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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们小谢什么时候都有出息，”张晋语嘿嘿笑，“那时候我们都不敢惹大哥，只有你敢，每次都气势汹汹的来，哭哭唧唧的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怎么你了。”
“草，”谢行止又乐了，“我都让大哥掀地上了我还不能哭？”
亲秦意南点燃一根烟，淡笑着说，“我那时候根本就没用力。”
“其实我那会儿也不是想哭，我就是控制不住，觉得丢面子，”谢行止咽下一口蛋炒饭，挥舞着勺子抗议，“每次他一下就能给我掀地上，我他妈真的，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边儿上那么多人，我脸都丢光了。”
不过那时候他真的很契而不舍，就为了挣回自己是的面子，愣是隔三差五挑衅秦意南。
每次看见谢行止呼哧呼哧的过来，张晋语他们都特别自觉的往后绕，围成一个圈儿，把谢行止和秦意南放圈儿里，整得跟擂台赛一样。
就为了打赢秦意南，他还特意去学了两年空手道，等他自信满满的出现在秦意南面前，准备用自己的毕生所学让秦意南匍匐在他的校裤之下，让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儿的叫他大哥，光是想想，小谢晚上睡床上都能笑醒。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等到了秦意南面前，他的空手道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对方一只手就让他近不了身。
小谢迷茫了，懵了，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他曾经一度觉得秦意南就是老天派来专门收拾他的，只要有秦意南在，他谢行止永远只能屈居第二。
“你要早说你是为了面子，我当时就让你赢一回，”秦意南说，“我当时以为你纯粹是看我不顺眼。”
“我说，大哥你当时心里怎么想的？我都那样了，你也没说什么，”谢行止咧着嘴，牙花子全露出来了，“要别人这么挑衅我，我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没怎么想，就觉得你这个小孩儿，挺有意思。”
谢行止愣了一下，有意思？这个评价，应该算正面评价吧？
谢行止咂咂嘴，觉得秦意南今儿这嘴是不是抹蜜了，笑不说，居然还夸了他一句。
八点多张晋语就走了，他媳妇儿给他打电话，要是再不回去两个人又得干仗。
谢行止倒是清醒着，没喝太多，秦意南去洗澡了，他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盯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盘子发呆。
说起以前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尤其是秦意南在，等说完了，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谢行止再也绷不住了。
他才发觉，回忆是一把钝刀，正慢慢的把曾经的美好从他心脏里剖出来，剌了好多下，他感觉到了血淋淋的疼。
秦意南三十二了，三十二岁还没结婚的他只知道陈宇。
可陈宇怎么能和秦意南比，不是没人喜欢秦意南，秦意南多好啊，又高又帅又温柔，还会给他炒蛋炒饭。
他最喜欢秦意南了。
谢行止慢慢捂住自己的眼睛，最喜欢了。
第13章
以前没有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意南不在的时候他虽然想，可他不会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远，更不会离自己而去，会有一天两个人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
秦妈妈那些话杀伤力太大了，谢行止连着想了好几天，连着做了好几天梦，梦到秦意南和别人结婚了，他在对方婚礼上哭。
他梦到秦意南在婚礼上给新娘唱情歌，低沉沙哑的嗓子，温柔宠溺的表情，他的每一个动作，唱的每一句歌词都像一根根针，直接扎进了谢行止心里。
秦意南给谢小婉唱过歌，就在他们的婚礼上，所有人都看见了，谢行止坐在下面，秦意南和谢小婉在舞台上，那么淡漠的一个人，他曾经以为这种人永远不会像他们一样疯闹，那是他第一次听秦意南唱歌。
好听极了。
秦意南在上面唱，谢行止在下面哭，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哭了，还是别人猛的一眼看过来，惊讶道，“小谢，你这是怎么了？”
谢行止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心里顿时慌乱的如同荒原上的杂草里猛的窜出了一点儿火星，马上就能让这片荒原烧成灰烬。
“没怎么没怎么，就是大哥结婚我太高兴了，一高兴就想哭。”
大家都知道谢行止和秦意南关系好，这么说大家也没多想，有人安慰了他几句，他一句都没听进去，自顾自的哭，哭得眼泪都干了。
当天晚上，他一夜没睡。
躺在床上，躺的直溜儿的，像一根木头，更像一具尸体。
他想，自己是怎么在心如刀绞的情况下说出自己没事的，他明明有事，事情大了，他喜欢的那个人结婚了，从头到尾，那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眼泪都是涩的，心里也是涩的。
