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她一脚踹开房门,正面10米外缓慢走来的,手握水果刀的两个壮汉。
这两个人,一个是后厨帮忙的打杂,一个是搬运工,真实身份是雇佣兵,杀了原本上船打工的工人,制造假身份混上船。他们收到的雇主的指令,是杀掉霍烟和蓝苏。
不过看起来,这个叫蓝苏的想主动送死,拎着一把短小的斧头就敢出来正面跟他们对峙。
电闸拉断之后,所有的光线来源只有月亮,暗到只能勉强看到物体的轮廓。
蓝苏在这昏暗中抬头,声音凛冽:
“谁指使你们的?”
搬运工冷笑:“小丫头,你马上都要死了,还有空关心这个?”
另一个挥了两下砍刀:“等到了阎王爷那儿,自己就知道了。”
说完,其中一个快步走向蓝苏,噔,噔,噔噔噔......急蹿的身影快如鬼魅,砍刀从半空劈下,谁知,本该吓得腿抖的蓝苏却突然一个闪身避开,快到出现残影。
壮汉诧异一愣,但他毕竟是退伍兵,身体的本能地做出快速反应,一刀劈空后,刀锋立马打横,朝闪避的方向横砍。
唰!唰!唰!
锋利的刀刃将空气劈碎,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左,右,左,右,飞快砍了4刀,到第5刀,他调转方向从头顶劈下。
砰——
却被斧头隔挡。
嗙!嗙!
又是沉重的两记劈砍,斧头与刀刃撞击出火星,壮汉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瘦小女人,居然可以抵挡住他。
或许......不仅仅是隔挡。
僵持之际,蓝苏握着逃生斧的手腕突然一转,用力的同时松手,斧子以刀刃为基点垂直旋转半圈,调转刃口,再回到蓝苏手中时,下身位的逃生斧变成上身位,还没等壮汉反应,手腕处白光闪烁。
唰唰唰!
速度极快的三次划刃,腕部传来剧痛,紧接着是手掌离体的麻木感,砍刀脱手。眼前魅影闪过,脚腕被同样飞速的刀法划破,跟腱断裂,鲜血迸溅。
“啊——”
沉重的身体跪到地上,捂着流血不止、手掌骨头还连接着、却动弹不得的剧痛的手腕。紧接着,后颈传来钝痛,眼前昏暗的走廊晃了一晃,陷入黑暗。
砰!
壮硕的身体如死猪肉般般砸落在地,几步开外,剩余那壮汉眼睁睁看着从地上捡起逃生斧的蓝苏。他知道,这次他们碰到了硬茬。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女人,很可能用同样的招数,在10招之内解决他。
“我再问一次。”
蓝苏往前平举斧头,直指七步之外的壮汉的面门。
“谁指使你们来的?”
海上风声呼啸,地上的砍刀折射出一道明亮的月光,将将投到蓝苏脸上,光不及眸底,斜斜的一道,从额角斜向下,将清冷的脸切出阴阳昏晓。
哒!
斧头尖端的血液滴坠,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磅礴的声响。
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看戏的。
蓝苏难解决,那就不用砍刀,用枪。
反手摸向后腰,从皮带里拔出手.枪,快速上膛瞄准蓝苏,扣下扳机的前一秒。
啪!
正前方那个小房间里突然白光乍现,手电筒的强光在黑夜里炸开,刺穿眼瞳。
嘭!嘭!
瞄准的手枪射出两颗子弹,却因视野骤变打偏,打掉了墙上的挂画。强撑着眼球的不适掀开一条缝隙,面前却突然冲来一个晃影。
“呃!”
拿枪的手传来剧痛,脚腕划开一道长口,笨重的身体想要反抗,膝盖窝被狠踹跪地,后颈传来手刀重击的钝痛,再然后,便是跟同伙一样,眼前晃了两下,失去意识。
终于解决掉杀手,危险告一段落。
蓝苏扔掉斧头,喘息着绑好松散的头发,把额侧的短发拢到耳后,朝门口的霍烟扬了扬下巴:
“谢谢。”
霍烟把手电筒扔到柜面上,“我只是打个电筒,还是你身手好。”
蓝苏捡起比斧头更趁手的砍刀,“我去帮杜阿笙。你先回房间,保护好眉欢......眉欢呢?”
