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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陷阱(近代现代)——岁安

时间:2024-03-21 19:51:00  作者:岁安
  “都特虚伪。”
  梁渡身形刚稳,目光忽又凝住。
  ………虚伪?
  他曾经用这个字眼形容梁则行,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其实和梁则行是一类人吗?
  事实可能也确实如此。
  不然为什么,他看到地上那份煎饼果子被一个人踩住的时候,分明感觉大脑要炸开了,恨不能将手中滚烫的豆浆从头到尾将那人浇个透彻,听他痛苦地哀嚎……
  他分明,想要发火来着。
  但他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甚至神色如常地出现在和陈余南汇合的地方,微笑着冲陈余南招手。
  其实对于之前运动会的事,梁渡心里始终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遵从内心让别人下跪的时候,陈余南的心里真就毫无芥蒂么?周围人的表情梁渡当时看得清清楚楚。
  惊恐的、畏惧的、反感的……
  他很后悔没能看到陈余南的表情,因而很长一段时间会反复梦到一片幽深的雾,散开后是陈余南的脸。
  他有时面无表情,有时眼神又充满厌恶……总能让梁渡惊醒。
  ——梁渡不得不虚伪。
  他是什么样的人,做着什么样的事,谁都可以知道,谁都可以造谣,唯独在陈余南眼里,他希望自己是美好的。
  .
  梁渡在原地等待,他当时没想到陈余南失去了理智。
  人是跑过来的,没有司机接送,浑身都是汗,一巴掌扇过来时,耳边甚至呜呜生风。
  梁渡本来是躲得掉的,他远远就察觉到陈余南的不对劲。
  但他心里挣扎了好久,甚至诡异地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真的打得下去吗?
  如果停在半空,是不是意味着我对他很重要呢?
  ………
  啪的一声响起。
  梁渡被脸上传来的力道打得后退一步,头撞在了树上。
  “你不是说会好起来的吗?”
  陈余南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嘶哑地对他吼:“什么都没有好起来,一切都很糟糕,你这个骗子!”
  嗒。
  梁渡手中的早餐掉在了地上,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
  那晚原来他是醒着的吗?
  为什么不说话?
  很糟糕……又是指什么?
  好多复杂的问题争先恐后涌入梁渡的大脑,可他一个答案都找不到。
  几秒后彻底死机,只剩下:
  「真疼。」
  梁渡出于本能,怔怔地问:“为什么你能做到一点犹豫都没有?”
  “为什么啊?”
  “你是觉得我不会疼的吗?”
  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他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依然上扬着,装得太久,都快忘了发脾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有顶帽子就好了。
  梁渡真想把脸遮住,遮住那可怕的巴掌印,以及他那努力迎合却得不到任何怜悯的表情。
  遮住外人惊异的目光,以及这个滑稽又丑陋的自己。
 
 
第五十八章 会失去他
  梁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对陈余南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也许最初并不是这样,但是从那天晚上,他们从游乐场不欢而散后,一切都变了。
  就算梁渡这段时间以来再怎么自欺欺人,说陈余南的冷漠是因为生气也好,是因为家庭问题也罢……
  但今天这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所有看似牢固的借口,露出充满裂痕的真相。
  梁渡这才明白——
  陈余南是真的开始讨厌他了。
  所以要用钱撇清两人的关系,所以自己再怎么讨好也是白费心思。
  是啊……
  不会好起来了。
  他们终会渐行渐远。从来不被谣言动摇的人,现在因为这个简单的事实感到难以呼吸。
  看了那么多次陈余南的背影,梁渡第一次率先离开。
  .
