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宿高下令,将曲笙的两个婶婶和嫂子放出来,可赵嘉虞却不愿出来。
自己的孩子夫君都在,她又岂会离开。
晌午时分,京城的城门再次开启一道缝隙,曲笙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家人。
曲笙看到人从城门处出来,急忙下令让人带着马车前去接应。
挂着曲家大旗的马车,很快在士兵的带领下,奔到了城门下。曲笙看着自己的人将两位婶婶接上马车,心里又担忧的起来。
“曲笙,我大金国说话算话,今日便先将你两个家人放出去,待五日后我便将你的家眷全都完好送到你身边,但你不能拦截我金国的军队。”冯宿高不知道何时站到城楼之上。
曲笙抬头看去,眉心拧着,思索着南边的军队会在何时全部抵达。
冯宿高站在城楼之上喊话时,并非以自己的名义,而是以金国的名义。他与曲笙的之间的交易,不能告知外人,这么说,也是在说着协议上的事情。
金酩筠生前答应了曲笙,分国而治。冯宿高审时度势,也不会与曲笙硬杠。金国初立,各处皆存在隐患,他也不想与曲笙之间生出太大的敌意。
而金国的朝臣,对于金酩筠的死,大多都已经勘破,却也都心照不宣。
金国小皇帝在看到自己的父皇死去,却是一点都不伤心,显然也是在冯家的影响下,恨透了自己的父皇。但其在大殿之上的镇定,却是许多常人无法做到的。
此时两方军力悬殊太大,以曲笙杀了她们皇帝的名义讨伐,显然不现实。就算是全部的援军抵达,想要与用兵如神的曲笙交战,得胜的把握小之又小。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金家的人坐皇位,他们尽力辅佐便是。或是城破之时,与城池并存亡,亦或是卑躬屈膝,苟延残喘。
载着两位婶婶的马车,很快便到达了曲笙的身边 ,曲笙下了马,前去迎接。
曲家两位婶婶在看到曲笙时,眼里有了泪光,但却强忍着。曲笙与她们行礼,命人将她们送至了后方。
萧冰缨睡了一日,曲笙也没有差人去唤她,醒来时,乘溪已经为她备好了饭菜。
萧冰缨吃着饭菜,询问外面的情况。
萧冰缨听说曲家的两位婶婶出来了,饭没吃完,便急忙去穿了衣物,前去拜见了。
她和乘溪在城中的时候,林夕昭与她说过,她们不会有事。冯宿高与金酩筠不同,他虽然有野心,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着去杀人。
林夕宽之前将金酩筠引着,不让他立太子,虽遭到冯宿高的仇恨,可当林夕宽与他商议,于双方都好的事时,他本可以接出林夕昭后,杀了以绝后患,可他却没有那么做。
因而,林夕昭十分确定,只要曲笙肯和谈,冯宿高便绝不会伤害她们。
而冯宿高将两位婶婶带出去,林夕昭便确定了,曲笙真的因为她们而暂时停战了。
此刻的林夕昭等人被圈进了宫中,外面的事情她们也猜出了大概。
宫中皇帝驾崩,未有礼乐哀声传出,但这不代表宫中的人,都不知道此事。金家舅母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了,发了疯似的不相信金酩筠是被北鞍军刺杀的,她一口咬定是被曲笙所杀,可来传信的人,却不敢透漏半分。
金酩意得到消息,去看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却被拦在了外面。
未免受了打击,疯了的太皇太后出去闹事,丢了皇室的脸面,冯宿高命人将她软禁在了宫殿之中,不准任何人前去查看,连金酩意也不准。
而小皇帝对此,竟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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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到来时,金家的援军到了,曲笙也依着冯宿高与她谈的条件,将伏兵撤去,让他们安然经过,抵达城池边缘,安营扎寨。
夜晚,曲笙站在高山之上,看着京城周围,密密麻麻的军营帐篷,开始筹划着,要从何处下手最能先占得先机,将他们一举拿下。
南边的军队,在一日一日的增加,曲笙命人按兵不动,将营寨往东边撤去,为他们腾出了位置。
三日后,在桌案上抵不过连夜来未曾好好休息,疲乏小憩的曲笙,被外面的人吵醒。
“将军,西边来报,金家调集西疆的军队,预计两日便会抵达。”
曲笙睁开双眼,骤然头疼欲裂的脑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吓的来报的参将急忙站起了身去扶曲笙,“将军,您没事吗?”
