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煦炎和夏清在后院垒兔圈,林皓月则背着背篓赶着鸭子和大鹅到河里浮水,鸭子和大鹅识路,见林皓月开圈门便知晓是要下河了,扇着翅膀抖擞羽毛,一个跟着一个一摇一摆地出了院子。
去年买的鸡鸭鹅可是大了不少,小母鸡都已经开始下蛋,一日能捡五六个,多时七八个也是有的。
林皓月跟个鸭司令似的,别说后头还跟着连狗都怕的大鹅了,身后跟着一长串,别提多威风了。
大鹅是能看家护院的主,家里人也不怕有人偷了去,只怕是那胆子小的,听见嘎嘎嘎的大嗓门和瞧着压着头扇着翅膀跟个活导弹似的俯冲过来的大鹅,腿肚子都得打转。
林皓月不用多管,只需打满猪草等林煦炎背回去,他再喊着鸭子大鹅回家就成。
第79章 捡菌子
春雨细如丝贵如油,夏清坐在屋檐下支着头望着在空中拉出一段段银丝的细雨,看似不大,但伸出手一接,没一会儿手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雨珠。
他想,这样的雨后山里定然会出不少菌子,对于认识菌子的农户来说可是一道美味又滋补的菜式,不论是清炒还是炖汤都很是养人,晒成菌干只要想吃的时候抓一把用热水泡发即可。
想着菌子炖鸡那鲜香的滋味,夏清有些忍不住想流口水,只一直下雨进山容易打滑摔跤。
细雨连着下了三四天总算放晴,夏清闻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格外神清气爽,一家子背好背篓镰刀,挎着篮子进了山。
林煦炎背着打猎的工具进山后同夏清三人分开,他要进更深的林子里打山鸡野兔什么的,年后他还没好好进山,家里既要养兔子,能多抓几对兔子回来配种更好了。
夏清则和林母还有林皓月往另一边林子去,那边有一片松林,从春天开始到秋末会长不少菌子。
只是他们只捡认识的几种,昔年光景不好时有人曾吃过不认识的,哪知一家三口全死了,所以他们对菌子是又爱又怕,毕竟一斤菌子可是能卖上七八文,若是难得的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添个几文。
夏清在路边捡了根趁手的木棍,目光一直在地上扫描,遇到矮树丛便用木棍扒一扒。
进了松林,夏清和林母分开找,林皓月跟在林母后头学着夏清拿根木棍子这敲敲那打打,嘴里还念念有词叽里咕噜地玩的不亦乐乎,另一头的夏清都能听见他挥木棍的呼呼声。
松林里常年铺着一层枯黄的松针,踩上去没多大声响但有点滑,又加上连着下了几天雨,地上水汽还没干便更容易摔跤。
夏清走得小心,让自已每一脚踩着实处,弯腰躲避荆棘丛竟然在侧边发现不少鸡枞菌。
还没展开的鸡枞菌中间有明显的凸起,像个小尖尖,展开的边沿会裂开,颜色会从深褐色转变为灰褐色,是一种常见的菌子。
喜笑颜开的夏清蹲在地上将身后的背篓放下,小心托着菌子的伞柄,只需手指用力便能轻松摘下。
鸡枞菌一般会生长一片,没费多少工夫夏清捡了一小堆。
背着背篓继续往前,夏清嘴角挂着笑,开了个好头,他有预感今日定是大丰收。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几朵淡紫的奶浆菌在一棵粗壮的松树下,运气好还能遇到菌子圈,跟着捡就能捡满一篮子。
捡菌子是一件极容易上瘾的事,要么不捡,要么停不下来。
第三次找到菌子圈时,夏清觉得自已的苹果肌都要笑疼了,脸颊鼓起撑着腮帮子活动活动,又因忍不住笑气全漏了。
当然捡菌子是乐事,但进了山总免不了遇到这样那样的动物。
松林不仅长菌子,更是松毛虫的圣地,和洋辣子一样颜色艳丽,红的黄的黑的配上灰白色的毛。
这会儿还只是一节小指节那么大,但会挨着密密麻麻的一片,若是在大些看了能让人头皮发麻。
上次被吴虎子用洋辣子蛰伤的可是让夏清疼了好几天,红肿到第二日才消了些,今天遇见了夏清绕的远远儿的,不想再被蛰一次。
绕了大半个松林,竟然给夏清遇见三根竹荪。
竹荪和其他菌子一样,雨过天晴后从菌托中快速生长,但不像其他菌子能长一两天的时间,若是长成没被人捡走,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便自已腐坏。
夏清望着手里有三指宽的菌柄,灰黑色的菌伞啧啧称赞,尤其是从菌伞下展开的白色网状菌群像极了妙龄少女飞扬的裙摆,极是喜人。
他把附满孢子的菌伞扔掉,说不定下次还能在这个地方找到重新生长的竹荪。
夏清小心翼翼将竹荪放到背篓的最上面,以免被其他菌子压坏了,这可是他今日捡着最值钱、营养价值最高的菌子了。
“乖乖。”
“唉!”
