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息拂在耳边,苏阳心痒难耐,但在残存理智的驱使下,仍挣脱着侧身躲,未果。实力太过悬殊,他不想跟他继续争辩,蹙起眉:“松手,我要出去了,还有工作要做。”
“不松。”
怀抱反而更紧了。
苏阳抬眸瞪起眼睛,凶巴巴也不妨碍长得好看。
余渊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说:“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冤枉。”
苏阳莫名,而后阴阳怪气地怼他,“谁胆子这么大,敢冤枉你余总裁。”
“你说外面的人会不会信,我们关起门只是抱着斗嘴……”
“什么意思……”苏阳说着立马反应过来,声音逐渐微弱,直到来不及说完整的话,悉数被吻封于喉舌间,没过多久,连他自己都忘了刚才本来要说什么。
吻到头晕目眩腿发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着坐到会客沙发上,气喘吁吁着分开,两个人皆衣衫不整,打着领带的,领带早已松散不成形,衬衫也被扯出西裤,穿夹克的,夹克脱至一半,休闲裤腰带松垮着…………
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妄议,终于一一被坐实,苏阳破罐子破摔,更不敢出去了。
他跨坐在余渊腿上,跟他面对面相拥,“怎么办啊,我以后再也不敢面对这间会议室了。”
余渊脸埋在苏阳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人吸进肺腑般,“下午就让人来封掉,改为储藏室,不许任何人进出。”
苏阳脱口而出:“这是重点吗?除非你能让他们都忘了……”
“也不是不行,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余渊抬起头,这次轮到他说:“你先松手。”
揪着西装的手这才意识到,连忙松开,一看衣襟都被揪成皱皱巴巴的了。苏阳很假地抚了两下褶皱处,故意说:“不好意思,一定很贵吧,不知道我赔不赔得起。”
余渊使坏地凑近他耳边,“赔不起就用你自己抵。”
第71章
在小会议室里胡闹了一阵, 出来时恰巧午休时间,办公区域里人影都没,冷清得有一种提前放假的错觉。正合苏阳意,哪还好意思再留下吃午餐, 逃也似得先行回榕园了。
许久未归, 整个园子从室内到室外, 焕然一新。陈列家居整套换过,园艺绿植也从草本为主翻新成大片花墙,欧月和郁金香在这个暖冬里提前盛放。
一切都在无形中,往苏阳的审美和喜好上靠拢。
小白这个时间正在户外上马术课,并不知道苏阳回来了。
罗阿姨带领其他帮佣, 在做最后的清洁收尾工作,捧着一瓶刚插好的康斯坦茨出来,见客厅单人沙发上苏阳在看书,笑着打招呼,“苏先生回来了。”
书是最新搜罗来的一批, 上周就送到了,苏阳一直没抽出时间看, 从前曾珍贵到一页页仔细拍照存留, 现在早已当作寻常读物般。要不怎么说, 由简入奢易。
苏阳眉眼带笑地从书页里抬起头, 夸赞道:“真漂亮。”
雾粉色奥斯汀花型, 简单搭配几簇绿铃草点缀就足够好看。罗阿姨忙点头,“是吧,稀有品种到底还是标志些。”
苏阳笑意扩大:“我是说, 花插得真漂亮。”
罗阿姨被哄得眯起眼笑,眼角皱纹都变得轻盈了, 挑来挑去把花瓶摆在了餐桌上。
客厅单人沙发临窗,午后三点的暖阳晒得人昏昏欲睡。书签插进书里合拢,苏阳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想去小睡片刻。他迟疑纠结了会儿,最终推开二楼客卧的门。
脑袋完全放空下的思维天马行空,回忆起上次留宿时余渊的异常行为,又联想到刚才的对话———
“除非你能让他们都忘了……”
“也不是不行,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
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太多,而小白就是最好证明,苏阳几乎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一向运气很差,不好的出身,无依无靠的童年,普通人唾手可得的平凡生活,对他而言是奢望。命运到底没有亏待他,积蓄了二十六年的好运气都用在了这里,比神迹更甚地成为那个特别存在。
他如此想着,幸福睡去,不知过了过久,迷迷糊糊中有温热吐息靠近。苏阳凭着本能,没睁眼也准确抱住了人,“几点了?”
“五点刚过。怎么睡在这里?”
苏阳没睁眼略过后半句,“今天这么早回来?儿子呢?”
“儿子阿忠带着在露营。”余渊单脚半跪在床沿上,俯身亲了亲苏阳眼睛,“是再睡会儿,还是起来吃饭?”