曲笙泛白的脸色,以及脑袋带来的疼痛,有那么一瞬,曲笙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曲笙被扶着坐下,缓了许久才问道:“你确定是西疆的军队?”
“千真万确,西疆由程滨统领,其将旗上写着一个程字,且若非西疆的军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参将一边担心着曲笙的伤病,一边回答着曲笙的问题。
曲笙目光下沉,落在桌面上,又问道:“来了多少人?”
“现在无法估量,但最起码是倾巢出动。”
曲笙听到这句话,眉心紧紧的蹙着,紧接着又问道:“泗始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参将摇头道。
曲笙垂眸思索,道:“命人严密监视,一有风吹草动,立时飞鸽来报!”
“是。”参将得令抱拳出去,很快军医便来了。
听闻曲笙身体有恙,军医前来给曲笙诊治。曲笙看着军医进来,没有拒绝,让军医诊了脉。
“将军近日精神太过紧张,需要好好休息。”
“嗯。”曲笙应着。
此刻军医也知道,想要曲笙休息,不太可能。听到曲笙的回答,便去开了药方,准备去抓药。
可才走到门口,曲笙便唤住了他,道:“将使我陷入昏迷的药拿出去。”
军医被识破,想要劝曲笙的时候,曲笙却抬手道:“眼下不是在北疆,本将没事,不必担心。”
军医听后有些无奈,但也应了下来。
看着军医走后,曲笙命人将西疆的地形图拿了过来。西疆的兵被调遣过来,泗始国一定会趁机攻打。很多年前,他们便发动过一次侵略,如今再次嗅到天晟波动,一定不会放过此机会。
曲笙手里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金家还是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也难怪冯宿高要等五日后。
五日后,西疆的军队便抵达了,且来的军队一定不止是西疆的那三十万军队。这几日断断续续,从南边来的军队,便已经达到五十万之多。
本来估计南边是三十万,可凭空却又多出了二十万,金酩筠应该是下令,将驻地的军队也调集过来了。
曲笙一想到金酩筠自私的蠢,头又开始疼了。
“曲将军在里面吗?”
乘溪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曲笙抬头看了过去,很快乘溪便和萧冰缨进来了。
曲笙看着二人过来,萧冰缨的手里还拿着银针包,便知道她们应该是知道她头疼的事情。
“我帮你施针,会舒服一些。”乘溪进来,也没有与曲笙废话的客气。
曲笙看了一眼萧冰缨,见她颔首,便也点头,坐下让乘溪为她施针了。
乘溪将银针从银针包中拿出来,一根根的扎在曲笙的脑袋上。
“西边送来的消息,你们知道了吗?”曲笙目视着前方问道。
萧冰缨闻声,将盯着乘溪下针的手的目光,转移到了曲笙的脸上,‘嗯’了一声,回道:“方才听说了,怕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听到萧冰缨的回答,曲笙敛眸,又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为了换回家人,错过了战机。她本可以将京城拿下,可却因为家人,一直等到金家将军队调来,快要与她旗鼓相当了。
“没有。”萧冰缨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用思考。想来这个问题,她早先便想过了。
“那乘姑娘呢?”曲笙得到了萧冰缨干脆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某些方面,她们太过相似。
乘溪听到曲笙问她,垂眸一瞬,将针扎入曲笙的头顶穴位,撵动几瞬后,弯腰去拿另一根针,准备继续时,清冷的嗓音道:“如果这场战争结束,最终是失去了家人,失去爱人,那将是极为痛苦的。”乘溪深知这种滋味,她对自己哥哥的在意,也不会比曲笙对待家人少。
一个人成功了又怎样,站在了最顶处又怎样,她是心灵是没有归处的。
不过,也不排除铁石心肠之人,但乘溪知道,曲笙与她们相似。
曲笙抬眼看着乘溪,乘溪与她对视一眼,道:“权利在你手中,于你而言,你没有做错。”
乘溪说完手里的针扎了下去,曲笙想要再问之时,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上了,整个身子,也朝着一侧歪去。
