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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源总觉得他的话里讽刺十足，他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嗯，”陆枫应得十分敷衍，“多谢你？”
顾星源看出来了，陆枫对alpha怀有偏见，绝对有。
不过他决定大度地原谅他，毕竟长官是一名Omega，每天伪装成alpha隐藏在他们这群血统优良的A之中，一定很辛苦。
难怪他先前不允许他随意释放信息素，原来是因为这样。
顾星源于是说：“长官每天忍耐很难受吧，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属下愿意帮忙。”
陆枫眉梢一挑，重复他的话：“帮忙？”
“无私奉献、不要报酬，”顾星源利落地改了口，“只要你把欠我的那句好哥哥补上就行了。”
陆枫给他气笑了，“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刚才的‘无私奉献、不要报酬’了？”
顾星源本能地感觉到危机，但他有什么好怕的呀，陆枫再凶也是个Omega，还是刚刚被他信息素安抚、被他咬过腺体的Omega，放在某些蛮荒星系，这样的Omega就相当于是被打上了烙印，这辈子都非他不嫁了才对。
顾星源挺直腰杆，义正言辞：“不必道谢，为有需要的Omega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是一名alpha贵族应尽的义务！”
陆枫轻嗤一声，“听起来，你提供过很多这样的帮助。”
那倒没有，顾星源从来没有咬过任何人，连提供信息素的帮助都没有。
他出身高贵、血统纯净，帝都不知道多少Omega趋之若鹜，在他面前制造各种偶遇和意外，甚至还有直接在他面前打催~情素的。
顾星源了解自己的血统亿里挑一，深怕他们形成信息素依赖，让这些小O从此非他不可；所以一次都没有提供过这种帮助，每次都是秉承一名alpha贵族应有的礼貌，眼都不眨地把这些哭喊着释放信息素的脆弱小O们送到司机、管家、医生甚至是治安官的手里。
他的信息素只有在跟alpha打架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来，形成血统压制。
搞得他的朋友们一度以为他是个天生的AA恋，对Omega不感兴趣，甚至真的有被他打败的alpha转头来送情书的情况，当然后果就是再次被顾星源打出去。
其实，顾星源只是不喜欢那种脆弱、娇柔的Omega而已。
他喜欢那种强悍、坚韧、不以自己身为O而理所应当处于弱势的Omega。
“哪有这种Omega，”艾雯曾经开玩笑说，“你想要的这种Omega只在影视作品里出现过，而且真实身份还都是A装O——所以你其实还是AA恋吧，星源。”
但是现在，顾星源的眼前就是这么一只。
顾星源舔了舔牙齿间残存的血迹，尝到了一丝甜味，他对长官笑了笑，“那倒也没有，毕竟我很少碰到发~情期把抑制剂弄掉的Omega，那太笨了，长官。”
少年的舌头舔过尖尖的虎牙，笑容里面藏着得意和餍足。
陆枫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历史典籍，感觉他像偷吃到什么好东西的小老虎，古蓝星的那种。
“不过，守护Omega毕竟是我们alpha的生物本能，”虎牙尖尖还在明晃晃地反射光亮，“所以如果长官下次再碰到这种找不到抑制剂的情况，可以随时喊我，我十分愿意——”
越说越过分了。
“新兵顾星源！”陆枫捏了捏眉心，打断了他的洋洋自得。
顾星源在他忽然严肃的语调下条件反射地一个立正，答道：“到！”
“下楼，找到你扔的抑制剂销毁。”陆枫声调冷淡，“然后跑步回你的帐篷去，天亮以前不许出来。”
“陆——长官？”顾星源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这就让我回去了？”
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刚刚才咬过腺体，他们交换过信息素，他无比确定他们的契合度非常非常高，他们甚至还亲了一下！
虽然不管是从道义角度还是法律角度，这都不能说明什么。
