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炽这张生人勿近、清冷出尘的脸,搭配上这套不符合身形的衣裙,有种说不清的古怪。
段延亭犹豫片刻,直言道:“要不你还是变回来吧?”
燕炽无奈,只好又变回尹箬竹的模样,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追过来了?”
“我和我们队伍里的人失联了。”段延亭顿了顿,解释道:“我是顺着一件东西的灵力指引追过来的。”
“我并没有看见你们队伍里的人。”燕炽扫了一圈周围同样昏迷着的人:“你们是什么时候走失的?”
“约莫是两个时辰前。”段延亭想了想,补充道:“在西南方向的密林里失去联系,后来我们一路往西边找,最终找到了这里。”
“可是这里是最北边。”燕炽越听眉头蹙得越紧:“秘境无法御剑飞行,只靠步行不至于只花两个时辰就能到最北边吧?”
“最北边?”段延亭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脸色一变:“难道是设置了传送阵?”
到底是潜伏了多少人才能提前在秘境里提前设下传送阵。
“所以师兄你留在这里也是因为……”
“对。”燕炽微微颔首:“我要倒要看看这里藏着多少老鼠。”
段延亭:“那真正的尹箬竹……”
听了这话,燕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打量着他轻哼道:“她没事,我把他们那一队的人都交给文鹤保护了。”
“不过师兄,我知道你装作被抓来是想探查真凶是谁,但这样……”段延亭深深地看了眼一旁仍在昏迷的其他修士:“那他们的性命怎么办?”
“我像那种冷血的人吗?”
燕炽用脚踢了踢一旁昏迷的人,努努嘴示意段延亭看过去:“这个是我通过一个叛徒抓到的其他同伙,还有其他人是别的弟子发现不对劲给我送来的。”
段延亭惊讶地看着其他十几名修士:“这次叛徒有这么多?”
“我不是。”
其中一个昏迷的男人猛地睁开眼,因为身上捆着铁链,只能像毛毛虫一般地弓起身子坐起来。挣扎间,头发竟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地上,露出了光亮圆润的头。
“……”
段延亭的视落在了他那几乎快要发光的脑门,迟迟无法移开。
男子面无表情地道:“阿弥陀佛。”
“这是露饮寺的丛漱。”燕炽轻咳一声解释道:“他是跟我一起混进来的。”
段延亭张了张嘴,着实开了眼界。
一个穿女装,一个戴假发,这两个人不去演话本子属实有些可惜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燕炽:“我原本想等着下一批人被抓过来,或是看着魔修是否会和其他人联系。但如今想来还是太被动了。”
段延亭听了这话,试探性地问:“师兄的幻形术如何?”
“还不错,除非修为比我高上整整一层才可能发现破绽。”燕炽知道段延亭肯定不会平白这样问,挑眉道:“你有什么办法了吗?”
“师兄不去对付这魔修是怕打草惊蛇,也怕这魔修会像其他小喽啰那样,触发体内禁制直接死亡吧?”
段延亭视线看向了那魔修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禁制被触动的原因是当事人有想要说出秘密的打算,那若是在当事人没有意识的情况下……”
燕炽隐隐抓住了某个特殊的点,蹙眉看着段延亭:“你有什么想法?”
“师兄,请你尽可能制造出一个能隔绝声音的结界。”段延亭扭动了一下手腕,笑着看了眼丛漱:“这位丛漱师兄如果可以,也请搭把手。”
丛漱颔首。
段延亭替两人解开铁链,背对着他们掐出复杂的法诀,扫了眼燕炽和丛漱共同设下的结界,确认结界强度足够时,他听见燕炽迟疑地问:“……师弟?”