苏阳并不知道为了今晚的独处机会,余渊究竟如何煞费苦心。他只听到阿忠二字,便放心地没再追问。眼皮被亲得有些痒,轻颤两下懒洋洋睁开,“不睡了,再睡晚上该失眠了。但也还没饿。”
“好。”余渊就着被苏阳抱着的姿势,将人拉了起来。
苏阳半倚半靠着余渊醒神,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缱绻又温情。
“听说你剑桥毕业,陈副总是同济高材生。你们嘉平从中层管理岗位开始非名校不录用,门槛挺高啊。”
余渊下巴虚虚地垫在他肩膀上,“怎么听着有点火气?”
“哪有,你听错了。”苏阳不承认。
余渊好声好气替他解惑:“怎么说呢,一个人的能力和价值当然不能被张纸框住,但以此为基准去筛选,会是省时省力的捷径。”
苏阳深深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也对。在别人看来,是我高攀你了,毕竟艺术品管理专业,专科院校中还是最末流的那种。”
余渊推开他一点,抬手弹他脑门:“又从哪里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在这说傻话。”
“你当然不会理解我的心情。”苏阳捂着额头,瞪起眼睛,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的内心,这股无名火来得好没道理。当局者迷,恃宠而骄罢了。
缱绻没了,只剩气呼呼,他起身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去起居室小冰箱里找水喝。
地板下铺有地暖,室内中央空调恒温恒湿,即便是冬天,光脚也不冷。
“喝冰水就算了,把拖鞋穿上。”余渊弯腰提起他的拖鞋,放置他脚边。
苏阳动作很重地套进拖鞋,像是置气般,“冰水不是你让人准备的吗?又买又不让喝,矛不矛盾?”不仅准备了还贴心换了新的一批,生产日期都是最近的。
“不矛盾,喝不喝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一回事。”余渊极尽低姿态地哄,“就比如现在,叫你喝热水你一定会更生气。所以,你有没有心情好那么一点点了?”
“花言巧语。你好熟练啊。”
余渊笑了下,半勾了他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你让我去就去,我不要面子的吗。”话虽如此说,脚步倒是乖,轻轻一牵就跟着走了。
双开推门红外线自动识别人脸。
苏阳从不知道,一楼这个地方有间陈列室。虽有先前家庭图书馆和酒窖的铺垫,但展示架一排排映入眼帘时,还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词穷,半天才说:“我信了,你是真的没时间社交,有在好好忙着收藏东西。”
余渊拉他走进两排展示架间,随手拿起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碗。
莲瓣形状,淡青色釉面晶莹富有光泽。苏阳不懂,只知道从外观看倒挺雅致,不解地说:“怎么?”
“知道它的价值吗?”
“又来了。”苏阳嗔怪道,但下一秒又很配合地问:“价值多少,说出来吓吓我。”
毕竟也是喝过百万威士忌的人,眼界和口气都大了不少。
余渊浅浅一笑,凑到他耳边说了个数字。
苏阳始料未及地瞪大眼睛,遵从心底的震撼:“恕我失礼了。要不你还是放回去吧,我怕你手滑摔了,至少不能在我眼前摔。”
余渊被他可爱到,摆放回原位,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你儿子有次偷跑进来,还真摔碎过一只花瓶。”
“别,这种情况只能是你儿子。”苏阳拉着人往外走去,对这些价值连城的藏品没有兴趣只剩敬畏,直到出了门,见门好好关上落了锁才又说,“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炫富的吗?”
