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宿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金酩筠明言问的人是林夕昭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金酩筠,眼里很快像是藏了刀子一样,金酩筠只盯了须臾便有些发怵的松开了他。
冯侯爷被甩在地上,冷冷的笑了起来,夹杂着苦意。
“我女儿跟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母亲将她欺辱致死,而你作为她的夫婿却袖手旁观,如今我助你得位,你却连她的身份都不愿给,金酩筠,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冯宿高转脸看向金酩筠,眼里满是恨意。
金酩筠下意识提防的往后退了一步,对于冯宿高的质问,有些哑口,可为了林夕昭,还是问出了口。
“我再问你一遍,你把夕昭藏哪里去了?”
“陛下问这话的意思,是您新立的皇后丢了?”冯宿高嘘声作怪似的反问了起来,“啊?哈哈哈,丢了好,丢了好,哈哈哈……”
冯宿高脸上狰狞的疯笑了起来,金酩筠看着他那疯痴的样子,想来是酒还没有全醒,但也从他的话中得知,冯宿高不知道林夕昭丢了。
若不是冯宿高藏了林夕昭,那就是林夕宽策划的。
金酩筠想到这里,嘴角抽动了几瞬,转了身,欲去外面继续搜索时,外面有一人闯了进来。
“我有急事禀告陛下,都让开!”一位似是远道奔波而来的武将,身着着盔甲,被侍卫阻拦在外。
“陛下正在处理急事,请将军稍等片刻。”此刻金酩筠着急寻找着林夕昭,北疆已经大捷,且也生擒了曲笙,不会有什么急事的。
“你!”那位武将被人抬刀拦住,一时气结。
“什么事?”金酩筠刚好从远处走来。
那位武将闻声看过去,忙单膝跪地,道:“陛下,末将高英卫,是陵水的首将,我军在前线归来,似有蹊跷。”
“是何蹊跷?”金酩筠盯着他看了几眼,问道。
“主将不是屠将军,且大军回来的太快了。”武将倒出了心中的疑惑,且可以肯定这其中出了问题。
“你说北疆的兵已经过了陵水了,带兵者不是屠罡?”
“是,邵将军因陛下的圣旨,不得不放北疆军队过关口,现下特派末将前来告知陛下,若陛下也觉得蹊跷,当早做准备。”
金酩筠听到此刻,脸色立时寒了下来。
金酩筠再次召集文武百官,可还没等金酩筠下旨,京郊军队的驻军,便慌急的进了城中,“陛下,陛下!北疆回来的大军将我们大营包围了!”
那人进了大殿,一步没踏稳,直接在大殿上滚了个头。
百官回头,看着他血淋淋的衣衫,连身上的布甲都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在摔倒之后,便再也没有起来。
大殿之上的人,脸色骤变,骇然之色,显露在了脸上。
金酩筠荒急的站起了身,喊道:“去叫姜平朝,去叫姜平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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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道和百姓家,都乱糟糟的,侍卫们闯入各家各户,查找着丢失的皇后,弄的人心惶惶。
北疆的大军归来,却将京郊守备军,屠杀殆尽。皇帝下旨,让本就紧闭的城门,加强防备,并命人出城去,去江南调集兵马前来救援。
天光大亮时,皇城正南,门下,号称班师回朝得胜而归的近乎百万军士,却对着皇城的守卫军,喊着:“我等乃是天晟王师,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剿除逆贼,尔等修要助纣为虐,速速开门!”
皇城紧闭,城墙上的士兵,都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其守城主将姜平朝站在城墙之上,眉宇凝重,目光寻看到了军队前面的曲笙。
他曾经见过曲笙,还与她说过话,当时他也曾随着曲笙平定江南叛乱,可如今二人却针锋相对。
姜平朝站在城楼上不答话,低下的人喊累了,也不再喊了。
曲笙骑马上前几步,抬头凝望着守城的将领,似乎没有认出他是谁。
“曲将军,天下已定,曲家与金家本就是一家,何不罢兵称臣,做个封疆大吏,岂不是两家共赢之事?”城楼上的前来劝说的文官,对着下面的曲笙劝说,意图让曲家尊金家为主。
曲笙抬头冷眼看着那人,很快便将自己的弓箭拿了出来,对准那人射了过去。守城的侍卫,在看到曲笙的动作时,急忙将人拉到了一旁去,曲笙的箭射在了城楼的柱子上。
姜平朝眼神凌厉的跟随着箭看过去,看到了上面绑着的纸条。
“弑君者乃金酩筠一人,交出金酩筠,尔等可活命。”
姜平朝看着上面的字,蹙着眉头,没有选择告知他人,他将纸条撕碎,挥于城楼之下。
如此乱军心之事,他岂能在此刻紧要关头,让下面的人如意。
曲笙本想劝说着守城的将领开城门,可这人却将她的信撕碎,城楼下的大军,也定然是看出了姜平朝不愿开城门,随即便将纸上的内容,喊了出来,“金酩筠弑君篡位,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负隅顽抗者视为同罪!”
