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位是我师兄的挚友，原本把他留在这山间也是为了借他的身体镇压一些东西。”沐山说到这便是那副神神秘秘的语气。
但他似乎并不愿细说被镇压的到底是何物。
莫沉想到偶然见到的露出边角的灵矿,整座山浓郁的灵气以及阿笋带着叶曲安找回来的那些东西，其实他也早有猜测。
“可是底下压着条极品灵矿？”莫沉问道。
极品灵矿中也能分出个上中下的品质来,若是那上上等的极品灵矿，说不顶会产生一定的意识——准确来说不能称得上是意识，但它们会因着这份懵懂四处移动，有时会影响到整个山川地貌带来极大的影响。
沐山却是摇头：“不止。”
“多的，现如今我也不好多透露，只能说如今这下界没有比小叶山更安全的了。”沐山生怕莫沉追问，倒是补充了一些，
他原本想要再说下去，但是看了眼那俩正瞪圆眼睛听着他话的，又顿了顿：“但我那师兄，他体内除去他还有一人的魂魄。”
这话一出，莫说秦绍骅叶曲安，就是莫沉也皱起了眉。
“这是如何能容下两人的魂魄？”莫沉想起那一日同郁霄谈及春山庙的种种时，郁霄的不可置信，一时间也回过来些味来。
面对这个问题，沐山只是沉默了良久，但他最终还是回答了：“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放弃了仙途也难为上界所容，便只能来了这下界。”
莫沉虽说是个苦修士，但到底没将外界的消息都屏蔽在身外。
听到沐山说到这些，莫沉很快便想到当年上界曾有过个天赋异禀被他师尊提过数次的剑修，那剑修原本是跟着位不世出的散修前辈，拜了那位前辈为师。
某一年，那剑修独自出山历练途经昭今城时，恰逢城中大典，一个不察竟让魔修反卷侵入了仙城，那剑修便借着这一次绞杀了无数魔修，守住了昭今城，也因此出了名。
这也引起了魔修的注意，但魔修也忌惮散修。若真说起，那散修前辈的修为与实力也不容小窥，就连莫沉师尊也表明过若是他愿意，百年间说不定便能飞升仙界。
于是，那群魔修便借着散修前辈闭关之际，对那剑修下手。
剑修魔气入体，被心魔侵占了心神，在他曾经护在身后的昭今城中魔性大发……昭今城血流成河，一夜之间便成了座死城。
这消息传遍了上界，各门各派当即便派下门中高阶修士前去捉拿剑修，但剑修入魔后修为暴涨手段也层出不穷，一时间各门各派又折去了不少弟子。
各门各派怕夜长梦多，竟然将宗门里一些坐镇的长老都请了出来，想要借此一举拿下剑修。
当时剑修已经被破了丹田，被剑阵死死定在了半空，眼见着就要最后一击破他神魂，散修前辈及时出现将只有一口气的剑修带走了。
再之后，整个上界都没人再见过这二人了。
莫沉心下有些了然：“郁霄前辈身体里的另一人都魂魄可是，浮破剑游云浮？”
沐山习惯性在身上找烟斗的手顿住了：“你也听说过？”
莫沉缓缓摇头：“一点。”
若是按照沐前辈说得这般，那莫沉也能料到郁霄前辈救下了当时只剩下一口气的游云浮后做了些什么。
这个举动也是相当疯狂了。
而听沐山的意思，郁霄为了救下游云浮，应当不只是将他的魂魄引入自己身体蕴养……
沐山没找到自己的烟斗，烦躁地转了转自己的储物戒后继续道：“师兄因为当年做了些献祭，又亏损了神魂，便时常沉睡，并不知道他原本一手建立起来的春山庙如今成了这般。”
哪怕郁霄放弃了原本的仙途，他救回来的徒弟，也不是他最开始想救的那个人了。
不过莫沉对这些没有什么好多评判的，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如果是从前的莫沉，怕也是不能理解如今的他为了另一个人偏离了原本坚持的无情剑道。
莫沉如今最为担森*晚*整*理心的则是，这游云浮通过春山庙做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如此想着也直接开口问了沐山。
但沐山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这两人的对话这让秦绍骅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头想悄悄问叶曲安，却见叶曲安目光跟钉在了莫沉身上一样，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的打算。
“我也不大清楚，原本我也躲着他，未摸清楚他在背后到底做些什么。不过他平日里贯会装乖，若不是他那狼子野心被我师兄发现了，怕我也逃不出来。”沐山还在转自己手上的储物戒，似乎是想从这储物戒中转出他想要的东西。
眼见着从沐山这也得不出些有用的消息，莫沉眸中也添了些暗色。
如今游云浮未必将他放在眼中，但这事他既然遇到了便定然是要管了。‘
系统准时准点出现进行打击：“宿主三思！您同郁霄以及游云浮的实力相差太多，若是管了，定然是要送菜！”
