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坐在一旁对于这些围上来的人并不害怕,她唇边多了羊奶,便也就将小嘴搁置在了上面,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了个饱,曲笙也打起了奶、嗝,几人围着笑作一团,曲笙的脸却不自觉的红了。
“哟,你还害羞呢。”赵嘉虞开着玩笑,越说曲笙的脸越发的红了。
林夕昭看着曲笙桃色的面颊,弯起唇角,柔声道:“不必理会嘉虞,她开玩笑呢。”
曲笙不说话,装着听不懂,可到底是个三岁的孩子,她脸上的红晕却骗不了人。不过大家也都是将她当做孩童来看待的,笑过之后,林夕昭便让两位庶弟回去坐着了。
“欸,你晚点还要去练舞吗?”赵嘉虞想到哪里问到哪里。
“不去了,母亲将授课的女先生请到府中了。”林夕昭帮着曲笙整理着衣袖,又听到赵嘉虞啧一声道:“你说你琴棋书画要学,连舞也要学,林伯父和林伯母是想你嫁给什么人?”
林夕昭帮着曲笙整理完衣裙,侧目瞥看一眼这个自小便与她熟识的赵嘉虞,眸光微暗。林夕昭的脾气一向好,温温柔柔的不曾与谁发生过争执,对于赵嘉虞的问题,她也有想过,只是父母要让做的事情,她左右不得。
“阿姐,我想吃厚祥楼的肉脯。”赵嘉虞身体歪斜着看向萧冰缨,这会忽觉儿肚子有些饿了。
萧冰缨闻声停了翻看书页的手,侧目问道:“现下要吃吗?”
赵嘉虞点点头,双唇微翘,似在撒娇。
萧冰缨见状没有再询问,站起身,便要出去。
“冰缨,先生待会来了见不到你,又要唠叨了。”林夕昭看着赵嘉虞斜躺着不着调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故意为难萧冰缨。
“没事,我很快回来。”萧冰缨笑了笑,并不介意。
“欸,让阿福陪着你一起去。”赵嘉虞是真想吃,但想要故意折腾萧冰缨也是真。
萧冰缨对这个妹妹几乎有求必应,点头笑道:“好。”
萧冰缨离开后,林夕昭便摇了摇头,嗔她道:“你何苦让她跑一趟。”让下人去便是了,非得让萧冰缨亲自跑一趟。
赵嘉虞傲娇哼哼道:“谁让她不去看我。”
林夕昭没有接话,曲笙在那处又吃又喝,此刻小肚子里全是甜腻的东西,即便她想要装,也装不下去,索性在那里拿起了墨笔乱画了起来。
赵嘉虞看着曲笙拿起墨笔,便想要当一回人师,嬉笑道:“用不用嘉虞姐姐教你怎么握笔?”
曲笙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显呆楞,方才赵嘉虞拿笔的姿势,她有看到,还不如她呢。
“你还是歇着吧。”林夕昭可不敢让她嚯嚯曲笙,她伸过手,握住了曲笙的小手,柔声在曲笙的耳边道:“握笔无需用太大的力道,先怎么舒服怎么来。”
总得要先适应。
曲笙不说话,也不抬头,任由林夕昭握着她的小手,在纸上写下了曲笙二字。
林夕昭写完了字,松开了曲笙的小手,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她总觉得曲笙握笔的手,好像很是熟练。
半个时辰后。
“小姐,您要的肉脯。”赵嘉虞带的小厮提着一包肉脯递到了她面前。
赵嘉虞先是看了一眼包着的肉脯,又回头扫了一眼,不见萧冰缨,问道:“我阿姐呢?”
“表小姐被萧夫人带走了。”小厮阿福回道。
“为什么?”赵嘉虞脸上的笑意收敛,眉头拧在了一起,这下午还有课呢。
小厮看了一眼林夕昭,小声回道:“萧夫人说表小姐不是出来念书的,是为了出来……”出来招摇的,后面的话小厮没敢说下去,但赵嘉虞已然猜到了。
萧冰缨生得白净好看,舅父也是疼爱的,可就是因为疼爱,她那舅母便一直说她的不是,各种找茬,偏她这个舅父还不敢吱声护不住她。
“你没跟她解释,是我要阿姐去帮我买的?”
“解释了,萧夫人不信。”
赵嘉虞听着小厮的回答,心里有了底,今日若她不登门亲自解释,萧冰缨估计少不了一顿打,她得赶在萧冰缨挨打之前把事情说清楚。
赵嘉虞急忙的起身,牵动着屁股上的伤,疼的呲牙咧嘴。曲笙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知道萧冰缨是谁,早在来之前,便已经打听清楚了。不过,这都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关心。
曲笙将手伸到了放在她桌案上的肉脯上,拆开来,拿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欸,笙妹妹给我留点。”赵嘉虞并不阻拦曲笙吃她的肉脯,但得给她留一些,这小家伙太能吃了。
曲笙不答话,赵嘉虞也没有多停留,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却差点撞到了来人。
“忙着奔丧呢?”
