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子御知道只要是自己想报仇,源信所必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秦悦现在才明白,他被周子御彻彻底底地利用个干净。
这三年,他与宋景宁,即是生离,又是死别。抵抗这种痛苦不断前行的代价是秦悦一次次地情绪崩溃,又一次次地将碎掉的自己重塑起来,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得了抑郁症。
疑惑,愤怒,心痛,不甘……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手抓住宋景宁被绑在一起的双腕,将人带到自己身前,声音嘶哑道:“可我跟周子御有夺妻之恨。”
宋景宁心里一惊,身体也不由得僵住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悦用另一只手扣住了他下颌,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
“唔……唔……”宋景宁没想到秦悦会吻他,身体不断挣扎着后退,却被车门挡住无路可退。
他双手被绑,只能抬手用力地推拒着秦悦。秦悦被宋景宁抗拒的动作刺痛,却也不忍强迫,不舍的放开了他。
秦悦放开宋景宁的一瞬间,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宋景宁应激反应了似的抬手给了秦悦一耳光。这一耳光下手很重,连宋景宁自己都有些吓到了。
秦悦被打的偏过头,委屈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宋景宁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里一颤。
“啊—”虽然知道是秦悦行为越界,但真的把秦悦打疼了,宋景宁心里又莫名的内疚。
他刚想抬手去摸秦悦被打的脸颊,一丝血腥味漂浮着萦绕在鼻端,宋景宁被那味道刺激了一下,犹豫着还是收回了手,才想起秦悦手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过。
宋景宁试探着碰了碰秦悦的右手,秦悦在他碰触到自己的瞬间就抓住宋景宁的手,那微凉柔腻的触感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秦悦抬手擦掉眼泪,熟练地一边轻抚一边给他暖手,却在碰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圆圈时停了下来。
秦悦将宋景宁的手抬至眼前,明晃晃的一枚铂金戒指就戴在宋景宁左手的无名指上。因为刚才太过慌乱,秦悦的一切注意力都在宋景宁的脸上,这时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已经戴上了婚戒。
秦悦又是一阵晕眩,脸色都白了,颤声问:“你……结婚了?”
宋景宁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表情立刻温柔了下来,他心中的旖旎,连秦悦都感觉得出来。
一瞬间心如死灰,秦悦绝望地看着宋景宁,就见他神情中带着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还没?真的?”秦悦的眼睛一亮,他将宋景宁手上绑着的领带解开,想给他揉揉手腕,却被宋景宁躲开了。
“戒指是谁送你的?是不是周子御?阿宁,我是秦悦啊,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秦悦忙不迭的追问。
宋景宁靠在车门上交替揉捏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有些责怪似地把头转向窗外,不再回答秦悦的话。
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秦悦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过去三年中,他想念宋景宁想念到想要跟他一起死的时候,他也无数次强迫自己活下来一样。
他麻醉自己,催眠自己,宋景宁除夕夜心脏病突发不过是周子御的自说自话。他没见到宋景宁最后一面,没有看到过他的墓碑,这一切就都是假的,他的阿宁只是在远方等着他。
秦悦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立刻拉开置物箱,拿出一盒药,按出几片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抗抑郁的药了,但现在他不允许自己情绪崩溃。
虽然还没有理清楚一个特别清晰的线索,但秦悦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周子御在三年前的除夕那段时间有人帮助他把宋景宁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宋景宁不记得他了,他完全没有什么头绪。
先把宋景宁带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他要把宋景宁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家门一步。
“阿宁,手腕绑疼了吧,我刚才急糊涂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回来了就好。”秦悦一眼不眨地盯着宋景宁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喃喃自语道:“哪怕是场梦也没关系。”
宋景宁看着路边的建筑,他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这个时候下车走回福利院应该不到一个小时,他的身体还可以坚持,再远的话就麻烦了。
见秦悦情绪缓和,他转过身看着秦悦,用手语说:“手腕没关系的,如果秦律没什么事的话,能开一下门锁吗?我想回去了,皓皓的事情我们以后可以发信息或者视频沟通。”
