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邈瞅着他:“慢点儿,别呛着了。”
阮林喝猛了,涨红了脸,嘴唇上挂着水珠。季怀邈直愣愣地看着他,等阮林缓过劲儿了还在看。
“我脸上有东西?”阮林搓搓脸蛋。
季怀邈收回目光,也喝了口水:“真没想到小时候的小土娃长成了小帅哥,还是长在我审美点上的帅哥。”
又来了,阮林无奈地笑着歪了下脑袋,问他:“怎么,你想说你看上我,是见色起意啊?”
令阮林没想到的是,季怀邈坦然地点点头,捶了下脑门,说:“我说不是那太假了。”
“也是。”阮林也笑,“要不是你长得帅,我也不能老追着你。”
这对话,听着哪儿不对,季怀邈舔了下嘴唇:“怎么感觉咱俩这么肤浅呢。”
阮林笑出声,拿纸擦擦嘴:“那就让我们一起进步,变得深刻。”
吃完饭,两人没立即回家。虽然季怀邈拖着个行李箱不方便,但是他还是坚持要去海港码头逛逛。
沿着海岸边不宽的路走着,阮林指着远处夜钓的人,说:“这都几点了,还钓鱼呢,不冷么?”
夜钓的人翻过护栏,在岸边的大石头上零散分布着。鱼钩上挂着荧光的灯,像点点夜游的鱼,游荡在海水中。
季怀邈揽过阮林,嘴巴碰了碰阮林的额角,问他:“你冷不冷?”
阮林抬起手,摸上季怀邈的脸,说:“暖的吧,真不冷。”
季怀邈停了脚步,转向阮林,抬手指指另一面脸,说:“小男友,这边也给焐焐。”
阮林顺着他的意,把另一只手覆上。
季怀邈抬手看了眼手表,然后指向海上的天空,他说:“看,飞机。”
阮林扭头,果然有一架飞机过来了,机身上的灯,一闪一闪地提示着它的踪迹。
“唔…”阮林刚转过头想说话,却被季怀邈挡上了最后一片昏暗的灯光。
季怀邈压着阮林的后脑勺,吻住他。这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而是热烈激动的。
唇和唇开始有了摩擦,却黏得更紧了。也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谁,只听那纠缠的呼吸急促起来。
阮林的手从季怀邈的脸上移到季怀邈肩膀,他觉得自己一会热一会冷,手上的力气不知道该往哪里使。
“张嘴…”季怀邈喘息着说。
于是这个吻更深入了,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生命体验,新奇却又好像不陌生。
灼热所到之处,无不掀起更大的热浪,让他们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海风海浪,只沉醉于眼前。
眼前的人是迷蒙的,瞳仁打了雾气,是湿的。
阮林的牙齿磕在了季怀邈的下唇上,两人同时一惊,然后笑起来。
“还是不熟练。”阮林把头抵在季怀邈的肩膀上。
季怀邈轻轻拍着他:“步子迈太大了。”
阮林笑着,没抬头,只伸手去摸季怀邈的脸。季怀邈握住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心。
第46章 枸杞
打车回到白云巷巷口,季怀邈牵着阮林以走一步停两下的速度往家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阮争先打了两回催阮林回家的电话。巷子里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余下夜归人的步履。
走到阮林家的小巷口,季怀邈还没撒手。阮林扯了下手,季怀邈笑着扯回来,跨了一小步靠近他。
看看地上的影子,早已融成了一人。
阮林踮起脚安抚地亲亲季怀邈的唇角,说:“你也累这些天了,赶紧回家吧。”
“哎对,你考试过了吗?”阮林猛地想起这事了。
季怀邈单手环过他的腰,搂紧他:“你怎么能质疑你男朋友的水平,那肯定一把过了。”
阮林笑着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谈恋爱不耽误学习。”
季怀邈见阮林的眼皮都要打架了,他用指腹轻轻捻了捻阮林的眼角,用哄人的语调说:“扣子,你心里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了吗?”