“将军好大的口气,你不也曾弑君意图帮你父亲篡位,如今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怎好猖狂指责我家圣上?”文官是见缝插针,鄙夷的看着底下的曲笙。
曲笙抬眸,哼笑了一声,问道:“卫大人,你何曾见过我弑君,我又何曾帮我父亲篡位?”
“那保光皇帝难道不是你杀的吗?!”被曲笙称作卫大人的文官,对着曲笙吼了起来。
“我从不曾下令杀保光帝,是前太子晟洪邈所杀,我已经将他正法祭奠保光帝。倒是卫大人,不念旧主的恩德,与乱臣贼子杀主之人为伍,竟还敢登城大言不惭来指责本将,真是让人嗤笑。”
“你!”卫大人想要定下曲笙的罪名,却被曲笙反羞辱。
他曾是被金酩筠烧死的皇帝的家臣。
当初保光帝被困于宫中,曲笙是想要亲手杀了他,可她知道,若她亲手杀了保光皇帝,必然会成为天下讨伐曲家弑君的一项罪名,为了能够顺利接手天晟,她不想担责,便等着晟家人自相残杀。
如今还没等她布下一个完美的局,金家却捷足先登,而她还要承受金酩筠称帝之后的隐患。
天晟邻国,已经有六个附属国,纷纷宣布脱离天晟掌控。西面的泗始王国,南边宗尚国也已经开始屯兵边境,战事也会在天晟虚弱之时,在边疆一触即发。
之前曲笙去往北疆,天晟南部发生叛乱,泗始王国和宗尚国便派了人前来打探,而那时他们便已经增兵边境,只是因为曲笙在江南线上,留下了金家来压制,泗始王国和宗尚国才没敢轻易进犯。
现下,曲笙之前所担心的事情,全都因金酩筠称帝提前到来了。她必须要在双方最少的伤亡下,将金酩筠赶下台,以正国威,不若开战之后,必将是民族的灾难。
“曲笙!你一阶女流,打下了天下又有何用?你曲家死的死,病的病,早已经断了香火,难不成你还想要那坡子上朝,断臂称帝,病秧子理朝政不成?”
曲笙原本不甚在意的态度,在听到卫大人刁钻狠毒,剜她心肺的话时,身体忽然僵住,眼神怔怔的看着前方许久。
她曲家的人,其中二人是被天晟皇室害死,四哥遭皇室暗害,虽还活着,可却已经没有过正常人的资格,三叔四叔为护住天晟百姓捐躯,三哥断臂沉于梦中,父亲昏迷不醒,唯有她还可带兵。
如今她最痛之处,被人拽出来,狠狠的撕扯,那一刻,曲笙眼中有了无法压制的杀意。
曲笙手里握着的箭,举起的一瞬,立时松了手,三箭齐发,带着她的愤怒,一箭正中卫大人的喉咙,另外两箭,将前来护卫大人的守城士兵,也击杀了。
城楼上在卫大人和士兵倒下后,皆乱成了一团。
而曲笙射死了他们后,并没有后续的举动。
姜平朝看着曲笙调转马头的背影,有心想要让人射箭,可士兵的弓箭,射程却达不到。
城楼上乱做一团,很快便将死亡的士兵和卫大人抬了下去,只是抬卫大人的尸首下楼时,守城的将士似乎听到了厮杀声。
“姜将军,敌军已经开始攻打北门!”来报的少将有些慌不择路,与抬尸体的士兵撞了几撞,才避开登上城楼。
“有多少人马?”姜平朝闻言蹙眉,急言问道。
“好多,不知道!”来人显然已经慌乱了起来,黑压压的全是人,也不知道曲笙到底带回了多少人马。
“是哪位将领在统兵?”姜平朝再次问道。
“不知道,那人带着面具,不曾见过,其手下勇猛,我军快要抵挡不住了!”
