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老爷子一口气被堵在喉咙眼,没发出来。
到底是想不通,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这俩人之间怎么忽然就如此熟络起来了?
当事人沈既白比他还想不通!
霍衍舟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心里没底的同时还升起一股浓浓的负罪感。
他把牛奶重新推回到霍衍舟那儿。
“我吃饱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沈既白礼貌的从餐桌边退出,然后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霍老爷子不明所以,“你们……”
“我也吃饱了。”霍衍舟没有给他继续往下问的机会。
起身跟霍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后,便也跟着离开了。
只剩下霍老爷子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沈既白没有专职的司机,相较于自己开车,他出门的时候更喜欢打车。
是以,当司机载着霍衍舟从车库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等车的沈既白。
黑色宾利在沈既白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霍衍舟英隽的侧脸落入眸中。
霍衍舟忙着处理电脑里的文件,甚至连头都没抬。
“上车。”他语气轻淡。
沈既白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后,上前一步,拉开了车门。
他与霍衍舟并排而坐,看着他指尖在面前的电脑上忙碌个不停。
“去哪?”他问。
“金河大厦。”他说。
霍衍舟手上动作明显一顿,他还以为沈既白会说去沈氏。
金河大厦那边主要是写字楼的聚集地。
沈既白去那儿干什么?
沈既白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出口解释:
“和朋友在那边合伙开了个工作室。”
霍衍舟侧眸看他。
沈家虽不算家大业大的那种家族,但也不至于落魄到让沈既白一个人到金河大厦那种地方开工作室吧?
但这个疑问,沈既白显然没打算向他解释。
以他和霍衍舟的关系,有些东西,还是不要了解太多的好。
金河大厦这边写字楼云集,车流量自然也比其他地方多出一倍不止。
眼看着前面堵了车,害怕耽误了霍衍舟宝贵的时间,沈既白很识相的主动开了口:
“前面距离不远了,我自己走过去吧。”
闻言,霍衍舟抬起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
目光所到之处,是肉眼可见的堵。
他低下头继续看电脑,没有反驳,只随口叮嘱道:“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
“嗯。”沈既白淡淡应着,“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门被关上,霍衍舟再次抬头。
沈既白一头及腰的银发在整个人群中尤其显眼。
霍衍舟就那么看着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车流中。
然后越来越远。
前座的司机突然开了口,“沈先生的选择是明智的,不然的话,再给我们半个小时,我们恐怕也到不了金河大厦门口。”
霍衍舟没有回应司机的话,直到目光中再也看不到沈既白的身影,才垂眸道:
“回去吧。”
第7章 沈家的渊源
沈既白进入大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霍衍舟所在的位置。
他的车子埋没在车流中,眼下的情况,一时半会怕是疏通不开。
沈既白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但他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还给霍衍舟的。
在原地思索片刻后,沈既白重新收回眼神,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大厦。
霍衍舟的车从车流里疏通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霍衍舟去公司,从来没有迟到的习惯。
今天算是为沈既白开了个特例。
合上手里的电脑,霍衍舟抬眸,对着前座的司机吩咐道:“去兰爵公馆。”
在京北,兰爵公馆是个代名词。
虽然兰爵公馆的地理位置偏僻,周围也没什么繁华的商场,但还是有一群人削尖了脑袋想要住进去。
能在这里服务的门卫都是极有眼色的。
远远的看到那串专属于霍衍舟的车牌号后,便快速打开了闸门将人放了进去。
司机轻车熟路的将车开到了目的地,下车为霍衍舟打开车门后,便重新回到了车上安静等待着。
霍衍舟一点也不耽搁,穿过一道极长的长廊后,便加快脚步,直奔尽头而去。
尽头的一间木屋装修简约却不失大气。
霍衍舟抬手敲响了屋门。
“进来吧。”一道浑厚悠长的声音透过屋门传来。
霍衍舟推开门,抬腿走了进去。
爽朗的笑声随之响起,“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呢。”
霍衍舟在说话之人对面坐下,一杯清茶被推到了他面前。
霍衍舟很自然的端起茶轻酌了一口。
“外公说的哪里话?我忘了谁都不可能会忘了您。”
一句话,成功哄的对面人喜笑颜开,他笑骂道:“怎么去了一趟国外,还学会贫嘴了呢!”
霍衍舟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外公您都知道我去了国外,还这么揶揄打趣我?”
对面人没答他的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重新换了个话题:
“听说婚礼那天,你把人沈家那个小朋友独自留在婚礼上出了国?”
看霍衍舟没说话,他又试探性追问道:“怎么?是不喜欢?”
不喜欢倒是谈不上。
虽说去国外是逼不得已,但这其中也的确有他的个人感情在。
霍衍舟虽不知外公为何忽然在乎起这件事,但个中原因他确实没法细说。
他索性略过这个话茬,直奔主题开口,“听父亲说,您有事找我?”
闻言,对面人面色瞬间凝重起来,慢悠悠给他杯子里续了水。放下手里的茶壶,才正了神色:
“的确是有些事要交代与你。”
霍衍舟抬眸。
“是关于沈家的。”
霍衍舟从兰爵公馆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外公要留他吃饭,但被他婉拒了。
如果不是外公亲口所说,他倒是没想过外公和沈家之间还有这层渊源。
想到沈既白,霍衍舟眸色瞬间暗了几分。
刚上车,他就拨通了祁照的电话。
“把你查到的有关沈既白包括沈家的所有资料全部发送到我邮箱里。”
那头祁照惊呼,“老霍,你真打算对沈家动手了?”
