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钰听着有些动容,他抬头望向曲笙,曲笙却抿着唇,空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我再待一小会便回去。”曲钰被众人劝的答应了下来。他也想要多陪陪曲鸣。
曲笙被请来的目的达到,风齐搀扶着曲笙往外走。
林夕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曲笙,直到曲笙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她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曲笙走后不久,曲钰也被再度劝走了。这里只剩下了钱霜莺和林夕昭。
“这里我来就好,夕昭妹妹也回去休息吧。”
听闻林夕昭昼夜不停的赶路,这会来了一日也没有休息,钱霜莺不得不也劝她回去。
林夕昭抬头神情温婉,道:“不妨事。”她的身体还可以坚持。
钱霜莺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曲笙和林夕昭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大抵不是因为曲鸣的死。
这两人自她嫁过来时,她便知道二人形影不离。林夕昭年后突然离开,曲笙也追了去,再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前一后。她想要弄清楚缘由去问了风齐,却也没问出个什么来。
钱霜莺和林夕昭跪在灵堂内守灵,直到后半夜的时候,风齐来传来了金云斐的话,让她们都去休息。
但林夕昭让风齐回话,说她身体很好可以坚持。
风齐只得离开,但他走后没多久却又回来了,这次是曲笙带的话。
曲笙让林夕昭去照顾她。
第73章
钱霜莺跪在一旁, 听着风齐带来的话,目光在他二人间寻看后,忙道:“笙妹妹应该是不舒服了, 我看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她倒不觉得曲笙是让林夕昭过去伺候,应该是想让她回去休息, “夜也深了,正好我也回去休息。”
方才金云斐带话来, 钱霜莺也为了陪着林夕昭没有走开。
曲霆去迎接曲继闲, 走了一日了, 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林夕昭闻言,侧目看了一眼钱霜莺,曲笙今日还拒她千里,这会又让她过去照顾。林夕昭只几瞬的思索便知道曲笙是想让她回去休息。
林夕昭起了身,与钱霜莺一同出了院子。
曲笙站在屋内的窗台前, 她感受着外面的黑夜,林夕昭进院子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曲笙。
曲笙双眸注视着一处,目光涣散, 林夕昭停下脚步多看了一眼后,随在了风齐的身后。
“大小姐请。”
风齐推开了房门, 站在了一旁。林夕昭颔首走进去, 打量了屋内的陈设。
除了墙壁,屋内空无一物。
早在曲笙要下地走路时, 府中的下人便把屋内的摆设桌椅全都搬了出去。只有在用膳的时候,才再从厢房内搬桌椅过去。
林夕昭进了房门, 身后的风齐将房门带上了。
林夕昭往屋内走,她推开了内间的房门, 里面也只有一张床和放在最角落处的暖炉。
曲笙开着窗站在窗台下,她听到林夕昭的脚步声时,眼皮微动。
林夕昭站在她的身后,看了她一眼便去旁边拿了氅衣。林夕昭走过去,将氅衣给曲笙披上。
曲笙身体微动,故意抬了手臂,将氅衣褪了下来。
氅衣落地,林夕昭却没有任何情绪的又矮身捡了起来。
“扶我去休息。”曲笙声色疏离。
林夕昭闻言,一手抱着氅衣,另一只手去牵曲笙的手。
林夕昭的手触碰到曲笙,曲笙急忙甩开,神情温怒。
林夕昭被甩开了手,柔唇轻抿,只思索了一瞬,便抬起了手臂,让曲笙搭在上面。
曲笙拿她当丫鬟了。
但此刻林夕昭根本就不在乎,曲笙让她见到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林夕昭扶着曲笙往床榻边走,几步后曲笙主动停下了脚步,她记得屋内的窗台到床榻边的距离。
林夕昭见曲笙不动,便去主动给她脱衣。曲笙就站在原地,抬起了双手。
林夕昭伺候曲笙已经习惯了,几下便把曲笙的衣物解下放在了一边。曲笙抬手理了下自己的衣角,挪了几步上了榻。
曲笙躺下,察觉林夕昭还在原地看着她,她侧目过去,道:“上来。”她虽然看不见,但这几日耳朵却出奇的好使。
林夕昭闻声犹豫了一瞬,解了自己的外衣,上去了。
曲笙往床里面靠,待林夕昭躺下后,她便翻身向里不再理她,并与她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曲笙躺在榻上闭眼,林夕昭侧身望着曲笙背影。曾经她想什么时候抱曲笙都是可以的,可现下她却不敢了。
林夕昭因身边睡着曲笙,加之前几日日夜赶路,在注视着曲笙时,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曲笙听到林夕昭清浅的呼吸声,翻过了身。她看不见林夕昭,想要感受她的存在,却也不敢再去抱她。
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娶林夕昭,可如今自己双目失明,连行走都需要别人搀扶,太医也诊断她不会再复明,她又如何能够给林夕昭幸福。
她知道林夕昭在乎她,但她不能那么自私,当下保持距离,也让自己慢慢死心。
就当是林夕昭之前拒绝她,她也不再纠缠了。
林夕昭清晨睁开双眼,一瞬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脑袋思索了须臾才想起自己在曲笙的房间里。
且也记起了曲笙双目失明。
梦里她都在逃避,不承认回来,不相信曲笙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林夕昭去看曲笙时,床的里侧已经空无一人。曲笙已经起来,并出去了。
说让她来伺候曲笙,自己却是睡的那样沉,连被伺候的人醒来出去了都不知道。林夕昭急忙起身,抬头间看到了曲侯府为她准备的新衣。
外面的丫鬟进来过,她睡的那样沉,是昨夜香薰的问题吗?
