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斯皱皱眉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半阖着双眼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在一个逃生舱里。
逃生舱……
他猛地瞪大眼坐直身,连忙掀开舱门爬出去。
克利斯扯开干痛的嗓子,喊道:“少将!!雄主!!”
他扒开周围的草丛,围着逃生舱一点一点向外找,生怕错过雄虫的踪迹,克利斯无比后悔自己眼瞎脑子蠢,他怎么会认错自己的雄主呢?他怎么能认错自己的雄主呢?
他一直紧紧跟在雄虫身边,中途因为被几只天伽围攻让雄虫短暂离开了他的视线,只这么仅仅几分钟的事儿,等他再次找到雄虫时,对方已经在一个小型黑洞的附近脱离不开了,他当时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就跑去救虫,没想到——
竟然认错虫了!!!
克利斯半天找不到顾淮,急得只想坐在地上哭,都是他害了雄主,一直到雄主把他塞进自己的逃生舱中他才知道认错虫了,为了救那个假雄虫,他把大甲壳虫逃生舱的能量都给透支了,现在好了,雄主连个防护都没有,还不得被黑洞给绞成肉渣渣。
这么一想,克利斯鼻子一酸,双腿一软,真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开始抹眼泪。
“呜啊啊啊啊啊啊!!雄主……我,我对不起您,都怪我呜呜呜呜,是我害了您,崽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啊——!!我把你们雄父搞没了啊啊啊——!!我就是个不称职的雌父,呜呜呜,更是个不称职的雌奴!呜呜呜,雄主呜呜呜~~~”
等他嚎累了,他又不甘心地爬起来开始找虫,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森林更深处寻去。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虫,让他在一块大岩石后找到了半只机甲手臂,他又沿着岩石周围搜索,在一条河边找到了机甲的主舱,他跑过去徒手卸了机甲的门,上半身钻进去在黑暗里摸索,半响,主舱内又开始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
“呜呜呜~~雄主,您到底在哪儿啊啊啊啊——!!我,我都找不到您了,呜呜~”
克利斯一只手还不死心地在驾驶位上反复摸找,不知道是不是他想雄主想疯了,他总觉得这椅子上还是热乎儿的。
“啊!!!”
他惊叫一声,好像有谁拍了下他露在外面的屁股,克利斯从报废的机甲钻了出来,警惕看向周围,看到机甲门右侧边靠着一只虫。
他不可置信道:“少将?”
雄虫全身都湿透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还在渗血,血液将他的军装染成深色,他的右腿似乎还有一点受伤了,看着好像在微微颤抖。
克利斯赶忙蹲下检查他的右腿,才停止落泪的眼睛又湿润起来,整只虫团在地上颤颤巍巍,顾淮还能听到他吸鼻涕泡儿的声音。
他的腿是被吸入黑洞时,空间压力挤压绞碎机甲时压伤的,再感受到压力那一刻,他用尽所有精神力把克利斯和自己包裹起来,所以他现在真的是精神力透支过度,要废了。
顾淮脑子一突一突地,眼前一片漆黑,一开始他以为还在太空里,机甲因为核能耗尽才没了灯,后来仔细一听,竟然听到有鸟叫声,还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他摸索着爬出主驾驶舱,出来时被东西绊倒整个人倒进了水里,他能感觉到还有温热照在他皮肤上,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哦,是他看不见了。
还好开战前他为克利斯做过安抚的,不然以他现在这个干涸状态,连自己都安抚不了。
他寻着声音找到雌虫的位置,伸手一摸,摸到了他的背,他顺着摸到克利斯的脖子和脸,在他脸上摸到了一些细微伤口,“受伤了?还有哪里有伤?神经域疼不疼?”
“没受伤,这是树枝划的,倒是您,身上到处是血,腿都有点骨折了……”克利斯抹掉眼泪,背转过身去把雄虫拉到背上,哽咽道:“少将我背您,逃生舱里有备用药,我带您过去。”
顾淮摸到他还是湿润的脸,调侃道:“现在哭完了可惜了,应该留到该用的时候,比如说,床上。”
然后他就感觉到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
克利斯赶紧站稳脚,生怕给雄虫摔着了,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南迪·西米,是要嫁给雄虫当雌君的,又延展想到顾淮为了救西米宁愿命都搭上,最惨的是还救错了虫,心情瞬间低落难过,要是被雄虫发现他是假的,估计得疯吧。
他觉得自己真是恶毒,雄虫为了救他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在难过这些。
克利斯抿抿唇,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照西米的性子现在会说什么?听从雄哥的安排?