姜平朝看着此人慌乱的样子,紧皱眉心,朝着低下曲笙所带的军队看了一眼。方才曲笙愿意与他们周旋,便是想要让他们有时间将主力军调集此处。
“不要慌!去按照我之前说的布阵,他们上不来的。”姜平朝笃定道。
他对自己的布防有信心,只要他们坚持住,等到江南的大军调集过来,便还有一线希望,只是倒那是,两方必然会是一场激战,届时他很有可能因此战,成为千古的罪人。
曲笙盯着城墙上,守卫军官慌乱的样子,略低头,听着萧冰缨那边来报,已经开始攻城,她唇角微勾,拔出了自己的剑,指向城楼处,喊道:“攻城!”
曲笙身后的军队在她话语落下后,重甲兵带盾首先极速朝前奔去,后面射手在第二梯队跟进,第三梯队,则是曲笙改良过后的投掷车队。
随着天晟国国力昌盛,城墙日益加固,砲车所投掷的石砲早已经登不上城墙,可经曲笙改良后的炮车,却可轻易的将翻了倍数的砲石投掷到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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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内,人心惶惶,各个胆战心惊。金酩筠对于曲笙突然杀回来,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他抚着额头,坐在皇位之上,对着低下的人怒冲冲的道:“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献出良策,朕养你们有何用,还不如当初直接全杀了!”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底下朝臣温声,吓的急忙跪地劝说。
金酩筠看着众人,怒从中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派去了八十万大军,竟被曲笙的残军剿灭收笼,如今还让她直接杀到了京师来。
“陛下,老臣建议,将曲家人抓了带到城墙之上,可抵挡一时,让曲笙下令暂停攻城,以拖延时间,等到我们的援军到来。”一位文臣,对于外面传来的曲笙下令猛攻城墙,似有破城的趋向,出了阴狠的主意。
“陛下不可,那曲家人全都是硬骨头,若他们在城墙上死了,必然招致曲笙猛烈攻击,届时以曲笙杀人不眨眼性子,必然会报复全城百姓,陛下三思啊!”
“张大人这是何意,城还没破呢,你便想着后路了,是不是贪生怕死,想要投敌?”方才那位言谏的官员,跪在地上,直起了腰身,怒言指责了这位大臣。
“陛下,臣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可城中的百姓却都是无辜的。”他已经预见了京城会被攻陷,此刻只能苦口婆心,劝说着金酩筠不要走险路。
曲笙何等人物,当年只用了十几万人马,便将京城易主。北疆六国来犯,巧用妙计,离间陶善国出局离境,又火烧五国,兵不血刃令其带兵离去。
与北鞍军交战,尽管敌我兵器悬殊,却依旧坚持了那样久。且这次在这位新帝的派了八十万大军讨伐,与北鞍军同时开战,竟还能带兵安然回来,此等用兵如神之人,堪称神将。
他们京城内不过十几万的人马,如何能抵得住!
“陛下,修要听张拂馋言,如此大敌当前时刻,不思如何抗敌,竟想着战败后的如何苟活,实乃反贼言论,微臣建议将张拂就地正法,以儆效尤!”那位提议抓曲家人威胁曲笙的官员,此刻眼里蹦着火星,势要将张拂杀了祭旗。
“陛下,老臣句句肺腑,您与曲笙乃是血亲,如今您没有伤曲家的人,只要您稍示弱,那曲笙一定会念在先皇重武帝救她之恩饶您性命,陛下切莫要走错了路!”张拂说着,双手抬起,跪地重拜。
“张拂,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怎能求她人饶过性命,你休要再次妄言!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将张拂游街,砍其首级,以激励守将全力抗敌!”
金酩筠听着两位官员争执,垂眼看着那位跪地的官员,似在思索,很快金酩筠便做出了决定。
他派大军对曲笙痛下杀手,曲笙带兵前来,岂能饶过他。既然怎么做都是死,为何不赌一赌呢?
“来人,将张拂拿下,游街斩首!”
金酩筠下了命令,朝着大臣,皆惊愕不已,再不敢有人进言。很快侍卫便进了殿中,将跪地不起的张拂拉了起来。
张拂被拉走,他抬眼看着金酩筠,被拖动时,竟笑了起来,大喊道:“陛下,臣在下面等着您!”
金酩筠听到此话,神情一怔,目光盯着被拉出去的张拂久久没有回神。
“陛下,陛下?”方才那位官员,又开始对着金酩筠轻唤,试图拉他回神思。
金酩筠脸色有些泛白,目光瞥向那位官员时,竟有些慌乱。
“陛下,可要现在下旨去曲侯府拿人?”那人抬着头,似在商量,却又让金酩筠没有商量的余地。
已经推上阶梯了,后面的路也被堵死,他不得不继续朝着高处迈去。
只是登上去,住在上面,还是狠狠的摔下去,他不能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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