“你说呢?”余渊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现在跟我去三楼。”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苏阳更加不解了,被人推着上旋梯。三楼他来多次,却是第一次进余渊的卧室,心知肚明今晚会发生些什么,忽地有些不自在起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余渊带他走进步入式衣帽间,当着他的面在暗门密码锁面板上,按下一串数字。
电动门‘叮’声匀速开启,一个三面环绕的丝绒架徐徐出现在眼前,每一个小隔间里,摆放的是一眼能看出价值的高阶珠宝,射灯下十分晃眼。
能有幸进入这里,被暗门和电子锁守护的藏品,其价值可想而知。饶是个外行,也被满室金钱味道熏得晕头转向。
‘富可敌国’是此时苏阳脑中闪过的唯一词汇,“别说了,不想知道价格,我的耳朵说……它不敢听。”
余渊握着苏阳的肩膀,看着他柔声道:“所有的藏品都曾被打上价格标签,价格只是一个数字,一个有限的数字。而最珍贵的……”他扳着苏阳的肩,迫使他转过身,“……是无价的你。”
试衣镜顶天立地铺满整面墙,映出手足无措的苏阳,他穿着睡衣,差点引发父子关系崩裂的那套旧睡衣,又因为刚睡过一觉而有些皱,头发也乱翘着,实在谈不上得体。
连他自己都羞臊地不敢多看,但心里是暖融融的,他回转过身,拦腰抱住余渊,“我这么值钱的么,要不要也锁在这里啊。”
“我倒是想,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余渊顺势回抱住他,顿了顿,又说,“学识背景工作,这些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价值,甚至称不上加分项,我在意的只是你,仅仅是你这个人,希望你明白,更不必为此患得患失。”
苏阳抬眸跟他对视,为自己过去所有的别扭和无名火道歉:“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道歉服软的声音又沙又甜,尤为悦耳。
余渊凝视着他一张一合的唇,指腹碾过,蹭了又蹭,喉结不自觉上下翻滚,“如果你不饿的话,我想先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苏阳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没拆封的套子和润滑。
现在被直白地说出来,这让他怎么接话,就很难启齿。他垂眸,沉默着、等待着、期盼着…………
一秒,或者顶多两秒,余渊耐心告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苏阳真是败给他,复又抬眼,很受不了地指责:“喂,这种事情,不用说一下再做……”
做这个字眼在眼下过于直白,苏阳即刻息了声。
下一瞬,整个人悬空被抱了起来,丢在主卧的大床上。
眩晕中,听到耳畔克制又隐忍的一句:“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我就停下来。”
苏阳侧过脸,不敢看着人,却鼓起勇气,胆大妄为地回:“别说话了。”
吻和爱潮一同落下。
夕阳逐渐西沉,橙红余晖倒映进卧室,在地板上勾勒出金黄一片。轻纱帷幔罩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只在窗前现出影影绰绰轮廓,喘息和呻/吟都碎在暖冬的柔风里。
太阳都没眼看,干脆滑进地平线,换来月亮。月亮也只敢躲进云层,若隐若现。
第72章
浴室雾气氤氲, 苏阳后背抵着余渊胸膛,侧靠在宽大浴缸里,任温度刚好的热水没过身体。
他意识混沌,被折腾得一根手指都抬不动, 虚弱无力地搭在白瓷沿上。什么狗屁不舒服告诉我, 我就停下来。事实证明, 男人在事前说得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上了床就完全变了样,字面意思的‘变了样’。谁能想到,儿子那愉悦兴奋时动不动变身的毛病,遗传自他啊。
带着哭腔的不要了停下来, 喉咙都沙哑了,也没见听进去。周身被密不透光的柔顺绒毛包裹着缠绕着,动弹不得,逃更没法逃,一遍遍被予取予求。甚至无耻地按着人逼问, 有没有失望,苏阳哪还分得出心思去想什么失望不失望, 当然回答不出标准答案。
黏黏糊糊的声音, 伴随着一次次贯穿, 濒临顶峰时灵光乍现, 苏阳终于记起, 是那次给儿子讲百科科普,声嘶力竭地答你比瞳孔还厉害,这才换来短暂的停歇。
画面回忆起来不仅面红耳赤, 还越想越委屈,苏阳愤哼出声:“混蛋。”
始作俑者道歉的话已经说过一箩筐, 现在依然只有低声下气的份:“还很疼?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自己,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暗哑音色即使是凶狠的在说,听起来也只剩惹人怜,余渊更加自责心疼,慌不择言建议:“要不,去……医院看看?”
“…………”苏阳被惊得坐直身,水面晃晃荡荡涌出浴缸,淌到地板上。
同时拉扯到身下某处隐私部位,钻心疼,他隽秀的五官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缓了许久,才烦躁地骂:“滚啊,丢不起这人。”
“好,先不去,别激动,动作轻一点。”余渊半撑半托着他,将人重新揽回来靠好。
“砰”———
巨大的一声在寂静深夜里轰然炸响。是钱忠带着小白在户外草坪放跨年烟花。
余渊适时升起两面电动卷帘,视野豁然开阔,仿佛瞬间置身于室外密林,幕天席地。
夜幕被一簇簇烟火点亮,天空晃如白昼。火树银花在他们头顶绽放又消散,短时间内不断明灭交替着,照亮水中一双人影,隆隆声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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