萧冰缨急忙伸手扶住,与乘溪对视了一眼。
乘溪道:“她精神绷的太紧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萧冰缨唇线紧绷,往前走了一步,将昏睡过去的曲笙,抱了起来,朝着行军榻走去。
二人方才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军医,询问情况厚,便决定让曲笙好好的休息。药再多,若她休息不足,也是枉然。
曲笙睡了一日一夜,再醒来时,头疼的症状便消失了。
萧冰缨看着曲笙的副将,隔着屏风,说着这两日的情况,曲笙对于自己忽然昏睡过去的事,也没有再询问。
待副将说完,萧冰缨过去扶着曲笙下了榻。
“可还有觉得哪里不适?”萧冰缨温声问道。
曲笙摇头,道:“我很好,西疆的兵马上要到了,还需做好防备。”
萧冰缨点头,又给了她一个药丸,让她吃下。
“什么?”曲笙低头看了一眼。
“补充身体的。”
萧冰缨说着打开了盒子,曲笙垂眸看着,抬手捏了一颗,一点都不怀疑的放进了口中。
吃过了药丸没一会,曲笙虚乏的身子便有了些许力气,连饭都没吃,便去与各部将领,商议着如何对战金家的援军。
而曲笙在此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去吃东西。乘溪让萧冰缨拿过去的时候,便是猜中她不会吃饭,这才让萧冰缨将这颗药提前给她的。
京城内,皇宫中。
林夕昭等人被安排在了一处院所,因着大概知道了外面的事情,众人便有些焦急,夜里也都睡不踏实。
晌午时分,林夕昭一手扶着额头,闭着双眼时,听到了敲门和推门的声音。
赵嘉虞领着自己的女儿进来了。
虽是被圈禁,但冯宿高却是以礼相待,让她们有着之前的体面,不至于一众人都待在一个房间里。
“姑姑我们去用膳吧。”小家伙一进来便甜甜的去唤姑姑,让林夕昭与她们一起出去吃饭。
林夕昭看到一大一小人儿进来,弯起眉眼,转了身去抱曲知睦。
赵嘉虞看着林夕昭这几日有些憔悴的样子,问道:“要不要让他们给你请个大夫或者太医?”
林夕昭闻言,抬眸看向赵嘉虞,摇了摇头,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道:“我没事。”
林夕昭只是担心曲笙,为了她们而等了这么多的日子,想必外面的援军也都到了。届时,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
三人来到膳厅,曲钰等人皆已经落座。吃午膳时,众人也都没有太多的话说。
该说的这几日也都说了,曲继闲也在估算着时间,若没有意外,今日金家的援军也都会悉数到达。
他们也知道,冯宿高是不会轻易将他们送出去的。
林夕昭等人吃完了午膳,外面却来了两队侍卫。
冯宿高出现的时候,两队侍卫分开站立,很快林夕昭便看到了冯宿高身边的小皇帝,金蔚赋。
金蔚赋本就生在侯爵之家,又是嫡长子,倒是不怯生。如他进入大殿之时那般,面不改色的走了过来。
“蔚赋给姑奶奶请安。”金蔚赋着着一身明黄龙袍,小小的身子,却不臃肿,礼仪姿态娴熟稳雅,一进来便朝着金云斐行了礼。
第189章
众人站在屋内, 看到金蔚赋对着金云斐行礼,皆楞了一瞬。
金蔚赋在曲家住过几日,都已识得。他年纪虽小, 但颇识得礼数,在曲家虽没怎么见过林夕昭, 但与其他人的关系倒也融洽。
金云斐此刻不知该不该接话,她侧目望向自己的家人, 看着她们也都如她一样疑惑的神情, 又看向了如今已经是皇帝的金蔚赋, 审视了片刻,抬头看向了冯宿高。
“不知道冯侯爷这会过来,是想要杀我们,还是想要放我们离开?”
冯宿高闻言,笑了笑, 道:“金家与曲家乃是姻亲,您是咱们金国的大长公主,曲将军身上也流着一半金家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此关系, 我们怎会对您放言生杀呢,何况陛下还想求着您, 给他一条活路呢。”
冯宿高说着, 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金蔚赋。
金蔚赋站在那里, 听着大人之间的谈话,目光却落在了抱着曲知睦的林夕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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