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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秦意南温和道，“不拿就不拿。”
谢行止就喜欢秦意南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穿他的衣服没事儿，穿裤子也没事儿，反正只要是他的东西，谢行止可以不用打招呼直接拿走都行，唯一让他不满的，是秦意南所有东西都可以属于他，偏偏就这个人，怎么都不属于他。
他知道这不是特殊，这只是秦意南的性格。
可偏偏就是这种性格，每一次都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
“我就欣赏你这种大方的性格，”谢行止笑着说，“那东西没写名字就不是你的，我都忘了你有多少衣服在我家，总有一天，能装满一个衣柜。”
“没事儿，放那儿吧，”秦意南眼睛一直看着前面，说完这句就没说话了。
谢小婉是车祸走的。
那场车祸之后，秦意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碰车。
虽然过去了六年，虽然现在秦意南的脸上满是淡然，可谢行止还是发现了对方微微颤抖的手。
他不知道刚才，秦意南是怎么把车开过来的，为什么手那么抖还要去租辆车，谢行止呼出一口气，觉得秦意南这个人，简直是他的克星。
“大哥，这车看起来不错，挺酷的，”谢行止笑着说，“一会儿我开开？”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秦意南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说不定还会有孩子，那日子，光是想想都能想到有多美。
太可惜了，谢行止一直这么觉得。
暗恋的精髓永远不在于得到，他曾经产生过占有欲，可那时候年轻，很多事情他还没咀嚼清楚，只觉得这个人是他的就好了。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暗恋根越扎越深，时至今日，他也很难说清楚他这颗心到底是属于谢行止的还是属于秦意南的。
他曾经希望秦意南幸福，和谢小婉。
他看得出来，秦意南很喜欢谢小婉，可以说是他大度，也可以说是毫无办法，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属于别人。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马后炮了，毕竟想法这种事，此一时彼一时，总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只是他曾经的想法确实是真实存在，哪怕只有一瞬。
下班高峰期，街上车特别多，秦意南没逞强，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跟谢行止换了个位置。
等到了副驾驶，秦意南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把发抖的手放在身侧，脸上依然一片淡然。
谢行止拿出烟盒，抽出两根烟点燃，一根直接递到了秦意南唇边。
对方微微低头，将烟含进嘴里，微微干燥的唇触碰到了谢行止的手指，特柔软，特温暖。
谢行止瞳孔一颤，将手收回来，又用两根手指去夹自己唇上的烟，他不动声色的将刚才碰到秦意南嘴唇的地方在自己嘴唇上碰了一下。
谢行止，你就是一变态！
没关系，变态就变态！
轻轻的，悄悄地，占秦意南的便宜，这一下弄得，他肝儿都偷摸颤了颤。
真没出息啊你谢行止，偷摸一下弄得，手都快抖了，这碰一下都能让他兴奋成这样，真要有一天他亲上了秦意南，那他不得兴奋死？
小谢一路畅想，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可心里美得冒泡。
他们回村里，只堵了一段路就通畅了很多，谢行止也很长时间没回去了，也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他心里清楚得很，秦意南要是回来，第一时间肯定是回这里。
所以他一直守在这里，要是到年根儿底下秦意南不回来就说明今年他不会回来了，这是谢行止总结出来的规律。
第6章
谢行止开的不快，还是顾及秦意南的感受，也是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和秦意南多待一会儿，等车开到那条熟悉的道路上时，秦意南打开车窗，手臂搭在车窗上，天边刚好挂着晚霞，有微风。
谢行止回村里没告诉她妈，这会儿没回去他妈的电话过来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车速放慢接通电话。
“妈？”
“谢行止，你人呢？”谢妈妈一声吼，震得谢行止耳朵发麻，千想万想就是忘了这一茬，他总觉得他妈在村里。
谢行止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跟我大哥回村里了，今天不回去了啊。”
电话那头的谢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她儿子她知道有多犟，喜欢一个破男人这么多年愣是没变过，做父母的心疼自己儿子，也就由着他。
可有时候，谢妈妈猛的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纵容谢行止无非就是把自己儿子往那个神不见底的坑里推，一听到谢行止又和秦意南在一起，谢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谢行止一声你听我解释卡在喉咙里。
