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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豪故作镇定地笑，抬手轻柔地给岑水儿抹掉眼泪，只是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完，他心里暗骂一句艹，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将人搂进怀里，一个劲地骂自已：“我混蛋，我不是好鸟，让我水哥儿吃苦受累。”
林母见张立豪回来，岑水儿绷着的气总算松下来，她也安心不少，她打算出去看看在烧水的夏清，乖乖今日应该也是吓着了。
老大夫没有打扰夫夫两人，坐在一旁顺气，可喘死他了。
“好了好了，让老夫先瞧瞧。”
张立豪搬凳子过来让老大夫替岑水儿把脉。
屋子里一时很是安静，老大夫把完脉道：“可能还会再肚子疼一阵。”
张立豪着急道：“还要疼，这得疼多久。”
老大夫理解家属着急：“因人而异，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有的第一次困难，第二次便顺当得多，多烧些热水，给小哥儿备些吃的保持体力，现在等着就是了。”
时间一点点地溜走，屋里屋外的人谁也没注意到天已经开始擦黑，屋里点了好几盏油灯，将屋里照得亮堂。
一阵阵让人心惊肉颤的喊声从屋内传出，张立豪的心跟两个人扯着往反方向使劲一样的拧巴，他从屋里被赶出来多久，就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了多久。
张立豪觉得自已的双腿已经没有一点知觉。
林母、夏清、姜阿嬷一盆盆清水往屋里送，再端出来已经是鲜红一片，张立豪只看了一眼便慌张地撇开视线，心里没底。
老天爷，他在心里祈祷着，从来不信命不信神佛的人开始祈求各路菩萨神仙，他只求他的水哥儿平平安安。
“哎哟，”屋外林母吃惊大喊：“谁家小孩儿给丢外边儿了。”
屋里岑水儿的痛呼声也停止了，张立豪突然双脚发软，好在一直在旁边等着的林煦炎搀扶一把，张立豪才没一屁股坐地上去。
林母快步从屋外抱进来一个不着寸缕的奶娃娃，进了岑水儿的屋，给奶娃娃用温水轻柔地擦洗身子，又用襁褓给裹上。
姜阿嬷也给岑水儿收拾妥当，换上干净的衣裳，又把弄脏的垫被褥子换掉。
林母抱着哭的小脸通红的奶娃娃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呦，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真有劲儿！声儿也洪亮，以后定是个有大本事的。”
费神劳力的老大夫已经有些累的脱力，夏清已经领着他到其他屋子吃饭，休息一夜，明早再赶着牛车送他回去。
张立豪可算是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地从门外跑到炕边，跪在地上，双眼赤红地望着已经脱离双眼毫无焦距的岑水儿。
“哥儿，苦了你了。”顶天立地的汉子，见夫郎受如此大的罪，吃那么多的苦，热泪是再也控制不住。
岑水儿回了点神，费力地抬手，张立豪见了急忙抓过来放唇边亲了一口，然后紧贴着自已的脸。
岑水儿的手心汗涔涔的，他笑的苍白，却格外温柔：“别哭，没事了。”只要张立豪在，他的底气就在，什么也不怕了。
林母将襁褓里的小奶娃放到岑水儿身旁，哭闹不止的奶娃娃没一会儿便止住了哭声，软乎乎的小手手握成两个小拳头。
“这小娃儿和水儿真是投缘唉，一下就不哭了。”林母望着奶娃娃的闭着眼睛的小模样出神：“别说，小娃儿这小嘴嘴还挺像水哥儿的。”小小薄薄的，带着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
岑水儿想看看奶娃娃，林母瞧见了将奶娃娃抱起来些，岑水儿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摸胖乎乎的小脸儿蛋子。
手刚伸过去，闭着眼的小奶娃上手在空中一抓，随即抓住了岑水儿的手指。
岑水儿望着握住自已食指的小手手，分明只要自已轻轻一动就能抽出来，他却不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好像似被这只小手手轻轻碰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奇妙的、珍贵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词汇的总和。
才压下去的泪意，一下涌了出来：“阿豪，我们养他吧。”
张立豪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岑水儿身上，他知道林母抱了个奶娃娃放到他和岑水儿的炕上，听见岑水儿带着哭腔地语气说要养他，这才低头下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呆住了。
