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皇帝看着曲继年手里的画像,又看了一眼掌事内监,示意他去拿。
掌事内监过得命,走过去,接过了曲继年手中的画像,瞄了一眼后,似乎有些震惊。
皇帝接过画像,仔细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出什么来,问道:“此人是谁?”
“陛下,您可以让贵妃娘娘也看一眼。”曲继年低首回道。
皇帝闻言,犹疑了一瞬,递给了贵妃。贵妃看着画像,起先有些微惊,而后淡然若无其事的道:“陛下,此人是臣妾殿中外围的侍卫,还是当年您赐给臣妾的。”
皇帝闻言,似乎想起来了,此人身手了得。当年贵妃寝殿进了不明之人,吓的贵妃整日疑神疑鬼的,不得已他才点出了一名身手好的侍卫,带了一队人守在寝殿外围。
“朕记起来了。”皇帝点点头,又看向曲继年道:“曲卿的意思是说,主谋是贵妃?”皇帝在意识到曲继年把凶手主谋指向贵妃时,已经有了些许不悦。
“微臣不敢,不过此人常常替贵妃娘娘出宫,送些东西去永慎侯府。前些日子,微臣带着证人回京之时,此人也出了一趟宫,还落下了一样东西被微臣府中的人捡到了。”侍卫出宫,都是在册记录的。
皇帝被曲继年说的有些懵住,问道:“这与案情有何关联?你这画像又是从何而来?”
曲继年闻言,再次回道:“回陛下,画像是证人和那日在京中遭遇伏击的护卫所描述而画出。”曲继年的一句话,就已经指定了此人就是凶手,“陛下若是不信,可传来对峙便是,这东西便是那日在京城外遭遇伏击之时,蒙面人所落下的。”曲继年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小巧的金锁,托在了手心上。
皇帝此刻被曲继年不像做假的模样,微抬下颚,掌事内监便走过去将曲继年手里的小金锁呈了上去。
“传禁卫军隆朗上殿。”
掌事内监官话喊出,外面禁卫军便押来了那位画像上的禁卫军。
“微臣隆朗参见陛下,贵妃娘娘。”隆朗跪在地上,此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了。
方才贵妃那边派人传话,让他即刻收拾包袱离开京城,可他到了宫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起来回话吧。隆朗,这东西可是你的?”皇帝手里捏着小金锁,问道。
隆朗站起身抬头一瞬,看到金锁之时,眸光微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陛下问你话呢。”掌事内监官他久不答话,催促道。
隆朗闻言,问道:“请问陛下,此物是从何而来?”
“嗯?”皇帝听着隆朗的反问,微微蹙起了眉头。
掌事内监官方要说话,曲继年便道:“隆侍卫,这是忘了在何处丢的了吗?”
曲继年插了一句话后,隆朗心里便有了数,道:“这东西确实是微臣丢的,不过是前日才丢的,不知陛下是从何得来的?”
这东西确实是隆朗的,但又确实不是他丢在城外的,而是曲继年寻人在他所住的地方,偷的。
不过曲继年在听到隆朗认了此物,便知道此物对他来说很是重要。他靠近了些,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祸不及妻儿。”
“曲侯爷这是在威胁隆侍卫吗?”永慎侯离的近,耳朵竟是这般的好使,听到了曲继年与隆朗的言语。
曲继年闻言,侧目看向永慎侯,笑道:“宋侯爷这是哪的话,我不过是帮隆侍卫将妻子儿女,从京城外的匪徒那里救了出来而已,怎么能说威胁隆侍卫呢?”
“不过……”曲继年故意沉声顿了一瞬。
皇帝看着曲继年卖关子,吸了口气,将手里的小金锁放在了龙案上,问道:“不过什么?”
“回陛下,微臣的人在救她们的时候,隆侍卫的儿子和女儿已经昏迷不醒,那帮绑匪似乎想要杀了她们。”
“您不是说会好好待她们的吗?”
