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给顾淮回答的机会,对着群里吼了一声:“来几个虫,赶紧把这位阁下给送到防疫站去……”
“诶……诶诶诶!!你站住!!”
费斯特还没吩咐完,余光中突然出现一个闪影,刚才还心虚无措的雄虫倏然变了脸架着机甲朝垃圾星冲了去,还冷冷睨了他一眼断了连线,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比如说,傻|逼!
费斯特还来不及去分析其中更多的含义,急忙转头对着群里咆哮道:“把枪放下!!不准开枪!!这是雄虫!!雄虫!!”
“高级雄虫!!赶紧拦住他!!”
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间叫苦连天。
那些前一秒还拿枪对着他的军雌,下一秒就忙不迭收起了枪朝他围了上来,却不敢有任何动粗的现象,顾淮要的就是这效果,他现在这状态没办法控制太多虫,史莱图给他准备的药在天然虫洞中就让他用得差不多了,不然他早就进了垃圾星。
费斯特眼睁睁看着一堆雌虫还拦不住一只雄虫,绕了那么多圈愣是让雄虫跑了进去,他都给看懵了,一只会操控机甲的雄虫,那破机甲不应该直接解体吗?
“就算是只高级雄虫你们也用不着这么让着啊,他都往你们眼前过了竟然还愣着不动,脑子吃屎去了吗?要是他死了,先不说你们失去了个多么好的找雄主机会,就我们都得跟着掉一层皮!”
“什么让着了!?”他的副官不甘地嚎叫着,“你告诉我那是只雄虫!?有操控机甲这么顺溜的雄虫吗!?眨眼功夫就跑不见了,一转身就已经跑出去老远,你行你倒是上啊!!站着干什么!?等着雄虫发现你无处安放的魅力娶你回家!?”
“温尔,你吃炮仗了?老子喜欢的是亚修殿下,你不要污蔑我,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赛德那孙子派来的卧底。”
“滚!”温尔看着土黄色星球,问:“现在怎么办?要去找吗?”
费斯特面色沉了沉,无奈道:“派部分虫回去拿装备,然后下去找……找不到就算了,我会和元帅汇报的。”
……
垃圾星的天空依旧是晴,那片依旧堆积起来让他看不到山那面是什么样的垃圾,依旧破破烂烂的难民窟,还有歪歪斜斜立在居住区中间的筒子楼,筒子楼的裂缝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依旧是死寂到另人压抑的气息。
但不同的是,垃圾山上已经已经没有了寻觅物资的“小蚂蚁”,筒子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争吵,巷子里没有追逐打闹的小虫崽了,一直吭哧吭哧拉煤车的运输声也停息了,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这颗星球上最后一点活着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而已,从某种意义上变成了一颗垃圾星。
顾淮驱使机甲小心跨过难民窟的矮墙,从一些没有关严实的窗户中还能够看到一些虫,有的已经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还有的瞪大眼睛死死盯住某处,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偶尔能看到几具已经腐烂流脓的尸体。
顾淮平静地收回目光,内心一片冰凉,他没有因为这些而停留片刻,目标明确地朝某个方向赶去……
第二百零九章 他安睡在我怀里
离开将近一个多月,再回来时,小屋几乎变了样——
屋前的铁栅栏变高也变厚了,由一块一块铁板拼接而成,上面还铺了许多铁荆棘,在围墙的角落里还有一堆破铜烂铁,应该是搭墙剩下的。隔着一堵铁墙还能够看到小屋的平顶上长出了老高的草,这倒是生的绿意青葱,俨然一副生机盎然,只不过生在这个地方却显得周围环境更加窒息诡异。
顾淮戴上穿上防护服,拿上装有血清的药箱和武器跳下机甲,栅栏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他有些担心威曼他们已经换到别处去了,他拿出枪对着门上的铁锁,正准备开枪时,脑后徒然出现道凌厉的破风声——
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顾淮反射性地矮下身朝旁边滚去,枪口也变换目标对准背后偷袭他的虫,所有动作在眨眼间完成,身上紧绷的肌肉蕴含强有力的力量,随时准备给偷袭自己的生物致命一击,大脑里警报还在疯狂叫嚣着,因为他知道,如果刚才不是自己躲得快他现在已经脑袋开花躺在地上了。
偷袭他的虫用染血的白色布条将自己包裹,应该是防护服,防护服看起来不是那么合身,那只虫的手脚都露出一截在外面,并且身上的防护服被撕出许多道口子,几乎就是一些白色塑料条挂在身上,等于没用。
对方见他躲了过去,微微垂头看了看自己伸出利爪的手,似乎在可惜没一爪抓爆他的头,而后才转头看向对着自己的枪口,丝毫没有惧意,只露出一边的墨绿色眼珠子散发出蚀骨冷意。
顾淮一愣,握住枪的手顿时僵住,出声疑问道:“威曼?”
