哪?”楚文卿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
“这,”陆吾那里想到瘦弱身体的楚文卿竟然能爆发如此气势,乖巧的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前胸的刀口。
楚文卿皿了一下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口。
“船长说血越多,浓度就越大,不然海水一稀释,就”陆吾被楚文卿吓得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五大三粗的他,难得露出一丝惭愧的羞耻。
“为什么你是第一个?”
“我刚刚那么对你,应该”做第一个。陆吾缩了缩脖子,没再继续。
楚文卿将陆吾扔给白泽,让他领着去吃点船长私藏的东西。
“他身强体壮,而且,算是中高级雌虫。”奥纳尔多顶替了陆吾刚刚站的位置,向楚文卿解释。
“和这有关系?”楚文卿打量着奥纳尔多,那你怎么不下去?
“可能有点,我不是不下去,是陆吾先一步主动的。”奥纳尔多连忙摆手,“我事先也不知情。”
行吧。
有科学依据吗?
楚文卿还是持怀疑态度。
每隔五分钟,楚文卿就让虫倒入海中一滴血液,直至夜晚停止。
他们现在没有动力,在漆黑如盲的夜晚,若真的被大群猛兽包围,可能真的会丧命。
隔日,楚文卿起床,看着正当中的太阳,来到船边。一路上看见的雌虫都恭恭敬敬,但神色是掩盖不住的忧愁。
楚文卿趴再栏杆上,往海里往了往,起身看着同样在往海里查探的奥纳尔多和船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讲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试试。”
“你还有办法?”
“我想试试陆吾的方法。”楚文卿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83章
“你疯了。”白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楚文卿的身后。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奥纳尔多默了默。
“试试吧。”
楚文卿的决定,没虫能改变。
在白泽的担心下,楚文卿穿好保护装置,手持匕首,跃入海中。
为了防止楚文卿先一步体力不支,奥纳尔多给他拿了游泳圈。
楚文卿不执着于自己是否在海底,他靠在游泳圈上,看了看自己手臂,恍惚中想到了凯洛斯。
楚文卿嘴角轻扯,利落的划在左臂。
想象与实际体验还是有所不同的,随着海浪,海水一点点打在伤口,海水中的盐分不甘示弱,充分显摆着自己的存在感。
楚文卿抿了抿嘴唇,向关切自己的白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安好。
*
“快快快,将翻译官捞上来。”
“搭把手。”
……
“你还有电?”白泽一手抓住奥纳尔多的手,瞪大了眼睛。
“嘘。”奥纳尔多蹙眉,捂住白泽的嘴,向四周看了看。
他将白泽拉到一边,附在耳边:“我刚刚找到的备用电池,不过没什么用。”
“什么东西的电池?”白泽趁奥纳尔多不注意,一手抢过,怀疑的打量着。
“直播设备的,但咱们没有网,录了也没用,”奥纳尔多解释着,“我是想,可以录些有用的,”
“可现在,”
奥纳尔多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从房间出来的楚文卿。
楚文卿没有计较奥纳尔多的小心思,直接点破:“应该能改装,然后持续往外发射求救信号与示警。”
“没用的,”网络运营看了看电池,摇头,“坚持不了多久,还不如多录些遗言呢。”
陆吾泄气,抱着膀子,站在一旁挡住了天光。
楚文卿往外挪一步,陆吾就移动一步。
楚文卿不解,觑去。
“海上的日头烈。”陆吾不善言辞,说完还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
楚文卿盯了陆吾的表情一会儿,没有再乱动。
他们围在一起开小会,船长则依靠自己的老办法监测着海。
经过两天的观察,船长悄悄告诉楚文卿,船在随着海浪往回走。也就是说,他们将离出口越来越远。
楚文卿心急,不顾白泽的劝阻,打算再次下海。
白泽坐在甲板上,抱住楚文卿的腿,说什么也不容许楚文卿再次下海。
奥纳尔多也附和,说什么也要换一个虫,不能让楚文卿再次以身犯险。
楚文卿坚信自己与旁虫不同,表面答应白泽,糊住白泽撒手后,两步并做一步,从栏杆处窜出。
临时起意,加至其余虫的阻止,楚文卿这次没有做任何准备。
他仍然穿着刚刚换好的单衣,海水刺骨,楚文卿砸下去的力道不轻,四肢已经被拍的麻木。
在重力的影响下,楚文卿向海底沉去,楚文卿扶好面具,憋气,往外围游去。
左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楚文卿不得不低头再次咬上伤口,挤压着……
*
[虫的味道,有虫受伤了。]
白鲸嗅了嗅,确认方向,摆动尾巴迅速行动,他需要我的帮助。
[咦。什么味道,去看看。]
虎鲸好奇心起,也顾不得刚刚追的魔鬼鱼,抢先白鲸一步,飞跃虎扑而去。
“快看,远处,”白泽指着海面上黑色的一处,“速度好快。”
“是虎鲸。”船长见多识广,立刻认出,“快讲翻译官救上来。”
陆吾见状立刻抛出救生圈,可看着楚文卿越有越远的身姿,焦躁的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奥纳尔多几次向楚文卿喊话,都被海浪掩盖。
船上的虫都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
“快想想办法啊,翻译官会不会被吃啊。”白泽摇着船长的胳膊,一脸惊恐。
“现在只能祈祷,来的虎鲸是之前那只。”船长看着不远处接二连三的黑色背脊,不忍再看,回身。
“什么意思?”白泽拖住船长,逼问着。
“近几年海资源减少,出现很多虎鲸伤虫事件,虽然翻译官说过虎鲸只是好奇,可,”
船长叹了口气:“可再难吃的肉也能果腹啊,更何况,来的不止一只。”
船长的话一出,船长大多数的虫都发现了,远处海面下黑压压的一片,正奔涌而来。
陆吾听到这,那里呆得住,抓着一旁的救生圈,连上钩锁就照着楚文卿的步伐跟随着跳了海。
楚文卿体力有限,他的泳姿也是在是算不上优美,狗爬似的在海上扑棱着。
游泳池和海还是不一样。
楚文卿的双唇颤抖,身体打着寒战,他难以控制的两排牙齿,正当着主人的面打架。
他的视线有碍,但还是发现了虎鲸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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