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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曲安老老实实抱着水松草，捣蒜般猛点头，生怕莫沉看不到自己在点头一般。
两人一牛就这样离开了。
在村口前的道上，两人便遇上了那些个稀客。
莫沉正听着叶曲安在身边又是念念有词夸这水松草有多好吃又是夸莫沉这水松草采的好，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马车声吸引了注意。
他转头看去，就见到几匹马与一辆马车，打头骑马的人和那马车车厢还有些眼熟。
打头骑马的人也注意到了莫沉，放慢了速度，靠在车厢边上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又点了点头才驾着马靠了过来。
这打头骑马的人正是郑毅，他吁了一声，让马停了下来，带着些笑意跟莫沉叶曲安打招呼：“两位，好久不见。”
莫沉与叶曲安也与他道好，还未交谈几句，那马车也靠了过来，让几人奇怪的是这马车还停了下来。
“秦公子，稍等片刻就好。”郑毅也带着些诧异，想来先前也是与车里的人谈好了，却是没想到这车里人还是靠了过来。
第五十七章
“无妨。”车里的人出了声,同时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掀开了马车前的帷幕，这手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才能有的。
只是当车里的人露出半张脸时，这秦公子明显是一愣。
莫沉也察觉到这人有些眼熟,细细看了两眼马车与驾车人身上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秦绍骅就没这么平静了,原本还端着的脸上惊喜参半,连忙是掀开车帘就要跳下车。
“公子,这地上灰多……”车前驾车的人见了连忙阻止。
秦绍骅却是丝毫不在意只道：“这又有什么？”
说罢，他便下了马车，两步并三步地走到莫沉面前：“阁下可是小半个月前，在明县官道先出手相助的那位。”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莫沉只是点头，他倒是感觉到那只抓着自己袖口的手又紧了紧。
“多谢阁下救命之情，先前阁下行事匆匆也未来得及打扰阁下……”秦绍骅脸上挂起和煦的笑意，他本来就生得俊雅温和，这一笑看着更让人心生亲切之意。
秦三公子若是想让人心生好感,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此时他面前这两个却实在是例外，且不说叶曲安是什么情况，莫沉见着自己袖口被叶曲安越抓越紧,也只好反手握住叶曲安的手,沉着声回秦绍骅：“举手之劳罢了，我也取了报酬，不必多提此事。”
郑毅像是没想到这根本不沾边的两个人居然还认识彼此,听着这两人对话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批土匪就是莫道人拿下的，我道是谁有这般好身手。”
莫沉只是平静地向着他点了点头,还分神去握紧在他掌心动来动去的手。
“莫道人？”秦绍骅听到这称呼适时表现出惊讶。
不等他问，郑毅也是连忙帮着三人做介绍。
“莫道人若是不介意,称在下辙思便是。”秦绍骅听着郑毅介绍完，又接着道。
莫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到郑毅侧身背过秦绍骅对着他做各种表情，那眼神暗示明显到他都要怀疑郑毅脸抽筋了的地步。
最终在郑毅百般的暗示之下，莫沉还是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事。
秦绍骅明显有心是要与莫沉摸好关系，这马车也不上了，曾经相当嫌弃的乡野泥巴路也不嫌弃了，便跟着几人身后一同向着村子走去。
“此趟来，可是有什么事？”莫沉见几人这架势，也猜的出来怕是有些什么安排，才能想到小叶村这小村子来。
郑毅叹了口气：“不满莫道人说，这是前些日子听说小叶村遭了野猪，就来看看，准备去拜访拜访小叶村村长。”
莫沉凝着眉却发现了些不对劲：“这也是早些时候的事情了，不过郑县尉体察民情倒也正常，只是秦公子怎么屈临小叶村？”
莫沉一向直接，这问话也不带转弯的，旁边的叶曲安听了也有些担心地看了两眼莫沉。叶曲安听着郑毅介绍也知道这京城来的秦公子便是那富贵人家，若是惹恼了这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害了莫沉。
面对莫沉这并不委婉的问话，秦绍骅只是轻笑，还带着些责备的意思回道：“先前不是说话了，莫道人称呼在下辙思就好。”
不过任凭他如何说，莫沉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在一旁不动声色观察着的郑毅难免生出一个想法，这世间怕是只有莫沉手上牵着那个才是他在此间唯一的牵挂。
秦绍骅顿了顿，端着那温和的笑意又是继续：“跟莫道人也不必多隐瞒些什么，只是我们秦家打算再多扩些地做农庄，此外也打算跟一些村户合作收粮，稳定粮价。”