说着,二人这才注意到,刚才被杀手吓得瘫坐在地的霍眉欢,已经不见踪影。
霍烟再次打开手电筒,在狭小的房间扫了两下,发现柜子里的另一把逃生斧不翼而飞,刹那明白原委,平静的眉头骤然拧紧。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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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甲板上的炸弹安静地躺在烟花包装盒里,引线虽没点燃,但也可能有定时装置,随时可能爆炸。
逃生艇偏绑在船头侧身的位置。杜阿笙摸黑过去,解绳子、放艇、启动开回船尾接霍烟几人,中间最快也要10分钟,若是爆炸,她就会在最近的位置被炸成碎片。
逃生艇笨拙沉重,解开绑缚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缓慢推行一小段,终于到了甲板外侧,船身却抵到闲置的轮胎,戛然停住。
“唔!”
杜阿笙跪到地上,仓皇看了眼炸弹,那被她割开的烟花盒内,倒计时装置已经开始闪烁红灯。
嘀!
嘀!
嘀!
没有人不怕死。
尤其,杜阿笙几年前生死一线,就是一起发生在轮船上的爆炸。
可是,生死之外,她有更重要的东西想守护。
咬牙爬起,跑到逃生艇前方挪轮胎,就当她以为力气用光,再也挪不动时,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垫着轮胎底座往外一抬,同她一起把轮胎翻了个面,砰的一声,让出通道。
“你疯了!”
看清来人时,杜阿笙破口大骂。
“快回去!”
夜风里,霍眉欢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她没做停留,也没做矫情,立即回到逃生艇后端,咬牙往外推,一边推一边说,声音喑哑:
“5年前我失去过你一次,我不可能再次把你扔在有炸弹的船上。”
用力往前推,逃生艇纹丝不动。
杜阿笙气得发疯,单手捏着她的胳膊将人提起,快步往船尾拖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放开我!”
霍眉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把她挣开,眼泪飞快砸落,死死瞪着她。
“杜阿笙,你今天要是死了我保证马上就跟你一起死!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激烈的情绪翻涌肆虐,杜阿笙怒斥:
“炸弹马上就要爆了!”
“所以更应该抓紧不是吗!”
顿了顿,霍眉欢哽咽道:
“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说着,再度走向船头,咬牙拼命推着逃生艇,尖锐大骂:
“快啊杜阿笙!骂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吗!”
于是,再多的情绪再多的怨怼都沉入大海,两个瘦削的身影奔向逃生艇,将沉重的设施推下甲板。
哗——
白色的小艇砸入海面,掀起几米高的海浪,海水坠落间,小艇已靠浮力迅速腾起,摇晃之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跳了上去,启动发动机,调转开向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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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烟,今天你生日,姑妈送你一样生日礼物。”
接到霍温霞的电话时,霍烟正要去船头逮霍眉欢。
“我没心情。”
谁知,霍温霞说了一句:“听说,眉欢那丫头想在零点放烟花,是么?”
脚步一僵,停住。
幕后黑手呼之欲出。
手指一动,按下录音键。
“霍温霞,烟花里的炸弹,是你放的?”
“呵呵呵......”霍温霞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是我又怎么样?”
“你不怕我报警?”
“报警?好啊,你报啊,现在就报。”
霍温霞慢吞吞地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我现在在国外,警察找不到我。而且......你有命报警么?小烟,姑妈经常跟你说,做人,不要太绝。你要我回家乖乖等警察抓我,我怎么说,怎么求情,你就是不放过我。那好了,现在,姑妈送你一个炸.弹,你告诉我,在船上等着被炸成肉泥,孤立无援,这种感觉怎么样?”
等着被炸成肉泥。
霍烟听懂话里的意思,反问:
“炸弹有定时装置?”
霍温霞越发得意:“呵呵......当然了。不怕告诉你,就是零点那一秒,你生日过完,人生也该结束了。”
说着,故意捏细嗓音:
“哎呀,怎么办?还有1分钟了。小烟,姑妈的望远镜已经准备好了,等下,我一定会守着这朵海上的蘑菇云,录成视频,后半辈子慢慢欣赏。”
挂断电话,对上急迫的蓝苏眼神,以及她举起的显示着北京时间的屏幕——
23:59:10
还有50秒。
“姐!嫂子!快上船!”
