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曲笙看到了枯井口,她抬头仰望,外面只飘着乌云。
曲笙打量着周围的滑壁,瞧见了几处凹槽处后,将曲钰往上背了背,抿了抿双唇,原地运力跳起,用脚尖快速的触碰那几处凹槽,来回的这么左右踢踩后,两人上去了。
曲笙上去,将曲钰放下,再次将耳朵附在了他的心口处听了听。跳动依旧有力,胸口起伏的呼吸也渐渐的明显了。
曲笙脸上露出一瞬的喜色,方要将曲钰背起来,便隐约听到了被风刮来的声音。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那个傻子堂妹和亲弟弟,一个是以后与你争夺勋爵之位的堂哥。看你怎么选,只能二选其一。”
曲笙听到声音,朝着远处望去。那里有人提着灯盏,正对着一个被绑着的人说话。
“哦对了,你若是不选的话,他们都得死。”
“你真卑鄙!”
曲笙这次听清了,是曲霆的声音。
曲笙跪在曲钰的身边想要起身,却又想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她得将曲钰寻一个能遮掩的位置。
曲笙思索了一瞬,背起曲钰,往别处走了些许距离将他放了下来。这里还有一层薄雪,曲笙将下面的枯枝叶翻了出来,盖在了曲钰的身上。
她来时身上带着讯号烟雾,但她昏迷之后已经被人收走了。
曲笙藏好曲钰,朝着曲霆的方向走去。
“话已经说的够多的了,要么就让你那个傻堂妹和你弟弟做些苟且之事,要么就看着你这个堂哥死。”那人说着阴笑起来,“哦,对了,你说你堂妹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要叫你伯父,还是舅舅呢?”
“你!”曲霆的身体此刻颤抖了起来。
在黑夜的掩护下,曲笙悄然的走到了那几个人的不远处。她站在漆黑的夜里,与曲霆对视。
曲霆此刻看到她了,可他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曲家的人都是有夜视能力的。
这些人挑着灯笼站在原地,曲笙看着这四五个人都是练家子,目光朝着别处望去。
“快点,没有时间了。”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曲霆闻言,朝着关押曲鸣的茅草屋看去。
曲笙也顺着曲霆的目光看了一眼,少顷,她低头寻看找到两块石子,在手中颠了一瞬,直接扔了出去。
曲笙没有打人,而是将那几个人提着的两盏灯打灭了。
没了光源,这些人脸上都慌乱了一瞬,很快便有人拿出了火折子想要将灯重新点燃,但只下一刻,曲笙便抵达了这几人的身前。
曲笙手中的刀划过,一股浓厚的血喷洒而出,紧接着便是刀剑的碰撞声。这些人看不到,便开始挥砍,他们隐约可以看到黑影,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曲笙的刀已经落下了。
眼前四个人被解决,曲笙捡起了地上的弓箭对准了混乱中逃跑的那人。
这个人是在枯井里被唤做大人的人,曲笙的瞄准后,瞧着那人跑的速度极快,唇角扯出一抹笑。
曲笙的箭松了弦,箭窜出的声音呼啸着像曲笙此刻内心的嘲笑。
又是一箭封喉,前后贯穿。
“笙妹妹,你四哥呢?”曲霆的身体好像也是被下过药的,不过还能行走。
曲笙收回看着那人倒地后挣扎的身影,看向了曲霆道:“被我藏起来了,不过他现下状况十分不好,三哥哥先带他回去,我去救二哥哥。”
“好,二哥就在茅草屋内,你小心点。”曲霆点头,他真没有想到他的小妹妹有一天会能救他们。
曲笙颔首,将手里的刀递给了曲霆道:“带上它。”
她不知道枯井下面还有没有人会上来,总之小心为上。
曲霆接过,顺着曲笙方才指的方向走去。曲笙将弓箭背在了身后,脚踢了一把刀柄,提在了手里。
曲笙快速朝着茅草屋跑去,她边跑边打量着周围,茅草屋的旁边似乎没有人。
曲笙心中虽有疑惑,但救人心切让她想要快些抵达进入,她用了轻功。
曲笙跃起,踩着旁边的树木飞过去,在茅草屋前不远处落了地。
曲笙再次寻看周围后朝着茅草屋跑去,可当她接近废弃的篱笆外院时,曲笙看到了茅草屋内燃起了大火。
火势蔓延好似一瞬间的事情,曲笙双眼瞪大一瞬,急忙跑过去想要进去救人,可当她迈步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将她整个人都冲飞了起来。
“小姐!”