这奶娃娃的嘴巴和水哥儿的长的好像，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张立豪重重点头，养，必须养。
没一会儿精力不济的岑水儿已经昏睡过去，一家人草草吃了饭盥洗完回屋休息已经到了大半夜。
夏清窝在林煦炎怀里睡的不算踏实，睡不了一会儿便会惊醒。
林煦炎每次都会耐心地为他拍背，低声哄着他再次睡过去。
其实林煦炎的心也七上八下的，想到他的乖乖以后也会经历今日这般痛苦，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岑水儿那么能隐忍的性子，能痛的惨叫，他一个汉子听到都忍不住牙关打颤，他的乖乖，他捧在手心的宝贝怎么受的住。
想的太多，脑子里乱哄哄的，林煦炎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日一家子醒了个大早，林母和夏清在厨房做早食。
姜阿嬷单独给岑水儿做，岑水儿那份最近这几天需要清淡又必须有足够的营养，米粥熬的软烂，又多了羊奶炖蛋。
做好了端进屋，瞧见张立豪对着炕边咿咿呀呀的奶娃娃手足无措。
张立豪看见姜阿嬷进来跟瞅见救命稻草似的：“阿阿嬷，你快教教我怎么抱孩子。”他一个巴掌都比这奶娃娃的脸儿大，让他扛一只大肥猪都没有这没二两肉的小东西费劲。
对着咿咿呀呀的小奶娃比划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抱起来，可急死他了。
姜阿嬷先给岑水儿把小炕桌支上，让他先吃东西，这才教张立豪怎么抱孩子。
第129章 小潼宝儿
姜阿嬷将小奶娃从炕上抱起，一边和张立豪讲解该怎么抱，手放哪里：“来，试试。”
张立豪舔了一下嘴唇，双手狠狠在裤腿上搓了一把，这才让姜阿嬷把小奶娃抱给他。
“唉对，这只手托着背和屁股，让他躺在臂弯里，这只手护着头。”姜阿嬷直接上手指挥，张立豪抱着孩子大气不敢出的模样着实有些让人发笑。
张立豪僵手僵脚地抱着小奶娃杵在屋里，跟被贴了定身符似的，除了脖子还能转动，四肢和躯干完全不敢动弹。
将小奶娃稳稳抱在怀里后，长长舒了口气，转头对上岑水儿满是笑意的脸，突然特别想笑。
做爹爹的责任感在这一刻满溢。х
姜阿嬷已经出去给小奶娃热羊奶了，小奶娃不像大人一日三餐，是吃的少但餐数多，刚出生这几天一天也就吃一碗羊奶。
“你就笑我吧。”张立豪慢腾腾地挪炕边坐下：“这小团子可太软了，我抱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劲儿大了给碰碎咯。”
岑水儿噗嗤一下笑出声，眼睛弯弯的：“没事儿，多抱几次熟悉就好了，你看这不抱得挺好的吗。”
一家三口的气氛其乐融融，岑水儿吃饱了，接过小奶娃自已抱着。
他看着怀里胖乎乎的奶团子，是个小汉子，他抱着轻轻晃，怎么看怎么喜欢。
“相公，给孩儿取个什么名儿好。”
“这可得好好想想。”
“那总不能孩儿、孩儿的叫吧，先取个小名儿吧，”岑水儿想了下：“不过可别叫什么狗蛋、虎儿的。”虽然村里人家有说给小孩取贱名，好养活，他和张立豪的孩子，可不需要取什么贱名，他往前十八年的人生经历已经告诉他，生活好坏和叫什么名字一点关系没有，想活成什么样全看有多大能力拼怎样的生活。
好日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降临到懒汉身上，坏日子只要是勤快人也能挺过去。
“叫潼儿吧。”
岑水儿念了一遍潼儿，其实他是想叫个什么什么宝的，这可是他的小宝贝：“有什么说法吗。”
张立豪钩了钩嘴角：“因为有水儿。”
岑水儿说不出话了，愣了一会儿，推着张立豪：“去去去，你去吃饭去。”
“嘿嘿，潼儿，乖乖睡嗷，可不许闹你阿爹，要不然爹爹可要抽你小屁屁咯。”
等人关上门出去，岑水儿望着怀里的潼儿，眼眉全是温柔：“潼儿，小潼宝，我是阿爹呀，别听你爹爹胡说，他可是舍不得打我们潼宝的小屁屁呢。”
吃完了早饭，林煦炎赶着牛车送老大夫回镇上，姜阿嬷说自已也要回去，铺子里还有好些锅碗瓢盆要洗，肉铺可能需要关几天，他可得把卤煮铺子给主家开好了。
夏清昨晚没好好看看小侄儿，这会儿心里痒痒的，拾掇好厨房便去了岑水儿屋里。
张立豪见夏清进来，没再黏乎夫郎，打算去地里转一圈，独自高兴高兴。
夏清望着睡在炕上安安静静的小团子，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他的脸圆嘟嘟的好可爱。”
岑水儿也觉得可爱，给潼儿拉了拉新做的小被子：“才喝了羊奶睡下，也不知道小小一个人怎么这么能睡。”
“小婴孩可不就除了吃就是睡吗。”夏清感叹：“而且一天一个样，总感觉睡着睡着就长大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夏清看岑水儿有些困了，便让他躺着睡会儿，他还要去把昨天掉到地上的棉花里面混的渣子挑出来。
