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乙站了起身,头依旧低垂着,看向地面。
从前他不看向七爷,是因为礼数、尊卑、敬畏,而如今,他不看向七爷,是因为他内心对这个男人抱有虚妄的痴念,他生怕自己的眼神会暴露他内心想法。
“站过来些。”七爷这般说。
萧乙便往案桌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站到本王身边来。”七爷声音低沉了些,萧乙这才犹豫着站了过去。
沈铎寒侧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少年。与刚从无湮阁出来时相比,少年个头稍微窜了一些,这些日子养得好些了,不再当时,一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瘦削模样。
少年低垂着头,模样俊秀非凡,这么看起来,倒是显得有几分乖巧。
沈铎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入怀中。
萧乙顿时一顿惊慌,支支吾吾道:“七、七爷这是……”这是要干嘛?
沈铎寒不说话,将萧乙抱在怀里,一只手搂住他劲瘦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从亵衣中伸了进去,上下游走。
七爷的手掌温热,指腹间带有一些早年间长期握剑留下的茧子,所游走经过之处,引得萧乙阵阵战栗。他不由得想要抵抗,却被七爷紧紧搂着,毫无逃跑的余地。
“七爷……”萧乙的尾音已经带上无助与求饶的意味,他现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被点燃一般,仓皇地想用手遮挡,却被七爷将两只手反绞于身后。
沈铎寒一把将他摁在案桌上,从背后开始亲吻他的耳垂,声音低哑道:“萧乙,本王要你去完成一个任务。”
他边说着,边将萧乙的亵裤褪至双膝之间,少年的腿瘦白且带着劲道。
这个姿势让萧乙觉得格外窘迫,但无论是七爷低沉沙哑的嗓音,还是他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燃起团团火焰的手掌,都让他兴奋不已,欢愉不已,体内叫嚣着一个宣泄的点。
沈铎寒不轻不重地按揉着,萧乙腿脚发软,直接趴在了案桌台面上,死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句声响来。
沈铎寒伏在他身上,轻咬住他发红的耳垂,哑声道:“明晚,皇兄定会将你带走。本王了解他,三番两次没能得到手的东西,他只会越发在意,越发想要得到。”
萧乙紧紧咬住牙关,感受着强烈的不适感。
紧接着,案桌被不断前后摇晃,动作大的时候,砚台内的墨水都被掀洒出来。
“等皇兄将你带走,我要你,好生伺候他,就如现在这般。”沈铎寒动作不停,唇畔若有似无地划过萧乙颈侧,伏在他耳边说道,“我要你去偷一个东西,那东西叫云翎符,皇兄他定会贴身携带。”
听到这番话,萧乙心中原有的那些兴奋和愉悦瞬间被淋了个通湿。内心就像有一把刀狠狠扎了进来,再不断搅动着,令他心口剧痛不已。
不仅心口痛,身上也疼痛不已,萧乙忍不住闷哼两声,却引来对方更强烈的动作。
萧乙知道,这个任务无论成功与否,横竖都是死局。原来到头来,他于七爷而言,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利用、随意抛弃的棋子。
可是这又如何呢,这就是他身为一名暗卫的使命,誓死为主上效忠!
“属下……遵、命……”他的话语在细碎呻.吟中溢出口。
窗外,一道闷雷响起,紧接着,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暴雨声夹杂着雷声,久久不歇。
第34章
第二日是宫廷接待西辽使团的重大日子, 萧乙醒得很早。
实际上他昨晚上没怎么睡好觉。七爷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在书室折腾他许久,又将他带到床榻上, 一直厮磨到后半夜,见人已经半昏不昏了, 才肯放他离开。
回来时估摸着已经过了丑时,一路上暴雨滂沱。萧乙腰膝酸软, 淋着雨走回偏房,通身湿透。赶忙烧了几壶热水, 将整个人泡进澡桶中。
等捂热身子, 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将身上清理过后, 才躺到床上。
但翻来覆去, 如何都睡不着。一想到七爷那些个温柔, 或是狂野, 萧乙就不自觉心跳加速, 面红耳赤。
除了先前几次为了引毒以外, 这是七爷头一次和他这般云雨,他内心喜悦、充实、又满足。但一转念, 七爷也年岁三十了,在从前的那些日子里, 是否也同别的男子或女子做过这般亲密的事。
想到这里, 他的心里就有些发闷、发堵。
他不知七爷这次究竟是为何,才拉着他再做了一次风月事。但他一回想起七爷说过的话,给他布下的任务,心情又百转千折。
七爷让他, 伺候皇帝。
如此,萧乙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伺候皇帝是为了伺机夺取云翎符。
这毕竟是七爷给他布置下的任务,即便是个死局,他也会只身赴局。