空旷大殿内,响彻着隆朗焦急的声音。
第36章
隆朗方才听到自己的妻子儿女被曲继年带走, 心下便觉不妙,又听到自己的儿子女儿昏迷不醒,紧张的言语也不过脑子了, 直接质疑的问出了口。
众人听着隆朗话,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全都看向了贵妃。而隆朗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中了曲继年的圈套。
曲继年微微挑眉, 殿上才安静了一瞬, 便听到贵妃道:“混账, 你看本宫做什么,难不成是本宫让人劫走了你的家人不成?”
皇帝听到贵妃的话,双眸微动,侧目看了一眼贵妃,少顷便听到隆朗慌张的道:“陛下, 事情都是臣一人做下的,与别人无关,罪臣愿以死谢罪。”
隆朗的话,更让曲继年心中笑开了怀。他们还没问话呢, 隆朗便全都招了,果然武艺好不代表脑子好使, 这一步棋子算是走对了。
不过, 这还远远不够。
“朕还没有问你话呢,你倒是先招了。”皇帝此刻意识到, 曲继年所拿的画像不假,方才与永慎侯所说的话, 只是一个杀人动机。
“来人,将隆侍卫关进天牢。”
“陛下, 此案还未详问始末,请允许微臣带人去京兆府衙继续审问。”曲继年自然不会让皇帝把人带走。天晟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他是知道的。
“曲爱卿,接下来朕会派人接着审理下去,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天晟皇帝说着,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隆朗。
“陛下——”
“朕说了,此案会有专人来审理,曲卿是听不懂话吗?”天晟皇帝故作恼怒的打断了曲继年的话。
曲继年才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棋这会不知走到何处了,他需得拖延时间。
“陛下,此案受害者,乃林相国的亡妻,微臣恳请陛下由林相国来审理此案。”
林建海是本案的受害人家属,但官员审理案情都会避嫌,曲继年原本也是要避嫌的,当初天晟皇帝之所以答应,是想要卖他一个好。如今此案牵涉到了他在意的人,所以他想要从中调度,把案子的牵涉到的厉害关系压到最少,最好能够保住贵妃。
“你也知道此案受害者是林建海的亡妻,难道不知道我朝律法,涉案亲属官员需得避嫌吗?”皇帝对于曲继年的建议直接拒绝。
“陛下,既然林相国要避嫌,那么微臣恳请陛下亲自审理。”
“朕有说不会审理吗?”天晟皇帝听着曲继年的依依不饶,心里开始积攒怒气,脸上的神情也是不耐烦的模样。
“陛下,凶手已然承认,今日不审理,还要等到何时?此案不仅涉及林相国亡妻,还涉及臣的义女和小女被永慎侯勾连他人下药一事,臣恳请陛下还臣一个公道。”曲继年就是拦着皇帝,把这个刚刚诈出来的凶手带走,不若明日他就要给这位侍卫收尸了。
“曲继年,你今日怎么回事?朕不是说了会寻人审理,朕也会亲自旁听,你还这般不依不饶,是想让朕当场就把他杀了你才满意吗?来人!”
天晟皇帝站起了身,愤怒的唤了殿外的禁军侍卫。
禁军侍卫进了殿内,将手中的长刀拔了出来,曲继年皱起眉头,今日看来是保不住这个人了。
“陛下,太后娘娘和程国舅来了。”外面的内监官急忙进入殿内,与旁边的掌事内监官传了话。
两个时辰前,林相府。
林建海此刻还在宫中,被其它同僚大臣缠住了去路,询问一些关于陛下让商讨的政事,连中间用膳都是宫中备下的。
京兆府衙派了四队衙差,进入林相府内,让人把控住了各个进出的府门。
京兆府尹手持着皇后懿旨,请林相国夫人前去问话。并将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暂时限制出入。
于氏昨日掉入水中,又受了惊吓,昨夜发了高烧,此刻披头散发的躺在榻上,被外面来人吵嚷惊醒。
她一手扶着额头,心里满腔怨愤和怒意。昨儿她说了是林夕昭和曲笙推她下水的,可林建海只说是知道了,也责罚了林夕昭。可今日问了下人,林建海并没有对林夕昭有什么责罚,今晨林夕昭一切安好的还被梁家的人给叫走了。
现下出府,也不差人与她知会一声了,摆明就是因为梁家来人有了后盾。
于氏听着外面的骚动,呵斥道:“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丫鬟闻声,欠身道:“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丫鬟出去后,没一会便惊慌的回来了,“夫人,京兆府衙带着人来,说是要传您去府衙里问话。”
于氏闻言,直接做起来身,额间的帕子也随之掉落,双眼惊慌的问道:“可有问清是何事?”
