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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这寒剑身上跳跃的光打到他们脸上，也不知道怎么，温热的阳光经了这剑身的反射，冰冷得吓人。
莫沉手一转，那寒光也在他们脸上轻跃了一下，让人莫名觉着这跃动着的不是光，而是剑要沾血的渴望。
叶曲直受不住了，扶着腿直起身，强忍着逃跑的心伸出手指着莫沉，那手指颤了颤也抖出了手指主人的恐惧。
“你莫要嚣张！这公道我自然是要讨回来的！”说罢他便带着人快走离开了这。
莫沉手臂一振，剑便回了剑鞘中，只留下清越的一声剑鸣。
“公道不是讨出来的。”莫沉语气淡淡，像是回应着叶曲直逃跑时的那句话，但旁边的叶曲安却凭空觉得这话就是对着自己说的，公道讨不出来时是用剑用拳头砸出来的。
那边徐金几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原本莫沉是东家，他们与叶曲直几人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村的，更何况叶曲直还是叶成绩的独子，他们在中间也不好给谁说话。这见人被赶跑了，他们也是松了口气。
“东家好身手。”
“正是正是。”
几人围了上来，口中夸赞道。
莫沉却是拂开了这层：“这也是没什么。若是几位对适才提到的东西感兴趣，晚些时候也可以来找我。”
说罢又打了声招呼便牵着陷入自己思绪的叶曲安离开。
回去后叶曲安也未多说话，只是用过饭就又开始修炼冥想，而莫沉不急不慢地坐在桌案前刻着些木头疙瘩。
他在等人，在等人主动找上门。
只是他不急，他脑海里的系统却是急了：“这咋也没个人来？”
“你急什么？”莫沉将刻刀下卷起的木屑吹到一旁，露出了道精致的阵法，这桌上已经摆上了几个傀儡贰号，是他专门留给人看的，手里的则是预备的傀儡叁号。
这阵法他研究了有一阵子了，莫沉将一道木符贴上了这阵法，符文只是亮了一半便暗淡了下去。
莫沉又对着日光细细看起了这阵法，先前他看到聚灵阵便想着聚灵阵若是能将灵气聚到阵法身上，再将了领七部转化出来，便能解决这下界凡人为多无人能用的问题。
只是这一阵法放上去，不是阵法太繁复没有修过神魂的人难以学会，便是几个阵法叠加普通的材料难以承受，他便想着降低阵法聚灵得效率，虽说是硬塞进去了，但是转换出来的灵气始终差了些。
正想着，有人在外面轻叩了几声竹门，莫沉这才回过神来，神识一扫便知道屋外的是几个匠人。
屋中只有叶曲安平稳微弱的呼吸声，莫沉知道他这是入定了，是难得的机遇，便打出几道符布了个阵就拎着傀儡贰号打开了门。
“东家，那小子先前说的木头疙瘩就是这个？”其中一人大拉着嗓门，便在门口直接出声问道。
莫沉关门的手顿了顿，微微颔首后道：“正是。劳烦几位先去那边树荫下坐着聊，屋里乱也是不好见人。”
几个匠人也是知理的，各个都说无事，先前开口询问的匠人也意识到自己许是打扰到了人，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头道了歉。
围着这地上的几个木头疙瘩，一伙人就这样坐开了，莫沉指着地上傀儡二号：“不知道几位可听说了周姑爷的事。”
“周姑爷？”徐金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旁边的周姑爷。”
莫沉缓缓点头：“正是。”
“前几日听家里婆娘说过了，原来周姐夫用的就是这个木疙瘩。”徐金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莫沉指的正是这木头疙瘩，当即反应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听了也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说是村里已经把这东西传得有多玄乎，莫沉听了也只好笑笑不多说话。
“这东西可真要十文租一天？”徐金跟莫沉相处得多些，这说话上也大胆许多。
莫沉倒真没打算硬逼着人租自己这东西，只是语气平淡地说：“这是傀儡贰号，只是给几位先带回去试试，若是觉着好用，我们也好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别看平时徐金做事总是不着调，遇上了事情还怂在一旁，但是对别人话中的深意他就是要敏锐许多。
“正是，若是几位用得顺手，我也想着看能否教给几位再传出去。”莫沉也直言了，“不过这事还是望几位莫要往外说。”
这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这周姑爷就是用了这么个东西，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把他那土坷垃满地的薄田给犁了个遍。他还半瘸着个腿，赶着个懒驴就把这事做成了，这谁能不对这个木头疙瘩眼热。