林母会时不时叫一声夏清,他不常来山里,以免走着走着离得太远找不着回去的路。
“在哪呢,找着过来了,一会儿该下山了。”林母在那头喊着。
“好,我这就过来。”夏清背起背篓朝林母那边过去,沿途又捡了不少菌子,他的背篓已经快满了。
“娘亲!”夏清喜滋滋地叫着林母,迫不及待地向她分享成果:“我捡了好多菌子呢。”
“仔细些,地上滑着呢,乖崽摔了好几个屁股墩,裤子都有些湿了。”
林皓月见林母笑话他,还在嫂嫂面前揭他短,粗声粗气地叫了声娘,两只脚跺着,表达自已的不高兴。
然,他牢骚还没发完,脚下一滑吧唧一下直直坐了下去,逗得林母和夏清哈哈直乐。
“哟,乖乖捡了这老多菌子呢。”两人背的都是一样大的背篓,她的捡了半背多一点,瞧见上头没了菌伞的竹荪:“咋地把鸡屎蛋给捡来了,这可臭死了,不能吃。”
她们捡菌子也遇到过,闻着味儿太臭了便没捡过,没见过啥好东西能这么臭的。
“娘亲,这可是好东西。”夏清笑着解释:“虽然现在味道不算好闻,但和鸡炖汤可是很补的,比这背篓里其他的都要补呢。”
林母有些迟疑,她捡的菌子都是祖祖辈辈试过传下来的,定是不会有错,可夏清也说了许多以前她们不知道的事,做柿饼是,用香葱包饺子也是,总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夏清是他们林家的媳妇,人又乖巧,定是不会害他们的。
“成,”想通的林母拉起还坐在地上的林皓月,拍了下他的屁股:“还不快起来,裤子都湿了。”
夏清摸了把林皓月的头:“回去想吃什么,嫂嫂给你做。”
“嫂嫂真好。”林皓月依旧是个吃货,给点吃了啥气性都忘了:“我想吃鸡蛋羹,加香油葱花的。”
“好好好,给我们阿月做一大碗。”
林皓月跟地里的麦子似的,养精蓄锐一冬,迈进春后疯长。
去年还只长体重不长身高的林皓月,一下子抽个,眼见地瘦了不少,褪了点婴儿肥,样貌能瞧出同林煦炎长的七分像,日后也定是个招姑娘小哥儿喜欢的主。
第80章 好吵好吵
鸡将将打鸣,林家院里已经有了响动。
林煦炎到后院柴房拿了四根没劈过的柴禾点燃了举着当火把。
夏清背着两个垒在一起的背篓,手里提着装水的陶罐,和挑箩筐举着火把照明的林煦炎走在前头,林母自个儿点了一根走在后头。
地里小麦到了收成的时候,得赶着时间收割,空出地又要不停歇地种下玉米稻谷。
八分熟收麦,全熟割稻谷。不论收哪个,最累的都是林煦炎,家里只他一个壮劳力,最苦最累的没个人帮衬。
今年家里多了夏清,林煦炎虽不会让他干多重的活,总归也能做不少事,他松快不少。
夏清左手抓一把麦秆,右手带镰刀,每把镰刀昨个全用磨刀石磨了一遍,镰刀是又快又亮,用着十分称手。
燃烧的火把将麦地照的亮堂,风吹过火光跳动地里的麦子好似都一闪一闪的。
地里一时无人说话,耳旁萦绕着割麦秆的声音,是丰收之声,格外喜人。
林煦炎望着割麦子愈发熟练的夏清,发觉在瞧他,便露出个笑,挂着两个梨涡乖的不行。
林煦炎心中酸涩,他要更加努力,以后定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林家有块地挨着吴家的,以前两家关系好时还一个帮一个,现在又出了吴虎子欺负夏清的过节,只怕更加瞧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果不其然,割完一块地林煦炎领着夏清到两家挨着的这块来,正坐在地头休息的王婆子登时翻白眼飞眼刀,恨不得扎他俩儿百八十个窟窿出出气才好。
自家嫁出去的小哥儿日子过得不好,宝贝大孙子还被抽条子欺负,迫于林煦炎着实凶悍,儿子都不是对手,她个老胳膊老腿的怎么干的赢,让她的气怎么顺,口里连长了好几个大口疮。
这会儿不能直接动手顺心,好歹出口气,一时间净听她在地里逼逼叨叨了。
夏清听了直皱眉,倒不是王婆子骂的难听,只她不知是坏了嗓子还是咋的,扯着一副公鸭嗓听得人耳朵疼,奈何她在自家地里说自已的话,又没碍着他们不好劝说,只得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挨到林煦炎旁边撅着嘴,小声控诉:“好吵好吵。”
林煦炎也觉闹心,好在这块地不大,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去林母那头,手心脏,用手背蹭了蹭夏清的脸颊:“还有一会儿就能去娘那边了,坐着休息会儿吧。”
夏清配合偏头挨着林煦炎的手背,顿时好受多了:“我不累。”干劲满满地道:“我们快些吧,早点弄完。”
“好好好。”
两人加快了手上动作割完麦子,夏清单手撑着大腿站起身,一直蹲在地上腰酸腿疼的,本是要把割完的麦子先担回家的,那花的时间要多不少,他便让夏清坐着休息,顺便守着麦子,以防有人动什么坏心思偷了去。
