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姜鉴骆书新两人并肩出的校门。
姜鉴正剥糖呢,突然从路边蹿出来两个人,两人抓着骆书新的胳膊,二话不说就要往地上跪。
姜鉴注意力在糖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骆书新在两人蹿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把自己往他身后扒拉了一下。
两人初始架势像绑架的歹徒,可这跪的也忒快了,骆书新也有点愣。
跪下的两人都是女的,四十多了,衣着打扮都很素,但也称得上干净体面,就是面容憔悴得不行,尤其是年纪稍大的那个,眼睛里都是血色,一看就是哭狠了。
姜鉴拽着骆书新想往旁边让,这么大礼,受了不得折寿?
可那两人死死扒住骆书新的胳膊不撒手,满目的荒凉可怜,
“你是骆同学是吗?我是王峰同学的妈妈,我知道我没资格来这儿求你,是我没教好儿子,可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王峰就是在考场栽了骆书新作弊的那个学生。
“我家世代都是种田的打工的,就供出这么一个考上高中的学生,全家都指望他能考上大学,他要是被开除了,我家真的……真的没法儿活啊……你能不能出个谅解书还是什么的,再帮我们求求校长……”
姜鉴可算是听明白了,火“蹭”就起来了,过来拽骆书新,生拉硬拽。
要不是顾及那边是两个女性,他估计直接对她们上手了。
一拉一扯,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候放学,人来来往往的不少,很多人都在朝这儿看。
姜鉴以前就数小流氓的,这两年才刚转性,看对方来浑的,他也跟着破罐破摔,
“您家儿子诬陷我朋友,您来一哭就成了您儿子可怜了?我朋友还可怜呢!不过他脸皮薄,大概哭不出来,要不我给您们二位哭一个,咱们看看谁哭的惨?”
姜鉴话说得不好听,刚刚还在哭着的女人一下就噎住了。
姜鉴趁机拽了骆书新一把,这才把骆书新救出来。
女人表情有些尴尬,可她没办法。
能要脸的话谁选不要脸呢,脸和儿子的前程比起来,脸值几个钱?
王峰被退学了。现在是高二,自己没人脉,他儿子成绩又烂,转校难以找到愿意收的学校。
就算能找到,他们家经济也就那个条件,离开离家最近的江水一中只会增大供养开支。
最好就是能让王峰继续在江水一中,哪怕只把高中文凭混到手也好。
王峰站在远处。
他也来了,可满脸写着不情不愿,站在远处看着母亲下跪求情,自己装隐形人。
姜鉴也看见了,于是气得更厉害。
第22章
姜鉴指着远处的王峰,“要不这样,您让您儿子自己过来给我朋友道歉,真心实意地道歉,他要道歉我们就说没关系。”
那妇人听他这么说,当即起身去抓儿子了,可惜拉了好几遍拉不动,最后变成了站在一边哭一边打自己儿子。
姜鉴脸色阴郁,骆书新直觉他心情坏透了。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妈的甩开了尊严不要,儿子在旁边干看着准备坐享其成。要他付出的时候,来折脸面说句对不起都不肯。
姜鉴察觉到骆书新关切的视线,摇头道,“走吧,看来是不要你出具谅解书了。”
姜鉴走出几步,远处传来一声爆喝,“说了我不去!!”
姜鉴回头,那个女人已经被儿子推倒在地。
姜鉴越看心里越翻腾,
“我要是天降正义,去替他妈打他一顿,你觉得怎么样?”
骆书新:“我倒是不会怎么样,但你会被费老抓住记过,他妈也不会感激你。”
骆书新猜姜鉴可能是想到自己妈妈了,过分共情,所以才会想去打那个男生一顿。
骆书新从姜鉴校服口袋里掏了颗糖,剥了递给姜鉴。
姜鉴:“……”
姜鉴:“你有毛病,拿我口袋里的糖哄我?”
骆书新:“嗯,我买的。”
姜鉴接过来吃掉,心情被奶糖缓解,但莫名好像被骆书新劝住了。
被骆书新拉着一起走了。
走了几步骆书新才随口问道,“诬陷别人作弊在江水一中严重到要被退学?”
姜鉴:“他的问题不是诬陷你,他是扑满满了。”
骆书新:“扑满?”