赵嘉虞听着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抬起头,眉头拧的厉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不悦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程国舅的女儿,程眠容带着人出现在了她们学堂门外。
第9章
程眠容对于赵嘉虞的话置若罔闻,翘首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里面的人除了曲笙全都在往这处看着,她与林夕昭疑惑的目光对视后,收回视线,打量了一眼赵嘉虞,眼睛上翻一瞬,目光故意不直视她道:“看来打的很轻。”
“你!”赵嘉虞在自己的府中,程国舅逼着自己的父亲,将她按在长凳上打了板子,虽她挨得住,可到底是个姑娘家,被这般在府中当众打板子,哭了鼻子不说,这会还被这个始作俑者嘲讽,怒意窜出想将面前的人暴打一顿。
“嘉虞。”林夕昭从里面出来,嗓音轻柔的唤了赵嘉虞的名字。
赵嘉虞闻声回头看去,林夕昭与她对视一眼,道:“你不是要去萧府,快去吧。”
赵嘉虞愤怒的消减一些,想到萧冰缨,憋着胸口内的恶气,对着程眠容哼了一声,离开了。
看着赵嘉虞离开,程眠容站在房门处,林夕昭作为主家的小姐,自然要出来问一问。
“眠容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林夕昭语气很是客气。
林夕昭的声音温柔,又是相国的嫡女,程眠容也收了方才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回道:“听闻郭老先生学识渊博,父亲特来让我也跟随学一学。家父和家母,此刻正在厅堂里与林伯父林伯母说话。”
林夕昭闻言,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问道:“既是来念书的,那便是来见先生的,需要我带你过去吗?”带她去见先生。
程眠容目光撇着里面坐着还在吃肉脯的曲笙,又看了眼林夕昭,回道:“今日只是过来看看,明儿才正式入学。”
程眠容已经理所当然的觉得,她明日必会来此上课了。
林夕昭闻言,不再多话,让开的身子,让程眠容进了学堂内。
方才林夕昭给曲笙将肉脯细细撕开,但曲笙没几口便吃完了,这会儿自己伸手又摸了一片,肉脯有些硬,她的牙口稚嫩,撕咬间拽动间小脑点动,晃了一瞬。
程眠容嘲笑了一声,嘴里小声的嘟囔道:“果然是个傻子。”
曲笙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她也不害怕,因为风齐就在她的旁边。这个护卫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虽是年轻,但武功却是不差,对侯府也是忠心耿耿,对于曲笙更是忠心不二。
林夕昭看着程眠容坐在曲笙的面前,目光审视,很快便明白她为何而来。
林夕昭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帮着曲笙将手里的肉脯又重新撕开,一点点的喂到她的嘴中。
曲笙这会儿似乎已经习惯了林夕昭的照顾,对于林夕昭拿走她手中的肉脯没有一点的反抗,反而眼巴巴的看着林夕昭手里的肉脯,变成一条条的,而后送到她的嘴边。
而程眠容原本是还想要奚落曲笙几句,再看到林夕昭这般的不嫌脏的照顾她,觉得林夕昭与那些喜欢巴结奉承的人没什么不同,语气也有些轻蔑道:“一个傻子是当不了太子妃的,你又何苦作践自己呢?”
林夕昭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双唇微动,看了一眼还在吧嗒着小嘴吃肉脯的曲笙。曲笙年岁小,细皮嫩肉,张嘴之时,唇红齿白,那薄薄的小嘴唇窝在一起,一动一动的,这般可爱的孩子,她疼爱都来不及,何来作践一说?