莫沉只是在识海中回道：“如今，这游云浮显然还未脱离心魔的影响，有他在这一日，你这支线任务便难完成。”
系统在莫沉的识海中发出一阵长叹。
“春山庙可是还守着些什么？”莫沉又想起先前系统说它若是触及到京城春山庙可能会被发现，又追问，“为何你很避讳谈到它一般？”
系统倒是不像沐山那般藏藏掖掖的，它生怕这宿主想不清楚真带着他去那春山庙中打探，还不如先说清楚。
“那京城春山庙的位置上，好像有这个世界的bug。”系统试图让莫沉理解，“这是你这方世界天道最关注的地方，去了那里，我很有可能会暴露。”
这也就意味着它可能任务还未完成便被这天道踢出了这方世界。
“那个地方很不稳定，似乎链接着另外两个地方。”系统又补充。
“像传送阵？”莫沉倒是能按照传送阵的机理理解一下。
“不不不，是两个世界在那个位置同这个世界碰撞在了一起。”系统找出了一张示意图，希望能借此成功劝服莫沉。
“倒是有些像秘境。”莫沉看懂了。
“但这两个世界应当是个秩序完整的世界，那里很容易空间崩溃。”系统连忙把这中间的危险讲清楚，“宿主您继续研究这傀儡叁号肆好伍号，全下界增收增产指日可待。”
莫沉却是冷冰冰一句：“那指不定这傀儡还有没有机会被人用上了。”
莫沉在识海里同系统交流在外人看来，也只是他陷入了段短暂的沉默。
沐山见这几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叹了口气：“莫要想了，这事你们管不上。”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这核心阵法了。”沐山倒是没忘记自己最开始惦记的那事，前话刚落后面就立即提醒起莫沉。
莫沉听他这么问，也只好找出自己原先画阵法的图纸，细细同沐山讲起。
叶曲安见这两人这就讲了起来，便示意那边已经看直眼的秦绍骅跟着他离开了。
莫沉这边同沐山讲着这核心阵法，心下那些心思却是还没停。
尽管听系统这么说，莫沉还是打算要去那春山庙探探，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先留下这沐前辈。
那边沐山越听他的讲解，眼睛越亮，一张娃娃脸上掩不住的惊讶。
“沐前辈，我这还有一些新的想法，但是原先同秦三公子招了些人，实在是教不过来了。”莫沉说完，又取出来了那个完成了一半的傀儡叁号。
沐山一见那傀儡叁号，眼睛更亮了，要不是还要顾及一些自己的身份，怕是要直接上手拿来看了。
莫沉这句话已经明显为他挖上了大坑，但是看着那似乎闪着光的傀儡叁号，还有外面还在追查他踪迹的春山庙弟子与傀儡。
“成。”沐山同意了，他原本也想着等他师兄下次出现再继续听他师兄安排行动，“不过你那山雀也给我一只。”
莫沉有些犹豫了。
“你还不愿？”沐山为自己感到不值，“你让我教人，给个傀儡山雀还不愿？”
沐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后，没了那老顽童的形象为他掩饰，莫沉见他这般还是有些割裂感，当下还是同意了。
第八十六章
最后莫沉还是又抽空做了只傀儡山雀把沐山给糊弄了过去。
至于跟秦绍骅许诺过的玉牌,他暂时抽不出时间，看沐山如今也无处可去，就又拿着些好处让沐山跟着秦绍骅回他那处别庄子呆几日。
沐山倒是还记得先前莫沉说的那些个要教的人：“你说招来的人呢？”
这些人是原本莫沉同秦绍骅商量好散播消息,引来的些个修士。
莫沉口中只称：“过几日前辈就会知道的,总归是跑不掉。”
他原本正弄着手上的零件,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先前你那套养虫子的木箱子……”
沐山听他提到这就来气：“被那目无尊长的全弄走了。”
莫沉应了声,手上也没停：“他养了批蝗虫出来，里面还有些还是妖兽。”
“这批妖兽，不知前辈知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我见这山间也有些妖兽。”莫沉的神色有些沉重,有些稀疏的妖兽遗脉倒也正常，但那日他见到的妖兽分明都是些妖兽血脉未被稀释过的妖兽。
沐山扬起笑：“我瞧着外面人都等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但他这越是不肯说，莫沉便是越怀疑中间还有些什么蹊跷。
莫沉愈发确定自己需要去一趟京城脚下的春山庙看看，那里定然是能解开他现在的疑惑。
门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很快，门口就重归于安静。
