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站起了身,她慢慢的转身,林夕昭也在她转身的一刻,伸手过去,将她垂在两侧的手牵起。
曲笙并不抗拒,但也没有之前的那般期待。此刻的她很坦然的接受着林夕昭的照顾,能得一日是一日,日子久了,林夕昭总会厌烦弃了她的。
两人回了屋内,屋内的小鹦鹉便叽叽喳喳个不停,一直叫着今日学来的新词。
“笙妹妹好,笙妹妹好……”
曲笙微微蹙眉。林夕昭见状,声色温柔道:“我拿去别的房间。”
“不用,放着听听声音也好。”这鹦鹉学的语气是林夕瑞的,曲笙方才蹙眉是觉得聒噪,但林夕昭想要拿走,她却犹豫了。
林夕昭抬起的手停顿一瞬,回过头看了一眼神色寻常的曲笙,敛眸一瞬收回了手。
两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外面便飘下了雪,今日想要看来曲笙的不止是林夕瑞,还有一个乘溪。
乘溪的消息比较闭塞,没有萧冰缨的传话,外面的发生的事情她甚少知晓。听闻曲笙的二哥丧命,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便说要来探望探望。
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也是相识一场,且林夕昭与曲家又有着一层关系,便说要来看看。
萧冰缨原先躲避乘溪,现下话已经说开了,她对乘溪的话便是言听计从,唯恐自己不答应,让乘溪心里不舒服了。
萧冰缨带着乘溪先去了赵嘉虞那里,赵嘉虞听说乘溪要去看曲笙,神色复杂,一副想要陪着她去却又不敢去的样子。
她和曲钰出的主意把林夕昭诓骗过去,原是好意,不想她们之间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可谁曾想林夕昭不领情,她们说的嘴皮子都软了,可林夕昭就是不松口离开曲笙。
她说曲笙想怎样,她都认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她也相信曲笙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对她做出太过逾矩的事情。
赵嘉虞听得的吹胡子瞪眼的,可又能怎样,林夕昭自己都不在乎,她干着急也没用,总不能把人绑了送出府。脚长在林夕昭的身上,她是相府的大小姐,又是曲侯府的义女,谁也不能将她关一辈子不是。
赵嘉虞虽是恨铁不成钢,但却也没有强硬的拦着林夕昭回去。赵嘉虞与林夕昭情同姐妹自小一起长大都说和不动,那三个人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自然也是想要曲笙的身边有一个贴心的人照看,可也是担心曲笙会做出伤害林夕昭的事情,既然林夕昭说曲笙不会,那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冰缨在赵嘉虞的院子里等了许久,看着赵嘉虞双手背在身后走来走去,便猜到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但赵嘉虞不说,她便也没有戳破。
最终赵嘉虞还是拗不过心里的好奇,跟着萧冰缨她们过去了。她想去看看林夕昭现下和曲笙的是怎么相处的。
今日曲笙将那名丫鬟送来的时候,风齐带了原话来,说他们用的顺手便留给他们用了。
这不是在惩罚丫鬟,而是在故意做给曲钰的看。曲钰听到风齐的话,脸当时便黑了,可先做出对不起曲笙的人是他,便也没法反驳。
曲笙的话震慑谈不上,但却让曲钰以后不敢再对曲笙做下偷偷摸摸的事了。
萧冰缨等人去了曲笙的院子,林夕昭听说萧冰缨带着乘溪来了,很想出院子迎接,但却碍于曲笙之前因她离开一小会便出了状况,只能和曲笙一起在屋内等着。
听到敲门的声音,林夕昭急忙去开了房门。乘溪带着白色氅衣的厚帽子站在萧冰缨的身后,看到林夕昭的时候,神色温和,眉眼微弯道:“不请自来,叨扰了。”
林夕昭闻言,笑道:“怎会,我和笙儿欢迎都来不及,快些进来吧。”林夕昭说着让开了身子,请着二人进门,但当两人都进去,被遮蔽住的赵嘉虞露了脸。
“夕昭。”赵嘉虞看着林夕昭方才还一脸的笑意,这会儿脸上的笑却像是水汽蒸发一样,看的她刺眼的很。
林夕昭不是不欢迎赵嘉虞,而是觉得有些尴尬。若只是曲笙喜欢她,她自然不会尴尬,偏她也知道自己的心里有曲笙,还要固执的留下,这才让她见到赵嘉虞的一刻,心虚极了。
“进来吧。”林夕昭抬眼望着赵嘉虞,尴尬了一瞬便浅笑着让赵嘉虞也进去。
赵嘉虞闻言,忙点头,道:“哎。”
三人都进了屋,曲笙坐在一处听着脚步声进来,又听到房门关上,侧着的耳朵转了回去,问林夕昭道:“是冰缨姐姐和乘溪姑娘吗?”