霍衍舟:“你猜。”
没给祁照继续追问的机会,霍衍舟挂断了电话。
祁照那个大嘴巴是个藏不住事的,霍衍舟没打算让他知道太多。
他重新打开电脑。
祁照的动作很快,发来的内容也比较详细。
其他的内容霍衍舟都是大致翻看了两眼。直到视线往下滑到沈既白那一栏时,这才放慢了浏览的速度。
从外公的嘴里,他大致了解些沈家的事情。
沈氏的创始人沈归和他的外公许延两人曾是战场上生死之交的战友。
后来战争结束,沈归却因为腿脚留下了伤,只能选择和他不同的发展道路。
一个从商,一个言政。
再后来两人各自娶妻生子。
只是命运之神并不曾眷顾他的老友。
沈归和他的妻子只恩爱了两年,他的妻子留下一个孩子后便离世了。
那个孩子就是沈既白的妈妈沈婉,一个漂亮却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性Omega。
好在那些年沈归下海挣了些钱,攒了些家业。
就算沈婉身为一个Omega,一辈子不嫁人,沈归创下的家业也足够她无忧无虑的度过后半生。
只是天意弄人。
沈婉遇到了那个表里不一,害了她一生的负心汉任天奇。
任天奇是入赘到沈家的,沈归去世后,他便逐渐暴露了本性。
在外面拿着沈家的钱养小三,任由小三大着肚子耀武扬威的闹到了身体不好的沈婉面前。
沈婉当即被气到心脏病复发,最后因抢救不及时,就那么留下了仅有5岁的沈既白撒手人寰。
原本沈家的财产是要落到沈既白手里的。
却被任天奇以监护人的名义夺走了所有。
5岁的沈既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但他没哭,亦没闹。
就那么看着任天奇在他妈妈死后不久,风风光光迎娶了小三进门。
霍衍舟的视线在沈既白那三个字上盯了很久。
或许这才是沈既白会和朋友一起开办工作室的真正原因。
现在的沈家对于沈既白来说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他不愿意回去情有可原。
那么,既然这样。
沈既白当初又为何要答应任天奇与霍家联姻的要求?
霍衍舟不经意的勾了唇角,目光在电脑里沈既白的照片上来回流连。
末了,他发出一声轻笑。
倒是有趣!
沈既白一直以为那天霍衍舟送他去金河大厦的事情是个意外。
直到第二天,霍衍舟的车又一次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上车。”他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抬头。
京北已经入秋,萧瑟的秋风让沈既白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大衣。
沈既白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里的霍衍舟仍旧是一身西装,浑身上下严谨到一丝不苟。
沈既白开始怀疑他们俩过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季节了。
直到视线越过霍衍舟看到他身后座椅上搭着的大衣时,才了然回神。
霍衍舟一路上都在处理着文件。
沈既白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很忙碌,毕竟他一个人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
霍衍舟也知道沈既白在看他,他倒是不怕沈既白会泄露公司机密,所以就没管。
金河大厦这边仍旧堵的一塌糊涂,眼看再往前走就没法调头。
沈既白如昨天一般,跟司机交代过后便准备下车。
临下车前,霍衍舟拉住了他的胳膊。
第8章 要不你去问问霍衍舟?
沈既白回头。
霍衍舟随手拉过身后的大衣递给了沈既白。
“穿这个。”平淡的口气不容拒绝。
霍衍舟的衣服全部都是纯手工定制,用料和做工不知比他在商场上买来的好了多少,保暖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沈既白没有拒绝。
他反手脱下身上的衣服铺平放在座椅上,然后穿上了霍衍舟递来的大衣。
下了车后,无比郑重的向霍衍舟说了声“谢谢”。
霍衍舟点头,极轻的“嗯”了一声。
“路上小心。”他说。
“会的。”沈既白关上了车门。
目送着沈既白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霍衍舟回头。
余光却瞥到了一旁座椅上那件羊毛大衣。
另一边沈既白就那么穿着霍衍舟的大衣进了公司。
刚一进门,就听到来自好友楼明月的尖叫。
“小白!”
沈既白头疼的揉了揉耳朵。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楼明月一个箭步冲到了他身边,扯着他身上的衣服问道:“哪来的?”
霍衍舟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他们两人身高体重悬殊,深褐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其实有点不怎么合身。
“别人的。”沈既白说。
楼明月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是别人的。
“哪个野男人的?”他又问。
这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按照沈既白的性格,他才不会脑抽了花那么多钱去买这么一件破衣服。
况且,这个颜色也不是沈既白常穿的颜色。
沈既白轻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楼明月就是有这种刨根问底的本事呢。
“霍衍舟的。”他解释。
“什么!???”
原地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霍……霍衍舟?”楼明月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颤抖。
沈既白抬眸看他,却看到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后门口的位置,一脸惊恐。
沈既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头,霍衍舟的身子就直直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他的那件毛呢(ni)大衣。
没有理会楼明月的怔愣,沈既白抬腿走了过去。
门禁被打开,两人相对而立。
霍衍舟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来,“你的衣服忘拿了。”
沈既白没有立刻接过。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了霍衍舟的同时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给你添麻烦了。”他说。
霍衍舟就那么看着那件褐色大衣被塞到了自己手里。
他没有推脱,反手将大衣搭在胳膊上,随口问道:
“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沈既白:“嗯?”
霍衍舟:“傍晚是打车高峰期。”
“七点。”沈既白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路的事。”
说是顺路,其实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沈既白摸不透霍衍舟忽然对他这么好的用意。
但直接拒绝,反而让人觉得他在拿侨。
况且,他身上又没什么东西值得霍衍舟费尽心思去图的。
这么一想,沈既白瞬间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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