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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个，画技这方面，其实我也略懂一二，你愿意跟我学吗？”
顾鸣无精打采地木着眼神问道：“诡将哥哥，我这双爪子还有救吗？”
尹行健压了压嘴角，“人非生而知之，乃学而后知也。
不学者不会，不以为耻。
不会者不学，虽不以为耻，亦不可取也。”
然而顾鸣显然被自己的涂鸦给打击得狠了，没什么干劲地说道：“那好，诡将哥哥教我。”
尹行健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先从临摹开始吧。”
他说完纸上便跃然出现了尹行健的画像，是传统的工笔画风格。
第九章 男儿泪
顾鸣的目光扫过本子，而后一阵惊喜，原来还可以这样，这是“尹行健”的线稿图。
小时候他也试过将那种薄到半透明的纸盖在画了线稿的纸上，然后用铅笔照着底稿描摹。
虽然不算是自己画出来的，但是他又不是真的想学画。
只要能弄到尹行健的画像，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于是他开始用中性笔描线，最后当幻象撤去的时候，你别说，即便线条不流畅，但起码能看出来画的是尹行健。
而且按照古代的习惯，这是一张全身像。
古代只有通缉犯的画像才只画头像。
顾鸣看着画像，十分满意，跑到父母的卧房里一通翻找，找出一个相框。
裁下有画像的那一页纸，顾鸣把它放进相框，稍微小了一点，但不碍事，有用就行。
抱着这个相框，顾鸣心情有点忐忑，不知道传说到底靠不靠谱，希望有用吧！
尹行健全程茫然地在旁边观看着，根本不明白少年到底想做什么。
唯一让他明白的是，大概画画前少年说的那个理由是假的。
少年只是单纯地想要自己的画像，可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用吗？
其实顾鸣也不知道具体的做法，毕竟他原本那个世界是真的无鬼无神，这些东西就纯属封建迷信。
除了愚弄百姓，没有半点用处。
但架不住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真的有诡啊！
而且从消灭恶诡的经验来看，他前世那些糟粕玩意儿，在这个世界还真用得上。
管他呢，失败了大不了也就维持现状，没损失，不怕！
安慰好自己，顾鸣把相框摆放好，然后在相框面前放了一个新的美术练习本和一支铅笔。
这个世界没有香，也没有香炉，顾鸣摸不准就这么干巴巴放着，尹行健能不能收到他供奉的物品。
“咳，那个，诡将哥哥，你能不能试试，看是否能碰到这两样东西？”
尹行健满头问号，诡碰不到阳物，这是所有诡的认知。
不过既然少年希望他试，那他就试试吧。
然而接下来，奇迹发生了。
连顾鸣自己都因为这个供奉太过简单，完全没有前世那种装神弄鬼的仪式感，而不对结果抱有期望，结果竟然成功了！
“我拿到了？”尹行健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顾鸣也是满脸惊喜，“诡将哥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听到少年的声音，尹行健把自己从惊喜中拔出来回了顾鸣一个点头，而后又继续沉浸入自己的世界。
两千多年了，他第一次摸到阳间的东西！
顾鸣没再管尹行健的反应，一头扎进厨房，取了一把红薯粉丝，冰箱里的卤肥肠（肥肠：猪大肠）等准备好。
不到30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酸辣肥肠粉就做好了。
顾鸣抽出两双筷子，和盛好的肥肠粉端出去，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放在相框前。
“诡将哥哥，你快趁热吃。”
当肥肠粉落在相框前的那一瞬，尹行健忽然就闻到了两千多年来的第一缕食物香。
这一刻，他竟是红了眼眶，流下了眼泪。
顾鸣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前世都说鬼是无形的，因为没有身体。
但没有身体怎么会流泪呢？
而且尹行健已经开始吃东西，难道诡和鬼差这么多？
可是他确实碰不到尹行健啊？
不对，他还没有试过。
这么想着，顾鸣忽然就伸出爪子去薅了尹行健一把。
……果然没有摸到。
尹行健起初因为吃到东西太开心了，没留意顾鸣在做什么。
这会儿被他的动作拉回神，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但也没在意。
活人碰不到他，他已经习惯了。
