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不是所有人的剑都是有灵性的,本质上可能就是材料珍贵的武器而已,倒也不必为了附和剑修的普遍观念,拿着一把普通武器硬凹“它不是武器,是和我性命一般重要的存在”的人设,这根本没必要。】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跟小孩拿着玩具剑挥舞着喊:“吾之剑,听吾号令斩尽邪魔”有什么区别?小孩还能理解,一个已经成年的人天天抱着一把剑喊“我的挚友——”很难不让人怀疑精神状态……( ˙˙ )】
第27章 凭何相争
台上围攻段延亭的人现在只剩下六个了。
从他们手上的武器判断,大多为剑修和法修,这对段延亭其实相当不利。
段延亭看了眼行磊,知道行磊根本就没打算帮忙,还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他只得长叹一口气,褪去眼中的无奈,继而转变为激昂的战意:“各位一起来吧。”
竞天台顿时刀光剑影。
“你看小师弟的速度……”林如钦看向唯一没和段延亭交过手的陈桉:“似乎要追上你了。”
陈桉看着段延亭身形灵巧地躲过刺向门面的 长剑,抬剑格挡住斜刺过来的另一把剑,借力与那把剑错开后,直接将剑脱手刺向远离战局的法修,逼得那法修连连后退,险些退至台边。
“小师弟确实速度极快。”陈桉表示赞同,但又语气格外遗憾地说:“可惜他没有趁手的武器,不然他方才就能将那法修逼得跌下台——”
就在刚才,将那法修逼得连连后退的长剑,在和那法修对抗的过程中发出不受控制的“嗡嗡”声,最终在所有人注视下瞬间断裂破碎,从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
那法修一愣,眼中顿时满是狂喜,看向段延亭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和不屑,像是在说:“一个剑修连合适的配剑都没有,真的丢人。”
真可惜,只差一步就能将刚才的法修击下台。
台下的人不由发出唏嘘的叹息。
段延亭没觉得意外,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跌落在地上的长剑碎片,没理会那法修得意忘形的样子,从纳戒里取出一把剑,身形一闪继续与他们交手。
他的剑招以速度见长,又在和林如钦的交手中学了点诡谲的招式,所以在应对这几人的包围时虽谈不上轻松,但这些人一时片刻也对付不了他。
他并不着急将所有人都甩下台,而是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不断寻找这些人中破绽最明显的那个人,然后在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难,将被他盯上的那个人击下台。
和段延亭交手的那几个人简直苦不堪言。
段延亭是天生的雷灵根,所以灵力中自带雷电之力,加上他的灵力天生强横,即便他们在周身覆上屏障也会被电得浑身酥麻刺痛。更何况段延亭并没有明确的攻击对象,所以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倒霉的人。
段延亭面上虽然不显,其实也渐渐吃力起来。
因为他们都怕被盯上,所以段延亭在寻找破绽时就更加不容易了。毕竟他才筑基初期,灵力终究经不起这样损耗,再拖下去,情况对他只会非常不妙。
“铮——”
长剑发出悲鸣,再一次断裂开来,崩裂出来的碎片划伤了他的侧脸,留下了一道浅浅血痕,带着那点血色成为了他脚下新的碎片。
这已经是他断得不知道第几把剑了。
众人看段延亭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他怎么能如此对待配剑”,到“这人怎么惨到用一把剑就断一把”?
…………
秦掌门在高楼上看得稀罕,啧啧感叹道:“此子天生灵力强劲霸道,怕是一般的灵剑承受不住,非得寻到特殊的灵剑才行。难怪你们让他一个筑基初期的孩子就过来参见宗门大比。”
“不过我瞧他或许更适合符修或是法修,为何来了祁凛山做剑修?”
“我并不知晓。”燕炽也不知道段延亭为什么选择成为剑修,因为按常理而言,段延亭作为符修或是法修时修炼之路也许会更一帆风顺些。至少他不用考虑因为没有合适的武器而被人嘲笑。
段延亭手中的剑碎了一柄又一柄,这让一直用心观战的燕炽眉头皱得几乎快要变成一个川字了。
他分明在那木簪上留下了阵法,只要段延亭在使用灵力达到一个限度时,那道阵法就会自动启动,将段延亭汇入剑的灵力进行控制,避免剑碎。
那个限度燕炽并没有设得很高,只要段延亭使出一半的力量就够了。
然而现在段延亭用一把碎一把,说明这些剑可能脆弱到连一半的灵力都承受不住……还是说他设置的阵法有问题,没能及时启动?
