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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陆枫说，“好好开车。”
“怎么，长官，”顾星源嘴唇斜勾，笑得漫不经心，“你还担心我车技不好，咱俩掉下去殉情吗。”
他太嚣张，陆枫不得不提醒他，“我并没有答应你，算不上殉情。”
“好吧，”顾星源无所谓地耸耸肩，“咱俩掉下去，我单方面殉情，这可以了吧？”
陆枫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顾星源把车开上山顶，眼前一片灯火辉煌，居然是一家山顶餐厅。
顾星源把车开进停车场，车位上只有他们一辆车。
“他家是会员制，后面还有私人飞机场和空间站。”顾星源在扶手箱里面翻找了半天，找出一张黑金卡来，递给陆枫：“喏，会员卡。”
陆枫没有接，“做什么？”
“我家在这个餐厅有股份，我来不用卡。”顾星源说，“吃饭的自由，算不算自由的一种？”
陆枫思考了一下，“算吧。”
“拿着这张卡，来这个餐厅吃饭不要钱。”顾星源对他眨眨眼，表情中带一点小得意，“食材由山里的种植基地和农场特供，保证新鲜无污染。”
什么不要钱，是直接从账户扣除了吧。
顾星源直接把卡塞进陆枫的胸前的口袋里，“来，庆祝你获得吃饭的自由，实现自由的一小步？”
夜风轻缓，少年眼眸璀璨。
当他随口回答“梦想是自由”的时候，虽然是实话，但从未想过会真的被人记下。
陆枫心口微微发胀，似乎感受到了那张卡上沾染的前任主人的体温。
他迟疑的这个瞬间，顾星源已经从敞开的车窗跳下了车，没有再给他拒绝的机会。
陆枫缓了两秒钟，才让自己神色如常地跟上他的步伐。
山顶餐厅是一座七层的建筑，采取仿古风格，整座楼体外面攀爬着翠绿色的藤蔓植物，在夜色下绽放着杏黄色的花朵。
门口的服务员帮他们打开门，恭敬地鞠躬：“顾少爷。”
“啊。”顾星源应了声，“顶楼吧，给我们空下来。”
“好的，”服务员立刻对着耳麦传达，要给他们引路，“这边请。”
“不用，你忙你的。”顾星源摆手，轻车熟路地带着陆枫去坐电梯。
餐厅顶楼，是一个巨大的旋转露台，踩着纯木制的地板，顾星源带着陆枫坐在靠边的一桌。
头顶是璀璨的星空，侧面是寂静的山野，再远处能看见城市明亮的灯火，静静地潜伏在他们的脚下。
顾星源从桌上捡起一块光屏，推到陆枫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
陆枫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动。
菜品很丰富，菜单上的照片摆盘精美，还有很多不常吃到的星际兽，备注了本店产品一律采用新鲜肉类，不使用合成肉。
当然价格也非常昂贵，某些菜一道就顶得上他一个月的薪水。
陆枫点了几道菜。
顾星源拉着椅子坐到他旁边，低头跟他一起看菜单。
“这个很好吃，这个也不错。”说着话，顾星源自顾自地点选加菜。
陆枫扫了一眼已点那里的数字，“太多了。”
“这算什么呀，我想让你都尝尝，”顾星源又加了几道菜，“花钱自由也是自由的一种嘛。”
陆枫失笑。
然后没管他了。
等菜陆续端上来的时候，大小小的盘子足有十多道，饭菜的香气冉冉上升。
陆枫除了出外勤，几乎都待在军部驻地，吃饭就是队里的食堂，这些菜大部分他都没有见过。
顾星源给他夹了一块肉，“这好像是一种海生星际兽，不过这里都是人工养殖的，味道会差一点。”
陆枫吃下那块肉，慢慢咀嚼咽掉：“很好吃。”
顾星源来了兴趣，又给他夹了一根紫色的蔬菜。
陆枫又吃掉了。
几次之后，顾星源问他：“长官，你是不是没有不吃的东西啊？”
陆枫嚼着他刚刚夹过来的蔬菜丸子，“什么？”
顾星源说：“你有忌口吗，不能吃的、不爱吃的？”
陆枫想了想，“没有吧。”
他前半生活在严格的管束之下，每天摄入的只有营养剂和清水，现在能吃到的每一种食物，对他来说都是独特的味道。
顾星源挠挠头，他有时候会有这种感觉，他们之间总有一种无形的壁垒，好像陆枫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的。
但他又不能直接问，陆枫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顾星源换了问法：“那有不想吃的东西吗？”
这次陆枫回答了：“营养剂吧。”