“奴婢不知,那些人凶的很,说您要是不出去,就让人进屋里来了。”丫鬟慌乱的说道。
于氏看着丫鬟胆怯的神情,两眼没有焦点的来回转动了几瞬后,道:“老爷回来了吗?快去把老爷叫来。”
丫鬟闻言,道:“老爷今晨去上朝还没有回来。”
于氏听到说林建海还在宫中,坐在榻上思索了几瞬后,道:“去把府里的护卫全都叫来,要快。”
“夫人……”丫鬟虽然在相府,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京兆府衙来了那么多人,她们府中的人怎么可能打的过。
“去啊!”于氏见丫鬟不动,吼了一声。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这一生大吼声,各个扶住了腰间别着的大刀。
因是皇后懿旨,又是相国夫人,京兆府衙今日是亲自来的。他听到屋内的动静,对着里面喊道:“下官奉皇后懿旨,请相国夫人前去京兆府衙问几句话,还请夫人快些。”
于氏从屋内听着外面嗡嗡的声响,但却也听清了喊话的内容。少顷丫鬟从屋内出来,但却被几个衙差堵住了去路。
京兆府尹走过去,道:“还请姑娘进去,请尊夫人快些。”
丫鬟被堵住了路,这些人也没有触碰到她,但腰间都别着长刀,好不骇人,只能胆怯的又回了屋内。
过了许久,京兆府衙抬头看了一眼日光,约莫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方要带人进入屋内,便看到于氏穿好了衣裙出来了。
“不知各府尹大人,传我问什么话?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指示?”于氏想要拖延时间,但京兆府尹的时间却有些不够用了,他也不墨迹,直言道:“今梁家五郎去了大内,求见了皇后娘娘,说你涉嫌对梁氏之女林夕昭下药,还请夫人与我们走一趟吧。”
于氏听到梁家人去皇后那里告状她对林夕昭下药,很快便张口想要说是无稽之谈,但却被京兆府衙严肃的脸色惊的收了回去。
“走吧。”京兆府尹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今日得了曲侯爷的安排,又是皇后懿旨,皇后都下旨了,这事估计也就板上钉钉了。若是在以往,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这般传相国夫人问话。
于氏看着各个拿刀的衙差,只能偃旗低首,被衙差们夹在中间道路中,出了府,坐着马车去了京兆府衙。
到了府衙,于氏迈步进去便看到了梁氏几个弟兄。
府尹坐到正堂之上,敲了惊堂木,两边衙差便开始把手中的水火棍敲击地面,嘴里喊着威武。
待堂内堂外安静下来后,梁家大舅父便将状纸递了上去。梁家都是官员,自不用跪拜。于氏只是官员夫人,身上又没有诰命,今日又是皇后下旨,堂上只有她一人跪在了地上。
府尹接过了状纸,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后,低头去看堂下的于氏,道:“林于氏,梁家状告你勾结她人,在府中对其外甥女林夕昭,和正毅侯之女曲笙下药,这罪你可认?”
于氏听到下药一事,忙道:“大人,此事有些误会。”于氏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府尹。
“讲。”府尹倒不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于氏闻言,继续道:“下药一说,妾身不认。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药,只是一些补品,食用之后会让人有些想要昏沉,但对身体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妾身的两个儿子也有同食,难不成妾身还会害自己的儿子吗?而且那膳房的人也不知道昭儿是要外出做客,所以就有了些误会。”
于氏拒不承认,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搬了出来。
府尹闻言,微抬下颚道:“将林府的厨子带上来。”
于氏听到林府的厨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那日为林夕昭做膳食的厨子。可这厨子她不是让人打发了回了乡下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于氏心里打鼓,但就算是下药一事坐实,也并不会将她下狱,所以她并不怕。只是她不明白,这样小事,为何梁家人会惊动皇后?
于氏思索间,府尹便开始问膳房厨子的话。
“于氏说你那日做的是补品,用的何种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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