霍眉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杜阿笙驾驶逃生艇,停到他们所站的走廊外侧。
霍烟扶着蓝苏,让她先跳,待她站稳,她紧随其后,一只脚踩上走廊扶手。正当腿部用力往下跃时,脑中闪过白光——
蓝苏送她的画,忘在了二楼休息室。
“阿烟,快啊!”
蓝苏时刻关注着手机上的时间——
23:59:40
“只有20秒了!”
可霍烟却突然抽身,转而跑向楼梯,冲向二楼的房间,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皎洁的钩子月被云层遮掩,夜黑得更沉了,无端端被泼了满满一天地的墨水,一切都沉默在深冬冰冷的黑暗里。
轰——
海面的一搜轮渡轰然爆炸,血红的烈焰喷薄出岩浆,气流窜向半空,黑烟裹挟着火焰翻滚,四处大亮。
“阿烟,阿烟——”
第100章 逃生(二)
墨水浸泡的黑夜一潭漆黑, 冷空气刺入骨髓,捏碎末梢最敏感的神经, 痛得人痉挛。
一艘小型轮渡停在兰滨港口7海里的位置,岿然不动,似一头黑夜里哀鸣的猛兽,独自孤僻地呜咽着,舔舐被陷阱刺伤的前爪。
“阿烟!快跳下来!”
船尾,一艘不起眼的救生艇停在逃生梯下方,幸存者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最后,给末尾的霍烟腾出足够的空间。
然则, 霍烟单脚迈上栏杆之后,并没有一跃而起,反而想起某物,往前的身体硬生生僵住。
蓝苏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慌得连忙招手:
“快啊!只有20秒了!”
【23:59:40】
霍烟骤然抽回身子, 折身跑向楼梯。
蓝苏吓得尖叫:
“阿烟!阿烟——”
劲瘦的身影如豹子般飞奔上楼, 冲向最尽头的休息室。
【23:59:50】
房门紧闭, 霍烟抬脚猛踹。
砰!
砰!
砰!
嗙——
门板踹开, 猛烈砸中侧面的墙壁,弹回后被霍烟的身体隔挡再次撞开。
【23:59:55】
画框掉到沙发后座的缝隙,右脚踹开沙发, 砰!画框落地,被飞速捡起。
【23:59:58】
身体迅速站起,冲出房间后顺势翻过走廊栏杆, 腾身往海中一跃。一抹白色的抛物线从半空划下,似飞入闹市的雪花。
【23:59:59】
咚!
抱着画框的身体如子弹般坠入大海。
【00:00:00】
嘭————
一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赫然炸开, 强光乍现,船头爆出绯红的蘑菇云,船身剧烈摇晃,整艘轮渡的前半身迅速陷入烈火,往前倾斜,在被烧出猛兽形状的灼热空气中缓缓下坠。
海面如地震般摇晃起来,逃生艇因此猛烈晃动。
霍眉欢脚下不稳,险些翻出船身,被杜阿笙紧紧搂在怀中,在摇晃中踉跄坐下。
“阿烟!”
蓝苏盯着白色抛物线消失的位置,直到一颗人头浮出海面,高悬的心才降下一半,歪歪倒倒地跑去抢过方向盘,踩足油门飞驰开去,在海面划出一道蜿蜒的白浪。
“姐,再过来点!”
“霍总,我们倒退一点,你当心。”
“别管画了!拉我的手,来,一二三!”
深冬的海水刺骨冰寒,霍烟被几人合力拉上小艇时,身上能拧出九斤水。厚重的大衣在跳入海水的那一刻就脱了,身上只一件贴身底衫和衬衫。以及,那幅冒死抢回来的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蓝苏赶紧把羽绒服脱下裹紧她,霍眉欢也把自己的羽绒服盖上霍烟的下半身。杜阿笙把逃生艇的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速往回。
霍烟冻得麻木,海水顺着头发一缕一缕地往下淌,全然不觉得冷似的,拿起画框,正面看看,反面看看,确认装裱严实没有浸水,抬头,得意说:
“没受伤,画也没事。”
蓝苏这才安心,紧接着,是惊恐和担心碰撞出的庞然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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