夏清随意找了处坐着捶捶胳膊腿揉揉腰的,一只斜眼注视着这边,见厉害的走了撇撇嘴,一双老眼滴溜转,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有的人啊,可不见得就是真好了,一天傻里傻气的,嫁人这么就不见肚子有动静,我看不仅是个傻的,还是个不下蛋的。”
夏清懒得和她费口舌,自顾自休息,王婆子见夏清不搭话,知晓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越说越来劲。
“保不齐以后生了随娘也是个傻的,现在林家不说什么只看以后定是会休了你这傻子哩。”
刚才还只是指桑骂槐,现下只差用手指着夏清鼻子骂了。
夏清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是个炸了毛的小奶猫,对自已人袒露柔软的小肚子,对这种不仅咒骂他还咒骂他未来孩儿的老辫婆绝壁是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让蹲在地上割麦子的王婆子仰视自已:“不怪你孙子是个熊的,家里老的都这般带榜样,他也就有样学样,我能教训他欺负人,也能教训你个为老不尊的。”
长辈自是要敬重,可没个长辈样就另当别论,夏清可不会让别人骂了还乐呵呵地伸脸过去再让人打一巴掌。
王婆子觉蹲着矮人一头,连忙站起来,用镰刀指着气势汹汹叉腰怼他的夏清,张嘴骂道:“你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她儿子儿媳都在,害怕他个弱了吧唧的小哥儿不成。
夏清仰着头用鼻孔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来呀来呀,我看你是先撕烂我的嘴,还是我先打掉你的牙。”说着还捏着拳头在空中比划。
不过骨架小,手也不大,攥成拳头没多大威慑力。
吴大河听动静站起身,显然是要给自已老娘撑腰,王婆子几个大跨步从自已地里跨出来,脚马上就要落在林家地里。
“干什么啊。”夏清身后传来一阵暴喝,是担麦子回来的林煦炎,他面色冷沉,目光如刀落在堪堪止住步子的王婆子和表情讪讪的吴大河脸上。
夏清见给自已撑腰的人来,尾巴翘的老高一脸得意地朝哑声的两人哼了声,乐颠颠地去接林煦炎,站他身旁:“过来呀,再骂呀,牙给你打掉。”
林煦炎见夏清得意洋洋的样子乐的不行,面上还要维持冷静,自从遇到那个道土买了符撰,带满七七四十九天烧掉后,夏清的性子是越来越活泼,人也越来越好,一直担心夏清会不会突然消失的他渐渐地将心放回肚子里。
对他来说,不论夏清怎样都喜欢的不行。
王婆子还想冲过去教训夏清,他家可是有三个人,对面只两个,怎么看都是他们的赢面大。
给自已鼓气正要抬脚,被吴大河往后拉了个趔趄。
“娘,别闹了成吗。”吴大河真不知他娘在想什么,他这样的林煦炎能一拳打三个,她这种脆皮老太怕是能打一打,一拳下去能让她爬都爬不起来。
再说了,林煦炎是猎户,常年进山打猎体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更何况经常杀生见血的戾气重,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第81章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林婶子,这家里多个人,都热闹不少啊。”担着麦子回家村民搭话:“我看炎小子娶的媳妇儿也是个勤快的嘞。”
林母站起身只有人夸她家清哥儿,心里极是畅快,以前转来转去只她和林煦炎两人忙活,现在有了夏清,不说能干多少,好歹林煦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现在啊,林煦炎脸上的笑模样都多了。
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待到太阳出来,带着草帽任觉晒时,地里收割的人把麦子捆成摞担着回家,家里没个牲口拉板车,单靠肩挑得废不少功夫。
夏清从怀里拿出帕子擦脸上的汗,捆完最后一摞麦子,再跑一趟便能把早上割的两亩多麦子收回家。
一家吃了早饭也没得休息,还得给麦子脱粒,林煦炎和林母扳出家里的灌斗,是用木头做的,四方平地大斗,有成人大腿高四边两臂长。
林煦炎和林母对角而站,手里各抓着一大把麦秆,用力在斗沿摔打麦穗配合动作来回翻面,使麦子全部脱粒。
有的人家会到晒谷场用石碾脱粒,都是力气活。
随着麦穗同斗沿的敲打声,一粒粒麦子落入斗底,空气中扬起的灰尘和秸秆屑落人满头满身都是,夏清和林皓月则将脱粒的麦秆捆成一捆摞到后院,不论是烧火还是给家禽铺圈都是极好的。
晌午,太阳正是毒辣,忙一早上的得歇歇下午好继续割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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