林夕昭闻声,目光越过赵嘉虞望去曲笙道:“是,都进来了。”
曲笙闻言颔首,笑的乖巧道:“我看不见,还望冰缨姐姐和乘溪姑娘多担待。”
乘溪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一旁,将耳朵侧过来的曲笙,她听萧冰缨说的时候,还有些不信,但这会见到了却不得不信了。
“不妨事。”萧冰缨替乘溪也替自己回了曲笙的话。
乘溪望着曲笙的眼睛有些出神,林夕昭则走了过去,笑着与她们斟茶,道:“都别站着,坐下吧。”
林夕昭一向随和,这里虽然是曲笙的家,但也是她的半个家。
乘溪盯着曲笙的眼睛看了一会,问道:“笙小姐能看到什么?”
乘溪的话让在座的几人都惊愕了一瞬。曲笙什么都看不见啊,这般突兀的话,让萧冰缨都紧张了起来。
“白日可以看到白光,有太阳的时候可以看到红光。”曲笙倒是答的很随意,并没有觉得乘溪的话突兀或是不适。
“大夫会诊怎么说?”乘溪继续问道。
先前在赵府的时候,萧冰缨只与乘溪说曲笙在去寻找曲家二哥的时候失明的,其它并无多话。乘溪还以为曲笙的眼睛是异物所致已经完全失明,这会看到曲笙的眼睛完好,便下意识的问起了曲笙现下的状况。
“大夫说是爆炸的冲击力所致,还有强光,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赵嘉虞倒是适时的接了乘溪的话。
林夕昭方才在乘溪问出话的时候,也是担忧曲笙会心生反感,此刻看着曲笙神色如常,便觉得自己多想了。
曲笙反感的只是大夫,并不是朋友间的询问。
“听闻冰缨说,贵府在遍寻大夫,可有让人去我们海潮国寻过?”乘溪又问道。
林夕昭等人心生了疑惑,但也如实道:“还没有。”告示还在继续的张贴,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到海潮国境地,但那也是得有心沿途不做停留的直接过去。
据林夕昭所知,府中并无打算去海潮国寻大夫。
“你们海潮国,可是有能医治眼睛的好大夫?”萧冰缨替众人问道。
乘溪摇头,道:“没有,不过你们天晟国有名游医最擅疑难、稀奇古怪的病症,我来之前他还在我们那里,或可寻他尝试一番。”
“你来之前那得是多久了,既是游医自然不会只待在一处,早就走了吧?”赵嘉虞的话直白。
萧冰缨听着自己表妹质疑的话,换了一种方式,问道:“怎么确定他还在海潮国?”
乘溪闻言,道:“他去我们那里是为了寻找一种草药,据我所知,那草药很难寻找,且每年产出只有那么一两棵,他得不到足够的药是不会离开的。”
赵嘉虞听到乘溪确认那名游医还在海潮国,且对他了解这么多,心里便泛起了嘀咕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和他认识吗?”
乘溪闻言看向赵嘉虞,眼底压着些许的悲伤道:“我哥哥曾受助于他。”
乘溪的哥哥自然是乘溪国的王子,现在还被海潮国的新王关押在牢里的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谈及到乘溪的哥哥,众人便知道触及到了乘溪的心伤,若非她哥哥战败被关押,她也不会被送到这里。
林夕昭此刻是燃起了希望,顾不得礼数,忙问道:“此人怎么称呼?”