叶曲安推门进屋，见到莫沉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白日里莫沉便挪到窗边看东西,那窗子是先前莫沉几剑劈出来的,边缘不甚光滑，还有些毛毛躁躁的毛刺。每每看到那窗子，叶曲安都会想起那日莫沉劈出扇窗户被他拦住后的茫然。
现在已经入了夏,窗外的蝉鸣声不止，几抹日光翻进了窗户,洒到了莫沉身上。
那张脸在光影之间，似乎也更加立体了些。
叶曲安正想着,莫沉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就见到叶曲安定定地望着自己出神。
“站在那做些什么？”莫沉有些失笑，拉来身侧的竹凳，“过来坐着。”
叶曲安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便合上门走到他身旁。
“沉哥，你可是担心他们？”叶曲安坐到莫沉身侧，才发现在这个位置和角度，能正好将竹屋门口的场景都收入眼底。
莫沉轻轻应了一声：“不只是他们。”
叶曲安不动声色地向着莫沉的位置挪了挪，他知道莫沉的忧虑，见着莫沉又将目光投向了外面，叶曲安迟疑着开口：“那你可是已有了打算？”
莫沉倒不意外叶曲安能如此敏感地察觉到他心思的变化，他动了动，半侧回身子。
“还没决定好。”莫沉如是地说着。
叶曲安听他这么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那沉哥可以同我说说看。”
他说着这话，语气中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不安。
莫沉想到先前叶曲安体热的时候，同他闹脾气时说的些话，又见叶曲安现今说话谨慎小心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定然会同你说的。”莫沉笑意转瞬即逝，让叶曲安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原打算过段日子去京城一趟。”莫沉缓缓开口，还是将自己还未考虑完全的计划说给叶曲安听。
“是打算去春山庙吗？”叶曲安声音轻轻，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背看，先前听莫沉问沐前辈，也隐约猜到了这个想法。
莫沉没有否认，见着叶曲安头上几缕翘出来的乱发，他伸手顺了顺：“只是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
回应他的却是叶曲安的沉默，莫沉的手顿了顿：“只是原先同你商量好的婚期……”
叶曲安听到这却是带着些失望：“不能如期吗？”
“这事拖不得太久，只是此行一去，我也不能确保能再回来。”莫沉自然是想过这些，但他不得不去这一趟，原本他也打定主意不论沐山愿不愿意回答他那些问题，他都会去这春山庙一趟。
游云浮如今未脱心魔，他所作所为也都表明他定然是还在准备练某些魔功或者是有别的预谋。
如今他已经人为制造了一场蝗灾，莫沉也说不准这游云浮会不会还做出些别的伤天害理之事。
更重要的是，系统所言的另外两片空间与这个世界在春山庙之下有所交汇……莫沉其实也是有些猜测。
在上界，他前往秘境之前，曾被师尊委派过一个任务。
门中长老有占卜过一卦，说上界将有一难，到时魔门大开，整个修仙界都会陷入混乱，必然会是生灵涂炭。而唯一得出的线索，便是空间碰撞。
往往只有空间碰撞之间才会产生这魔门。
于是他们就被派去各个秘境去找这处魔门，但莫沉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绣花枕头系统来到了下界，他自己个捉襟见肘也便没想到这事。
那日听到系统说那春山庙下的情况，莫沉便又想起这一事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探查清楚，但这游云浮如今借身在郁霄身体中，虽说这等修为在这下界受下界界膜与天道的限制，定然是没有在上界那边恐怖，但也不是他一个未结婴的修士能硬碰硬的。
此行一去，哪怕是只是打探消息，但若是被发现，那结果……
若是之前，他无牵无挂，做这些事自然不会犹豫；现在，因为叶曲安，他便是更不能不去。
叶曲安原本听了莫沉的话迟迟没有反应，莫沉倒也能理解：“若是我回不来了，这婚契仍然存在，到时候找沐前辈，他定然是有回上界的方法。带着这块玉佩去承山宗，那里会有人帮你解开的。”
那玉佩是莫沉的本命玉佩，能证明身份。
叶曲安却别开头，也不肯接。
莫沉压了压眉，正想同他细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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