秦意南不再是他的大哥，大哥成家立业了，要顾着家里，顾不上他们这群兄弟了。
在梦里，新娘的脸非常模糊，但秦意南的脸异常清晰，对方的表情和当初如出一辙，谢行止心想，秦意南肯定特别喜欢她才会娶她，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哭醒了，还好没把秦意南吵醒。
一只手数过了，用上了另一只手，也已经过半了，他不敢再去找秦意南，他心情彻底低落下来，回到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谢妈妈看得啧啧称奇，“谢行止，你是什么时候进化的？”
谢行止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冲他妈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知道了，妈你也想进化，哎你别打我主意，我是不会教你的。”
谢妈妈坐在他旁边，看他简直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谢妈妈不爱做饭，主要是她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好吃，这几天谢行止一直往秦家跑，弄得她吃了好几天外卖，她现在感觉自己肚子里一层厚呼呼的油，腻得慌。
而且她吃东西还挑，不能吃太辣，又不能不要辣，不能太咸不能太淡，吃蛋只吃蛋清不吃蛋黄，吃青菜只吃菜叶子，一点儿菜梆子不吃。
草莓要吃酸的，橘子要吃甜的，喜欢要吃那种淡红色的，反正一大堆，谢行止记不记不住，也只有他爸能把这些东西找到送到谢妈妈面前。
早就说了，他家庭很幸福，只要他不变异，每天都是幸福和谐的一天。
谢妈妈该说的话都说了，生过气，也苦口婆心的劝过，甚至想过给谢行止找个男朋友，这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就没有一个人能比上秦意南？
她还真不信。
“谢行止，你给我坐直了！”谢妈妈决定拿出自己的家庭地位，好好整顿一下这不正之风，主要还是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太伤脑筋，否则她现在每天除了逛逛街美美容，她还真没事儿做。
“干嘛？”谢行止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沙发上，眼皮耷拉着，眼珠子一动不动，整个人的精气神儿还不如七八十岁的老大爷。
“我今天跟人出去逛街，你猜怎么着？”谢妈妈神神秘秘的推了推谢行止，“你猜猜，快点。”
谢行止真提不起来兴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意南，都是他做的那些梦，他烦死了，难受死了。
“妈，我不想猜，”谢行止有气无力的说，“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啊。”
谢妈妈皱眉，用力的打了谢行止一下，“于阿姨她儿子，云辉，也喜欢男人，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去见见。”
谢行止摆手，“不去。”
谢妈妈把手机拿出来，“你先看看照片，云辉身高185，长得也不差，要我说快赶上小明星了，比秦意南好看，你瞅瞅这鼻子，这眼睛，长得多像那个什么来着，那个明星。”
谢行止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嗯，是不错，又白又嫩，一看年龄就小，还有两颗小虎牙，左边耳垂上还戴着两颗耳钉。
是帅，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帅，用现在流行的一个形容词来说就是小奶狗。
但是他不喜欢小奶狗，他喜欢秦意南那种散步都透着一股慵懒劲儿的大狼狗。
“没兴趣。”
谢行止看了两眼就不看了，他真没兴趣。
别说去结交一个新的朋友，他现在连朋友都不想搭理。
陈宇找他喝酒，找了好几次，他都不想应，总说着自己没空，最近忙，周末还要加班，弄得陈宇说了不少话来激他，还问谢行止还拿不拿他当朋友了。
可谢行止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和精力去维持一段友情。
他去做了饭，简单吃了点就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那股难受的劲儿更浓了，身边没有秦意南，身边是空的。
秦意南是不是马上就要走了？说不定明天，说不定今天已经走了。
谢行止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缩成一个虾米球儿，他想找秦意南谈恋爱，正儿八经的恋爱，能上得了台面的那种。
这几天盯着秦意南看的时间够多了，他怕对方发现，能时时刻刻和秦意南在一起他固然想，可只要和秦意南在一起，那马脚都不用刻意，自己就能露出来。
谢行止愁啊，这事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4章
第二天是周末，谢行止起床洗漱后直接去了村里。
谢妈妈看着他出门，没叫他，谢行止是个很固执的人，不只是在这一件事情上，就像他当初乐此不疲的挑衅秦意南一样，不只是在这一件事情上的意思是，他的固执，在秦意南这个人身上。
