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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陆枫看起来完全不加思考，仿佛只是在凭本能进行操作。
陆枫很快调整好了系统，从旁边取过一个护目镜，重复道：“闭眼。”
顾星源闭上眼睛，护目镜被戴到他的头上，遮住了所有的光源，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现在，放空你的大脑，摒除所有杂念，听我指挥操作，”他的手腕被人引导着放在操控台上，陆枫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带你飞出去，新兵。”
顾星源深深吸进一口气。
双手稳稳地搭在操控台上。
看不见满屏的陨石以后，心反而逐渐平静下来。
陆枫淡淡的声音就在他身边，“星辰，起航。”
“好的长官。”星辰答道。
战舰短暂地一个停顿，然后猛地加速起步，冲向无边无际的陨石带。
超逼真的模拟场景之下，细小陨石撞击战舰外壳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集中精力，新兵。”陆枫提醒他：“左旋24°，速度提升一节。”
顾星源双手舞动，按下操作键。
战舰都有自动驾驶功能，在战斗情况下有时需要驾驶员手动驾驶，而只有碰到陨石带、行星爆炸或者战舰受损等极端情况，才需要驾驶员全程自行操作，掌控包括速度、方向、防护罩、武器甚至动力推动器所有设施的运行情况。
而手动驾驶，是所有驾驶员的必修课。
“关闭1、3号推动器，右旋10°。”
“速度提升三节，翻滚两周。”
……
“A53，G11，Y07。”
到后面，陆枫直接念操作编号，而顾星源则一令一动，双手在众多操作键直接灵活舞动。
战舰与小型陨石碰撞的颠簸感、陨石自行撞击的巨大声响、战舰频繁更换方向带来的眩晕……
此时此刻，顾星源仿佛真的置身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眼前是千万年不变的黑暗，望不到边的陨石带中，赤红色的陨石无时无刻不在运动、撞击、新生和毁灭。
而陆枫带着他这个只能坚持七分钟不到的军校生，穿越这片死亡地带。
“W09——错了。”
顾星源按错了一个键，战舰底端立刻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星辰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底部受损，防护罩损失42%。”
“A21，A08，G77。”陆枫指挥他修复受损舰体，同时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飘过来的十几颗陨石。
顾星源稳住心神，听着星辰的汇报，他刚才的失误导致战舰一共损失了53%的防护罩，但好在补救及时，还没有结束。
他更加凝神操作，终于他听见了星辰的提示音。
“飞行时间达到十五分钟，恭喜，新兵。”
同一时间，护目镜设定的遮光时间结束，黑暗褪去，顾星源眼前重新迎来光亮。
他首先看到的是战舰窗外大片的赤红色的陨石，在黑沉的空间中无序排布，像散乱在这片无垠海洋里的无数珍珠贝壳，美得让人心醉。
尽管在军校时候他们也曾在模拟飞行舱里无数次挑战火烈鸟陨石带，但没有任何一个军校生能够在这里坚持超过四分钟，他们拼尽全力都只能在火烈鸟的外围挣扎，没有人能够得见其内部如此壮观的景象。
顾星源激动地转头。
这时候，他看见就在他的身边。
陆枫的双手绕过他的身体撑在操控台上，黑色的军服袖口挽起，露出肌肉线条紧实而漂亮的小臂。
陆枫蓝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陨石带，赤红色倒映在他眼中，仿佛燃烧的火焰。
顾星源手一抖，重重按在加速键上。
战舰尾部喷出幽蓝色的火焰，如离弦之箭一样瞬间完成加速，义无反顾地冲向前方，撞在一颗足有一栋楼那么大的陨石上，把自己撞了个稀巴烂。
模拟驾驶系统把撞击力逼真得传导到战舰各处，顾星源直接被震了个跟头。
“呃，战舰毁损率93%，”星辰的声音幽幽地响起，“理论上讲这时候智能助理系统已经挂了，你们听不到我的提示才对。”
“……”
顾星源捂着受到重击的屁股，一脸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抱歉长官，”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把你的战舰撞毁了。”
