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这人,虽习惯见好就收,但不喜欢被挑战。
他几次三番为邹渚清设下路径,邹渚清通通没让他如愿。
这一次,他依旧不打算就此收手。
“你的意思是,他要出手干预金梅奖?”电话里,邹渚清冷笑了声,“他真不怕做太明显了吗?”
“金梅奖他还干预不上。”裴文曜叹了口气,“他是想拿你和周弑青的恋情做文章。”
邹渚清低声道:“他做梦。”
裴文曜听出了苗头:“你是打算过来天恒了吗?”
“嗯。”
裴文曜翻看了手头的行程表:“明天下午六点半,他人会在乐余。”
“知道了。我准时过去。”“我还是陪你……”季明珠话没说完,就被邹渚清的手势打断。
邹渚清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摇了摇头。
季明珠就那么看着他推门进去,怔怔呼出口气,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邹渚清迈进办公室时,里面不只他和李恒两个人。
约定的时间已到,他人都敲了门推门进来,李恒却像没意识到他存在一样,不紧不慢跟面前的人“洽谈商业”。
邹渚清什么也没说,走向不远处的沙发,拿起本乐余的册子,就那么静静坐着看着。
墙上的钟走了一个小时,李恒慢慢悠悠送走了面前的客人,终于算是注意到了旁边坐着的邹渚清。
“哟,渚清?什么时候到的啊?也不吱一声。”
邹渚清抬眼,把册子往桌子上一撂。
“我的不是。李总会客,我不好意思打扰。”
李恒朗声笑道:“怎么会是打扰?你可曾经是乐余最红的艺人,回来这不跟回自己家一样吗?”
邹渚清起身,走到李恒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没记错的话,我跟乐余几年前合约就终止了,回家这话,我倒显得没什么资格说了。”
李恒语气淡淡:“是啊。你要是老老实实守着合约留在乐余,整个公司旗下所有娱乐资源,早就都紧着你了。”
邹渚清轻笑了声,从身后拿出文件夹放在桌上。李恒的眼神扫过,却没在意。
邹渚清轻声道:“如果代价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任意摆弄,那这份厚爱我可承受不来。”
李恒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讽刺道:“不怪你那么高的起点,却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想高回报,哪能不付出点代价。”
“李总教育的是。我确实混的不怎么样。”邹渚清微微低头,“所以就来求李总您了。”
李恒冷哼:“你什么意思。”
邹渚清的手抚上文件夹,有一搭没一搭挑着封口:“来求李总高抬贵手,放过我一马。”
“您也说了,我就是个没什么出息,有起点也没本事大红的小明星。我挺想不明白,怎么值得您费心费力。”
李恒闻言,后仰靠在椅背上:“渚清啊,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再说了,既然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邹渚清点了点头:“懂了。李总是嫌我没诚意了。”
他挑开文件夹,一股脑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冲李恒伸手示意。
“送李总的一点见面礼。”
李恒定定看了他两眼,旋即拿起两张纸,扫了几眼。
“你能搜罗到这么多东西,我挺佩服你的”李恒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端着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弯腰续水,“但年轻人到底是年轻。天真啊。”
“不是没人拿着这些东西找上过我,但你猜怎么着?”李恒摊开手,大笑道,“我不是照样好好地站在你面前,等你求我吗?”
邹渚清直视李恒,镇定道:“李总这是哪里话。我当然也希望您好好站在这儿。哪儿能拿这这些东西对您不利呢?“
“您就把它们视为我的附加价值。下次等您心情不好了,想堵我一把解解气了,就想想我手头的东西。”
“毕竟,您了解我不是吗?我疯起来,咬人疼着呢。哪怕在您看来我没什么本事,但和其他找上门来不自量力的人比,我多了点公众影响力。”
“您日理万机,应该腾不出精力处理我搞出来的小麻烦。索性高抬贵手,还彼此个清净,您说呢?”
李恒手里端着的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渐出了不小的水花,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邹渚清,毒蛇般的眼神仍如同几年前,让邹渚清有种附骨的恶寒感。
“当初他们着力捧你,我是唯一一个反对的。”李恒一步步逼近邹渚清。
“一个骨子里卑贱的贫民,妄想着演上两三部戏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么?”