他不会辜负七爷的期望,更不想辜负七爷的期待。
只是想起七爷让他伺候皇帝这件事,他心头的寒意更甚。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觉间,萧乙的眼角便悄悄湿润了,一滴泪珠潸然滑落,没入枕间。
他终究,只是一名暗卫。是主上最锋利的刀,亦是主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他甘之若饴,也同时对心里那些贪嗔的、肮脏的、不堪的、龌龊的想法感到惶恐。
他的命,卑微如草芥,怎可肖想天人谪仙。
*
西辽使团这次的阵仗尤为盛大,西辽的敏丰公主宋瑜乔,西辽丞相南舟礼皆在其中,北浔皇室也同样拿出最高礼待,盛情设宴。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暴雨连下了一晚,到了白日也不停歇,整个盛宴就转移至皇宫内最大的金銮殿。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帝位坐北朝南。萧乙作为随从跟着沈铎寒踏入金銮殿的时候,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这次的晚宴只邀请北浔正三品以上大臣,并没有家眷跟随。所有北浔的文武官员都坐在东侧,东侧靠近帝位处坐着肃亲王沈铎寒和皇帝的一些皇子公主。
同样,嫔妃没有邀请进入盛宴。
在这些大臣中,萧乙一眼望过去,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但当看到其中一人时,他瞳孔骤缩了一下,身形倒是丝毫没有变化。
在锦卫司司长白辞安左手旁坐着一位男子,面色稍有些黢黑,眉目炯炯,想必就是新上任的副司长了。这人萧乙曾经在王府见过,正是那日拎了两壶酒前来找七爷,最后导致七爷喝多了的那位黑衣人。
那人在萧乙看过去时也望了过来,目光短暂交接一瞬,随即那人又视若无睹地转向了旁处,就像是从未见过、也从不认识萧乙一般。
萧乙心觉好奇,但想来是七爷认识的人,便也没有去多想什么。
而在金銮殿的西侧,则坐着西辽使团一众人,为首当属敏丰公主与西辽丞相。
沈铎寒入座后,萧乙也坐在他的左侧后方。这个位置坐的,一般都是高级官员的随从,比如敏丰公主身后侧坐着黎放。
注意到了宋瑜乔,趁着皇帝还未到场,萧乙将视线看向一旁。宋瑜乔的右手边,坐着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看着年岁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想必就是西辽丞相了。
萧乙不由得在内心暗暗叹道,当真是英年才俊。只不过他自己倒是没看出来,这名西辽丞相同自己容貌有何相似之处。
这时,“圣上驾到——”,顾淮公公拉长的尖细嗓音响起,所有人都站了起身,给皇帝请安。
沈泽卿闲庭信步走到皇座前,略一抬手道:“众卿平身,快快请坐。”
待所有人都坐好后,管弦乐响,两排身姿袅娜的女子蒙着面纱,穿着水袖长裙来到殿中,随着乐曲声翩然起舞。
萧乙知道,这是北浔宫廷晚宴的习俗,上回开元节那次也是如此,先奏歌舞音律,活络气氛,再谈要事。
他静静坐在七爷后侧方,既没有看向那群身姿曼妙的舞女,亦没有看向旁处,而是收敛眉眼,盯着面前一小方寸地。
沈泽卿端坐于皇座之上,目光不断在萧乙那处游移。他今日穿了件水天蓝色的布衫,一头乌发高高竖起,头微微低垂着,整个人显得格外脱俗出尘。
再一回想起那日,险些得手的妙人儿,身上的肌肤纹理不似那些浓香软玉般柔滑,而是带着股韧劲,又有些坑洼的伤疤,反倒让人欲.罢不能。
今日他既是来了,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踏出这皇宫半天。沈泽卿这般想着,眉眼间的笑意更加邪肆。
一舞罢,美娇娥们身姿袅袅地退了场。紧接着,奏乐声唤了一种曲风,弹奏之间,恍如见到大漠荒原旷野。
六七名身穿火红色长裙的西辽女子跳跃间来到金銮殿正中央,她们发间佩戴西辽特有的珊瑚珠额饰,媚眼红唇,伴随着鼓乐声翩然而起,舞姿飒爽又不失柔美。
萧乙看着这支舞,微微怔神,他觉得自己似乎曾经见过这种舞。刚这般想着,大脑突然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猛地一阵心悸,将手轻轻按住太阳穴,想借此缓解疼痛。
等这支舞跳完,音乐声停了下来,萧乙的头痛这才开始缓解。
热情奔放的西辽舞女退下后,从金銮殿东侧走出来一名头戴发冠的男子,走到殿中央跪下,用流利的北浔语道:“北浔陛下圣安。自二十五年前两国建交以来,每隔五年两国之间都会进行一次使臣来访。今年由臣,温煦,代表西辽使臣团给陛下呈上贵礼。望两国永结秦晋之好、长治久安。”
说完,他拍了拍手掌,从殿外依次走进来几波抬着箱子的。头几个箱子内装着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打开箱盖时,众人的眼睛都有种被震慑到的感觉。