这种东西十分常见，尤其对于士兵来说，外出执行任务或者发生战争的时候，经常以浓缩营养剂作为食物，既能保证必须的营养摄入，又方便携带。
顾星源在心里悄悄记下了，长官他不爱吃合成营养剂。
还是个有点小个性的口味呢。
吃完饭再次上车，顾星源却没有沿着来路开回去，而是换了另外一条路。
陆枫看了看，是入山的方向，转过一个弯，城市的灯火便被彻底抛到了身后。
深夜的山间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夜风清凉，从他们的衣角发间穿梭而过。
“去哪？”陆枫问。
“把你拉去没人的山洞里，”顾星源笑得不怀好意，“糟蹋掉。”
陆枫轻嗤一声。
“干嘛，怎么了，”顾星源不干了，“你是在质疑我吗？”
“我不怀疑你是个alpha。”陆枫说。
那就是怀疑其他东西了。
顾星源哼了一声，“早晚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嗯，”陆枫放松地靠进副驾的座椅里，“拭目以待。”
车在山路上行驶，拐上一条小路，尽头出现了一道铁门。
门禁自动识别车牌号，两道大门缓缓打开，顾星源直接驱车进入，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夜幕之下，能隐约看到一些建筑掩映在浓密的植被丛中，顾星源轻车熟路，在平整的小路上行驶，最后停在一座五层的别墅前面。
别墅前面亮着一盏昏黄的门灯，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地方。
“下车吧。”顾星源率先跳下车，走上前去用指纹打开了门锁，在门口输入指令，整个别墅一楼霎时间都亮了起来。
陆枫跟在他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星源抓过他的手，按在门口的中控台上。
“这个庄园在我名下，现在第一主人换成你，”顾星源在中控台上点选，“你可以修改权限，不想让我进来都可以，当然希望长官不要对我这么无情。”
陆枫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了，“送我？”
“啊，送你。”顾星源说：“你总不能一直住在军部驻地吧，下次来首都可以住在这里；休假的时候你也可以直接把战舰停在山顶空间站，再花十五分钟开车到这里。”
陆枫似乎觉得有点趣味，“这是你追求的手段？”
“不是，”顾星源特别真诚地说，“是我对长官滔滔不绝的崇拜之心，所以请您务必不要推辞。”
陆枫沉默了一会，“……我用不到这里。”
“那就让它空着，总有一天用得到吧。”顾星源无所谓地说，走到旁边打开放饮料的冰箱，“喝什么？水还是——只有水。”
他取出两瓶纯净水，丢给陆枫一瓶。
仰头灌了半瓶冰水，顾星源拉起陆枫边走边介绍，“主卧在二楼，独立卫浴，太阳能热水器。”
陆枫说：“我猜这五层楼里面没有客卧。”
“答对了！”顾星源恶狠狠地打了个响指，“所以今天委屈你只能和我睡一张床了，你放心，我不打呼噜。”
陆枫轻笑着摇了摇头。
顾星源率先往浴室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状似无意地补充道：“这栋楼里面配备了信号屏蔽装置，如果你在中控台打开它，智脑、联络器、网络等等信号源的定位都会被干扰，军方最先进的追踪系统也找不到。”
陆枫轻轻眯起了眼睛。
“这也算一种自由吧，行踪自由哈？”几秒钟后，顾星源又恢复了散漫的笑模样。
第60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 斜斜地打进来一束。
陆枫睁开眼睛。
察觉到身边有人，他瞬间崩起神经，单手竖立成刀, 猛地切向旁边——
然后堪堪停在顾星源青紫肿起的脖颈处。
少年在他旁边睡得毫无知觉, 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压出来的睡痕，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 那还带着点红肿的嘴唇微微勾着, 是个日常散漫的笑容。
昨天，尽管陆枫反对, 最后还是让他以没有客房为由睡了进来, 压着他亲了个够。
陆枫盯着他, 目光扫过他脖颈处青紫的指痕、肩膀上新多出来的牙印，嗅闻到空气里尚未散去的信息素味道, 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纵容他了。