“没关系，”星辰回答道：“今天晚上你已经撞毁三十七次了，只不过这是我死得最惨的一次。”
顾星源：“……”
回头找艾雯要个病毒软件，黑了这该死的智能助理吧。
陆枫扶着操控台，没有摔倒，这时候忽然转身大步走到窗边，“你该回去了。”
顾星源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气了，“我刚才失误了，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你今天的训练任务已经完成了，”陆枫语气不稳，冷声道：“现在，回去休息，新兵。”
顾星源：“可是……”
陆枫断然道：“没有可是，执行命令。”
“好吧。”顾星源点头，转身往外走，直到下了战舰，才发现陆枫居然没有跟着过来。
“送都不送一下啊，易感期的alpha，真可怕。”顾星源撇嘴，捂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银白色战舰里，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极其细微的玫瑰味道。
陆枫道：“开启通风净化系统。”
星辰：“好的长官。”
片刻以后，残存的信息素就被战舰超强净化系统给彻底排除了。
“长官，您要回去休息吗。”星辰问道。
“过一会。”陆枫道。
他在驾驶舱里坐下，眉心蹙起不耐的褶皱，周身气压极低。
“长官，您需要药剂吗？”星辰关切地问。
“不用。”陆枫缓缓捏了捏眉心，“……我没事。”
第14章
第二天。
顾星源打着哈欠盯了一上午的队旗；下午用三个银币换来的新智脑调出战舰操作系统的全息投影，练习操作。
查德对他的勤奋很是钦佩，对陆枫半夜不睡觉跑来病房没收顾星源智脑的事情感到惊吓。
当天晚上，陆枫的战舰里。
今天陆少将换了一身深迷彩的作战服，腰间却别着一根银色的教鞭。
这玩意儿是顾星源的老熟人，使用可导电的合成材料制成，打在人身上并不很疼，但胜在能发电，根据使用者挥鞭的手法和力道，可以灵活控制电流大小。
在他军校学习期间，这东西曾经无数次和他的屁股、大腿、手掌……发生过亲密接触。
顾星源看见这东西就觉得身上疼。
陆枫站在窗边，指了指操控台的方向，“开始吧。”
顾星源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跟教鞭的长度差不多，顿时放心了，走过去戴好护目镜，准备开始。
陆枫摘下教鞭，在空出甩了个鞭花，电流破开空气，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今天再错，要挨罚。”陆枫淡淡道。
顾星源神经一凛，上手就按错了一个键。
银鞭破空而来，鞭梢精准地击打在他按错的中指上，分毫不差。
“啪”地一声响，细小的电流打得顾星源中指微麻。
“专心，新兵。”陆枫道。
于是今天，陆枫始终站在窗边，人和声音都离他远远的，教鞭却一直环绕在他身边，而且仿佛长了眼睛一样，鞭梢能及时而准确地打击在他每一根按错的手指上。
顾星源用一晚上的时间，在陆枫的指导下睁着眼睛能够在陨石带里飞行半个小时以上，自己独立飞行时间突破了十分钟。
——代价是十根手指被电成了胡萝卜。
黎明时分，陆枫送他回到医务室，亲自配了一碗泥浆一样的试剂给他消肿。
顾星源把手指插进去，火辣辣的肿痛感立刻消散了大半。
“这是什么东西，比军医配的药剂还管用。”他大为惊讶，“能不能多配点，我抹在背上？”
陆枫没理他这个要求，“明天练完格斗，我给你配药。”
顾星源：“……”
这句话带给人非常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一向非常准确。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陆枫扛回医务室的。
看起来比跟蓝海特战队干完架、又挨了四十军棍还惨那么一些。
“长官，”顾星源左脸肿了一大块，说话口齿不清，“你是不是想让我直接缺席后天的入伍考核，你可以直说啊！”
陆枫低头给他配药剂，闻言轻轻笑了笑，“你现在想缺席的话，我五分钟就可以满足你。”
顾星源急忙摆手，“不，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陆枫揍完他以后看起来心情不错。
陆枫配好药剂，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只不锈钢桶，“脱衣服，进去。”
顾星源对他这个要求表示难以理解，实在不知道满身青紫有什么好看的，“你要观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吗，长官。”