她心疼有什么用，谢行止这人什么样还有谁比他们做父母的清楚？
已经陷进去了，他们也没办法，也怪他们，太过溺爱这个儿子。
谢行止把手机扔到一边，腾出手抹了一把脸。
秦意南问，“怎么了？云姨生气了？”
谢行止笑着说，“我妈你还不知道，一直这样，就是气我没告诉她我回来了。”
“你没告诉她？”秦意南愣了一下笑道，“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地道。”
在自己妈面前，谢行止这张脸就是张老脸，想怎么丢就怎么丢，他妈因为秦意南不止跟他生过一回气，可再生气也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他明白他妈爱他，气他无非是心疼他。
“一会儿打电话哄哄她，”谢行止眯着眼睛，真好啊，这种有人爱的感觉，“她气消得快。”
谢行止有意和秦意南聊聊，他们经过的这条街，每一处地方好像都有回忆，街上的树他们去掏过鸟蛋，街边的河他们下去摸过鱼，那时候他们一群人就属秦意南个子高，力气大，也不知道师从何处，掏鸟蛋摸鱼都是一绝。
自然而然，秦意南收获了一群小迷弟，但谢行止这人从小就爱面子，秦意南太闪闪发光了，让小谢这个小不点儿淹没在了人群中，黯然失色，所以那会儿他对秦意南这个人万分不屑，总觉得自己才是天神之子。
虽然每次秦意南掏的鸟蛋，摸的鱼都会分给他们，但小谢非常有骨气，一次都没要过。
他和那些拿着小桶跟在秦意南屁股后边儿的小东西可不一样，他是要超过秦意南的，那些被秦意南的小恩小惠收买的小东西在他看来非常没有出息。
当时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时过境迁，最没出息的那个人竟然是他，觉得秦意南酷毙了的那个人还是他，早知今日，当初他怎么也不会对秦意南有那么多意见。
谢行止担心秦意南想陈姨，所以一溜烟儿把秦意南送回了他自己家。
陈姨就是秦意南他妈。
当然，谢行止也跟着去了秦家。
刚下车，谢行止一阵风似的刮了进去，边跑边喊，“陈姨，大哥回来了！回来了！你快出来看！”
秦意南跟在谢行止后边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还和以前一样，自己一回来，谢行止那嗓门儿就跟装了喇叭似的，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领导回来视察，让人出门迎接他来着。
“回来了就回来了，小谢你嚷嚷什么？吓我一跳的，”陈姨笑呵呵的出来，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转头就凑到谢行止面前捧着对方的脸一通揉。
“陈姨，我这张英俊的脸快毁在你手里了，”话是这么说，谢行止也并没有阻止陈姨的举动，一张脸被揉得都变形了，“你怎么不揉大哥的？”
“他那张脸我看了多少年，有什么好揉的，看着邦邦硬，揉着也是邦邦硬。”秦妈妈放开谢行止，笑眯眯的把人拉进去，从头到尾，没和秦意南说一句话。
或许是在怪秦意南，一走就是两年，把她一个老太太扔在这里，这儿子养了跟没养一样。
秦意南不在的时候，谢行止一直往秦家跑，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做过，秦家的那几亩地，每一处地方都有谢行止的脚印，秦家的这二层小楼，每一个房间谢行止都去过。
也因此，谢行止和秦妈妈建立起来了身后的感情，在秦妈妈看来，谢行止比秦意南可靠多了。
秦意南自知理亏，跟在后面进去，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笑了。
非常短暂的笑了一下，又沉默下来。
他确实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他回来其实提前说过，看秦妈妈的脸色不怎么样，好吃的一样没少做，满满一大桌子菜，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今天做的都是小谢爱吃的，”秦妈妈笑容满面拉着谢行止坐下，“等着，陈姨去给你拿饮料。”
谢行止嚷嚷着，“陈姨，大哥都回来了，我要喝酒，明天又不上班，喝醉了就在你家睡了。”
秦意南坐在谢行止旁边，看着对方和自己的母亲这么亲密，就算谢行止什么都没告诉他，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离开的时间自己的母亲全靠谢行止帮衬。
“妈，有酒吗？”秦意南也喊了一声。
正在厨房的秦妈妈动作一顿，掀开米缸的盖子，从里面摸出来了两瓶好酒。
“回来就嚷嚷，”秦妈妈转身出去，嘴里不停的嘟囔，“一天天的就知道喝酒，平时也不打个电话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这儿子养了跟白养一样……”
老人往往不知道怎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面对自己至亲时，面对谢行止，秦妈妈说喜欢说得那叫一个顺，可面对秦意南时，她又总是默默的付出。
就连责怪，也都是声音轻轻的，生怕秦意南听见，哪儿能真的不疼自己的儿子？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这猛的一下看见人，就想发发牢骚。