不对,这会给雄虫带来不好的映像。
“这个未知星球不安全,少将,我们先想办法回去吧。”末了他又补了句,“我已经考虑好了,少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雄虫,就算雄哥不同意我也会嫁的。”
顾淮略顿几秒,随后摸了下他的右耳后,雌虫偏头躲开了,顾淮双手搂紧他脖子,靠在他背上没在说话。
山林间除了克利斯踩在草地枯叶上的沙沙声,就只有远处传来的鸟叫,一人一虫之间很是安静。
顾淮被放置在一块岩石上,他只能听到离自己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现在精神力匮乏,没办法共感克利斯的心情来揣摩他的想法,他放在腿上的食指动了动,出声道:“克利斯,过来。”
“哦。”
克利斯从善如流地回应,放下手里的军用毯朝雄虫走去,才走两步就僵住身形,不确定道:“少将?”
这一刻他心跳加速,期待着又害怕着,心脏地跳动声如同鸣鼓。
顾淮再次道:“克利斯,过来。”
真的在叫他。
克利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他自觉蹲在雄虫面前,仰头看他,顾淮拍拍他的头,笑着说:“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你刚才不是在叫我雄主吗?现在怎么叫少将了,叫雄主,或者你想叫老公也行。”
他再次摸到雌虫右耳后,有些哄骗的意味,“把面具摘了吧,我一直都想看着克利斯的脸。”
克利斯鼻子一酸,他低下头,把面具摘掉。
当雄主真的把他认出来后,他很心酸,又后悔。
他逃避般地捂住眼睛,低声道歉:“对不起,雄主,对不起,我是来保护您的,可自从来了后就净给您添麻烦,还没自知之明,明明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能打能抗了却还自负地认为自己没问题,自以为我是最了解您,对您是最特殊的存在,然后开始作天作地……竟然还能认错您,害得您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不适合做您的雌奴,对不起,我可能是最失败的雌虫了。”
“不是麻烦。”顾淮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温声道:“你对我来说当然是最特殊的,你就算把虫皇踹了,我也最喜欢你,闯了祸,我帮你弥补,捅破天,我帮你背锅,所以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麻烦,我乐意。”
克利斯崩溃地伏在他腿上,声音沙哑道:“求您别这样了,我会变坏的,这会让我不珍惜您,我受不来这样,我好像从来没有珍惜过您,甚至从来没有尽过一个雌虫的责任,我伤害您,欺骗您,咒骂您,拖累您,从来……从来没有好过,不该喜欢我这样的雌虫的。”
回想遇到雄虫之后,原来自己这么可恶。
克利斯却只能无力地重复对不起,他没办法改变过去的不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算计
“我对你好吗?”
听到雄虫这样问,克利斯重重嗯了一声。
顾淮:“是吗?可我其实一直都在算计你。”
他淡淡道:“从一开始我就在打你的主意,你的离开是早就计划好的吧,你因为我被雄保会抓捕,可我并不是真的愧疚才救你。你本来应该就此离开的,我借了你的光脑解了虫族的制度法规,反正都是要娶雌虫的,那还不如娶个脑子不太好,还见过我的精神力有异的雌虫,这样能随时监控你,你一旦有透露的心思我会立即击杀你。”
顾淮眯眼,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雌虫呆愣的模样了,而事实上克利斯的确惊呆了,他第一次听到雄主真实的想法。
“害怕吗?”他说:“后来,突然发现你还是挺可爱的,便放弃了娶一个omage的想法,觉得一只雌虫也挺不错的,但你的表现总是让我不满意,所以,我即使知道你可能生出一个不知道什么物种的生物也要让你怀孕,雌虫最爱护自己的幼崽,有孩子拖住你,让你喜欢我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你还是离开了,我很生气,那段时间没有权利我寸步难行,我踩着你上位了,我一直打着灭掉你身后团队,再囚禁你的想法的想法,虽然没有把塞德弄死,但你看,你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我不是成功了吗。”
他手上突然使力把雌虫拉上来,克利斯猝不及防扑到他身上,一手撑在他身后的石头上,顾淮抱住他的腰,说:“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担心我,即使知道我在威胁塞德,伤害你的好兄弟,听到我要上战场,想尽办法要跟上来,看到我被黑洞吸走,连真假都来不及思以身犯险跑去救我……克利斯,这些都是我算计你的证明,你现在知道了,还喜欢我吗?”