但顾星源不理解陆枫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色，还这么冷淡地赶他走。
这只Omega的心难道是金刚石做的吗？！
“不然你还想在这过夜？”陆枫冷酷无情地说：“执行命令，向后转，跑步走。”
顾星源一令一动，转过身后听见他居然还下令让跑步前进，十分受伤，“长官，我还是个伤兵，我为了护卫军舰被敌人扎穿了左腿，这是你亲眼所见的——你居然让我跑步走？”
单纯作为一个长官，对一个可怜的伤员下达这样的命令，他的心都不能更坚硬了。
陆枫忍不住笑了笑，背对他的顾星源没有看见。
他说出的话依然冷漠，“不愿意跑步，那就爬吧——找到抑制剂以后匍匐前进，去吧。”
顾星源：“！？”
你们Omega都是这样吃了之后立刻就翻脸无情的吗？！
他带着巨大的怨念，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就听见陆枫在身后喊他。
“等等。”
顾星源瞬间收起怨念，回头，“长官，还有什么指令？”
“把这个带走，”陆枫目光示意了一下桌子上多出来的两根铁丝，“以后禁止在军营里使用这种违禁物品。”
顾星源眼睛里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他站在原地不想动，咬牙，“我一会还要匍匐回去，腿疼，长官体谅一下，给我递过来吧。”
陆枫努力压着想上翘的嘴角，体谅道：“念在你是伤兵的份上，这次就不通报军法官了。下次再被我发现，按军规处理。”
军法官、军规——
顾星源听见这两个词条件反射地屁股疼，也不知道这个Omega为什么有这么多规矩，是不是惩罚alpha能让他感觉到心理上的快感啊。
他于是只好又瘸着回去拿回自己的铁丝，站在门口恶狠狠地跟他告别，“晚安，长官，祝你晚上噩梦。”
“嗯。”陆枫低头整理桌上的物品，头都没有抬。
顾星源气闷，转身就走，故意不给他关门。
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大步走出陆枫住的木屋，然后低头弯腰——开始在草丛里找那管抑制剂。
木屋前面都是整齐的矮草，这颗星球上又没有人造月亮，只能借着远处的火光和零散的星光照明，光线十分昏暗，顾星源脸都快贴到草里面去了，找得十分辛苦。
还不能找别人来帮忙，不然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去找一管S级高纯度的抑制剂。
自己丢的抑制剂，跪着也要找回来。
早知道还是他出来找，就不丢那么远了。
他心里既憋屈又气愤，狠狠揪了一把草叶，把附近的小草全薅成了秃子。
在他的头顶，木屋三楼的地方。
陆枫站在窗口，目光低垂，落在那个暗黑中弯腰拔草的身影上。
轻轻地、笑了一声。
第32章
顾星源花了四十分钟才找到自己随手丢出去的抑制剂。
玻璃管倒在草丛里, 里面的液体已经洒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底子。
他捡起这管可恶的玻璃管，把里面的液体倒空, 然后捏碎玻璃管, 在路过热闹的篝火区的时候，悄悄丢进了某个燃烧的火堆里面。
庆典的气氛已经趋近于白热化, 部族成员和士兵们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 没人注意他的行为。
顾星源从他们身边经过，各种信息素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飘散过来, 有各种花香味的Omega信息素, 和顾星源的信息素存在某种契合。
但他感受了一下, 自己的腺体毫无反应，明明刚才在陆枫那里疯狂地发热发痒, 现在却对这些契合的信息素毫无感觉。
中午给他送饭的狼女看见他十分开心, 凑过来想过来搭话，结果一眼就看见顾星源微微红肿的后颈。
“这是什么, 你被咬了吗？”她十分惊讶, 想起之前听去过大城市的部族先知讲故事，说是纯种人类之中存在AA恋, 这个年轻的alpha原来喜欢alpha吗？
陆枫给的什么劣质喷雾, 这么久了竟然还能看出来红肿。
顾星源没好气地说, “对, 是个咸盐味的家伙。”
狼女震惊，原来顾星源的口味真的这么重, 喜欢咸盐味的alpha！
她沉默片刻, 选择祝福，“恭喜你, 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谢了。”顾星源敷衍道。