夏清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早上的太阳不大，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他仔细地将混在棉花里的小木屑、碎叶子挑出来，脑袋里已经开始想要给小潼儿钩一个什么款式的婴儿鞋了。
看着手里染成红色的棉花，顿时有了主意，就钩一双醒狮鞋，再配一个小醒狮帽吧，就当做他这个阿嬷给小侄儿的第一个礼物。
钩织除了毛线以外，还需要钩针，家里上次让林煦炎给砍的竹子还剩下不少，夏清找了把小刀一点点将劈成一长条的竹子削成想要的模样。
他不怎么动刀，做的没林煦炎快，但慢工出细活，还是做出了记忆中钩针的样子。
同样主要把整个钩针的主体打磨光滑，这样在钩织的过程中才会丝滑。
钩针有了，毛线也纺出来了，夏清一整天几乎都在钩了拆，拆了钩的无限循环里，还让林皓月给他拿了纸笔，把一遍遍试错后改正的正确图解记下来，方便下次直接对着图解钩。
岑水儿都感叹，夏清小脑瓜子里装的什么，做饭好吃，做手工也厉害，他织毛衣还有些不明白，夏清已经改用一支钩针玩新花样了。
别说，光看夏清手里的半成品婴儿鞋都能知道成品出来得有多好看漂亮，再想到是给他潼儿钩的，岑水儿便更期待了。
他抱着已经睁开眼睛的潼儿轻声细语道：“我们潼儿以后可要好好谢谢阿嬷呀，看阿嬷给小潼宝儿钩的小鞋子多好看，小潼宝喜不喜欢呀。”
小潼宝儿虽然不知道阿爹说的什么，但能感觉到阿爹的温柔，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亮的望着阿爹，无意识地小嘴勾了一下。
落在岑水儿眼里就是他的小潼宝儿冲他笑呢。
“呀，我们潼宝儿笑了，小潼宝也喜欢是不是呀。”
夏清也凑近了看，长开的潼儿眼睛圆圆的，脸颊也圆圆的，看上去特别可爱，他也好想有一个这么可爱又胖嘟嘟的小宝宝。
“真是笑了，哎呀，这模样也太乖了，以后肯定也招姑娘小哥儿的喜欢。”
两小哥儿头挨着头，对着一个奶团子聊的热闹，只是没一会儿奶团子支撑不住困意，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在阿爹怀里闭上眼睛睡觉觉了。
“潼哥儿夜里磨人吗。”
“算乖的，除了饿了拉了基本上不哭，只要吃饱了，屁屁干爽能安稳睡到下一次吃奶的时候。”
想到这岑水儿不自觉露出笑，刚开始连抱都特别僵硬的人，现在夜里起来喂奶，换尿布，给潼儿洗小屁屁做起来比他都还要熟练。
真是当爹就不一样了。
第130章 盘算
家里的事不停，地里的事也没歇着，村里人用夏清教的育苗方法培育的玉米苗和小秧苗已经可以移栽到地里。
站在高处往槐水村的田地里望去，一片绿油油，田间地头不时有扛着锄头、背着背篓的农户去地里锄地，或是背了猪草往家走。
李梅如同以往一般背着今日打的嫩草往林家去，多亏了夏清给了他们家这么个赚钱的机会，日子才一日比一日好，不仅还清了家里欠的债，开春后还在林家买了四只小鸡仔。
林嫂子还说，里头若是没有小公鸡，等养大些还可以抱一只回来换。
他们一家真的受了太多林家的恩惠。
林家院门没关，李梅走进了便看见夏清在院子里晒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从来没有开口好奇多问一句是什么。
万一那是人家想出来的想法子，要赚钱的，她一多嘴问可不就招人不快么。
“严婶子来啦。”夏清放下手里的活，趴在他脚边长大不少的熊仔，伸出一只小爪子，灵活地做了个爪爪开花，还配合度打了个哈欠。
李梅背着猪草到后院，夏清给搭把手接下来，熊仔认识李梅，但每次来都会绕着她的脚闻几圈。
“严婶子，我这有个其他的活计，你愿不愿意做。”夏清打算在村里找几个为人踏实，做事不耍心眼的婶子来家里帮着做毛线，等毛线储备够了就开始教她们如何编织和钩织。
李梅想也没想就答应：“愿意的，愿意的。”
虽然李梅什么也没问，但夏清是需要说清楚的：“院子里晾的棉花和兔毛婶子都瞧见了吧，要做的就是先把兔毛从兔皮上剔下来。然后给棉花和兔毛染色，”夏清看出李梅有些紧张安慰道：“不用紧张，我还要再找一个，到时候从头到尾都会教的。”
“染色后晾干，再把相同颜色的兔毛和棉花做成毛线，因为工作算不得多累，工钱刚开始我也给不了多少。”夏清考虑到村里人家户的实际情况，几乎更想要一天结一次工钱：“一天十五文，可以天结，也可以月结。”
听完，李梅的眼睛都亮了，若是她来做一天能有十五文，割猪草的活计就让当家的和两闺女做，一天至少有二十几文，虽然没有当家空闲时间去码头扛大包赚的多，但胜在稳当，能顾得上家里还能照看地里的活计，是再好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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