谢行止很感谢自己的母亲没有叫住自己，虽然这不是谢妈妈第一次想给他介绍男朋友，他也明确的表达过不要，可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母亲，从来没有逼迫过他。
他父母前半辈子都在农村。
他不知道两个农村的中年人为什么那么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可能他们也曾伤心，只是他们躲着，自己没有发现。
谢行止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他老往秦家跑，老帮秦家做事，他妈说的没错，他不应该姓谢，他应该姓秦。
可他没有回头路了。
就算要再去喜欢一个人，他不知道忘掉秦意南需要多久。
小谢多骄傲啊，他一点儿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安慰，一边儿哭一边儿擦眼泪的时候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经过秦家的玉米地时，他想起了他藏起来的那个小秘密，他把车开进玉米地里，压倒了一大片玉米。
从车上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腿脚发软，谢行止踉跄着去了谢小婉墓前，一个小小的，打造得极为漂亮的城堡。
“小婉姐，”谢行止坐在地上，垂着头，胳膊搭在膝盖上，“我来看你来了，你别不搭理我。”
他还是叫她小婉姐，从没叫过一声嫂子。
他的小婉姐是个很好的人，秦意南看上的人怎么会不好？
谢行止一直哭，好像要把心里的郁闷和难受都发泄出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说话却又不会泄露秘密的地方。
“你别怪我，真的别怪我，我喜欢大哥，”谢行止盯着谢小婉的照片儿，伸手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不过你放心，他不喜欢我，他拿我当朋友。”
谢行止心想，去他妈的朋友。
他明明想亲秦意南，想摸秦意南，甚至想上了他，虽然他只敢想想。
谢行止站起来，扯了一堆狗尾巴草放在墓前，那里还放着野花，红的黄的都有，他知道那肯定是秦意南放的。
花还开着，很鲜艳，很好看。
他轻轻抽出来一朵拿在手里，止不住的说，“我只要一朵，我就拿一朵，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想让秦意南也送我一朵花。”
野花有什么好的，漫山遍野都是。
就像狗尾巴草一样，不值钱，不值得稀罕，就像他的爱一样，对不对？
谢行止撇着嘴，眼睛红成了一片，秦意南，别说野花，你送我一根狗尾巴草我都开心。
我才不想要什么衣服，什么鞋子，也不想要你的钱，我就想要一根狗尾巴草，我会把它编成戒指的样子，戴在无名指上，就当我也娶了你一回，就当我也嫁给了你一回。
多好啊，一根狗尾巴草就能收买的人，他站了很久，久到别人发现了他的车在秦家的玉米地里，转头告诉了秦意南。
等秦意南赶到，谢行止正往回走。
“大哥？”谢行止眨了一下红彤彤的眼睛。
两只手都快数完了，秦意南居然还没走。
“小谢？”秦意南一眼就注意到了谢行止的眼睛，他左右看了看，皱皱眉，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谢行止嘴角一拉，突然恶向胆边生猛的一下扑进了秦意南怀里。
“大哥，这车一点儿都不好开，我开着开着它不听我使唤了，直接冲进了玉米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快死了！”
他叫得情真意切，而秦意南又看着谢行止哭过，身上也有灰，以为谢行止出车祸了。
“没事儿，”秦意南伸手轻轻拍着谢行止的背，轻声安慰着，“没事儿了，受伤了吗？”
谢行止止不住的哭，秦意南怀抱好温暖啊，太温暖了，冬天抱着一定很舒服，他舍不得放开，只能接着装下去。
甚至全身开始发抖。
他哭得抽抽嗒嗒，说话断断续续，“我没事儿，就是那会儿没反应过来，下车的时候摔了一下，可我心里怕啊，我他妈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哥，真吓死我了啊，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秦意南听得好笑，眼睛弯了弯，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谢是长大了，知道害怕了，知道惜命了，这是好事儿啊。
“没事了没事了，”秦意南真以为他吓坏了，任由谢行止抱着，嘴里一直说着没事儿了。
车就停在玉米地里，秦意南带着谢行止回家，秦妈妈一看谢行止这幅模样，立马慌了，拉着谢行止问，“小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哭肿了，哎哟，心疼死陈姨了。”
她是真心疼。
小谢还没在她面前哭过。
这一看就是出大事儿了。
“没事儿，就是吓到了，”秦意南给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车开玉米地里去了，吓哭了。”
谢行止抬头看着秦意南，虽然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可他却坚信他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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