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点点头:“好!”
接下来,谢寒山进卫生间洗漱,用支架撑着平板在床沿边播放猪猪侠,年年看的很认真,小朋友的世界充满着神思妙想,对喜欢的动画片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腻。
他甚至还随着主题曲一起哼唱,小奶音萌得小猪猪都差点掉了。
“聪明勇敢有腻气,窝真似……”
看的入迷的年年,原本想等哥哥出来,听哥哥讲完咕咕鸡和大白鹅的故事再睡,然而看完半集左右他的眼皮就开始不断打架,没多久年年就趴在原地睡着了。
等谢寒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睡得东倒西歪的小萝卜丁。他把年年抱回原来的位置,帮他盖好夏凉被,把空调温度上调一些后,便打开门走过廊道到另一侧的卧室敲了敲。
棕色的木门从内打开,顾清俨目光悠远,手工高定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脱离,内搭清一色的白衬衫。他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肌肉线条是恰到好处的漂亮。
“年年睡着了。”谢寒山言简意赅。
“嗯。”
刚从窗户边过来的谢梨邈听到这话,潋滟明眸与丈夫对视。两人点头,一起往另一间卧室去。谢寒山啧了声,帮两人把门关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年年的床边放着他的小猪猪玩偶,睡着后他便翻身抱住了小猪猪。此刻两人前来,年年依然睡得正香,将半边小脸紧挨着小猪猪。
他们没什么动静,只是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年年,看着离开了他们三年之久的孩子。
他们错失了年年三年的成长历程,即使夜夜思念,日日找寻,也还是错失了。
谢寒山散漫地靠着衣柜,听到两人终于有了声音才放下手机。
“年年好像你,顾清俨。”说完,谢梨邈就哭了。
眼泪如坠线的珍珠散落,她咬着唇,没有露出任何哽咽声。身旁的顾清俨覆住她的手,声音也有点儿哑:“哪儿像?”
“鼻子,嘴巴,哪儿都很像。”
顾清俨扬唇笑了笑,温柔地为爱人擦拭掉眼泪:“年年像你。”
听完对话的谢寒山,忍不住插了句嘴:“外甥像舅说的一点都没错,年年跟我也挺像的好不好?”
谢梨邈破涕为笑:“小寒,这次真的多亏有你。谢谢。”
“我们姐弟之间就不用说谢了吧?”谢寒山挑眉,“如果真的要谢,那就谢谢这个村子里的人,尤其是梅村长和王阿姨她们,她们都很照顾年年。”
“当然。”
“还有许闻夫妻和许奶奶。”顾清俨道。
谢寒山:“对。”不知想到什么,他垂下眼,叹了口气,“可惜。”
比起象征着希望的白天,漆黑的夜晚总是漫长的,这足够让思念的人煎熬。两人看得谢寒山都有些困了,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谢寒山又问了遍:“真的不用换位置?就说我这边的床大一点,你们那边床小不够两个人睡。”
两人默契地摇头:“不用。”
顾清俨解释:“年年现在依赖你,如果醒来瞧见是我们,他可能会不安,甚至是难过。”
“那行吧。”
“小寒,记得让年年盖好被子,小孩容易吹空调着凉。”谢梨邈说。
“知道了,姐。”
两人离开,每一步比过来时都要慢上许多。谢寒山将门关上,桌面的手机一亮,打开才发现是他大哥发来的微信消息。
【大哥:我明天过来。】
简单利落五字,谢寒山已经能想象到明天的场面了。
他编辑好回复消息。
【姐和姐夫还没有跟年年说。】
那边回复的格外快。
【大哥:那我更得过来看看。明天见。】
瞧见明天见三个字,谢寒山就知道他已经无法再动摇他大哥的决定了,而且他大哥这会也极有可能已经关掉手机了。
床上的小崽崽努了努嘴,小手忽然攥紧。
谢寒山放下手机,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六点半起床时,年年有些迷迷糊糊,出门差点撞到顾清俨。
“顾苏苏早上好哦。”
“年年早上好。”
年年恹恹地揉了揉眼睛,还是很困,转身跟谢寒山说:“哥哥,抱抱。”
谢寒山将他抱起来。
年年把脑袋抵在哥哥的肩膀:“年年困。”
“年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顾清俨瞥了眼腕表,“时间还早,等会再下来吃早餐。”
年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困,而且好像还有点儿冷。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格外依赖长辈的雏鸟,扑腾的小翅膀慢慢收拢,乖巧地挨着长辈。
“阔似,窝萌不似要去买气球嘛?”