林夕昭往房外走,开了房门外面的丫鬟便欠身行了礼,道:“大小姐,奴婢们为您梳洗。”
林夕昭望着房门处的丫鬟,忙问道:“笙儿呢?”
丫鬟朝着院子里的墙角处看了一眼后道:“小姐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林夕昭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坐在一旁仰着头看着红色朝阳的曲笙。
曲笙感受着红日的颜色,这是她能看到的除了黑与白之外的颜色。
曲笙此刻也听到了房门口丫鬟的声音,但她没有看过来。
林夕昭看着曲笙披着厚氅衣,身边还站在风齐,垂下眸子,心下担忧稍减些许回屋梳洗了。
用早膳的时候,屋内桌子又重新搬了回来。
“笙儿。”林夕昭夹了菜,一手兜在下方,放在了曲笙的唇边。
曲笙知道林夕昭是想要喂她,可她却不领情。曲笙嚼着嘴里的饭,目光直视着前方,像是没听到般,又低头吃了起来。
风齐站在一旁,示意丫鬟停下给曲笙布菜的手,看向了林夕昭。
林夕昭与风齐对视一眼,无声的给曲笙布了菜放在了碗里。
曲笙吃了几口便猜出了是林夕昭在给她布菜,少顷她便放下了碗筷不吃了。林夕昭布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这桌上还有林夕昭喜欢吃的,丫鬟却不知道曲笙爱吃什么,只每样都为她夹了一些。
曲笙让风齐在屋内看着,就是怕丫鬟和林夕昭串通,岂料风齐竟是先帮了林夕昭。
曲笙不吃,林夕昭也没了胃口。曲笙被风齐扶着去了灵堂处,林夕昭也随着过去了。
两人跪在灵堂内,曲笙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林夕昭则跪在她的一侧,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今日曲钰和赵嘉虞也都过来了,因曲鸣是小辈,来祭奠的人并不是很多。长期停灵在灵堂内,为得就是等待曲家二叔曲继闲,和曲鸣的母亲一起过来。
晌午时分,曲霆带着府中的护卫,将二老迎接了回来。曲鸣的母亲在路上已经苦干了眼泪,这会下了马车,看着府门上的白布,差点又昏厥了过去。
曲霆和曲钰低着头强忍着泪水,可通红的眼眶却已经让他们的悲伤暴露。
二老被搀扶着进了府,曲笙跪在灵堂上听说二叔和二婶来了,急忙的站起了身,可才迈步便踢到了身前的火盆。
林夕昭见状,急忙将火盆移开,站起了身去牵住了曲笙的手。
曲笙被碰触,那柔软偏凉的指尖,只一瞬她便猜出了是林夕昭。可她需要出去,也就顾得那么多了。
曲笙被林夕昭领着出了灵堂,曲继闲和曲二婶在寿林的时候便知道曲笙的眼睛已经失明,这会看到她的目光不断的飘移,却始终寻不到落点,心中更加的悲痛起来。
“二叔,二婶。”曲笙听到动静,可大家却都不说话了,她只得去唤人,确定他们的位置。
曲笙在寿林的时候,一直由二叔曲继闲和曲家二婶照顾着,虽是接触的时间很少,但却也像她们的孩子一样。
她没能把曲鸣救出来,此刻自责的都显露在了脸上。
“好孩子,快让二婶看看。”曲家二婶眼中的泪已经哭尽了,她伸手去抱曲笙,林夕昭也适时的与曲笙松开了手。
曲家二婶左右端详着曲笙,瞧着她是真的看不见了,心里又添了一份伤心。
一众人在灵堂外站了片刻,便又往灵堂内走。曲家二婶抱着曲鸣的棺椁,哭的伤心欲绝,曲家二叔站在一旁垂眼悲叹。
曲家三叔四叔,此刻也是自责,自己当初没有阻拦曲鸣去查找曲策死因的真相而难过着。
一家人这么多年齐齐的聚在一起,却是在曲鸣的灵堂之上,多么的悲哀。
曲家二婶在曲鸣的灵堂上陪了他两夜,下葬那日,京城主路街道上都飘着白色的纸币,仿佛是老天爷降下的一场大雪。
林夕昭牵着曲笙随在送葬的队伍中,曲家不管老小也都出来送了曲鸣一程。