“回哪?”秦悦伸手将宋景宁的额发轻轻拢到脑后,手指顺着柔软的发丝滑到他的后颈,宠溺地在他的后颈上捏了捏。
宋景宁好像看到了希望,忍着没有躲开,勉强笑了笑,用手语说:“回家,方便的话,麻烦送我一趟,这里不好叫车,我可以给秦律指路。如果不方便,在这让我下车就好,我先回福利院。”
“好,回家,我带你回家。”秦悦的手又顺着宋景宁的后颈落到他的腰际,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宋景宁温热的身体落进秦悦怀里的一瞬间,远处天际春雷滚滚,一场大雨骤然降下。
雪松混合着年轻人清新的荷尔蒙味道扑面而来。宋景宁莫名地感觉这个味道很熟悉,也让人特别安心。
味道是记忆的启动音,那个温暖的怀抱让宋景宁的身体好像泡在温泉水中载浮载沉。
水中的自己放松极了,他渐渐闭上眼睛,记忆的触角逃脱禁锢肆意延伸,试图唤醒他沉睡的潜意识。
虽然他有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但这位年轻的秦律师也许并没有说谎,他们真的认识也说不定。想到这,宋景宁身体不再僵硬紧绷,他慢慢放松了下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雨滴很有节奏地纷纷落在车窗上,形成了一道道细密的水帘,将秦悦和宋景宁彻底与外界隔绝。
他们看不到窗外,也看不见彼此的眼睛,只能感受到两个人逐步升高的体温,和渐渐混成同一节拍的心跳。
青草和泥土的清香弥漫进来,秦悦对宋景宁的身体反应了如指掌,他巧妙的随着雨滴落窗的声音轻轻地拍抚着宋景宁的背。也许是因为情绪起伏造成的疲惫,宋景宁困意来袭,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
秦悦不停地拍抚着他,直到确认了宋景宁已经睡熟了,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慢慢调整座椅角度,让宋景宁睡得舒服一些。
他调高空调的温度,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宋景宁身上,轻声说道:“身体的记忆是骗不了人的,阿宁还记得我。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喜欢雨滴的声音,睡吧,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秦悦启动保时捷,将车开上了主路,在早春的雨雾中向通往宁海的省际高速公路开去。
第42章 你别想再离开
因为宋景宁在副驾睡着,回程的时候秦悦放慢了车速,开回宁海时已经过了午夜。
宁海市不如临江市温暖湿润,三月的天气到了夜间依然干燥寒冷,宋景宁抱着自己的手臂被冻醒的时候,秦悦已经将车开进了锦粼苑的地下停车场。
宋景宁刚醒,人还是懵的,他看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略显昏暗的灯光在水泥地面上铺出一层薄薄的霜白,四周静谧得令人心慌,他回头看向秦悦用手语问:“这是哪?我睡了多久了?”
“阿宁,我们回家了。”秦悦帮宋景宁把座椅调整回来,然后熄火下车,一边往副驾走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衣,他拉开副驾的门,先把衣服裹在了宋景宁身上:“宁海太冷了,你别着凉,穿好衣服我抱你回去。”
宋景宁的脑海中对眼前的一切都是空白一片,一种不安全感当头压了下来,他对秦悦的话就更加感到茫然和抵触。
他有些生气地将秦悦的衣服从肩上扯下来推回他怀里,用手语说:“秦律,你这玩笑可开大了,你把我带到宁海,现在让我怎么办?总不能住在你家吧。”
秦悦看着他那张因失忆而满是警惕与恐惧的面孔,心头像被重锤击打般痛楚万分。
但他还是无奈的苦笑了下,满脸无辜地一摊手:“阿宁,你在我车上睡着了,没有你指路我当然不知道你家在哪啊,把你带回我家难道不对吗?你不回家我总要回家吧。”
宋景宁推开秦悦就要下车,秦悦也不阻拦,顺势后退一步让他下来。秦悦说的没错,宁海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冷风从地面打着旋地往上窜,冻得他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秦悦把衣服重新披在宋景宁身上,揶揄道:“冷吗?”
秦悦的羊绒大衣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一上身就压住了凛冽的寒风,让宋景宁舍不得脱下来,他抿了抿嘴,没有再拒绝。
秦悦紧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手伸进袖子里。”
秦悦虽然年轻,但经过三年的身心磨炼,原本热烈张扬的个性如今百炼成金,进化成了不容忽视的强大压迫感,宋景宁脊背一僵,乖乖把手伸进袖子里。
秦悦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微微躬身,托着宋景宁的腿弯把人横抱在怀里:“我们回家。”
宋景宁赶忙用手语说:“秦律,既然已经到了宁海,我也不怪你了,我师兄周子御住在这边,我可以去找他,你还是让我下来吧。”
听到周子御的名字,秦悦脸色一沉,略一低头看怀里的人,两人呼吸交错、目光碰撞,秦悦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把宋景宁禁锢在怀里。
宋景宁挣扎着想逃离,但每次拉扯他都能更加明确地感受到秦悦身上的温度、力道、甚至呼吸频率。
宋景宁以为秦悦与周子御有过节,这时候激怒他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他试探着用手语说:“或者我可以去酒店住一晚,我们刚认识,实在不方便打扰你。”
秦悦一言不发地抱着宋景宁进入电梯,刚才停车场里光线略暗,到了电梯里,灯光乍亮,宋景宁的视线正对着秦悦的左侧脸颊,几道发红的指印清晰地印在脸上,那是秦悦强吻他时,被他打的。
现在看来确实下手重了,宋景宁心软,看到秦悦被自己打伤,还是有点内疚,直到电梯升至顶层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秦悦站在家门口,眼中充满期待地看着怀里的人问:“密码,记得吗?”