“没关系,等年年睡醒了我们再出发,坐车很快就到了。”
顾清俨的温柔让年年开始动摇,他抱住谢寒山点点头:“那年年睡一会哦,哥哥要记得叫年年。”
“好。”
谢寒山原本想抱年年回卧室睡,然后在一旁守着他。可想到还在休息的谢梨邈,他转念道:“年年要去跟邈邈阿姨一起睡吗?哥哥想先去跑步,有邈邈阿姨陪着年年,哥哥才放心。”
很困很困的年年答应的很快:“好哦!但是哥哥阔步阔以带年年去拿小花花,年年想跟小花花一起睡。”
“没问题。”
谢寒山先是抱着年年回房间拿了猪猪玩偶,而后才将年年给顾清俨带进去。
二楼分主次卧,夫妻两住的是较大一些的次卧,房间内的布局跟主卧很不一样。顾清俨觑向半夜才睡下的爱人,思衬着将年年放到她的右侧,帮他盖好被子,等他呼吸渐渐平稳彻底睡着后,他依然没有离开。
顾清俨就坐在床柜旁的编织藤椅上,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最重要的两人,姿势久久未动,像一条守护着专属于他的宝藏的恶龙。
这一觉两人睡得很熟,约莫四十分钟后,谢梨邈才慢慢醒来。不知何时,她的怀里滚进了一个温软的人类幼崽,看清年年的脸,还没来得及高兴,谢梨邈倏地发现——
年年在发热。
我下章尽量写长一点让年年资岛哦。
第50章
躺在浅灰色薄被里的小幼崽,卷发稍乱,手里抱着一只小猪猪,露出的右侧脸颊粉扑扑的,看起来真的与洋娃娃别无二致。
产生那个念头后,谢梨邈立马伸手去摸年年的额头,确定她没有感觉错。
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比刚刚捱着更热了些。这个认识让谢梨邈神色骤变。
“不好,年年发烧了。”
两人这趟来花花村,只带了随行保镖并没有带家庭医生。一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吓到年年,大部分小孩子都不喜欢无缘无故去看医生,贸然的身体检查会让小孩受惊,二是他们的家庭医生这两天家里有事,恰好跟他们请假了。
听到爱人这么说后,顾清俨站起身:“我让阿四去叫医生。”
“好。”
夫妻俩都是利落的人,房门重新打开,顾清俨落拓离去。而谢梨邈并没有下床,她坐在床沿边,再次伸手摸了摸年年的脸。
作为母亲,她很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可又担心不小心惊醒发热的年年,醒来后的年年会更加难受。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心,捱着年年发烫的脸颊,时刻注意着他的体温变化。
次卧的抽屉里只有一些大人常备的药品,比如清热上火,鼻塞感冒等,但没有小孩子用的药物,连一只体温计都没有。
卫生间里的毛巾年纪太大,如果用温水沾湿覆到额头上,可能会直接覆住年年整张脸。而且年年紧紧抱着怀里的猪猪玩偶,用温水给他擦拭其它的地方,会将他弄醒,并不可取。
因此现在,谢梨邈除了陪伴,什么都做不了。她并不是一个泪腺发达,或者爱哭的人,多数时候她都是温婉理智的。
可她除了是谢梨邈外,她也是一个母亲,一个失去了孩子三年之久的母亲。
或许是思念的情绪积压的太久,房间内的安静和年年渐渐升高的体温让她焦灼,她的眼眶隐隐泛起湿意,精致皓白的脸颊没有非常明显的情绪表达,却依然让进来的谢寒山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难过、担心和自责。
听闻消息过来的谢寒山,拍了拍她的肩:“姐,是我没照顾好年年,你别难过。”
谢梨邈摇头:“不是你的问题,小寒。年年的身体很弱,他现在三岁半,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是个两岁多的小孩。”
那本该是她们所有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孩子,可他却那么瘦小,温软的卷发发尾甚至有些泛黄。
“姐,这些等我们带年年回去了,就好好给他调养。”谢寒山道,“每天三顿营养餐,一个月肯定就把他养的胖乎乎的。”
说完,谢寒山想象了番年年变的胖乎乎的模样,感觉好像更可爱了。
谢梨邈的泪意隐褪,她点点头:“好。”
“村里的医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姐你先去洗漱吧,我帮你看着年年。”
“嗯。”
花花村离南华县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属于南华县管辖区域的大村,所以村里是有一个小诊所的。
小诊所里只有一个医生,姓袁,是本地人,平时工作并不算忙。
跟着保镖阿四匆忙赶到的袁医生,还在猜测是哪家的小朋友,进入房间就瞧见了村末许家的小崽崽。
床上的年年还没有醒来,他睡得很沉,只是并不安宁,浅色的小眉毛微微蹙起,脸颊泛着两团高原红。