眼下莫沉却说将方法教给几人，他们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己，连声称道：“东家高义。”
莫沉却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只道：“我教是一回事，你们能不能学得成就是另一件事了。”
借着周姑爷身体力行，再靠着叶曲直这一闹跟几个匠人的吹嘘，这傀儡贰号就这样传开了。
虽说眼下要犁地的地方并不多，但是总有人家里有那么个还在开的地，名头都传去了隔壁村。
只是东西就这么些个，莫沉没有时间再多做，而这些普通匠人虽说能理解傀儡道机械结构却不能明悟这阵法符文，再加上还有工要出，没耐心学下来符文，莫沉便只能再想其他的法子。
正好，这出钱出力的大冤头像是解决了自己的事情，这又大着胆子到处溜达，口中说着是要看看情况。
秦绍骅领着他那个小书童便要瞧竹门，只是这竹门就近在咫尺，却是如何也碰不到。
他那个小书童也是个倔脾气，说着要看看是什么厉害的妖法，不断伸手试探却怎么也摸不到门。
莫沉察觉到了动静，开了门自己走了出来：“何事？”
第六十八章
原本与自己书童一起凑在门前观察的秦绍骅当即直回了身子,站在几步之后，还不忘摇摇自己手上的玉骨扇：“自然是有事找你。”
书童见秦绍骅脸上又挂回了那得体的笑，仿佛刚刚丢脸失礼的只有自己,不禁撇了撇嘴往秦绍骅身后走去。
“森*晚*整*理何事？”莫沉说着转身关上了门,算算时间也是刚吃完午饭没多久,也不知道这秦少爷不嫌热跑他这来是做些什么。
秦绍骅见他关了门,嘴角笑意一滞：“近日可是遭了难处？”
莫沉有些不明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绍骅身后刚站定的书童却是先开了口：“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主人找上门不给壶茶就算了，怎么还不请人坐坐？”
他这话说完，秦绍骅连忙伸手拦了拦他,他这小书童是母家送来的，平日里他也惯着些。再说秦三公子哪怕在京城也是得横着走的，也就给这书童养得直爽任性了些，说话更是口无遮拦的。
“我这书童一向口无遮拦，是我没管好,多有冒犯。”秦绍骅说着又眼神示意书童，“朝鹤，还不给莫道人赔礼。”
书童见秦绍骅这样也知晓这人确实是得了秦绍骅青眼,耷拉着脑袋挪了挪就准备给莫沉赔礼道歉。
“倒不必了,确实是我待客不周，只是家中实在有些不便。”莫沉拦住了那书童的动作，在他看来确实也称不上什么事,也没必要因着这些小事闹得不愉快。
秦绍骅也接过话来：“这怪我，突兀上门拜访……”
眼见着他要再说些什么,莫沉边向着外面走去边道：“不必再客套了，有何事？”
原来那次跟几个匠人在原本院前几棵树下谈过两次后,他发觉这位置确实不错，便找来了原本旧的桌椅摆在了树荫下。
“原本想来问问过几日可有空去隔壁长岭县一趟。”秦绍骅见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讲究那套虚礼，继续慢悠悠地摇着自己那玉骨扇还不忘左右看看，“这茶桌还挺有野趣。”
莫沉抬了抬眼：“兴许是能去，不过得再过两日看看。”
“过两日？”秦绍骅接过莫沉递给他的凉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鼻子轻嗅了下，还是抿着了口。
“嗯。”莫沉也不细说，只是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
“正巧我过几天还会来趟，到时再议。”秦绍骅放下了那茶杯，虽然他努力掩饰自己的嫌弃但那微微皱起的眉还是暴露了他对这粗茶的不满。
“说起来，今早我在你们村前还见到了个奇特的木头疙瘩。”秦绍骅又摇了摇自己的玉骨扇，见莫沉只是一声不吭地抿着茶，便又主动出了声，“只是可惜那人说什么也不肯将东西卖给我，不然我好歹得带来给你瞧瞧。”
莫沉见他这意图越发明显，也直言了：“这东西是我做的。”
“哎，就说这东西肯定谁跟莫兄有关系。”秦绍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脸上原本称得上和煦的笑容都带上了些谄媚，哪还有一开始见到他时的那矜贵样。
“此物真当称得上天工夺巧，”边说着他手上摇得更加欢快了，“不知莫兄手上还有几个？”
“不卖。”莫沉却是看出了这摇钱树的意图，直截了当地先一步拒绝了。
秦绍骅却是委屈了：“我打听了，人家说你这东西一个才一贯钱。”
莫沉不吃他这套，这会儿也不喝茶了，摸出了开门前就放袖子里的竹块缓慢地刻了起来。
“做不过来。”莫沉声音平平，对秦绍骅这想法却是不动心。