顾鸣也明白这个道理，算了，管他呢，想那么多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顺其自然。
思绪到此，顾鸣也开始吃起自己那碗肥肠粉，“诡将哥哥，你觉得好吃吗？能尝出味道吗？”
顾鸣神色平静，也没有一直看着尹行健，有时候期许的目光对回答问题的人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好吃，酸酸辣辣的特别过瘾，这汤也好鲜，好吃！”
说着尹行健还吸了吸鼻子。
最后更是连碗都舔干净了。
顾鸣想把两个碗收去洗了，却发现他碰不到那个碗了。
一人一诡皆是一愣，目光撞到了一起。
尹行健想了想，拿出刚刚少年给自己的美术练习本和铅笔，在上面画了一张顾鸣的画像。
“能再给我一个相框吗？”
顾鸣立即起身，“我再去爸妈房里翻一翻。”
没过多久，少年又举着一个深蓝色的相框跑了回来。
将相框放到尹行健的画像前，“给你。”
尹行健伸手取过，将少年的画像放了进去。
而后学着少年的模样，将相框放在地上，然后碗筷也放在了地上。
顾鸣好奇又期待地弯腰去取，“哈，真的拿到了！”
少年猫儿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太神奇了！”
尹行健也很高兴，他今天真的太开心了，这绝对是他两千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
少年眼神一厉，奶凶奶凶地瞪了诡将军一眼，“你自己说的，朋友不说谢。”
尹行健无奈地笑了笑，“好，不说谢。”
正要去洗碗，顾鸣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古怪地对尹行健道：“你，你站我画像面前去。”
尹行健嘴角一抽，这个……不用试也应该知道不行吧？
不过在少年执着的眼神中，他还是站了过去，然后少年的爪子就扒拉过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意料之中的，少年还是没有碰到他。
“啊？不行啊……”
本来也是突发奇想，没碰到少年也没太失望，乖乖去厨房洗碗了。
等顾鸣回到卧室，却发现尹行健呆呆地站着。
“诡将哥哥，你怎么了？”
尹行健回过神，给了少年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发现吃完东西后，我的诡力有微弱的提升。”
顾鸣一喜，“太好了，那以后我们三餐都一起吃。”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期待以后尹行健能重新变成“人”的。
但他不敢说出来，怕给尹行健造成不必要的压力。
第十章 崩溃的顾鸣
晚上睡觉前，顾鸣准备第二天要用到的书本时，赫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但一直被他忽视的事情。
原主所选择的科目，完美地避开了他曾经的选择！
Oh，no!
这简直是个噩梦！
除了铁三角，原主跟他非常互补。
他选物理，原主就选历史。
他选化学和生物，原主就选了政治和地理。
没有一个重叠的……
这让原本还觉得自己在学习上很有优势的顾鸣，一下子就感到要崩溃了。
原主可真是捡大便宜了，自己大学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对方才刚刚起步……
也就是说，他还要再经历一次高考！
好想哭！
唯一的好消息是，军训已经过了。
不过……他本人对人工智能很感兴趣，报考的专业是智能科学与技术专业，而且考上了。
以原主纯文路子的喜好，就算加上自己的记忆做底子，想必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而自己现在，高一上期还没有读完，应该还能跟学校协商一下。
不过这个世界也真奇怪，他以前是高二开学才选的科目，这里居然在进校的第二个月就让学生选科了。
一点都不科学。
想东想西中，顾鸣渐渐睡着了。
这一夜，酣然无梦。
早上不用等手机闹铃响，高中被折磨了三年形成的生物钟准时准点将顾鸣唤醒。
“诡将哥哥早，我漱洗一下就去做早餐，今天跟我一块儿去上学吧。”
“好。”
尹行健眼眸一亮，他对早餐已经期待了一晚上。
现代的食材虽然没有以前生态，但是他那个时代的人考虑的根本不是好不好吃，而是有没有的吃。
军饷还算有保障，可论起口味，哪怕过了两千多年，他都没忘记当年那些又干又硬又没滋没味的干粮。
哪怕是他爹还在的时候，那时代哪有什么调料可用啊。
他爹清官一个，府上除了盐，连酱油跟醋都是宝贝，要省着用。
花椒是上交给朝廷的贡品，他一辈子没尝过，辣椒是后来才传入九鼎的，整个兀朝连皇帝都没享受过。
所以论食物的味道，昨晚那一餐绝对是他记忆中最美味、最惊艳的一餐，没有之一。