明明知道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非常高, 他应当远离他才对，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他, 让他上瘾。
陆枫神情陈郁, 转身下床，离开卧室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就在卧室门关阖的瞬间, 顾星源睁开了眼睛。
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摸了摸脖颈, 翻个身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
这套别墅在顾星源名下, 一年也难得来一回, 冰箱里除了饮用水没有其他东西，他们两个又返回山顶餐厅吃了早餐, 然后开车回首都军部, 接受最后一次问询。
顾星源在首都军部远比第三军区吃得开，随口打听了一下约翰逊那边的进度, 果然得到了不乐观的答复。
“约翰逊声称只做了人口买卖，对于庄园里做的违法实验毫不知情。”问询的中校军官是个小贵族，以前在顾启航手下当过兵，关掉录音设备之后，就开始给顾星源和陆枫述说，“我听说特纳家族已经决定推他顶罪了，正在着手准备发布声明，日落星上的事都是约翰逊秘密进行的，他们家族一直被蒙在鼓里，这就准备和约翰逊脱离关系了。”
顾星源皱眉，“约翰逊就自愿给特纳家族当这个替罪羊？”
“嗐，首都这些大贵族里面的门道你比我清楚，”中校说：“这件事背后关联的可不仅仅一个特纳家族，约翰逊要是全都吐露了，他恐怕都活不到正式判决的那天；还不如自己全认了，判个几十年流放，还能留条小命。”
“但是这样一来，这条利益链根本没什么损失，再推一个人来顶替约翰逊，他们又能继续运作了。”顾星源说。
“可不是，”中校遗憾地摇头，“你们这次是踩到了大窝，可惜只逮到一个约翰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从军部出来，顾星源一路沉默，默默思考这件事是否还能有转机。
陆枫在他肩膀捏了捏。
“嗯，长官？”顾星源抬头。
“从外勤任务的角度，你做得很好，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陆枫说。
“我知道，剩下的是贵族和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顾星源回答，“我只是在想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
几天以后，事情滑向他们预计的轨迹。
特纳家族公开发表声明，称对约翰逊在日落星上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对他公然违反帝国法律深感遗憾，将与他脱离关系，对所有遭受他迫害的平民给予补偿。
而约翰逊即将面临公开的判决，有学者预计他将面临革除贵族身份、终身流放的命运。
半山别墅里面，顾星源挂掉联络器，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他说，“庄园主人约翰逊被严惩，看来只能接受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结局了。”
陆枫坐在沙发上浏览新闻，说：“我要返回丽塔星了。”
顾星源立刻从这件事的惆怅中抽离，惊讶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我对任务的问询全部完成，这件事也即将结束。”陆枫说：“我需要返回驻地，没有理由再滞留首都星了。”
“不能再多等两天吗。”顾星源说：“三天？不然两天也行？”
陆枫抬头，静静地跟他对视片刻。
“不能。”他回答。
“好吧。”顾星源肉眼可见地沮丧，又很快振奋起来，“你坐飞船走吗？我送你到空间站吧。”
“我申请了军用航线。”陆枫说。
军用航线，是在军用空间站起飞，他的车没有权限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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