陆枫轻笑出声。
“进去，用药。”他说：“或者回去睡觉。”
“我现在就进。”顾星源急忙答应，三两下脱掉衣服，站进桶里。
不锈钢桶大而结实，高度正好到顾星源的腰部。
“长官你从哪找的这么大的桶？”顾星源疑惑地吸了吸鼻子，“我是饿了吗，为什么我闻到一股肉味？”
陆枫懒得理他，把配好的药剂倒进桶里，道：“泡半个小时再出来，明天好好休息，后天考核见。”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顾星源泡在药剂里，扬声喊道：“谢谢长官！长官慢走！”
两天后，猎鹰特战队训练场。
全队士兵按小队编制排列整齐，旁观顾星源的入伍考核。
格斗、体能、理论、驾驶、射击。
格斗：合格。
体能：良好。
理论：良好。
驾驶：良好。
射击：合格。
顾星源用短短四天时间，或者说陆枫用短短四天时间，把顾星源从一个军校附中学生的水平，硬生生提升到特战队入队的阶层。
顾星源在最后一个移动靶场正中红心之后，就知道自己通过了。
旁边的全息投影自动透射他全部考核成绩。
“恭喜你，新兵，”陆枫淡淡道：“通过入伍考核，进入猎鹰特战队受训。”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里面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赞赏。
顾星源的情绪就被这一丝肯定点燃了。
猎鹰特战队，第三军区排名第一的特战部队，多少士兵梦寐以求的顶级部队！
自从顾星源踏上军部的土地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无一不在证实他和在场这些人的差距。
陆枫用事实教会他，他以往那些机敏、聪慧在实打实的实力面前一钱不值；虽然他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出色的军校学生，但却绝对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士兵。
然后同样是这个人，又教会他，他可以做到。
猎鹰士兵纷纷上前祝贺他。
顾星源抱着枪械兴奋地大叫。
查德怕他失手伤人，上前想接过他手里的枪。
顾星源却一个转身，站定、上膛，手中枪械瞄准了半空，甚至没有观察瞄准镜，子弹已经呼啸而出。
“啪”地一声响，子弹穿过空中迎风飞舞的猎鹰队旗，打穿了雄鹰的眼睛，在黑色的队旗上留下了一个洞。
全场寂静。
半晌以后，杰克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新……星源啊，你对猎鹰有什么不满吗？”
顾星源：“没有啊，猎鹰是一只非常强的队伍，我很高兴能加入猎鹰特战队。”
“那，”杰克咽了口口水，委婉道：“你为什么要毁坏队旗呢？”
队旗，那是一个队伍的象征，在战场之上，一方只有彻底溃败或者被完全歼灭，才有可能被对手毁掉队旗，否则出于军人的尊严，即使只剩下几个人，也是要誓死护卫队旗的。
顾星源盯着那只鹰眼看了整整四天，以此凝聚精神力练习射击，天天想的都是怎么调整角度一枪打穿它的眼睛。
刚才通过考核，一时高兴顺手就开了一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闯祸了。
“这个……”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引导他观察鹰眼的罪魁祸首，“我是看这只鹰的眼睛不对称，所以……”
编不下去了，顾星源用眼神示意陆枫，你来说吧。
陆枫点头，开口道：“军法官！”
顾星源顿时感觉不对劲，怎么又叫军法官呢？
“到！”人高马大的军法官出列。
陆枫：“损毁队旗，怎么处罚？”
军法官立正站好，大声道：“根据猎鹰特战队军法条例第三条第一款规定，无正当理由损毁、亵渎队旗，出军棍二十；另外，如存在以下情况，惩罚翻倍……”
顾星源：“？？”
陆枫：“新兵顾星源，对你处罚有没有问题？”
顾星源恶狠狠地瞪着他：“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陆枫点头，“好，开始吧军法官。”
顾星源：“！！”
你过来，我有一千句脏话想当面说给你听。
军法处的士兵立刻扛来他熟悉的钛合金长凳，合金的军棍很快落在他刚养好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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