这头的魔修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往灵力波动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一个白衣少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上掐着奇怪的法诀,却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感。他压下这种不安,眼中充满杀意,打算杀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老鼠”。
可他还没做出动作,就看见那少年手指朝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落”,紧跟着头顶轰鸣声作响。那魔修愕然抬头,只见一道如合抱大树般粗的紫色雷电自头顶劈下,他甚至还来不及抵抗,便再也没了意识。
那道雷电过后,结界在燕炽和丛漱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轰然化作点点星辰碎裂。
燕炽原先是见识过段延亭这招的,但没想到段延亭一上来就开大。而丛漱压根就没见过这场面,喃喃道:“原来雷灵根的修士都这么厉害吗?所召来天雷都堪比雷劫时威力了。”
段延亭走到那魔修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像死狗一般地拖到燕炽的面前一放:“师兄,直接搜魂吧。”
既然灵魂上的禁制是跟被施术者的意识有关,那就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就好了。
燕炽眼前一亮,立刻接手这个魔修,开始搜魂。
[可以啊小师弟,你是在卡bug吗?]
段延亭听不懂燕炽这话的意思,但他知道燕炽是在夸他,低头一笑:“能帮上师兄你的忙就好。”
丛漱望着他们师兄弟俩,默默后退一步,道了句:“阿弥陀佛。”
燕炽蹲在那魔修的面前片刻,脸色越来越冷,骂了句“畜牲”,手心灵火窜出,很快就将那魔修的躯体裹挟其中,将其烧成灰烬。
“师兄,怎么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主要阵地。”燕炽用力拂去衣裳上的灰烬,大步走向那群昏迷不醒的叛徒,不知何时已将逐厄剑握在手中:“这里其实是他们毁尸灭迹的最终场所。”
“我说为何看不见其他弟子,原来是先被他们抓去别的地方了。”他冷笑道:“大部分弟子被抓去后,先剜去了内丹,再被送到此处提炼魂魄炼制邪物。”
丛漱了悟:“所以那魔修迟迟没有对我们动手,是打算得空把我们先送到那处掏了内丹,再带回来炼制魂魄?”
段延亭突然出声:“我感觉不对劲。”
“若我是误入传送阵来到了这里。那你们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段延亭觉得奇怪:“而且这魔修是有下属的,为何不让下属把你们直接送去挖内丹,而是留在这里?”
“只怕是因为……”
“因为有叛徒。”燕炽用力闭上了眼睛:“那魔修的记忆里有人告诉他——假如抓到了有幻神宫修士的队伍,不必送过来,关起来就行。”
也就是说,有人刻意将他们拖在了这里。
他们原本打算留着这个魔修钓后续的大鱼,却完全没料到对方完全将这个魔修当成弃饵,就为了蒙骗拖延住他们。
“那这样的话……”段延亭脸色难看:“那原本被抓走的其他修士必然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而还没被抓走的修士也一定面临着危险!”
他们被算计了。
“走,先去跟文鹤他们汇合。”
听完燕炽这话,段延亭来到那群叛徒身边,抽出手中长剑,在另外两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打算直接了结叛徒们的性命。
燕炽吓得立马用剑鞘挡住段延亭的长剑,低喝道:“你做什么?”
段延亭的动作一滞,抬眸望着燕炽。
“你——”望着段延亭清澈平静的眼神时,燕炽无奈地扶额道:“你也不怕杀这么多人沾染因果,影响日后的修为。”
“那怎么办?”段延亭不知道燕炽是如何打算的,但带着这些叛徒上路实在不方便,还不如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燕炽望着他无奈道:“如果非要杀,还不如让我来杀。”
他好不容易慢慢教好了小师弟,可不能让他长歪了。动不动喊打喊杀实在是不妥,看来他得多多注意自己平时的作派,免得小师弟学坏了。
…………
什么?
段延亭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用询问且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毕竟燕炽也说了,杀了这么多人可能会沾染因果,若燕炽来杀,岂不是燕炽代他受了这些因果?
“那师兄不怕沾染因果?”
“不怕。”
燕炽与段延亭探究的视线相对,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愿沾染因果的那是仙人,但我不是。]
他是凡人,也只想当凡人。
【作者有话说】
最近连着三天做噩梦,但我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和朋友吐槽这件事。
朋友:你压力大吗?
我:没啊,目前没什么事情。
朋友担忧道:那你为什么老做噩梦?