“咳。”秦掌门清咳了声:“抬手。”
燕炽心中想着事情,听到秦掌门的话下意识抬了一下手,余光扫了眼自己手刚刚搭在的地方——栏杆上赫然出现了明显的五指印。
燕炽:“……”
秦掌门:“……”
看来此处免不了又要重新修葺一番了。
燕炽心虚地手掌重新覆盖回掌印处,想要掩饰自己留下的掌印,但由于手与掌印太过契合,他这个举动让人莫名有种“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样”的挑衅感。
“秦掌门放心,我之后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既然这处的栏杆都已经坏了——”燕炽思索了一下,换了更温和委婉的词措后,道:“我觉得我也不必换别的地方了,先就扶着这个栏杆将就。”
言外之意,他就是想找个东西抓着缓解下紧张和担忧,秦掌门是希望看到此处的栏杆上全是掌印,还是舍弃这片的栏杆任由他处理。
“……”
秦掌门望着栏杆,说不出一句话来。
旁边露饮寺的长老眼中含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燕炽略显紧张的侧脸,念了句佛偈。
燕炽知道有人在看自己,但他实在担心段延亭的处境,段延亭显然已经有些疲惫了,再这么拖下去真的可能会被打下台。
围攻他的人现在只剩下四个了,但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自然瞧出段延亭有些后继无力。
其中一个法修趁着段延亭被其他几个剑修围攻的时候,故意攻击他的下盘,迫使段延亭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段延亭背后就是一把剑,真要这么倒下去,怕是会直接血溅当场。
“咔擦——”
秦掌门听见一旁传来刺耳的断裂声,寻声看过去时却发现燕炽早已不在原地,再刻意往台上那少年的方向看时,果然瞧见燕炽往他的方向赶了过去,甚至连逐厄剑都拿了出来。
他倒是从未见过燕炽如此失态过。
可是那剑离那少年太近了,就算燕炽现在赶过去救他恐怕也来不及,这场比试那少年怕是注定要负伤离场了。
…………
众人眼中皆是那少年身形不稳,单薄身躯即将撞上刀剑,不出片刻便会如折翼的鸟儿般跌落在台上。
不过完全不同于众人所想,段延亭在一瞬间的慌乱后,就只剩下冷静。
事情有变,段延亭只能提前自己的计划。
他手指掐出法诀,地上那些被人无视的剑的碎片微微颤动,逐渐发出了紫色的光芒,一瞬间所有的碎片上都勾连上了紫色的灵力丝线。灵力构成的丝线就像真的丝线一样绷紧微颤,扯着一部分碎片飞到半空中。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将要刺入段延亭背后的剑在银光乍现后,像跌落在地上的镜子一般,脆弱地全数碎裂。
剑的主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光秃秃的剑柄,根本不敢想象灵剑原本的模样。
段延亭稳住身体,手指用灵力勾连起碎片逼退他们,那些被他们无视践踏的碎片此时悬于半空中,折射出刺目而冰冷寒芒,将少年保护在最中央。
失了灵剑的主人不甘心,愤怒地握着断剑要冲向段延亭,刚踏出一步就僵在了原地。
一块还带着血的碎片抵在了他的喉间。
“别动。”
段延亭手中的灵力勾动着碎片紧贴他的喉结,垂下眼眸,略显青涩的脸上一派稚嫩无害,神情更是诚恳认真,像是真的出于好心道:“你的剑已经碎了。既然你认为剑修视剑如命,现如今失了配剑的你还有什么资本站在这里与我争?”
那人觉得荒唐,愤然道:“你?!”
“怎么不听劝呢?”
段延亭无奈地低声叹息,不再看他,笑容得体而谦虚,对其他围攻他的人道:“多谢诸位助我。要是真让我自己用灵力将这些剑震碎,那我恐怕没办法省下这么多灵力了。”
燕炽这才明白既不是因为他在簪子上留下的阵法出了错,也不是因为段延亭使用的灵剑太脆弱,而是因为段延亭根本没往剑里注入太多灵力,从头到尾都是借着在场每一个对他下手的人的力量碎剑,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看来,他那句“多谢诸位助我”,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作者有话说】
小师弟:不说剑和自己的命一样重要吗?连自己的剑都护不好,你靠什么跟我在台上争?