  两人的关系到了冰点。
  有那么一段时间,梁渡对外界仿佛无知无觉,有时坐在窗边,热辣的阳光照在身上,他依然觉得很冷。
  直到某天路过教室后面的黑板,看见上面写着:距离暑假还有4天。
  中间两个字奇丑,与其他字明显不在一个水平,一看就是有人把学委写的“考试”故意涂改成了“暑假”。
  梁渡不是很认真地瞧着这个用白粉笔写的、棱角分明的“4”。
  他对时间的印象,好像还一直停留在同一天:初来这座城时,看着漫天白雪从不知多远的天空落下……总感觉一切都很漫长。
  可实际上,那天轻飘飘的雪下着下着就变成了沉甸甸的冰雹,在整个城市里飞速坠落。
  梁渡才恍然惊觉。
  这几个月过得竟然这样快。
  消失的知觉终于伴随着这一认知回归四肢百骸,与此同时,似乎还有一种格外强烈的情感。
  像是不舍。
  期末考完那天,对着窗户欣赏完放学时的黄昏,教室都空了,梁渡转头,主动跟向来最晚走的陈余南说了半个月以来第一句话。
  “你爸妈怎么样了?”
  陈余南当时正趴在课桌上,他本以为只剩下自己,猝不及防抬起头。
  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偏头垂眸,一个仰脸愣住。
  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冰释。
  “……八月五号,”陈余南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高二会不会转学?”
  “不,我跟着陈明峰。”
  沉默了两秒,梁渡低声问:“你讨厌这个结果吗?”
  “你说呢?”陈余南撑着下巴,忽然定定地看过来,“留下来是我自己选的,是我不想转学,才跟的陈明峰。”
  梁渡一怔。
  胸口像是被什么烫了下,然后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他在脑海中荒谬地想,或许自己从不向陈余南发脾气不是因为虚伪,只是因为每次陈余南看着他时,他就没办法发火。
  梁渡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他好像总能轻易地就原谅陈余南。
  不需要对不起,不需要示好,只要看自己一眼,或者说一句话——
  梁渡就拿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毫无办法。
  回过神,陈余南已经站了起来,手搭在书包上,离开前居高临下地看向梁渡:“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了。”梁渡摇摇头。
  其实有,而且有很多问题,比如你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醒着的,比如你为什么不想转学………
  可他没问。
  陈余南的态度如此冷漠,梁渡觉得现在还主动冲对方笑的举动多少有些伤自尊,但仍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弯着唇角,轻声说:
  “陈余南,下学期见。”
  之所以不问,是因为脑子里已经形成一个非常可笑的猜测:
  他或多或少是为我而留下。
  梁渡喜欢这个自欺欺人的解释。
  .
  八月。
  B市,某私人医院。
  一辆黑色宾利稳稳停在专用车位,梁渡下车的时候,梁则行的助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好久不见,梁少爷。”
  沈意冲他扬唇微笑,全身上下是和梁则行如出一辙的商务范。
  两人之前见过几次,唯独这次梁渡从沈意的脸上觉出来一丝奇怪的熟悉感,愣神了一瞬间,才礼貌地回道:“好久不见,沈姐。”
  “我想先看看江可舒,可以吗?”
  “当然,”沈意颔首,“不过我要提醒你,江女士的臆想症状比之前轻了很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
  梁渡点点头,跟着沈意很快就进了江可舒的病房。
  房间里阳光充足,冷气很舒适,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正安静地坐在沙发椅上看电视。
  他喊了声江可舒,女人闻声惊喜地转头,在看到他的脸后,目光闪过一丝迷茫,不太确定地叫:“寻寻?”
  “嗯,”梁渡走上前,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在桌上,“是我。”
  江可舒往旁边缩了缩。
  后面的沈意见状立马笑着说:“江姐,半年多没见,我看你家梁寻好像更帅了啊。”
  “……是吗?”江可舒愣愣地看着梁渡,好半天露出一个笑容,“确实,越长越像他爸了。寻寻,快过来坐。”
  沈意悄悄转身离开,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梁渡神色无异,自然地坐在江可舒旁边跟她一起看电视,上面放着一部很多年前的悬疑电影。
  “你来得正好,”江可舒专注地盯着屏幕,“你觉得这里面谁是凶手?”
  “白衣服的那个。”
  “为什么?”