曲笙在最后进入昏迷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好似风齐的声音。
.
曲侯府这个年,年前和年后一个天一个地。年前才为小辈半了婚事,年后便又为另一个小辈办起了丧事。
曲家二房的大公子曲鸣,在前几日的一场大火中,被烧的尸骨无存。
曲家的傻子小姐,此刻跪在灵堂内,目光呆怔的接着嫂嫂为她递过来的纸钱,点燃后扔进火盆里。
“笙妹妹,这里有我们,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曲家三嫂钱霜莺,语气里满是心疼。曲笙自苏醒便一直跪在这里,她身上皮外伤是小,可另外的伤,让旁边的赵嘉虞都心疼的掩面不知哭了多少回。
“不用。”曲笙淡淡的回着话,伸手又接过了赵嘉虞递过来的纸钱。
“林府相国之女,林夕昭前来祭拜。”外面的下人喊着前来祭拜人的名单,让屋内跪着的赵嘉虞跪不住了。
林夕昭一身素衣,在进来时便已经披麻戴孝。她得到消息,在梁连晖的护送下一刻也没有停歇的赶回来的。
林夕昭上前,由曲侯府的下人为其点燃了三根香,行了跪拜礼。她是曲侯府的义女,也就是曲侯府的一份子,那也是她的哥哥。
林夕昭跪拜之后,眸子盛满的水珠滚落了出来。林夕昭被下人搀扶着起身,侧目看向了赵嘉虞她们。
曲笙此刻还沉浸在自己想的事情中,外面的一群老和尚在念着超度的法经,她方才也没有听到林夕昭的名字。
“夕昭。”赵嘉虞带着哭腔的声音,唤了一声眼前人。
曲笙手中拿着已经燃烧了的纸钱一怔,火越发往上烧,她却攥着怎么也不肯松开。
“快松开呀!”钱霜莺急忙攥住了曲笙的手,将燃烧到了她手上的纸钱甩开了。
曲笙始终低着头看着一处,而此时的林夕昭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
赵嘉虞此刻也紧张了起来,去查看曲笙的手指,林夕昭紧张的站在一侧望着,始终没有开口与她说话。
她很想上前查看,可却又不敢。
赵嘉虞看着曲笙的手被烧的通红,劝着她道:“小笙儿,你先回去上点药再回来好不好?”
曲笙跪在那里不说话,赵嘉虞心疼的直接哭了出来,她望向林夕昭,带着哭腔道:“夕昭,你快劝劝她呀。”
林夕昭咬着轻颤的唇瓣,道:“笙儿……”
曲笙听到林夕昭唤她的名字,双手攥的更紧了。
赵嘉虞见曲笙犯倔,连林夕昭都劝不动时,刚好下人端来了一盆冰水。赵嘉虞接过,伸手攥住了曲笙的手,放进了冰水中。
林夕昭站在曲笙的身前,看着曲笙一直低着头皱着眉,好像很疼的样子,她忍不住上前了。
“我来吧。”林夕昭的声音轻柔,可才伸手,曲笙的手便从水盆里抽了出来,弄的满地都是水渍。
曲笙起身,踉跄的想要出去,却差点撞动一旁的柱子。
林夕昭看着曲笙这么大的反应,众人也都急忙上前时,发现了端倪。
“笙儿怎么了?”