最后一个箱子略小些,看起来材料质地更为名贵。只听那使臣温煦娓娓道来,“众所周知,东宛擅长制毒,而我西辽擅长解毒。这个箱子内,装有各种毒药的解药。为了不影响药性挥发,臣就不在此处打开了。”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尤其是东侧的北浔众臣皆一阵哗然。毒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你不知自己在何时何处就中了毒,即便知道中毒,也不知中的什么毒,更妄谈求什么解药。
这个宝箱看着能装不少解毒之药剂,各位大臣心中都在盘算着,或许皇上能分一点到自己手里。
萧乙同样盯着那宝箱出了神。
既然什么样的解药都有,那么回魂丹说不定也在其中。他若是能想办法得到的话……
这般兀自想着,他依旧面上不动声色,看着人将几箱宝物抬出了金銮殿。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所有的这些奇珍异宝都会放置在皇宫西南处的藏宝阁中,也不排除,那箱稀缺的解毒丹药会被搬运到太医院。
但总归,这些地方他都知道在哪儿,也定能有办法找到箱子所在之处。
萧乙仍旧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身世,即便他相信七爷所言,但是那些个梦境就如梦魇一般缠绕着他,让他每每闭上眼都不得安神。
他还是得想办法找回曾经的记忆才行。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声——
“瑛太妃到!——”
金銮殿内,比起东侧北浔文臣武将的镇定,西侧的西辽使者团显然兴奋许多。
尤其敏丰公主,听到这声通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反观她身旁的南舟礼丞相,倒是淡定自若,既无惊喜,亦无兴奋,神色巍然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挪向正踏入金銮殿中的瑛太妃。
这位二十五年前,第一位嫁来北浔的西辽舞瑛公主,并没有在异国他乡活得自在。育有一子死于十年前的夺嫡之争,再往后自己也搬离皇宫,到西山旁宫过去无人问津的日子。
萧乙对这位太妃的生平事迹有所耳闻,跟随众人一同朝殿外看去。
殿外一位衣着素雅的美妇人正徐徐走来,她的头发也仅用乌木簪简单地拢到耳后。岁月虽然摧残了美人的皮囊,却消磨不掉美人的风骨。
瑛太妃,也就是曾经的舞瑛公主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给皇帝请安。
“太妃免礼,你愿意给朕这个面子出山,朕就已经很满足了。来人,给太妃赐座。”
两人间你一言,他一语,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母慈子孝的意思。
只是萧乙知道,瑛太妃之子,曾经的九皇子,便是死于沈泽卿手中。
杀子之仇,有如通天之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时间淡化掉的。
瑛太妃此次肯出来,想必是为了旁事。
第35章
宴席因为瑛太妃的出现短暂中断片刻。皇帝派人搬来桌椅, 瑛太妃倒是直接让摆在了金銮殿西侧,就坐在敏丰公主另一侧。
这敏丰公主出生的时候,瑛太妃已然嫁入了北浔, 二人间并无交集。不过眼下瞅着,宋瑜乔眉眼间藏不住的欢欣, 又暗带着一份说不出的崇敬之意。
萧乙坐在沈七爷的身后侧,而沈七爷的座位就刚好正对着敏丰公主, 他便将少女俏丽明媚的模样瞧得一清二楚。
想来,既是姑母关系, 又同为被提出和亲要求的西辽公主, 在敏丰公主心中, 多少有份惺惺相惜, 既崇敬又心疼的复杂心绪在吧。
视线落在敏丰公主那处, 萧乙的余光瞥到, 于她另一侧的西辽丞相南舟礼。他原本在瑛太妃入殿时, 就是西侧西辽使者团中最为镇定的。此刻, 他却是略微偏过头去,趁着瑛太妃同二人中间的公主攀谈间隙, 望向这位西辽第一位和亲公主。
但也只是浅浅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去看第二眼。
不知是萧乙的错觉, 亦或是旁的什么, 他看到南舟礼收敛的眉眼中,隐隐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悦色,又有一抹淡淡的凄哀。
反观瑛太妃那边,也暂时停下同公主的攀谈, 兀自倒酒时,竟是不小心洒出一些来。
好在此时大殿中央, 那位名为温煦的西辽使臣依旧在喋喋不休盛赞北浔帝王,夸耀两国邦交。除了萧乙之外,无人窥到西辽丞相那一瞥而过的眸色,也无人知晓太妃桌上略微洒下的酒水。
“陛下,臣等使团此番前来,还为一事。”殿中,温煦略作停顿,看向敏丰公主,再看回皇帝,高声道,“那便是和亲一事。”
“两国自二十五年前的和亲过后,便再无和亲往来。为了缔结巩固盟国之谊,此番我西辽敏丰公主,便是前来和亲。”
此番话一出,西辽那一侧都噤了声,反倒东侧北浔这边私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由于参与晚宴的人数较开元节那次少了许多,座位之间间隔也略显宽敞些,再加上肃亲王席位的特殊,那些个私语倒是没能再传进萧乙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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