第7章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谢行止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多像一家三口，要是把他父母带上就好了，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往这儿一坐跟过年似的。
秦意南没回来的时候他掰着手指头数，他这大哥又离开了多少天，数着数着就发现手指头压根儿不够用，一共就十根儿，数个十来天谢行止心情就平复下来了，这一走说不定半年，说不定一年，也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秦意南回来他是真高兴，真真切切的，看着秦意南，什么都不做，哪怕不说话，他都高兴。
可高兴是真的，难受也是真的，三个人吃着吃着，一直是谢行止在不停的说话，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心疼他陈姨，一会儿又夸他陈姨做的菜简直比得上酒店的五星级大厨了。
说得他陈姨乐呵呵的，一直往谢行止碗里夹菜，他那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山了。
谢行止在心里默默掰手指头，今天是秦意南回来的第二天，这么快，已经第二天了，人离开的日子十根手指头不够用，人回来的日子十根手指头用不完。
这差距也太大了，谢行止低着头，撇着嘴，泪汪汪的，突然感觉好难受啊。
有谢行止在，这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秦妈妈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她两个儿子，谢行止酒喝多了，嚷嚷着管秦妈妈叫妈，叫得特别亲热，把秦妈妈一颗心都叫化了。
她那个儿子，从小板着一张脸，就算是小时候也没把妈妈两个字叫得这么亲热过，长大了就更不用说了，那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跟他聊会儿天简直能急死人。
过了一会儿，谢行止去洗手间洗澡，剩下母子二人，这一下彻底没了话。
秦妈妈一语不发站起来收拾碗筷，秦意南也赶紧站起来，从秦妈妈手里把东西接过来说，“您坐一会儿，我来吧。”
秦妈妈顺势坐下，看着自己长得高高大大的儿子弯着腰收拾桌子。
他总是不笑，总是板着一张脸。
可那是自己的儿子，她了解，也清楚，秦意南还没从那件事情里走出来。
看着儿子的背影，秦妈妈谈了口气。
又是忧虑，又是心疼。
她都不知道像秦意南这种性格，未来还能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和他过这下半辈子。
秦意南从小没了爹，怕后爸对秦意南不好，秦妈妈一直没有起过再找一个的心思，秦爸爸的离开也是因为意外，没想到时隔多年，秦意南的老婆也出了意外。
秦妈妈有时候心想，是不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报复她。
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放在秦意南身上的心思就越来越多，她怕等自己走了没人照顾秦意南，没人陪在秦意南身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怎么过。
可也不是没喜欢秦意南的姑娘，只是谢小婉死后，秦意南对于情情爱爱好像看通透了，不愿意再去接触那些，对于这一点，秦妈妈也觉得无能为力，也无奈，又怕自己家真的有什么诅咒害了别人姑娘，又担心秦意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下半辈子。
她一辈子的心思都在自己儿子身上，放得越多，就越担心。
要是秦意南他爸还在，自己也有个人商量不是？可偏偏，他们孤儿寡母，儿子还不愿意听这些。
秦意南把厨房收拾之后，谢行止也从洗手间出来了，秦妈妈眼睛都看着，这么些年，就数谢行止和秦意南关系最好，她打发秦意南去洗澡后，把谢行止叫道身边。
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秦妈妈拉着谢行止的手，轻声细语说着，“小谢啊，你打听过没有，你大哥这次回来还走吗？”
看着秦妈妈期盼的目光，谢行止眼神晃了一下，他也不想秦意南走，可无论是他还是秦妈妈，似乎都留不住这个人。
秦妈妈身体不错，平时不怎么打扮，其实秦妈妈稍微打扮一下看起来和城里五十来岁的大姨差不多。
“陈姨，我问过了，大哥说，他也不清楚呢。”谢行止怕秦妈妈伤心，话说得模棱两可，他真不愿意让那种冰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徒增老人伤心。
可这话一说秦妈妈明白了，她了解秦意南，也了解谢行止。
秦妈妈眉头一皱，低声骂道，“这王八蛋，成天有家不回，天天想着往外面跑，自己老娘在家里也不管不顾，也不指望他能挣多少钱，挣了钱，他一没老婆，二没孩子，给谁用啊？”
谢行止赶紧宽慰，“这不是还有您吗？等大哥挣了钱，给您买大别墅，再给您配几个保姆，您什么都不用做，在家享清福得了。”
“就你会安慰人，”秦妈妈哼哼乐道，“我那儿子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别说他离家出走，就算他要出家我也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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