赵嘉虞去抱曲笙,想控制她让她不要这样莽撞,听到林夕昭的话时看向她,眼里又涌出了泪水,颤抖着嗓音哭道:“小笙儿看不见了。”
第72章
赵嘉虞的话让曲笙冷静了下来, 也让林夕昭楞在了原地。
她看着曲笙一直盯着一处看,一脸不信的慢慢挪了几步走过去,睫羽轻颤抬起手在曲笙的眼前挥动了一下。
这下林夕昭的心一瞬从深渊顶部往下急坠, 让她差点没能站稳。
“笙儿……”林夕昭语调轻颤,她望着曲笙躲闪的神情, 快步上前,伸出一双纤柔颤抖的双手, 捧住了曲笙的脸颊。
“笙儿你看看我。”林夕昭心里存着侥幸, 她希望曲笙是在骗她的, 可曲笙抬头时,目光没有半点焦距,让她心底彻底的凉了下来。
“笙儿……”林夕昭克制不住盛满泪水的双眸,眼睫处泪珠滚落。林夕昭的手不停的轻揉着曲笙的脸颊,模糊的目光也在她脸上寻看。
可曲笙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众人都站在一处看着二人, 目光都没泪水模糊,赵嘉虞更是忍不住掩面哭泣。她的夫君还躺在榻上没能醒来,虽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也怕永远醒不过来。
曲霆已经去迎接曲家老二曲继闲, 他中年丧子,在寿林正在往这里奔赶。
林夕昭哭的泪眼模糊, 曲笙却一直低着头看着一处, 她能想象出林夕昭哭的时候是怎样的凄美,可她看不到了。
曲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看不见, 没有哭也没有闹,更没有怨天尤人, 她很淡然的起身询问几位兄长的状况,在得知曲鸣已经被炸死时, 双手握拳指尖潜入肉里,将被单都濡湿了。
她心中一直在责怪自己要是快一点就好了,可风齐在后来查看的时候,曲鸣所在的位置是有寒铁捆住的。当时就算曲笙进去,也是救不出曲鸣的,若曲笙坚持停留,也一定会被一起炸死。
里面埋了很多的火药,引信也早已经点燃。
不仅是茅草屋内,连带着枯井下方也在爆炸的同一时间,被火油烧成一片火海。
那个人让曲霆二选一,不过只是想要戏弄他而已,无论他去哪一方,他们几个人都得死。
林夕昭此刻心痛万分,若她不离开京城,曲笙定然是会阻止曲鸣外出,曲鸣不会死,曲钰也不会昏迷,曲笙更不会失明。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林夕昭想要将曲笙抱在怀里,可她的身体才与她相贴,曲笙便快速的将她推开了。像是触碰了什么带着针刺的物件,让她慌乱了起来。
林夕昭望着曲笙的反应,似乎猜测出曲笙是在埋怨她,心里更是自责万分,“笙儿。”
林夕昭还想要去触碰曲笙,可曲笙在听到她的声音辨别大概的位置后,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后是三嫂钱霜莺。
钱霜莺被曲笙撞了一下,立时伸手将她拦住,道:“笙妹妹是不是不舒服,三嫂先送你回房间好不好?”
钱霜莺此刻已经看出曲笙过激的反应是因林夕昭而起,这是灵堂,待会还要有人来祭拜,不好在这处让人看出什么。
曲笙站在原地不动,用着耳朵去听钱霜莺的话,她眨动着双眼有些慌乱。
林夕昭站在原地,看着曲笙对她如此,心如刀绞。赵嘉虞看着两人这般,更是一脸的疑惑。曲笙最是听林夕昭的话,怎么这会看上去却有些害怕林夕昭的样子。
钱霜莺伸手扶着曲笙,带着她转了身,回头看了一眼赵嘉虞和林夕昭。
林夕昭的双眸此刻已经哭的红肿起来,曲鸣的死对她来说一场噩耗,可曲笙的失明对她来说,却是一种劫难的存在。
钱霜莺扶着曲笙朝着曲笙的院子走,林夕昭因彻夜赶路,方才情绪又悲痛大落,此刻能站稳身形已是不易。
赵嘉虞怕林夕昭有个好歹,一路陪着她一起去了曲笙的院子。
曲笙在进门的一瞬,对着一直为她引路的钱霜莺道:“不要让她进来。”
曲笙的声音不小,听的身后的赵嘉虞和林夕昭都愣住了。这个‘她’说的是林夕昭。
林夕昭怔楞在原地看着曲笙进了房门,赵嘉虞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侧目去问林夕昭道:“小笙儿这是怎么了?”
林夕昭睫羽轻颤,唇边呼出一口颤抖的气音。
她知道曲笙不会怪她,这般的不让她接近,应该是因为自己眼睛的问题。非她自信,而是凭着多年对曲笙的了解。若是曲笙怨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笙儿的眼睛大夫怎么说?”林夕昭侧目去问赵嘉虞。
赵嘉虞将看向曲笙房门的目光收回,道:“大夫说是因为爆炸的光度太亮,加之冲击力太强导致的失明。”
“可能治好?”
赵嘉虞摇了摇头,“大夫说无能为力。”
林夕昭身形恍惚一瞬,赵嘉虞及时伸手拉住她,问道:“你还好吗?”
“不妨事。”林夕昭摇了摇稳住身形,唇角轻颤,又问道:“四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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