阮林抬头对上季怀邈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过了会儿,阮林笑了下,轻声说:“我这几天,确实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因为我觉得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翻出来让你跟着忧心。”
“但是,我是真得很想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爷爷都不知道。”
季怀邈抱住他,原地晃了几晃,在他左耳边轻念:“我在呢,扣子,哥哥在呢。”
阮林被这柔声哄得晕醉,说:“太晚了,先回家休息吧,哥,我都困迷糊了。”
阮林揉揉鼻子,眼睛半眯着,季怀邈笑了下,吻他额角:“好,快回家吧。”
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季怀邈站在巷口,目送阮林回家。
和之前许多次不一样,这次,阮林走两步就会回头看一眼,冲季怀邈招招手。直到黑暗挡在两人中间,再看不清对方。
次日起床,阮争先跑到阮林床边大惊小怪:“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揉着眼睛,阮林还没完全醒过来,他翻了个身,撑起身,被角滑落,阮争先抬手给他拉上。
“我和怀哥出去吃了个饭,又转了转,聊得晚了点儿。”阮林声音有些哑。
阮争先稍稍放下心,给他倒了杯水:“海风吹着了吧,声都哑了。”
阮林顿了几秒,抿嘴笑着摇了摇头,又躺下:“你再让我睡会儿。”
季怀邈也睡得晚了一点,上午起床洗漱完,吃着油饼喝着豆浆,就听坐在沙发上的姥姥念叨开了:“上回我让扣子给你发的那三套房子的图片你看了吧?”
“看了看了。”季怀邈应声,他想给阮林发个消息,但俩手都油花花的,只好作罢。
姥姥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他旁边:“我跟中介约一下,一会儿咱再去看看呐,能定就早点定了吧,翻了年,搞不好又得涨价。”
季怀邈犹豫了下,点点头:“行,去看看。”
看前两套的时候,季怀邈一直没表态,直到看12层那套的时候,季怀邈说:“这套不错,风景好。”
中介高兴地搓手,站在季怀邈身旁:“好眼光啊,这套一挂出来,基本每天都有人来看。”
季怀邈转头笑笑,没去细究这话的真假。
姥姥扶着墙,问道:“这套带车位吗?”
“带呢带呢。”中介忙不迭地说,“业主说了,车位给优惠。”
季怀邈又四处走了走,跟姥姥说:“我觉得就这套吧,离老街也不远,厨房看过去都能看到咱家房顶。”
姥姥笑起来:“你和扣子说得一样,还真是年轻人,眼光都一样。”
看姥姥不反对,季怀邈跟中介说:“那麻烦你跟业主沟通下,我们这边意向就是这套了。”
姥姥是个急性子,对于季怀邈这种果断的决定非常高兴,往家走的路上已经开始畅想后面的事情了:“哎,我们老了,你年轻,老跟我们待着不好。以后你就想回来吃姥姥做的饭就回来,不想你就跟自己屋里待着。”
“哎哟,姥姥,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季怀邈无奈道。
姥姥拍着他的手:“人家老阮早早地都给扣子弄了套房子,以后不管是拆迁还是卖,总归是有个房子么。”
“咱们也得有。”姥姥斩钉截铁地说。
季怀邈看着她:“这咋还攀比上了。”
“不是攀比,你不懂。”姥姥边走路边说话有些喘,“姥姥姥爷财力有限,帮不了你那么多,但我俩多少还是给你准备了点,回去让你姥爷跟你细说。”
听到这儿,季怀邈站定,看着姥姥,正色道:“姥,这钱我坚决不能要。这房子我也不全款买,付个首付我自己能搞定。你们的钱你们留着用,没道理给我啊,我不要。”
姥姥急了,祖孙俩就这么在路上掰扯起来。
阮林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卤味店帮忙时,就看到季怀邈低着头神色严肃地跟七奶奶在说话。
齐奶奶先看到他,叫他:“哎哟,扣子,你过来。”
季怀邈抬起头,看向阮林,目光掠过阮林全身,然后嘴角扯了个笑。
阮林没回他,小跑过去:“七奶奶咋啦?”
老太太事无巨细地把事情讲完,可能得过去好几分钟了,阮林挠挠耳朵。季怀邈在阮林背后捏了捏阮林的另一只手。
听齐奶奶絮叨时,阮林一直在背后搓着手指。小动作被季怀邈捕捉到,知道他这是听走神了。
“七奶奶,我觉着吧。”阮林抽回手,有些为难地看着齐奶奶,“我哥不想要就算了吧,他也不是没能力逞强嘛。”
齐奶奶眨巴着眼睛,瞪了眼阮林:“你是我请来的说客咋还向着小邈了。”
阮林笑起来:“我从小就跟我哥一头啊。”
话说得冠冕堂皇的,把齐奶奶说没脾气了。阮林环住齐奶奶的胳膊,撒娇道:“哎呀,七奶奶,我们小辈也是想让你们过得好过得安稳嘛,咱们想的都是一样的,就谁也别勉强谁了,好不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齐奶奶也不是翻不过这个弯,她摆摆手,转身要回家。
见季怀邈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她又喊了嗓:“你俩少说几句,我们待会儿就得走了。”
“一会儿去我小舅那儿,我舅妈生二胎刚出院。”没等阮林问,季怀邈就先说了。
“哟嚯,真是辛苦你舅妈了。”阮林惊道。
季怀邈捏他后颈,歪头笑笑:“所以不能动姥姥姥爷的钱,不然又被我小舅说事了。”
生活里的家长里短,总是剪不段理真乱。阮林表示理解,他想了想说:“那我能入伙吗?”