我:啊我想起来了,最近有点卡文,还差两三章的文没更,而且马上要时间截止了。
朋友发了个黑脸:……去更文吧。
我:好嘞~
到周三为止还有两更,我会加油的QAQ
第47章 挤开
“贫僧有一计。”丛漱不认为需要为了这些叛徒赔上仙途:“不如将他们交由我看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把他们送出去交由各大仙门处理。”
“他们要是中途醒了怎么办?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丛漱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禅杖,先是说了句“阿弥陀佛”,而后补充道:“让人再次昏迷的方法有很多种。”
也包括用禅杖把人敲晕过去这种。
段延亭:“……”
燕炽:“……”
“咳,那师兄知道这个魔修是想要用修士的魂魄炼制什么吗?”
燕炽将注意力转移到炼制修士魂魄的池子里,突然想到原著中赤枫城中的百姓皆被夺取魂魄,顿时反应过来:“他们怕是要用修士的魂魄炼制锁灵卷。”
“锁灵卷可困住元婴期以上修士的魂魄,将他们的灵魂转变为可以直接吸收的魔气;也可召来万千怨灵集齐鬼兵,只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锁灵卷带进来,就能将我们打个措手不及。”
丛漱听见其中利害,当即忧虑道:“既然如此,绝不能让他们练成锁灵卷!”
“放心,他们应该还没练成。”
燕炽来到洞穴中央的池子前,逐厄剑自他手中飞出,带着幽蓝的火焰钻入那片沸腾的黑水中,紧跟着黑池中传来尖锐刺耳的哀嚎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地上反复抓挠,让人不堪其恼。
段延亭听着厌烦,然而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双耳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着,与此同时灵力覆上,隔绝了令人厌恶的声音。
手的主人并未在他的耳朵上停留太久,在用灵力替他隔绝声音后,很快就撤下了。
段延亭心头颤了颤,看向了燕炽。
燕炽只当自己方才没做这事,专心破坏池子里的阵法。
在一片静默中,黑池的水由最开始的沸腾转变为平静,与黑池的平静不同,池中的灵火反而烧得更旺了。火光中狰狞的鬼脸逐渐消失,最后在火焰中变成了温暖柔和的光点,轻飘飘地从池中飞了出来。
丛漱走到池边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低声默念着往生咒。
段延亭知道,这些是死去修士的残魂。
燕炽的灵火真如外人评价的那样,火焰无情扼杀污秽和邪魔,却保护着其他生灵不受伤害。
随着往生咒的响起,光点像是有了指引,不断汇聚成一道光带,飘向了空中。
段延亭出神地望着那些光点,问:“他们都能转世投胎吗?”
“恐怕不行。”
不知何时,燕炽已经撤下了段延亭耳朵上的灵力,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那些残魂汇成的光带:“他们的灵魂已经残缺,无法往生。”
段延亭心头一紧:“那这样做……”
“至少比他们成为怨灵,任人驱使要强得多。”
丛漱已经念完了往生咒,看见黑池已经被火焰烧干,将插在池中的逐厄剑拔出后,递交给了燕炽:“你们尽快动身吧,之后的事交给贫僧就好。”
燕炽接过逐厄剑,抱拳说了句“多谢”,就领着段延亭离开了洞穴。
…………
燕炽内衫并非衣裙,所以直接将外衫换了就行。考虑到时间紧迫,他也不避讳什么,将剑递给段延亭拿着,直接就解开腰带,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外衫。
段延亭心里清楚这种事没什么好介意的,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僵硬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走了。”
燕炽轻车熟路地从他手里拿过逐厄剑,见他盯着角落发呆,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怎么了?”
段延亭回过神,心虚地移开视线:“没什么,我们走吧。”
【师兄怎么完全不知道避嫌?】
燕炽听到段延亭这句心声,表情古怪起来,但因为救人要紧,他并没有深究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刚欲开口就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
“你想丢下我不管?”
想说的话被打断,燕炽眉头狠狠蹙起,抿着嘴唇看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
段延亭一愣,看着眼前衣袍破烂的人,不可置信地说:“瞿昔年,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瞿昔年气笑了,模样比离开前要狼狈得多:“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就这么讨厌,以至于你非要用骗我的方式甩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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