姜鉴:“江水一中的副校长,你见过吗,姓赵,他有个扑满执教法——你知道什么叫扑满吧?就是存钱罐。他会对坏学生记账,你做坏事,就是在给扑满里塞硬币,坏事可大可小,等到扑满满了,就该摔了,换句话说,你就该从江水一中滚蛋了。”
其中的坏事不一定大到需要记过,小事也有可能被记下来。
姜鉴说到这儿,用舌头把奶糖拨到另一边,“说起来我的扑满好像一直是高危来着。”
姜鉴和骆书新从咖啡自习室门前经过,他们完全没发现,在自己快要走到咖啡自习室门口的时候就有个女生在盯着他们了。
她手里拿本书,脸蛋红扑扑的,就等着这俩走进来了。
可两人压根没往这边拐,径直走过去了。
女孩眼中闪烁的光亮慢慢变淡,最后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等明天,明天他们应该会进来的。
.
骆月特意挑了一家学校附近的火锅店,人提前在店里等了。
自从有了姜鉴这个人肉导航仪,她就再也不担心自家儿子迷路了。
骆月和骆书新都吃辣,但考虑到姜鉴,骆月点了个鸳鸯锅。
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姜鉴全程没碰过辣锅那边,中途骆月孩子心性,趁姜鉴微信回消息偷偷给姜鉴小碗里夹了一块辣锅捞出来的肥牛卷。
结果这东西入口姜鉴脸色就变了,还不好吐出来,要脸。
强撑着吃下去,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额头开始冒汗。
骆书新立刻给姜鉴递了西瓜汁,顺带看了骆月一眼。
骆月也开始过意不去,给姜鉴递纸巾,
“没事儿吧?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吃辣,准备逗逗你来着,要不要紧?”
姜鉴灌了一大口西瓜汁,“没事……咳……”
骆书新帮人拍了拍背。
骆月赶紧起身,“我去帮你买点酸奶回来,我看隔壁就有鲜奶吧,你等我会儿。”
“不用,真没……咳咳咳……”姜鉴的嗓子不争气,一句话没说话就咳起来了,咳得泪眼娑婆的。
骆书新警觉道,“辣椒素过敏?”
“没……咳……我,还好……你们这锅,比较离谱……咳咳咳……”
辣锅上飘的辣椒和辣椒油触目惊心,以至于姜鉴觉得自己的清汤锅都有点变成微辣锅的意思了。
相较之下,骆月和骆书新脸不改色的吃辣能力比较让姜鉴震惊。
咳和辣双重刺激,眼泪都把姜鉴睫毛打湿了,眼睛也是水雾朦朦的,不经意间看了骆书新一眼,只有骆书新知道自己愣了一下。
姜鉴浑然不觉,缓了大半天没缓过来,突然推己及人,一边抹泪一边道,“太难了宝,你跟着骆姐这么多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叭……”
骆书新:“……”
姜鉴没想到能被骆月那个年纪的长辈捉弄成这样,太惨了。
姜鉴有时候觉得骆月比骆书新更像高中生。
更有活力,相比之下,骆书新的沉稳简直是在向小老头看齐。
说话间骆月已经回来了,帮姜鉴把吸管插好递给他,“快喝快喝,这个解辣!”
姜鉴吸了一大口,冰镇过的酸奶才微微缓和了一些辣椒的刺激。
骆月抽纸巾给姜鉴,“看你这哭得,多惹人心疼啊,梨花带雨的。”
姜鉴接过来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常舒一口气,“活过来了。”
骆书新抬手过来,用纸巾在他唇边抹了一下。
姜鉴:“?”
骆书新:“酸奶。”
姜鉴:“……哦。”
骆月又摆了几盒酸奶在姜鉴桌子上,刚刚姜鉴辣成那样把她吓到了,所以买的有点多。
之后骆月挺正经地道歉,反而把姜鉴弄得挺不好意思。
一顿火锅吃完时间也不早了,骆月送姜鉴回家。
这次到了之后,骆月又下车步行,一直把姜鉴送到家门口,姜鉴越发不好意思,在门口问两人要不要进来坐坐。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挺假的,明天还要上课,这个点当然是早点回家睡觉了,坐什么坐?
骆月和骆书新往回走的路上,骆月突然没头没尾地叹了口气,
“小鉴家连灯都没有。”
骆书新:“?”