他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巧妙，但又把自己的诚意都展现出来了，若是旁人碰到这样的回答怕也是不好多问些什么。
只是莫沉原本就因为春山庙对京城这地来的人多了些谨慎，再加上小叶村这遭野猪后有了他跟叶曲安的插手，田里的秧苗长得比预想的要恢复得快很多。若是有心人多问两句，也是能从村民口中得知些具体情况的。
“这是打算与小叶村进行些合作？”莫沉继续问道。
郑毅见莫沉似乎对秦绍骅很是警惕，恍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连忙开口：“秦公子听说小叶村有能让被踩踏的秧苗快速长回来的能人，特地来拜访，不知道莫道人可认识？”
这一问话让莫沉与叶曲安一并沉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
片刻后，莫沉缓缓点头：“正是由我二人经手。”
他这一应下，郑毅脸上还带着些了然，神情也是一松，只是他旁边的秦绍骅含笑的眼睛里深意更浓了。
“不知能否到贵府上一叙？”仿佛先前被下面子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秦绍骅又继续开口问道。
他这样端着谦谦君子样，又是好一番好言好语，怕是别人也不好拒绝。莫沉除外，不过幸好，赶在他开口拒绝之前，叶曲安先一步扯了扯莫沉的手，接着又替莫沉应下了这话：“我们这屋舍鄙陋，最近又正好在重修院子，怕是要唐突了贵客。”
听到叶曲安这么说，莫沉也只管点头，原本他也不愿这秦绍骅找上门。郑毅在他眼中已经是个麻烦了，再加上秦绍骅，这两个会行走会主动找上门的麻烦。
秦绍骅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多少得说些让莫沉感兴趣的话，不然怕是交不上这个交情：“莫道人，在下有话也直说了，原本是打算与莫道人合作。”
合作划地开农庄是真，直接收农户粮稳定粮价也是真，这原本都是他父亲交给他的任务。只是现今春山庙的人横行霸道，他又难得见到这么个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修道之人。
又想到先前几次遇刺，他都只是险些逃过，想到这些秦绍骅眼眸深处的暗色愈发浓厚。
若是能与莫沉交好，兴许在接手秦家诸多事物前，他还能活下去。
“很遗憾，在下现今也有家室，若是与公子合作怕也是要影响到家中人。”莫沉还是拒绝了，他那日也是正正好见到秦绍骅被人追杀绑架的场面，若不是他出手，也不知道这位秦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救了个麻烦。
叶曲安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做何反应，尽管只是被当做借口，但是他也难以压抑住心中的兴奋，只能是抿着嘴角在旁边偷偷乐。
秦绍骅听出他这话的意思，连忙笑道：“只是做幕后之人，莫道人不必担心影响到家人。在下也是希望能得到莫道人种田技巧方面的分享，也便于农户种植。”
说完他又抬眼看了看莫沉的神色，见实在难从他那一成不变的表情中分析出些什么，便继续道：“若是在下有幸与莫道人合作，对莫道人来说也并非毫无益处，这中间也能让莫道人得了钱补贴些家用。”
莫沉只是听着他说，听到这些，倒也不像先前那般决然。
秦绍骅见他神色像是有所松动，掩住嘴角的一丝喜意：“正好我这几日都住在镇上，过两日还会再来小叶村拜访，若是莫道人改变了想法，到那时再细说也不迟。”
莫沉这时候总算是给了个肯定些的答复：“那便先照秦公子说的来。”
“那便如此说定了，在下便先不叨唠二位了，下次有机会再做拜访。”秦绍骅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操之过急，便是与莫沉拱了拱手，先作别。
看着秦绍骅郑毅一行人离开后，叶曲安轻轻出声：“沉哥，咱们现在家里的钱也够用，若是不想同这秦公子一同合作，拒绝便是了。”
此时正是饭点，还能见到一些烧饭晚的人家屋顶上飘出缕缕炊烟，虽然这些很快就被风吹散了，倒也让莫沉多看了两眼。
“不必多虑，只是原本也有将这些阵法教于农户的打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是能让更多人学到这种方法。”莫沉宽慰他，怕叶曲安又是自己多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补贴家用这一点，莫沉也确实是心动了，他们手上现在也就剩下二十多两的钱了。这还没有给几个师傅算工钱吗，也没有再去打些新的家具，年底之前还要考虑与叶曲安成婚一事。
这手里的钱确实是不够用了。
这田地里的水稻收了之后，缴完农税，怕是大多都要留下来给自己吃。而猪圈里的这几只野猪目前也不能等出栏了便直接出卖去做肉猪，还得之后生下的猪仔再说这些。
而棚子里的马和驴时不时上街还能用上，留在家里比卖出去作用大。
不过棉花地里的棉花收成后，兴许是能卖上些钱，但是莫沉也未种过这些也不知道最后能出来多少量。