袁医生瞧见是熟悉的年年,有些惊讶但也并未多问,快速坐下娴熟地给他看诊。
这个时候小孩确实比较容易感冒,仔细查看情况后,袁医生瞥了眼温度计。
“38.5。”她安慰明显都很担忧的三个大人,“是风寒感冒,退烧后按时吃药就好了,别担心。”
“谢谢医生。”谢梨邈道。
袁医生提醒道:“不客气,年年身体弱,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感冒发烧挺折腾人的,更何况是小孩子。”
闻言,顾清俨眸色渐沉,等医生从随行包里拿出小孩用的退烧药物,又交代几句准备离开时,他并没有留在房间里,而是亲自跟着袁医生去诊所拿药。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谢梨邈就知道自己的爱人想问袁医生什么了。
棕色的房门随着他们的离开关阖,室内的空调早在两人最初察觉年年发烧时就关掉了。
退烧药开的是口服溶液,刚拆开瓶盖,一股略微刺鼻的药味就钻了出来。
床沿侧面的配套柜面,摆放着顾清俨走前给年年倒好的水,还有一颗红色糖衣包装的蜜枣。谢梨邈抱着年年,谢寒山专致地将溶液倒在细勺上,正准备开始喂药,年年忽然就醒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年年非常难受,他觉得自己又冷又热,喉咙里仿佛有小蚂蚁在爬,小脑袋也晕乎乎的,看东西都晃晃的。
已经猜到自己大概是感冒发烧了的年年,瘪着小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年年很不喜欢感冒发烧,在他的认知里,这是让他最难受的一种病。因为在末世的时候,团队里的人被异化的人类或动物弄伤,领队会让人把受伤的大人或小孩推进医疗室里疗养,每一个病床都用厚实的帘子隔开,他看不到其他人,声音也很模糊。
但是感冒发烧是不一样的。
团队不会把他们分开,他们依然是呆在一起的。年年能清晰直观地看到,那些跟他一样感冒发烧,但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们,是怎么跟爸爸妈妈撒娇的。也能看到,他们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照顾、关心、心疼他们的。
他们难受了,会有爸爸妈妈哄着,好像哄多少句都不会烦,那些爸爸妈妈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药的味道太难闻,他们也会有爸爸妈妈像变魔法一样,从口袋里变出糖果来。
就是很不一样的。
年年从来都没有感受过那种...感觉,好像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感冒发烧都能好的快一点。不像他那样,每次都是孤孤单单地缩成一团,单独坐在角落里慢慢地熬着。
没有人会管他。
也没有人来问他一句。
他就是一个被所有人都不在意的累赘。
因此,意识到自己又感冒发烧的年年,委屈巴巴又可可怜怜地垂着小脑袋,像掉小珍珠那样,簌簌地掉眼泪。
这样的年年将准备喂药的两人吓到了。
因为在谢寒山的认知里,年年是一个很乖的崽崽,除了那次误会傅小洲,他从没见年年这么难过地哭过,呜咽的声音像一只找不到家人无助又难过的幼兽。
“呜呜呜,呜呜呜,鸽鸽。”
“哥哥在这呢,年年怎么了?”谢寒山放下药液将年年抱过来,“年年是不是很难受?还是我们吵醒年年了,年年还想睡觉?”
年年哭起来也是很乖的。
他好像不会大发脾气,哭泣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无助、难过、委屈和疑惑,乖得令人心疼不已。
意识到这是谢寒山的怀抱,年年抬起通红的小脸,泪眼朦胧地瞅了他一眼,继而又将小脑袋搭在谢寒山的肩膀上,难过地抽泣着。
哭声让整间屋子都染上了悲伤的基调,谢梨邈跳动的心仿佛撞到了一把巨大的剪刀,顷刻间裂成两半,她喉道间也被塞满了棉絮,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年年,哥哥在这呢。”谢寒山又重复一遍,“不要害怕,年年是做噩梦了吗?”
年年抬起小手给自己擦眼泪,可眼泪越来越多,年年的手心都湿了,他抽噎地扬起小脑袋,眼睛红肿,看起来很可怜。
“哥哥。”
“嗯?”谢寒山温柔地应他,将全部的耐心都给了他的小外甥,“年年怎么了?”
“年年…年年生病了。”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年年怯怯地拽住谢寒山的衣服,“哥哥,阔步阔以、不要、不要丢掉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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