听到有虫喊自己的名字,雌虫周身的暴虐杀意缓缓凝滞,而后有些呆愣地看着喊自己名字的虫,眼中出现些许疑惑。
见状,顾淮已经确定这只雌虫是谁了,看到对方现在的状况,顾淮心一下子坠落至冰点,口舌有些发干,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是顾淮,我带血清回来了。”
“顾淮?”雌虫显然对这个名字的记忆有些久远到快忘记的程度,只见他露出大半的眉心皱了起来,好像在翻找回忆里有关这只虫的线索。
顾淮收起了枪,迅速从药箱里拿出血清和注射器,在他准备好将要给雌虫注入血清时,愣了神的雌虫突然动力,他拿出钥匙开了锁推开铁门,对顾淮说:“进去,利和安达在里面。”
现在的威曼好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说话的语气又变回了从前一样,连表情动作都流畅了不少。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顾淮先进去救两个小家伙,他不知道雄虫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雄虫有没有感染病毒,但他没办法了,两个小家伙已经好久都没了动静,他自己又根本不敢进去,他内心已经挣扎纠结了许久,他害怕、恐惧,他害怕两个小家伙没事却因为他也染上病毒,又担心两个小虫崽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但现在这只雄虫来了——
威曼用余光瞟了眼挤在小巷里的破烂机甲,没有虫知道此刻他心里抱着多大的侥幸,他不敢多问,他认定雄虫手里的东西能救他虫崽的命。
见雄虫顿了片刻要继续上前给他注射药剂,威曼后退的同时眼神也凶狠凌厉起来,用眼神制止他,沉声道:“进去!”
顾淮看着他抿紧嘴唇,沉默不言地捡起药箱进了小院。
他看到了。
雌虫刚才往外后退时不小心露出来的脸,他看到了,腐烂的伤口流出不知是脓还是血的黏腻液体,更深处是暗红一片,显而易见,威曼身上的异病毒已经过了潜伏期,症状开始了,从对方依然矫健灵敏的攻击上他无法判断现在对方到底什么情况。
说实话,在看清威曼试图掩盖的脸时他有过一瞬间的恍惚,疯狂撞击肋骨的心脏让他大脑有股强烈地冲动,灌了铅地双腿却让他动不了,恨不得直接出现在小家伙身边,又害怕看到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发生。
他捏紧手里的药箱,几步跨过院子,推门的手有些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门开了,里面很安静,称之为死寂的安静,猛地进入昏暗的环境让他眼睛有些不适,他用力眨了眨双眼,然后努力瞪大眼睛扫过屋里每一个角落,桌上还有几个烧熟冷却的土豆,看不出过了多久,他发紧的喉咙轻轻呼出小家伙的名字——
“利?”
“我回来了。”
没虫答应,顾淮抬脚朝威曼的房间走去,他按住门把手挖往里推,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顾淮后退,蓄力一脚将门踹开,只有少许光线的房间里能看清的东西并不多,只能大概看清床上有个隆起的小鼓包,他赶紧上前将床上的小家伙抱起来,另一只手顺着床摸了个便也没发现另外一个小家伙,而且他怀里这个小家伙入手的温度也不对劲——
冰冷而僵硬。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顾淮心蓦然提到嗓子眼,死死将小家伙勒紧自己怀里才不会让他的手发抖,并企图自己的体温能够传递到对方身体里改变他刺手的冰凉。
顾淮把怀里的小家伙抱出房间,当光线照亮他怀里的一瞬间,顾淮额角的冷汗都吓了出来,同时在心里近乎冷漠地松了口气,酸胀的情绪铺满心底,他这一刻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终究是个自私且冰冷的凡胎肉体,私心绝对是不是免的,伴随而来的还有人性丑恶的一面。
甚至在心里恶毒地松了口气。
安达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紫了,肉较多的地方已经有了溃烂,小小的眉毛不安地皱起,下嘴唇几乎被咬成两半,好似想要把无力地痛呼锁在口中,右手一直死死抠住左手手臂,小小的手臂上已经掐出了大片伤痕,皮肤从伤痕密集处开始糜烂。
安达所有的不安痛苦从伤口扑面而来,浓烈又安静。
顾淮来不及处理自己更多的情绪,他把小家伙放在桌上,连忙用同样的方法弄开另一间房间,如愿在床上看到另一个小家伙,三两布跨到床边,抖着手摸向小家伙的颈动脉,小家伙的体温很高,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用力在幼崽颈间按出一个深窝,然后全身绷紧仔细感受指腹传来的细微鼓动,空气安静到顾淮耳边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
两下……
三下……
顾淮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反复确认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手忙脚乱地换上药剂从利手背的静脉注射进去,看着药液从透明针管中缓缓流尽,然后才有余力去注意利的身体情况,虫崽脸上的通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连身上的高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因为难受纠结在一起的小眉头松懈了下来,甚至打起了小小的呼噜声。