因为时间紧迫，顾鸣就煎了两盘速冻饺子。
打了两个红油、酱油、醋、盐、糖的简单蘸碟。
将其中一份放在尹行健的画像前，“来，吃！”
尹行健也不跟他客气，咽着口水就拿过来开吃。
诡不怕噎，因为本来就没气了，所以异物呛进气管什么的危险对尹行健来说是不存在的。
所以顾鸣吃得比尹行健慢。
尹行健趁着顾鸣还在吃，先把盘子、蘸碟、勺子和筷子在画像前放好，方便顾鸣吃完了收走。
顾鸣结束战斗后把东西往厨房案板上一放，跑出来拎上书包就出门了。
“诡将哥哥，我们走。”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他刹住脚问道：“诡将哥哥，我一会儿要骑电动车，你跟得上吗？”
尹行健心情愉悦地点头，“没问题。”
顾鸣对尹行健还是很信任的，他相信存在了两千多年的诡应该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大话，什么事情不能说大话。
而当他骑上共享电动车的那一刻才是真的惊呆了。
只见尹行健一直漫步走在他旁边，明明是很正常的步伐，却可以轻松跟上电动车的速度。
诡这么牛啤的吗？
尹行健见少年转头诧异地看着自己。
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于是解释道：“这只是我让你看到的景象，实际上诡不用自己走，可以用诡力在空中飘的。”
顾鸣才想起来这一茬，好像是这样，很多人还把鬼喊成“飘飘”或者“阿飘”呢。
第一节 课是语文，讲的是课文《古阿姆的口袋》。
作者于顽，近代人，生于齐里洛陵，二十岁离家，此后长居夷南聚阳，一生未再返乡。
“咦？这作者居然是洛陵人。”顾鸣惊讶了一下。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虽说是平行世界吧，但无论是地理，还是历史，两边都完全不同。
之所以顾鸣认为两个世界是平行的，也不过是因为语言和文字没有不同。
而且九鼎和他前世祖国的文化很像，古代是，现代也是，只有近代有些差异。
顾鸣看着课文《古阿姆的口袋》，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讲解，有一种……跟前世听课没什么区别的感觉。
他自己一如既往地对文科不感兴趣。
尹行健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动了点小手脚，“我屏蔽了他人对你的感知，还隔绝了教室里的环境。
你是不是不喜欢上课啊？”
顾鸣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尹行健，“我真的不喜欢文科啊……”
尹行健目光扫过他的课本，勾了勾嘴角。
“我来教你这篇课文吧！”
这个古阿姆他见过，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人，那时他恰好是停留在聚阳市的。
按照文里提到的场景，他把那年的茶市街呈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那一年，聚阳市还只是个山脚下的小县城。
城里的街巷两边总是立着一堵堵石条子垒起的高墙，看起来逼仄得很。
其实那些高墙背后是隆起的山丘，山丘上居住着人家。
背着阳光，居民们站在高墙上能将巷子里大半的情形尽收眼底。
而那些住得低一些的人家，房屋直接就被高墙包围起来，像是住在石洞里。
小巷子隔绝了空旷，带给居住其中的人们以安全感，却并不会显得冷清。
巷子每隔一段就会出现几级宽宽的石阶，总有孩童们喜欢在这样的石阶上玩闹。
给宁静的小巷子增添一抹喜人的生机。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在石阶上来来回回地跳动，一会儿跳上来，一会儿跳下去，乐此不疲。
旁边的小男孩蹲在这几级石阶中最低的一级石阶上，将手里的木头珠子屈指弹向上一级石阶，将那石阶当作挡板，玩得不亦乐乎。
古阿姆就住在石阶下方，临街的石屋既是家，也是点心铺子。
那时的古阿姆四十多岁，平平凡凡的脸上并没有亲切和慈祥的感觉。
但于顽很喜欢去古阿姆的点心铺子买庆芸糕。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会因为古阿姆索然无味的性子而不待见她，他在一次接触过程中无意间窥见了古阿姆的秘密。
从不离身的袋子里装着古阿姆害羞于让人知道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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