骆月:“家里一看就没人,一盏亮着的灯都没有。”
这么大点孩子,天天回家一个人,想想也怪可怜的。
骆月突然道,“你说,你弟弟要是活下来了,是不是就跟小鉴差不多?从他出生咱们就离那烂人远远的,说不定他就能长成小鉴这个样子,阳光开朗的。”
“不一定是弟弟还是妹妹呢,”骆书新说完又觉得不对,“过去的事儿别想了,都过去了。”
“也是,”骆月笑了一下,突然开心起来,一把揽住骆书新的脖子,把骆书新揽得半弯腰,“咱们熬出来了!天宽地阔!!去他妈的王八蛋,再也左右不了咱们的人生了!!”
.
姜鉴回家之后自己开了灯。
灯光之下,屋子里的家具陈设整齐得冒着些冷意。
楼上楼下没有一个人,也不用告知谁自己回来了,就算说,也不会有回应。
姜鉴摇头,把这莫名冒出来的丧气念头丢出去,准备上楼洗澡。
结果脚才刚刚动,手机就震动了两下,掏出来一看发现是骆书新的消息。
[蜡笔小新:你书包忘车上了]
[姜炒土豆丝:……]
[姜炒土豆丝:你们还在原地吗?]
[蜡笔小新:已经开出去一段了]
[姜炒土豆丝:那算了,放你那儿吧,明天帮我带学校去]
[姜炒土豆丝:比哈特.jpg]
骆书新看着那个顶着巨大爱心的青蛙表情包,“不用掉头了,他让我明天带给他。”
骆月惊讶,“那作业呢?你们今天没作业?”
骆书新:“看他今天的状态,送过去他也不会写。”
姜大少爷说了,为了准备月考没了半条命,他要休养一周。
第二天一早就有课代表突击收作业,姜鉴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夏一鸣抱着作业往外走。
姜鉴不以为意,大不了到时候站两节课。
结果没想到语文课他不仅没站,还被太子妃夸了两句,说他很有自觉。
作业发下来他才发现居然全写了。
姜鉴转头看骆书新,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骆书新在做太子妃刚刚下发的改病句专训,察觉到姜鉴看他,他停下转笔的手,头也没回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罐可乐,谢礼。”
姜鉴激动地抓住骆书新的手,“你往后余生的可乐我包了,以后也帮我写作业好不好?”
骆书新回头不冷不热地看了姜鉴一眼。
这回是他发善心,还真顺杆儿爬把他当廉价劳动力了?
某人最近爱吃金丝猴不是没有理由的。
语文课上站了好几个,不是语文没写完,就是粗心大意地错了不该错的题的,姜鉴在写作业这种事上逃过一劫也是少见。
他打量着自己作业上的笔迹,骆书新特意把自己的笔迹改了改,姜鉴自己能看出区别,但外人不一定,一些具有明显特点的笔锋走向都模拟到位了。
姜鉴看着看着莫名觉得有点高兴,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儿。
帮忙写作业可能没多稀奇的,反正骆书新自己也写,顺便把答案再抄一遍的事儿。
但字迹这事儿就不一样了,说明这人走心得不止一点点。
.
中午大家组团吃食堂,骆书新这段时间帮姜鉴补习,和姜鉴走得近,成功融入了姜鉴的小团体。
吃食堂的时候除了他们俩,还有邵星,夏一鸣,以及夏一鸣的同桌,也是个女孩子,齐锁骨短发,文文静静的。
姜鉴走的时候找了一会儿饭卡,他东西一向丢三落四的,最后邵星他们先走,帮姜鉴和骆书新打菜,骆书新和姜鉴一起后来到的。
骆书新看姜鉴的盘子里有道新菜有辣椒,就和姜鉴做了个交换。
邵星:“没事儿,这辣椒是装饰,不辣,我昨天吃过才给鉴哥打的。”
姜鉴不想做试新菜辣不辣的小白鼠,和骆书新换了盘子。
交换之后又把自己餐盘里的香干回锅肉给骆书新盘子拨了一半,他记得骆书新挺爱食堂这个菜的,虽然没明说,但只要还有他每次必点。
夏一鸣和旁边妹子默默看着,看完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笑容,啥也没说。
邵星在旁边没眼力见儿地伸筷子,“我也要一个!”
姜鉴打他筷子,“要不会自己打?”
邵星:?
你俩的饭菜都是我打的!这不是好菜品要上供给大佬,方便以后大佬给我讲题嘛!
邵星:“至于吗,不就几口肉,小气!”
姜鉴迎着邵星怨念的眼神,又给骆书新夹了一筷子。
第23章
姜鉴说是月考完休养一周就真休养了一周,什么上进努力通通不想,隔三差五被老师点起来问“我刚刚讲的哪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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