大师兄:靠脸皮。
小师弟:……
第28章 与我何干
那些原本被人遗忘的碎片已然成为段延亭最锐利的武器。
即便他现在只是筑基修为,但论对雷电之力的操纵,他自认为不输给任何人。
一道强烈的视线一直驻足于段延亭身上,让他不得不分神往台下轻轻一瞥,恰好与燕炽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眸对上。燕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竞天台下,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手中也握着不知何时拿出的逐厄剑。
若非方才担忧段延亭的安危,他又怎么可能是这般模样?
段延亭看着燕炽眼中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心中无端生出些许痒意和异样,连同眼底的那点战意和放肆也融化了几分。
他移开视线,再度看向围攻他的众人。
“如此,你们还要继续对付我吗?”
“想清楚了——”段延亭故意看向被他毁掉佩剑的人,打算杀鸡儆猴:“诸位是打算直接认输,还是狼狈地被我打下台?”
那个被毁掉佩剑的人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像是做下了极为重大的决定:“我,我认输。”
他已经没了佩剑,再折腾只是丢人现眼,还不如干脆一点认输。
围攻段延亭的人只剩下三个了。
他们深知方才都没能将段延亭如何,此时更是不可能对付得了段延亭,都也生出了退意。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比试尘埃落定时,方才那个害得段延亭险些被身后长剑刺伤的法修,竟高声叫嚷道:“我们苦修几十年,怎么可以因为遇上强敌就认输?就算我们必然会输,我也宁可在战斗中落败,而不是直接认输!”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
段延亭自认为还是有点看人的本事,这法修眼神躲闪狡猾,根本就不是正直之辈。
不过这个法修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并不关心,反正他一定能将那法修击下台就对了。
段延亭本就不打算伤人,见那法修冲过来,也只是牵动碎片组成阵法,将那法修的攻击尽数挡住。只是没想到那法修居然和傻子一样,用躯体直愣愣地撞到了屏障上,被屏障弹飞后直接砸向了尹箬竹。
…………
原来如此。
段延亭眼神冷了下来,甚至发出了嗤笑。
他知道自己所设屏障的力道,还不至于能将人直接弹飞到竞天台边缘,而且还是准确无误地砸到尹箬竹所站的位置。
那法修大概是不甘心就这么下去,想拖个人陪他一起罢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行磊,主要还是因为行磊人高马大,明显是经历过锻体的修士,那法修砸过去怕是会反而受伤。
尹箬竹反应很快,短暂地愣住后就立刻侧身避开了那法修,谁道他居然没有掉下台,反而险险摔在了竞天台边缘。
太巧合了。
尹箬竹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怀里的琴,眼底不见半点笑意。
那法修倒也狡猾,怕尹箬竹对付他,又高喊着“再来”,往段延亭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边存着想要拖人下水的肮脏心思,一边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坚持比试”,又当又立,真让人恶心。
段延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找了个机会主动撤下屏障,将他一脚踹到尹箬竹身边。尹箬竹本就站在竞天台边缘,段延亭这一脚自然是险些将那人踹下台。
行磊面露惋惜,看到那人挣扎着从边缘爬上来时,他以为段延亭错失了一个解决对手的机会。
只有段延亭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果然,尹箬竹抬眸,与段延亭对视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像是抱琴太久有些累了,随意换了个动作,那古琴也恰好随着她的动作抡到了那人的脸上,并发出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响声。
“砰——”
“啊!”
伴随一声惨叫的,是肉体摔到地上的闷响声。
尹箬竹抱琴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鼻青脸肿的男人,樱唇微张,神情歉疚道:“对不住,方才实在没看见你就在这里,居然害得你摔了下去。”
“之后我会给你送些伤药过去的。”尹箬竹温婉一笑,像是真心感到抱歉一般:“能告诉我你的名讳,还有你的住所吗?”
言下之意,比试过后她还回来找他算账的。
那法修哆嗦着嘴唇半天不敢说话。
“葛子施你已经输了,别影响比试。”
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了那人的身边,故意透露那法修的名字,抬手示意竞天台附近负责维护秩序的弟子过来,将他脚边这个鼻青脸肿的人抬走。
尹箬竹向长老行了个礼,谢过他的好意,随后看向段延亭的方向笑道:“多谢这位小修士了。”
她受了段延亭这个顺水人情,自然是要回报一二。
只见她抱着琴款款走到竞天台中央,用灵力将琴悬于半空,纤纤玉手在琴弦上懒散地拨弄挑捻了一番,剩下两人本就失了战意,自然被两道音刃直接打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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