“太子妃的选定,乃是陛下和朝中所决定的事情,眠容妹妹现下的言论是不是有些不妥?”林夕昭并未与程眠容鄙夷她的话当回事,而是她提醒她注意言辞。
曲家世代虽不在京中,可他们曲家的势力她也知晓一些。
曲家来京中不过三年,便已经让京城的些许官员亲贵倒向,曲继年无心拉拢权势便已经让京中原本有些势力的权贵忌惮,连程家国舅爷这般作威作福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
程眠容今日的话若是传到曲家的耳朵里,曲继年若有心发难,程国舅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程眠容听着林夕昭不温不火的话语,下意识的看向了曲笙旁边护卫,风齐。
风齐目光冷厉,盯的程眠容心里有些发憷。她眨动着双眼,身体不自觉的想要离风齐远一些。
程眠容来此处,是早就听闻曲笙要来这里读书,今次来也是踩着点来的。曲笙晌午才入学,她下午便随着父亲母亲来拜访了,而这一切也并非是她所想,是皇后有意让她来证实,曲笙是否真的是个痴傻的娃娃。
曲笙年纪小,若只是凭借着她此刻不懂事而断定她是傻的,未免有些太过武断。而天子的计划之中少不了将曲笙纳入他们皇室,既然是有纳入皇室的计划,凭借曲继年东南正毅侯之位,自然不能只是成为侧妃。
但若曲笙真是个傻的,若此时定下,日后反悔也怕曲继年心生怨恨,东南方再起战乱。所以思来想去,天子便将此事搁置,让皇后想办法探一探曲笙的智力。
可曲笙年岁小,一时半会也是看不出来的,唯有长期的伴在一旁,再成长些年岁,方可得知。
“夕昭姐姐喜欢伺候那便伺候着,想来父亲应该和已经林伯父聊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辞了。”程眠容在此处坐了一会,曲笙又吃又喝,根本都拿睁眼瞧她,且她旁边还有个看似模样不错,却又对她冷眼盯视的护卫。
她上次被曲钰吓着了,曲家的人各个都会武,她身边也没有带护卫,她心里害怕,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如早些离开。
林夕昭颔首起身,道:“我送你。”
林夕昭将程眠容送出房间不久,赵嘉虞便回来了,萧冰缨随在她的身后。林夕昭见她们回来,又瞧着赵嘉虞脸上带着温怒的神情,想来萧冰缨应该是受了责罚了的。
“夕昭,借你房间一用。”赵嘉虞一过来,便朝着林夕昭大声的说道。
林夕昭闻言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想让旁边的丫鬟带她们过去,但又听到赵嘉虞道:“我不方便,你来。”她屁股上还有伤呢。
林夕昭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曲笙。曲笙还在吃东西,但也被赵嘉虞的声音吸引了视线。
萧冰缨脸色倒也还好,但看样子身上是有伤的。曲笙低了下头,风齐便温声道:“小姐有我照看,夕昭小姐放心去吧。”
林夕昭闻言,侧目看了一眼风齐,曲笙身边也没带个丫鬟,金云斐走的时候是将曲笙交给她的,只是眼下要走开一会。
林夕昭颔首,矮身在对曲笙道:“笙妹妹乖乖的,夕昭姐姐一会就回来。”
曲笙听着林夕昭温柔的话语,小嘴鼓动,没有回答。
林夕昭带着萧冰缨她们去了房中,赵嘉虞便没好气的对萧冰缨道:“把衣服脱了。”
林夕昭听着赵嘉虞不悦的语气,也没插话,待萧冰缨脱了外衣,露出肩胛骨时,她才懂得赵嘉虞为何这般的生气。
萧冰缨后背上的鞭痕是新落下的,有的地方虽是隔着衣衫,却也被抽破了皮,血也渗透了白色的中衣。
第10章
“舅母打你,为什么不跑?”赵嘉虞一脸温怒,她去的时候,萧冰缨正跪在地上,任由陈氏拿着鞭子往身上抽,索性没有抽到脸颊,若抽了脸颊毁了容貌,以后还怎么嫁人?
林夕昭为萧冰缨清理着伤口,萧冰缨眉心拧在一处,却是一言不发。
“不必忍着,这里没有外人。”林夕昭接过赵嘉虞给的膏药,涂抹在了萧冰缨的伤口上。
“没事。”萧冰缨以前在赵府的时候,是有练武的,对武学也颇有造诣,到了萧府也未曾落下,萧将军也为她寻了一位教头,悉心的教授。都是武将之家,不论儿女都不能太弱的。
赵嘉虞每次听到萧冰缨说没事,心里就更气,这叫没事吗,都流血了。
林夕昭为萧冰缨处理完伤口,看着自己的妹妹还在生气,软声哄道:“不过就是打几下,母亲消了气,自然不会再打了。”她若是跑了,回来责罚会更重。
赵嘉虞听到萧冰缨的话,心疼死了,眼里的泪水打转,也不再凶她了,道:“今夜你不必回府了,跟我回去,我已经让人与母亲打了招呼,让你来照顾我几日。”
萧冰缨闻言,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道:“好。”
林夕昭看着姐妹二人这般,一边是心疼,一边又无法子解决萧冰缨的困窘。萧冰缨被接到萧府,是入了宗祠的,赵府那边有几次想要要回去,可萧府那边就是不肯放人,还说萧冰缨可以为自己儿子挡灾,不若儿子活不长久。
萧陈氏也是闹了好一阵,赵府也是没辙,才没把萧冰缨接回去。
三人在屋内待了一会,便回到了学堂处。林夕昭走在最前面,萧冰缨搀扶着赵嘉虞。进去的时候,却看先生正在教曲笙写着什么。
三人落座一会,先生才抬起头巡看她们。
“都回来了?”
三人已然是迟到了一会,不过这位老先生似乎并不在意。
林夕昭和萧冰缨没有回话,只有赵嘉虞干笑了一声。先生坐在曲笙的身后并未起来,只道:“看书吧。”
林夕昭闻言,侧目看了一眼,老先生正握着曲笙的小手,似乎正在纸张上作画,而曲笙的手也顺着先生一直在纸上来回的动。
下午散学后,曲笙便由风齐抱了起来。林夕昭看着曲笙桌案上的画,是先生的画不错,但先生作画的时间那么长,曲笙却没有半点的不耐,细小的胳膊就那样抬着那么久,却不见一点的疲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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