听见呼噜声的一瞬间顾淮一愣,身上绷紧久了的肌肉酸痛感才随之而来,他一手放在虫崽微弱起伏的胸膛上,想笑,可无论怎样也笑不出来,半天嘴角才咧出个苦笑来,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虚伪了,又无趣的放了下来,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套比较小的防护服将小家伙包得严严实实。
站在铁栅栏外的威曼一动不动,僵硬地望着黑洞洞的小屋,眼神固执而又殷切期待,血液顺着没扎实的塑料布条袖口流出,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到地上,在顾淮看不到的破铜烂铁里,那里的地面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土壤被血液滋润、干涸、再滋润、再干涸……
忽然,直直望着小屋的眼睛动了,迫切而热烈的目光让顾淮无法忽视,他来到威曼身边,把刚才那只没有注射的药剂扎进了威曼的手臂中,进针感完全不一样,就像扎进了一块软烂的豆腐里,但顾淮眼都不眨地把药剂注射完,然后平静等待血清在威曼身体里的作用。
“我叫顾淮,是克利斯未来的雄主。”
威曼落在虫崽身上的注意力被雄虫的声音吸引回来,他安静地看向雄虫。
“我执行任务出现意外被他捡了回去,三十岁那年被罚给我当雌奴,我以为自己娶回来的是个老婆,没想到娶回来了个大爷,从来没见过这么当雌奴的家伙,反应慢、不听话,聪明没见多少,稀少的狡诈也全用在了雄主身上……还大着胆子要换雄主,每天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吓死,即使安静一段时间也是在为下一次整活做准备。生了一个双黄蛋,雄虫叫顾灼,很乖,雌虫叫顾遇,像他,本以为生了虫崽会安分一点,好不容易就要等来休闲的曙光了,他直接整了个大活儿,所以我来了这里,大半个月都在胆战心惊里,他也是厉害,军雌的生活过够了跑去当星盗,雄狮星盗团就是他和平鸽的前身。”顾淮说话的言辞间泛着幽默的意味,语气却平铺直叙,像是在拿着书毫无感情的朗读上面的人物叙述。
威曼墨绿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深邃梦幻,里面好像有一幅幅画,都是围绕着一个虫,可是他有些想象不到自己的虫崽带崽崽的样子,威曼有些调笑地打趣道:“你告状告晚了,我现在已经教训不了他了。”
他想,自己的虫崽真是个幸运的雌虫,无往不利。
“他在哪里长大的?”
“雌虫收容所。”
威曼听到这里就懂了,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垃圾星了,他因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和原则差点害死自己的虫崽,几番过后,心里是释然,也是悲凉,还完好的眼睛有些酸涩,他以为自己已经掉不出眼泪来了。
“我房间的床底下有样东西,我被放逐到这里时没有虫发现我怀了利,他的基因信息没有被帝国吊销禁止,我给他准备了个身份,现在看来可能你更需要了……安达呢?”
顾淮看向地上小小的白色身影,垂下眼帘,说:“对不起,我没有听说过他。”
威曼眨眨酸涩的眼睛,动了动逐渐僵硬发冷的身体,弯腰将没了生息的小家伙抱起来,缓缓走向铁墙角落里的破铜烂铁,声音有些飘忽,“没关系,他安睡在我怀里。”
顾淮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力流淌全身,好像失去了站稳的力气,膝盖一软失了力一般猛地蹲下,逃避地捂住自己的双眼,连呼吸的力气也失去了。
好累,真的好累……
夜幕降临之际,一架机甲摇摇晃晃驱离了垃圾星难民窟,难民窟的某一处有了个小鼓包,原来是一堆破铜烂铁,搭建得很牢固,雨飘不进,风吹不入……
第二百一十章 我要睡觉了
费斯特满脸沧桑悲凉地站在走廊窗前,身后是来来往往的病患,看到雌虫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深沉背影都自觉远离。
他右手手指以持烟姿势夹着一支笔,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成年雌虫的不如意当做一口烟吐了出去,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么,在垃圾星星域看到那架破机甲时,他一定不会愚蠢地凑上去,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他来做,那温尔这个副官是拿来干什么的?
终究是天公不作美,他超然的才华遭了天妒,这一次的乐于帮助换来了他一辈子的漠然无视,以后他再多事他就是坨屎!
越想越气不过,费斯特把笔揣兜里,转身气势汹汹地找雄虫讲道理去——
“阁下,我费斯特做虫从来都是温柔知礼,机甲上有实时监控,完全可以作为有力证据证明我没有欺负您,您要真跑去告我,那我只能说,我!不!服!”
顾淮淡淡地斜了他一眼,“你服不服管我什么事,我只关心你和法院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行为举止上是没做出格的事,但我这虫内心太过脆弱敏感,受不得一点刺激,你说出的某些话对我精神和心理上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果我们私下谈不拢那就主星法院见吧。”
156/178 首页 上一页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