“他姓柳,叫柳无相。”
·
乘溪的探望给众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林夕昭在得知那名游医的姓名,让风齐去寻了府中管事,让人快马加鞭的去寻找这个叫柳无相的人。
即便只有一成的机会,林夕昭也要尝试。
晚间时候,曲笙用过了晚膳,听闻府中又来了三名大夫后,让他们过来看诊了。
五名大夫都是当地的名医,可对于曲笙的眼睛却都是束手无策。曲笙的眼睛缺失了东西,没有人能够帮她补上。
曲笙并不意外这些大夫诊断结果,大夫走后曲笙便说困乏了想要休息。林夕昭的心思却越发的重了起来。
上了榻,林夕昭躺在一旁,原以为曲笙又会过来亲吻她,可等到瞌睡时曲笙都没有靠近她。
林夕昭醒过来去看曲笙时,曲笙早已经睡着了。
翌日一早,林夕昭喂着曲笙吃着东西,一直在打量着曲笙的神情,虽并无异常,可她却莫名的觉得她们之间隔了一层东西。
一整日曲笙都没说几句话,林夕昭越发的觉得曲笙与她之间的生疏感,好像是曲笙故意为之。
晚间用膳的时候,林夕瑞又来了,好似是掐着饭点来的,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前段时日瞧着笙妹妹爱吃,今日我便让小柱子排队候着了,等了一个时辰呢,这不一买回来,我就赶紧提过来了,还热着呢。”林夕瑞献宝似的,把食盒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里面的糕点端了上了桌,推到了曲笙的面前。
曲笙侧着耳朵听着林夕瑞的话,笑的可人道:“夕瑞哥哥有心了。”
林夕瑞听着曲笙的夸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向了自己的姐姐,道:“阿姐,快帮笙妹妹夹一块尝尝,趁热吃味道更好。”
林夕昭原是在林夕瑞不停的来曲笙这边,心里有些担心林夕瑞会受伤,可这会看着曲笙的对待林夕瑞的态度,心里便不知怎么,更不舒服了。
她强牵着笑意不让人看出来,给曲笙夹了一块糕点。
“嗯,好吃。”曲笙嚼着细糯的糕点,再次夸赞道。
曲笙吞咽下去了糕点,嘴里得了空闲又道:“夕瑞哥哥也坐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林夕瑞听到曲笙的邀请自然不会拒绝,给曲笙夹菜的活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若非曲笙只让林夕昭喂,他都想把自己的姐姐替换下来。
用过晚膳,林夕瑞便识趣的告辞。曲笙轻点着头没有客气的挽留,林夕昭原是不准备送林夕瑞的,但曲笙却道:“姐姐替笙儿送送夕瑞哥哥吧。”
原先曲笙从不称呼林夕瑞为哥哥的,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叫,只是他,他。这会却是一口一个哥哥,很难不让林夕昭怀疑曲笙是故意的。
林夕昭送着林夕瑞出了曲侯府,林夕瑞便将林夕昭拉上了马车,夜色也难掩其脸上的兴奋,他道:“阿姐,我已经与父亲说了想娶笙妹妹一事,父亲也答应等我高中的那一日去寻人提亲。你能不能帮我试探着问问笙妹妹,或者帮我说些好话?我不会让她等太久的。”林夕瑞说的时候,一脸的期待。
而听到林夕瑞话的林夕昭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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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让林夕昭出去,并非真的想让她去送林夕瑞,而是风齐下午回来的时候,有话要与他说。
“那几个村民也都抓住了,但她们都说是有人给了银钱,让她们故意引着姓曲的两个兄弟过去的。”
“可用刑了?”
“用了,皮开肉绽,有一个被断了手脚。”风齐说着血腥的话,神情却是十分从容。
“曲家三兄弟,曲家三兄弟,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屋内林夕瑞送的那只鹦鹉,吵闹的声音乍然响起,而它说的话,让曲笙和风齐都怔住了。
第78章
带着红毛的鹦鹉在风齐看向它的时候闭了嘴。曲笙没养过动物, 也不知这东西是怎么学舌的,但这两日,这只鹦鹉学着林夕昭的声音, 说了不少的话。
今日这几个字,她也猜测不是人为教出来的, 应该是它偶尔听到的。
曲笙回想着方才她与风齐之间说过的话,她睫羽微颤, 唇瓣微张, 声音慢慢从喉咙处发出了声音:“曲家, 兄弟。”
“曲家三兄弟,一个不留。曲家三兄弟,一个不留。”
“风齐!”曲笙在听到鹦鹉因她的提示而再度将方才的话语说出来,激动的慌乱去寻找风齐。
“小姐。”风齐立时回话。
“去府外把林夕瑞拦下来,问他是从何处弄来的这只, 这只鹦鹉,快去!”
“是。”风齐走出房门,直接跑了起来。
曲笙站在屋内,空视着面前还在学舌的鹦鹉, 眸光晃动了几瞬后,面向门外道:“来人, 去将我三哥四哥叫来。”
曲笙现下顾不得许多, 这只鹦鹉不止会学言语,还会学语气, 这样的声音不像是年迈之人,但也不会是年纪太小的人的口吻, 应该是一个中年人。
曲家三兄弟一个不留,好大的口气。
可他确实差一点就做到了。
曲霆和曲钰在小院内用着晚膳, 听闻曲笙差人来唤他们过去,与各自夫人说了一句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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