他一把掐住了邹渚清的下巴,邹渚清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没想到啊,我这么瞧不上眼的东西,还能跑了。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养出本事站起来,该早点拴住。”
邹渚清手上一点劲没留,一把拍开了李恒的手。
他狠狠蹭了蹭下颌,忍着恶心,冷声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这种贫民,就是有无论怎么折腾都站得起来的野劲。”
不知他话里哪一点刺激到了李恒,李恒忽然就怒了,重重拍在办公桌上,无数张纸被掀翻在地。
“你站起来一次,我就能压一次,你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让我收手?你错了邹渚清,我有的是精力,有的是耐心。”
邹渚清只觉得李恒整个人的气场都充满了不可理喻。
李恒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到底哪儿来的这样的控制欲?为什么偏偏是他邹渚清被针对,为什么费劲周章也要把他踩下去?
“你有耐心,但我没有了。”
邹渚清忍无可忍,起身,平视身前的人。
“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恶趣味,偏要和我的人生过不去。但我知道,我不想再跟你玩儿推拉游戏了,我他妈不奉陪了。”
他推开身后的椅子,向后退了两步。
“乐余的股价持续下跌,资源外流,你真当全是你那群没脑子的亲故的锅吗?”
李恒红着眼看向他,怒火几近溢出来。
邹渚清笑了:“放眼娱乐行业的后起之秀,李总这么敏锐的眼光,看不出端倪吗?”
“文清……文清……”李恒将这两个字在嘴里碾了几遍,“它和你有关?”
文清四处抢占乐余的资源,李恒当然清楚。
娱乐圈每年新起的娱乐巨头有那么多,李恒未必都能放在眼里,可文清不一样。
它似乎对拓展自己的市场没兴趣,投资很随意,并不具备极强的商业性,但偏偏却针对乐余到了极点。
而文清背后的资本力量似乎也不小,还涉及海外,并不是李恒能轻易摸清的,他在文清这里吃的亏不小。
他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文清和邹渚清还有联系。
“不……不是你。”他定定看着邹渚清。邹渚清不可能有这样的资本,这样的能耐。
那会是谁?
一道念想划过,李恒忽然就明白了。
他有些疯癫地笑出声:“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当年我要彻底封杀你,那群草包一个两个拦着我,说什么有别家的太子进了医院不要命了也要在酒桌上立态保你,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那个小男友。”
邹渚清只觉得心脏一紧,他强压怒火,冷冷道:“我只把话放在这儿,如果文清和我手里的这些东西还拦不下你,那你尽管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和你死磕到底。”
说完,他看也没看李恒一眼,转身推门,走出了压抑的房间。门外,季明珠一见他出来,立刻站了起身。
“怎么这么久?他怎么说?结果是好还是坏?”
邹渚清摇了摇头,示意她这不是聊天的地方。
季明珠也稍稍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跟着邹渚清往外走。
“之后怎么安排?”她问道。
“一会儿上车联系裴文曜,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
季明珠应了声:“还有吗?”
“买票飞洛杉矶,越快越好。”
他现在只想要见到周弑青。
特别、特别想。
第76章 唯一
周弑青不眠不休两整个大夜了。
剧组拍摄陷入瓶颈,导演编剧不分昼夜,什么时候讨论出了进展,什么时候立刻开拍。演员经常二半夜被拽起来跑去片场开演,一晚上被叫起来三四次。
周弑青经历了回三返片场,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睡了,靠咖啡吊着命,一拍就是两天。
他感觉自己快成行尸走肉了,只剩一口精气续命。但Steve意外的对他这种状态很满意,毕竟他演的是个反派,麻木不仁和疯癫本就算是角色特性。
“咔!”Steve大发慈悲一句话,在场演员们立刻倒的倒睡的睡。
周弑青一把丢掉手里的道具枪,往椅子上一歪,直接闭上了眼。
“周哥,周哥!”小李轻轻推了推周弑青的肩,“你现在感觉还成吗?”
周弑青没睁眼,哑着嗓子道:“看见地上那把枪了吗?”