不似昨晚的迷糊,阮林此刻的眼睛是清晰的、亮的,他直勾勾地看着季怀邈。
此刻巷子里来往的都是街坊和行人,季怀邈不能抱他亲他,只好抬起手蹭蹭他的鼻尖,然后轻声说:“你把钱存好了,多存点儿。我以后就是负债人了,可得吃你的喝你的了。”
阮林笑起来,拍着季怀邈的后背:“你放心,我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季怀邈捏捏阮林的后颈,愉悦地说:“回了,晚点跟你联系。”
脚还没迈出去,阮林拽了下季怀邈的袖子。季怀邈回过头,阮林挑起一边眉毛,酷酷地指了下不远处的老槐树,说:“晚上九点,树洞等你。”
阮浩最近进了一批腊肉,卖得挺不错的。不过这还真不是阮林的口味,他之前切了一块拿回家尝,觉得实在是有些咸。
阮浩说经常出力出汗的人喜欢这个口味,阮林没反驳什么,只是在心里盘算起事情来。
先前在网上发的做菜视频,零零散散的有些人看,但阮林觉得跟那些流量大的博主比,他的视频还是简陋了些。
他准备等季怀邈有空了跟他商量商量,虽然季怀邈不擅长做菜,但是人家走南闯北的,见识广。
季怀邈的电脑还在阮林手上,季怀邈没提让阮林还的事,阮林也不着急给他,倒是每天都从他做的文件夹里看季怀邈整理的视频,边看还边做笔记。
采光、道具布置、颜色搭配,各方面都要细致考虑。
阮林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和小院里的厨房,眨眨眼睛,想着,要不来个旧房改造?
下午阮林又被阮浩叫到店里,让他帮忙收银。
店里生意好一家人都高兴,阮林带上卫生帽和口罩,从小窗看出去:“王婆婆,要什么?”
“猪头肉?我们这儿没有啊?”
“哦哦,猪蹄啊,我听岔了。”阮林笑着去夹猪蹄。
王婆婆在窗外笑得大声,跟旁边的顾客说:“每次扣子来卖我都得逗他半天。”
阮林把食品袋递出去,吐吐舌头,说:“您知道我容易听岔还逗我。”
“好好好,不逗不逗。”王婆婆还是笑,“哎对了,我家儿子让问问你,你那民宿,怎么预定啊?”
阮林看了眼后面排的长队,说:“我晚点给您发微信说哈,人太多了。”
王婆婆也看了眼,点头:“好的好的,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了,我先走了。”
一家三口回家时,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再加上阮争先,祖孙三代四口人,吃了顿愉快的晚饭。
这就是许许多多家庭的温暖时刻,没有什么繁文缛节,没有什么大鱼大肉,而是这样辛劳过后的短暂休憩,就可以让他们获得许多安慰。
吃完饭,阮林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了。他收拾完碗筷,挑了件厚一点的外套,准备出门。
阮争先在泡脚,电视里放着一部年代剧,他跟着台词在念叨。阮林跟他打招呼说要出去一会儿,他也没在意。
气温降得很快,外面已经冻透了。阮林冲着手心哈了口热气,心里琢磨自己真是难为自己难为季怀邈。
不过他俩都是容易临时有事的人,既然决定要说出来,那还是尽快告诉他。
因为阮林想告诉他。
为了让身上暖和一点,阮林向老槐树小跑过去。离九点还有十分钟,阮林想着季怀邈应该还没出来。
可等他的视线能看见老槐树时,却一眼便看到季怀邈倚着大树站着,身影没在阴影里。
季怀邈没在看手机,只手插口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阮林的脚步声,季怀邈抬起头,他不知道阮林能不能看到他的笑,但他还是立刻笑了。
阮林心里涌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流,他甚至觉得,季怀邈很早就到了这里,在这里等他。
阮林不自觉地又加快了步伐,于是他没刹住车,堪堪撞进季怀邈的怀里。
季怀邈笑意更深,摸摸他的额头。
“等久了吧,手都凉了。”阮林轻声说。
季怀邈亲他,摇摇头,嘴里说出的话虽然轻,却一个字一个字砸进阮林的心底:“想你想得心焦,就早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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