“喜欢的,我喜欢雄主的。”克利斯垂头看他,“是我想要虫蛋,是我没用保护不了雄主,您也没有伤害勒顿他们,这些我都知道,雄主是最好的雄主,您总是让我把您想得太坏。”
一滴温热的眼泪砸到顾淮脸上,他知道,雌虫又哭。
顾淮叹口气,道:“虫虫,别哭了,我现在看不到,你把眼泪流干了,我以后欺负你想看你哭的时候怎么办?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你肯定会被笑话的。”
克利斯抽泣道:“对不起……我平时不喜欢哭的,只是……在您面前才……才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觉得我可以依靠,顾淮想道。
克利斯冗长的反射弧还在接收信息,别人……看不见……
“什么!”克利斯连嗝都不打了,他捧着顾淮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使劲看,紧张道:“您眼睛怎么了!?怎么就看不见了!?我……我……我找找有没有治疗眼睛那一类的药!”
他一把挣开顾淮的手,钻进逃生舱里把所有求生备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顾淮握紧空了的掌心放在腿上,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刚才那么灿烂了,他轻咳一声,制止慌乱的雌虫:“克利斯,别找了,我这是精神力透支过度的影响,会慢慢好的,逃生舱里没有为雄虫准备这类药物。”
克利斯手上动作一顿,拿起几块敷贴和绷带,又折了两根木棍给他处理腿上的伤。
“过来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受伤。”顾淮拉住处理完准备去收拾物资的克利斯,顺着他的手臂在他身上检查,真没摸到什么损害性伤口才放心下来,“先把能用上的都收拾好吧,我们暂时在逃生舱里将就一下,看看机甲上的定位还能不能用,能发个消息是最好的。”
还好,备用物资里还有营养剂,应该能让他们撑一段时间。
……
当费思特知道雄虫失联后惊怒不已,他无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已经两天了,下面还是没有传来关于那两只虫的任何消息。
作孽啊,谁能想到失联的正好是那两只虫,他已经能想象到雄保会和舒家的态度了,最可怕的还是亚修·南迪,肯定会拆了他的,怎么办?
他无语望天,当初怎么就相信了顾淮那家伙的花言巧语了呢?雄虫都不是好东西,他又深切地体会了一遍。
他愣怔地问副官,:“还是没有消息吗?”
副官一脸慈善地摇摇头,冷漠道:“没有。”
费特斯捂脸,“报上去吧。”
南迪家的军费资助肯定会被中断,到那时可就是赛德的事儿了,反正横竖找不到他。
果然,虫皇接到消息后震怒,把防守第五星系的将领从上到下批了一顿,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顾淮找回来。
而南迪家族这边也没差多少了,听说赛德现在连端茶倒水都要蒙着脸了,时不时被亚修想起来指着鼻子骂一顿。
费斯特一边儿顶着虫皇的压力,一边儿看戏似的嘲笑赛德,因为赛德不仅要更加努力的讨好亚修,还要被虫皇拉去教训,过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他都快笑出声了,心想,还好自己当初有远见没当元帅,不然,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心力憔悴吊着一口气躺在疗养舱里了。
副官一进来就看到上司笑得格外猥琐,他柔和地甩下重重一击,“报告上将,被损坏的监控已经无法恢复,技术部用尽所有办法都只有一段无音模糊的视频,只知道是一只军雌把他放了出来,至于为什么便无从得知。”
菲特斯果然笑不出来了,他脸色阴沉,道:“所以你的猜测是?”
“要么是卧底,要么,隐族首领的能力不只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超声窃听设备上没有显示任何他发动暗语的波动,或许他还有其他更让我们棘手的方法联系外部。”
听完副官的话,菲特斯重重地捏住眉心,很快被捏红了一片,他现在连上将都不想当了,让他退休吧,累死塞德那家伙算了,净给他送些捣乱的来!
“还有什么异常情况。”
副官:“在开战一段时间后,营地里少了一架机甲,这架机甲是顾淮少将消失前接触过的最后一只虫驾驶的,很可疑,机甲离开时间可以与隐族首领逃离时间相衔接。”
费思特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有线索了就顺着查下去,既然首领与我们S级殿下失踪有关,那就在再请他一趟。”
“是,我现在就去与他们计划迎接首领的方案。”
……
光线从巨大的精美窗户直直打进大殿,斜落在光洁的地砖上,熠熠生辉。
一群穿着隆重儒雅的雄虫坐在鎏金殿堂里,显得是那么神圣威武。
虫皇坐在高堂上,皇冠,服侍上的珠宝都闪闪发亮,他俯视下面的虫,这种感觉很好,有种把全世界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很舒心。
他出声制止下面乱哄哄的场面,“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顾淮伯爵,至于该怎么惩治那些雌虫,当然是他这个受害者说了算,偌大的虫族总共就那么几位S级雄虫,他的遇难给我们造成了非常大的损失,顾淮伯爵之所以会遇难也是为了帮我们雄虫探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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