  “直觉。”才怪,这部电影梁渡陪江可舒看了至少三遍,她自己记不得罢了。
  真相被揭晓的时候,江可舒高兴地去拍梁渡的肩:“真的是他!哎呀!我本来还以为是别人呢,这个白衣服的看着面善,心里还蛮坏的,他把所有人都骗啦!”
  “可不是吗,”梁渡看着她笑,脸上也不自觉有了笑意,“他连他自己都骗。”
  江可舒又吐槽了几句,开始重新找了一部电影看,刚放片头,梁渡的手机震了震,是沈意在催。
  “你就走了?”江可舒有些失落。
  “没有,”梁渡站起来,“我预约了半个月的陪护,现在过去完善手续。”
  江可舒忙暂停电影,去拽他的手臂,眼巴巴盯过来:“真的吗?”
  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真的,”梁渡想了想,把手机留了下来,“你可以帮我保管手机。”
  “好!”江可舒改去抓他的手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那我等你。”
  梁渡替她把遥控器摁下开始,走前余光瞥到屏幕上刚出现的女演员,是江可舒最喜欢的容雪清。
  以前他跟着看,也觉得这个人格外漂亮,但现在一想到她抛弃了陈余南,就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真奇怪,他怎么刚离开A市,就开始想起了那里的人。
  .
  “从A市来这挺远的吧,我记得你有点晕车,应该不太舒服。”
  “还好,我睡了一觉。”
  “你现在还困吗?”
  “并不。”
  简洁大方的房间摆了许多绿植,家具的陈设和灯光都恰到好处。
  身着浅色连衣裙的女人,将桌上的水杯往前挪,微笑了一下:“那就好,刚才跟江女士聊得怎么样?”
  梁渡盯着白色的杯沿,漫不经心地回忆着:“还算顺利。”
  他用的是顺利这两个字,而不是好或者不好的感觉:“她这次花了点时间才把我完全当成梁寻。”
  “是的,她的病情正在减轻,”何昕面色不改,依旧亲切地笑着,“这是好事。”
  “好事么?”梁渡低声反问,“好在哪里?”
  他的情绪开始波动了。
  何昕轻轻地点在桌子上:“我记得在此之前你说过,你希望她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不好吗?”
  “是,”梁渡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可我不希望她记起梁寻。”
  “哦?为什么?”
  梁渡这才将视线从水杯上移开,脸上终于露出了平静以外的神情。
  他看向何昕——他的心理医生,眼瞳微微地收缩,似乎被某种情绪给影响了:“没人想知道自己亲生儿子还没出生就死了。”
  “但她迟早要面对,她不可能一辈子这么活着,”何昕温柔地说,“你也一样,你不能骗她一辈子。”
  “我不能吗?”梁渡喃喃,“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可以永远都是梁寻。”
  何昕:“可是她不一定愿意。”
  梁渡:“在江可舒恢复前,谁都不清楚她愿不愿意,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讨论这个问题。”
  “好吧。”何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关键根本不在江可舒怎么想。
  梁渡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偏执,又或者他意识到了,但并没有任何做出改变的欲望。
  何昕换了个话题。
  “我听说,你在学校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给过你很多帮助。”
  “这可不是听说就能知道的事。”
  “你太敏感了,”何昕笑笑,“梁总比你想象的要关心你。”
  梁渡眼神微暗,并不作声。
  “你没有反驳,我很惊喜,”何昕尽量放轻声音,“这是你第一个朋友,你需要我给你一点建议吗?”
  梁渡依然没说话。
  “你现在最亲近的人是江女士,或许到目前为止你们之间的相处没有出现过问题,但我保证,如果你把这套相处模式生搬硬套在你的新朋友上,你们的关系最后一定会破裂。”
  梁渡嘴唇动了动:“为什么?”
  他主动问了,就说明很在意。
  何昕微微一笑:“因为你习惯了通过欺骗建立感情,就像玻璃一样,漂亮但是易碎,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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