想到这，莫沉不免又把主意打山上的那些山货身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与秦绍骅合作，确实也有益处。
叶曲安听完莫沉的话，低头思索了些时候也没再纠结这些，只是晃了晃莫沉手臂：“沉哥走快些，等会家里的饭都凉了。”
旁边的水牛也哞了两声应和着，用那刚刚长出来点儿角顶了顶莫沉的背，也在催促他。
被这俩一催，莫沉也只好加快步伐，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得回去吃上饭。
第五十八章
两人回去后暂且先将秦绍骅的事情甩到了脑后,不过如秦绍骅所想，莫沉也确实对合作这一事动了心思。
等秦绍骅与郑毅再找上门时，竹屋里只有叶曲安在。
“两位请先坐在这,沉哥他等会儿就回来。”叶曲安抿着嘴笑道,他一推门见到这俩人呆呆地站在他们院子前时也是禁不住笑。
秦绍骅目光轻扫过这屋内,小竹屋被一道屏风分割成两部分,屏风后面的已经见不得了,这前面的便是一张桌子，几个竹架子，竹架子上面还摆着些书籍材料。竹屋最东边的角落里还塞着些晒干了的药材，整个屋子里除去竹子的清香便夹着些药香味。
叶曲安端着茶壶与杯子来：“都是些粗茶,两位请别介意。”
缓缓的水流声后，秦绍骅看着面前茶杯里升起的细烟，轻声笑道：“是我们叨唠了，怎么还会怪这些。这小屋子倒是清雅。”
郑毅在旁边也附和着点头。
“普通的小竹屋罢了，也称不上什么,只是沉哥做的很巧。”叶曲安抿着唇角，脸上还带着些腼腆的笑。没有莫沉在身侧，他自己个招待这些生人,还是有些拘谨了。
秦绍骅也看出来了叶曲安的紧张,他有意与莫沉打好关系，也自然不会给叶曲安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是附和称赞道：“莫道人确实称得上人中俊杰了。”
他端起粗瓷茶杯,眉间不明显地轻皱了下，后只是润了润唇便放下了茶杯：“先前在官道被莫道人搭救时,就已经瞧见了。”
秦绍骅这一系列动作很是隐蔽，连郑毅都没看出来些什么,只是叶曲安不知道是眼尖还是怎么，倒是看得清楚。不过他也能理解，自家这些东西确实粗糙了，人家看不上也是正常。
“莫道人确实身手不凡。”郑毅先前也瞧见过，方府那次，扑天的火焰与面色平静持着剑出来的莫沉确实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听着两人这么夸，叶曲安也是好奇心起，难为他日夜与莫沉相处，平日里除去上山抓野猪也只在日常练剑时见过莫沉出手。他也实在好奇，莫沉在外面又是什么样的。
“可以劳烦两位细细说上些吗？”叶曲安端来了个些酥饼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秦绍骅轻轻笑道：“自然是可以。”
等莫沉背着筐推开自家竹屋门时，见到的便是叶曲安托着腮帮子，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地听着旁边那两说些什么。不过他也听到自己自己的名字，再听到什么火起，听到什么拔剑，这下也知晓了，这俩是来他们屋子里当说书先生的。
叶曲安听到门口一些动静，也抬眼望去，扬着笑意唤了声：“沉哥！”
这笑跟应付秦绍骅和郑毅是又是不同的，那样子活像是打蔫了的花遇上了水，沾上便立刻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莫沉见了他这样，面上也柔和了一些，应了一声。
这之后，莫沉才像是想起旁边两个一般，放下了东西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莫道人，先前我们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莫名有一种被两人被排斥在外感觉的秦绍骅忙着开口问道。
莫沉正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正有些口渴，见到桌岸上空位置上的满满的一杯茶水，也是自己先端起来喝了两口才回答：“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谈。”
得到满意答复的秦绍骅含着笑意道：“当然。”
而刚刚离身准备给莫沉找个茶杯倒茶水的叶曲安手上拿着个茶杯，转身却正好见到莫沉就着他原先喝过的茶杯。一时间就握着茶杯怔在了原地。
莫沉正在跟秦绍骅细细谈条件，却总觉得自己手边一松，少了个人。
等他趁着间隙抬头去看叶曲安，就见到他小脸通红懵在了原地。这是又怎么了，莫沉心中轻叹了口气，只得先跟秦绍骅说声抱歉，先去看看那个呆在原地的呆子。
小呆子见到他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发怔的眼神可算又灵动了起来，甚至还带着些莫名的慌张。
莫沉只好握着叶曲安的手，先把他带到屏风后面，亲声问道：“你可还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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