小李点点头:“看见了啊。”
“那要是把真的,我现在就对着自己脑袋来一枪了,你说我感觉还成吗?”周弑青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你要是接着搅和我,我估计也会照你脑门来一枪。”
小李讪讪笑了笑,小声试探道:“我就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回酒店睡。导演刚刚批了你一晚的假。”
周弑青撩起来一只眼:“主演请都不给过,你怎么请到的?”
小李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反正……反正就是请到了,你说回不回去吧!不回去就还在这儿原地扎寨。”
周弑青深吸一口气,站了起身,活动了活动肩颈:“请到了还在这儿呆什么,难受的要命。回去吧。”
他说完,半闭着眼顺着肌肉记忆,往酒店走去。
小李跟着他往回走,默默给自己比了个拇指。
周弑青摸出房卡,重重推开房门,进门目标明确,直奔着床就把自己甩了上去。
他仰躺在床上,闭着眼胡乱拉扯着被子,想往身上一盖就睡。
忽然,他手下的被子动了动,一只手从被子下伸了出来,晃晃悠悠地碰了碰他。
周弑青猛地睁开眼,眼神冷了下来,他一把拽住被子下人的手腕,使劲就要把人拽出来。
但身下的人劲很大往后使劲撤,一只手死死拽着被子蒙着脸。
周弑青几天没正经合过眼,这会儿哪有多余的力气,还没拉两下,眼就晕了开来。
他索性放弃跟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抗衡,选择能躲多远躲多远。他拢好衣服跳下床,拉上窗帘、走过去反锁紧了房门。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有多少人知道你在这儿?”他冷声道。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听不懂中文?”周弑青皱眉问道,又换成英文问了一遍。
仍然没有应答。
“不说是吧?”周弑青压低了声音,翻出手机,来回点着,“我不知道谁让你过来的,也不知道你什么目的。”
“但无论什么目的,你要知道我对这种行为容忍度很低,我的恋人同样。”
“我会联系导演,你我会交给他处置,没得商量。”
周弑青干脆地点击了发送键。
他已经通知了小李立刻赶过来,又告知了Steve情况,但还没完。
他有家室呢,得现场打报告。
他没怎么犹豫,立刻拨通了邹渚清的视频。
周弑青听着熟悉的铃声响起,却迟迟没人接通。他想了想,这会儿大陆该是白天,正忙碌的时间段,接不到电话太正常了……
等等,为什么他能听到铃声?
周弑青愣在原地。
仅仅是片刻,他便冲上前去,重新去拉床上人的被角。
床上的人依旧抓的死死的。
“邹渚清,松手!”周弑青低声道。
邹渚清听见这几个字,顿了顿,知道自己终于是被认出来了,周弑青趁他愣神的几秒,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里,邹渚清因闷热缺氧脸还泛着潮红,等人的时候可能睡过一小会儿,眼尾还带着刚起时的湿润。
“我不松!我倒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来。”邹渚清笑着道。
周弑青撑着两侧,整个人罩在邹渚清身上,闻言也笑了,低头抵上邹渚清的额头。
“别闹。两三天没睡过觉了。别说你躺我旁边了,现在我是五十米外睁着眼都能人畜不分。”
邹渚清乐了,刚想回句什么,忽然神色一紧。
“周弑青,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啊?”
周弑青怔了怔,随即笑着摇头:“哪儿那么脆弱,没有的事。”他把头埋到邹渚清肩颈,半个人都压在了邹渚清身上,“我就是太累了,抱着你睡会儿就好了。”
邹渚清皱着眉,不让他糊弄过去,他抬手推了推身上的人,没用多少力就把周弑青掀到了身边。
“你少来。你这儿有体温计吗?退烧药呢?美国这边本土药不好找,要是没带就麻了。”
周弑青一手搭在额头上,哑声道:“左手边第一个抽屉,你翻翻看。”
“药呢?”
周弑青没什么力气道:“可能在小李那儿,我刚把他叫来了,你问问。”
邹渚清听他又提起叫人捉自己这事儿,好气又好笑。
“亏我大老远飞来还想给你个惊喜,陪你过年。你是连喜的力气都没了,倒是给我惊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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