人群在狂欢，顾星源没有逗留，径直回自己帐篷去了。
当然，是用走的，他又不是傻子，才不可能匍匐行进。
回到帐篷以后，顾星源点亮灯火，借着联络器的屏幕，终于看到了自己后颈的样子。
红肿并不是很明显，但是有两道清晰的牙印，边缘些微的血迹渗出。
陆枫是真咬啊。
顾星源不怕疼，就是觉得有一点点丢人，毕竟在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里面，只有alpha咬Omega的后颈进行临时标记的，从来没有听说过Omega咬alpha的。
而且，陆枫的信息素居然还能对他形成压制。
这只能说明陆枫的血统比他还要高，虽然官方对血统的判定最高只到s级，但s级以内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顾星源就能对许多s级alpha形成信息素压制。
顾星源在床上打了个滚，他觉得胸口有种奇怪的酸胀感，说不出到底是挫败还是高兴。
他就在这样搞不清楚的心情里面，夹着被子睡着了。
——
第二天，顾星源是被起床号叫醒的。
吃过部族送来的早餐，他跟着其他士兵在林间空地上集合，等待统一行动。
士兵们列队站得笔直，昨晚的烤肉和果酒、歌舞和狂欢似乎都只留在了昨天，大家安静地肃立，没有人交谈昨天的事情。
过了一会，通讯兵让他们列队前往空间站，来接他们的运兵船已经到了。
顾星源腿上有伤，落在队列的最后边，他凑上去小声问通讯兵：“陆长官呢？”
“长官和部族首领还有话要谈。”通讯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找指挥官有事吗？我可以帮你传达。”
“不用了。”顾星源有点失望，摇头跟上了队伍。
丽塔星第三军区派了一艘双层的运兵船来接他们，随船而来的还有整整一队维修师，顾星源他们到的时候，维修师们已经在那艘军舰的驾驶舱里忙活了一个早晨了。
一名小学徒溜出来休息，他摘掉防护面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布朗，”有相熟的士兵喊他，“你又偷懒，当心被你师父发现！”
“嘘！”布朗急忙示意他噤声，几步跑过来，“你们要回去了吗？”
“对啊，你们呢？”士兵问。
布朗就叹了口气，“许多精密仪器都损坏了，卡尔师父已经在里面忙碌了两个小时了，他说修整到能给重新起飞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里面一定发生了十分惨烈的战争。”
惨烈战争的缔造者——顾星源目不斜视地登上了运兵船。
船上搭载着最新的治疗舱，顾星源平躺在治疗床上，被缓缓推送进去，随队的军医在外面的仪器上操作，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重伤员昨天已经被航行器先行运送回去了，剩下的都是轻伤，顾星源是其中伤势最重的一个，需要用到治疗舱的都已经在接受治疗了，只有顾星源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
“嗯——右臂骨折、左腿贯穿伤、内脏有出血点……”军医边核对仪器反显的伤情，边在屏幕上点选相应的治疗方案。
正说着，医疗室的门自动打开，穿着笔挺军装的陆枫走进来。
“长官。”军医立正行礼，陆枫摆手，示意他继续。
军医把目光重新放回屏幕上，上面一个虚拟小人正在缓缓旋转，黄色的光斑圈点出他身体上的各处问题。
军医念道：“多处擦伤和软组织受损……腺体也受伤了？”
陆枫的目光顺着落过来，看向仪器自动标注出的黄色字体。
“腺体没事。”顾星源立刻道，不知道为什么，陆枫明明是看向仪器的，他却感觉后颈有一丝异样的触动。
“哦，好。”军医于是翻过这一条，继续点选其他治疗方案。
最后林林总总一共设定了二十多个治疗项目，军医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对顾星源说：“好了，会有点疼，我给你选了温和的助眠剂，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完就去照看其他伤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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