宋景宁微皱着眉,一脸茫然地看着秦悦,用手语说:“秦律,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家的密码。”
秦悦的目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他输入密码开门,将宋景宁放在玄关的鞋凳上坐着,嘭的一声,门应声关上,玄关的声控灯亮起,一束暖黄的光线照在他们头顶。
屋子里静悄悄的,室内恒温在26度,让宋景宁畏寒的身体很快暖和了起来,秦悦蹲下来亲手帮他换鞋:“我现在只后悔当初太懒了没录入你的指纹,不然你绝对没办法抵赖。”
宋景宁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指了指秦悦脸上被自己打的地方,用手语说:“抱歉,我下手太重了,你没事吧?如果还疼,明天我可以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打坏了,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打坏了,你嫁给我就行,也是一种法律责任。”秦悦帮宋景宁穿好拖鞋,抬头笑着看他:“饿了吧,我给你做鲍鱼粥,你最喜欢的。我抱你回卧室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秦悦伸手又要去托宋景宁的膝盖窝,被宋景宁拉住了手腕,摇了摇头用手语说:“秦律师,我不知道你把我带到家里的真正用意,但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么做涉嫌非法拘禁。”
“你总坐在门口可不行,我还没问过你,明天还有工作要做吗?现在还在做律师吗?”秦悦没有回答宋景宁的话,略显强硬地把他抱起来走进主卧放到了床上。
秦悦的这个举动在宋景宁看来简直跟新郎抱着新娘入洞房差不多,让他有点不自在。
秦悦随手打开床头灯,暧昧暖黄的光正打在宋景宁那张摆在床头的证件照上,那张证件照前面还放着一枚戒指,看得宋景宁心里一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见秦悦转身走进衣帽间,不一会儿,又抱着几套家居服出来放在宋景宁面前:“都是你的尺码,喜欢哪一套自己挑。”
照片、戒指、家居服……在宋景宁对秦悦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秦悦的行为其实是极为不正常甚至是有些变态的。
宋景宁警惕地向床尾的方向退了退,用手语说道:“秦律,如果你喜欢手办娃娃,我可以送你一个,算是我个人对你帮助皓皓的感谢,但你不能把我当手办一样摆弄。”
秦悦抓着宋景宁的胳膊把他拉回来面对着自己,在暧昧幽暗的光线下紧盯着他的眼睛,故意逗他似地沉声道:“阿宁,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确实有特殊癖好,就喜欢把好看的男人当成手办娃娃打扮起来。而且我观察你很久了,不然我有什么理由要亲自去临江接一个法援案子?一会儿我还要喂你吃饭,帮你洗澡,还有更多让你吃惊的花样儿,你要怎么办?阿宁,落在我手里你是跑不掉了。”
宋景宁信以为真,眼睛蓦地睁大,脸色发白一脸惊恐的看着秦悦。
秦悦立刻就心疼了,把宋景宁抱在怀里哄着:“我开玩笑的,你累得在我车上睡了好几个小时都没醒,你身体怎么样我会不清楚吗?怎么可能还折腾你。阿宁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换件衣服舒服一些,然后你再睡会儿,鲍鱼粥好了我叫你起来吃饭,不能饿着肚子等到明天早上。”
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松了口气,秦悦才笑着放开他,他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在一排家居服上划过,然后停在了一套浅水蓝色棋盘格纹真丝家居服上。
他拿起衣服在宋景宁身上比了比,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件吧,这件的颜色很挑人,不过阿宁皮肤白,我买的时候就知道你穿一定好看。”
标志性的棋盘格,价格不菲,宋景宁一脸迷惑地看着秦悦,用手语问道:“秦律,你什么时候买的,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
秦悦停下给宋景宁解衣扣的手,把他横抱在怀里走到衣帽间,站在一个整面墙那么大的衣柜前:“打开看看。”
宋景宁推开柜门,里面按照四季分出了四个区域,每一季都有起码十几套衣服,都用透明的防尘袋罩着,保养得很精心。
宋景宁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秦悦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阿宁,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以前你总是穿得很朴素,你那么好看,不打扮多可惜。但你总是说我还没有赚钱,不接受我用父母的钱给你买的衣服。后来,我工作了,努力赚钱可以给你买衣服的时候,你已经不再我身边了。不过给你的承诺我没忘,这几年只要看到适合你的,我都会买回来,因为我不相信你已经……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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