一个被朝廷内外看好的诸侯接班人,就这样被奸人所害,曲家已经与天子打了招呼,势必要将凶手抓住,将他挫骨扬灰。
曲鸣就葬在了城外的茅草屋处,由曲家人派人去看管着。等着曲家人提着凶手的人头祭拜后,再择吉日迁往寿林封地。
曲家几位长辈原是不管几位小辈追查曲策死因一事的,但曲鸣的死也换来了曲策的死因。
曲继年已经上报朝廷,皇帝也为其择了官员专门负责曲策和曲鸣之死一案。
曲家府门处的灵幡没有因曲鸣下葬而撤下,他们要留着,一直等到能让曲鸣瞑目的那一天。
当年曲笙来京的时候,曲家二叔曲继闲原本也是被召集到朝中的,但封地不可没有曲家的人。他们想了法子拖延,最终以让皇帝派遣官员进入,让曲继闲留在了封地。
那次曲笙射伤了国舅爷的女儿,赔了黄金,让曲笙痴傻一事传播了出去,丢了太子妃一位,也为曲继闲留下寻了一个可商量的余地。但最重要的,还是皇帝被动派遣官员进入曲家的军队,让朝廷看到曲家没有反叛之心。
当时年仅三岁的曲笙,只一计便换来了三件有利于曲家的事情。也让三兄弟对这个小妹妹刮目相看。是以,很多事情,这三兄弟都会与曲笙商议。只是唯独这一次,曲鸣太过心急,没有等到曲笙回来便涉险了。
送完了曲鸣,一众人回了府中,灵堂内已经空荡荡,像曲府内的人心一样。
曲钰因身体原因回来便被扶回了院子,赵嘉虞陪着照顾。
曲霆和钱霜莺陪在了长辈的身边,曲笙因眼睛看不见,也不想让众人看到她的情况而心生难过,早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夕昭站在院子里,又被曲笙关在了门外。
曲笙让她回去,回林相府。
“大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风齐站在一旁劝说道。
林夕昭闻言看向风齐,她轻咬着有些泛白的唇瓣,须臾点了点头。她回来已经有好几日了,一直在曲侯府,也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等把相府的事情处理完,她便来照顾曲笙。林夕昭已经打定主意了,曲笙一日不好,她便照顾一日,她是不会放弃治疗曲笙的眼睛的。
林夕昭出了曲侯府,风齐却带着人跟了上去。林夕昭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骑着马的风齐,不用想也知道去曲笙吩咐的。
她不知曲笙明明很在意她,为什么还要这般与她故意产生距离,是因为她上次的拒绝吗?还是说,曲笙因为眼睛的事情而自卑了。
林夕昭想来想去,都不觉得曲笙是一个会自卑的人,可她现下也想不明白曲笙为何要疏远她,单单只疏远她一人。
林夕昭回了相府,林家的公子也有祭拜曲鸣,但那时林夕昭还未回来。
林夕瑞见到自己的阿姐回来,急忙去了府门处迎接,看着林夕昭平安无事,心下也放心了。
“阿姐,夕瑞都担心死了。”林夕瑞自那日被送回林相府,心下便一直忐忑,好在后来曲侯府给了消息,林夕昭和曲笙已经安全抵达了长州。
这次听闻林夕昭被梁府的小舅父送回来的,回来之后直奔曲侯府,心里是想念和担心,曲侯府正是新丧时,他也寻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再次登门。
“阿姐没事,你和夕宽都还好吗?”林夕昭强打着精神宽慰着林夕瑞。
林夕瑞点头,道:“都好,父亲也好,就是府中的事情太多了。”
林夕昭听着林夕瑞话,忽而想到他还要读书,“先生可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先生还问你和笙妹妹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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