“我找人，你教他们做便是。”秦绍骅脑袋灵光，听他没把话说死，嘴上提着建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营收了。
“行不通。”莫沉微微蹙眉，手上却是没停，这一套小符文他是再熟练不过了。
“哪里行不通？”秦绍骅脑袋里的金子还没有摘到手，就被莫沉一句话打没了，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普通工匠学不会阵法，这需要找些愿意做这活计的修士。”这也是莫沉这些天一直在忧虑的。
秦绍骅听他这么说，明白莫沉非是不愿而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那便找些人刻阵法再找些人做木工便是。”秦绍骅合上扇子，玉质的扇骨发出悦耳的碰擦声，引得旁边的书童多看了两眼。
莫沉却又否定了：“不成，日后这东西便只能局限在这……”
若是他回了上界，即便他将这些傀儡与阵法都传给下界人，也只是让他们学会如何做，而不是让他们知晓这是为何这般做。
这傀儡怕是百前年后还是最初他教的那副样子。
“莫要担心这些，先找到人分开做你这个，到时候再找些愿意学的修士便是。”秦绍骅颔首，他约莫是知道了些莫沉的顾虑，只是这有钱不赚他心痒痒，又是借着提议。
“这人我负责来找便是。”秦绍骅生怕莫沉又给他找出些什么不愿意的理由来，连忙补充。
既然有人愿意揽过这活，莫沉也乐得做甩手掌柜，只是颔首：“那便麻烦秦公子了。”
先前郑源也曾上修士集市找人求助，想来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也是有路子接触修士的，莫沉指腹轻轻擦过那阵法，见着阵法中心闪过阵灵光，满意地收回了竹片。
秦绍骅见他应下，当即眉开眼笑了起来，也不纠结自己提了多次仍被忽略的字：“那便如此说好了，看来这去长岭县的事情是要推迟些了，我先去找人，晚个几天都给你安排来。”
秦绍骅说着又是开开合合了一阵子自己手上的玉骨扇，原本听说莫沉在给村中人教些什么阵法，他去看了圈也没瞧出些不同还觉得有些失望。后面瞧见了那傀儡贰号又听到村子里描述这傀儡贰号的用处，虽然他不懂种田但是他有眼光，便又觉得自己是捡到了宝。
跟莫沉打了声招呼，他便带着自己书童兴冲冲地离开了。
莫沉见自己耳根子清净了，微蹙着的眉也可算松了些，这事秦绍骅愿意接手过去是再好不过了。
他手一翻，从袖口又寻了块竹片，继续刻下一块。
可是这起了刀，还没有刻下一笔，他眼神一凝起身便向着竹屋走回去。
竹屋里，叶曲安竟是在冲击筑基。
莫沉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若是说起来，原本叶曲安短短几个月冲上练气中层已经是让他有些忧虑叶曲是否会根基不稳，如今他这入定尚未结束便想着冲击筑基，让莫沉也是不免深吸口气。
说起来也蹊跷，虽说叶曲安根骨优越灵根也有独到之处，再怎么也不能让他如今便冲击筑基。
莫沉想不通这其中的发生了什么，只能先推开门进了竹屋。
屏风之后，叶曲安正盘腿坐在床榻上，眉间满是痛苦之色，一张精致秀气的脸上已经充血泛红了。以他为中心，正有一圈圈灵气围在他身侧，如鲸吞水般卷入叶曲安身体里。
只是这灵气磅礴又带着些暴戾，而叶曲安本身并不是一步步从练气层修炼到这都，身体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这灵气带来的压力。
莫沉探出神识去细细看叶曲安的丹田与经脉，也是皱起了自己的眉。若是继续下去，叶曲安定当是受不住这灵气的强行灌体，可若是让他出手直接拦截，也定会让叶曲安的经脉与丹田受到极大的损伤。
一向果断的莫沉此刻犹豫了，他出手拦住也是不拦也是。
叶曲安已经跟水捞出来的一样了，墨发丝丝缕缕的都贴在脸上，莫沉凑了过去伸手拨开他一侧脸上粘着的头发，叶曲安却是分出神来看了莫沉一眼。
莫沉见了手上一顿，虽说叶曲安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却是明白了叶曲安的意思。
叶曲安是决意要冲击筑基，莫沉很想叱责句胡闹，但那个眼神却是让莫沉不好再狠下心插手。
虽说只是筑基并不会引来什么天罚，但见叶曲安这样，莫沉也是不能任由他在村子里冲击。唤醒系统后，莫沉捞起叶曲安走出了竹屋又御剑正准备离开，便想到了还趟在院子桃树上的阿笋，身子顿了顿。
“刚才可是有什么飞了过去？”正在做工的一个匠人突然出了声，现在这屋子已经搭好了整个架子，门墙也快弄好了，大家伙都忙着想早些结束这一工。
毕竟东家可说了，结工快还能多加些钱。
“应当是哪来的鸟，这有什么，赶紧的来搭把手。”另一人搭了话，手上却没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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