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纳撒尼尔将推至他面前的手机摁亮。邮件开篇第一句是:
【至我敬爱的、高贵的菲茨杰拉德先——】
菲茨杰拉德一把摁灭手机,冷静地说:“诈骗信息。”
·
一洋之隔,雪名阵并不知道菲茨杰拉德的拒不相信,也并不担心。
游戏任务是这样的,只要接取了任务、且满足完成任务的条件,不论过程中NPC如何抗拒,最终剧情总会向前走。
他将准备去看房子、好尽快安置下来的弘树父子送出警视厅,折返回办公室时顺道去了一趟医务室。
苏格兰拿着手机跟着他,表情有些纠结:“我在APP里看到了我的技能描述,但为什么第一句被马赛克了?”
雪名阵:“很正常,细胞房和工藤新一的描述里也有一堆方块。能用就行,不必纠结太多。相比这个,你认为‘中原中二’与‘中原文也’之间,哪个名字更有内涵?”
苏格兰:“…………”
是个正常人都问不出这种问题。
苏格兰艰难地询问:“中二这个名字,究竟有什么内涵呢?”
“首先,它精准地阐述了实验体与中原先生之间的亲缘关系,并且在‘究竟算是兄弟还是父子’方面,进行了一次绝妙的文字上的含糊其词。再有就是,它非常好记。”
苏格兰:“……我认为文也更适合。”
雪名阵顿时露出失落的神情。但不到两秒,便又兴致盎然起来,快步走进医务室打量实验体。
手机扫描出新的面板:
【中原文也
身份:被别动队救出的实验体
武力:88
智力:70
技能:
[特异点]:具有无限的坍缩能量,但身体过于薄弱,暂时无法支持该能量(亟待就医)
[兄弟战争]:他们,一个像冬天,一个像夏天。一个是未来的警视厅支柱,一个是未来的港口黑手党干部。
1、兄弟重逢时,中原文也会造成‘敌方全部属性降低20%’的‘对中原中也特击’
2、对战港口黑手党时,有极大几率造成港.黑方主动掉己方最强战力】
“??”
这是什么超强对敌神辅!退可给敌方全体上削韧增伤debuff,进可直接掉敌方最强战力。
赢麻了,只能说是赢麻了。
雪名阵立即就想当场开箱,但手还没抬到一半,又犹豫地止住,询问一旁的真田一郎:“这个‘亟待就医’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他送实验室里带出来,为什么还特意搬这么个实验皿?”
真田一郎叹息:“N说,他的肉.体非常脆弱,一旦离开玻璃管中的黑色液体,就会立即融化成一堆白骨。”
“……”雪名阵皱了下眉头,“N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能解决也不会一直把他泡在营养液里了。”真田一郎看着漆黑的实验皿,“N说他主要攻克的是异能相关的研究,要想治愈实验体,可能还需要专攻医学方面的人才。”
“……”雪名阵慢慢点了下头,表示明白。紧接着便转头询问刚走进医务室、想看看据说和中原中也长相相近的实验体的兰堂:“港口黑手党里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兰堂:“……”
不知道为什么,雪名阵说这话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顾客在超市里问营业员“这款饮料你们超市里还有货吗?”
兰堂:“……我只知道外科医生,但他也只能做外科手术。这种……超出了他的专业范围吧。”
雪名阵霎时流露出些微失望的神情,再度让兰堂联想到说着“什么?这种东西你们超市都没有吗?”的失望顾客。
失望顾客又转过头问苏格兰:“黑衣组织里有吗?”
苏格兰:“…………”
……你当组织是什么?你进货的小商品市场吗??
苏格兰勉强开口:“应该是有的。不过我没接触过,可以……嗯……可以试着问一问我在黑衣组织里的线人。”
他有一位竹马兼同事,目前也潜伏在黑衣组织中。但想跟对方联系……以他现在的身份,怕是不大方便。
他心里转着各种可行的计划方案,正想从中挑出最稳妥的一项,就听雪名阵又问:“你说我主动要求潜伏进黑衣组织当双面间谍,森先生有可能给我加薪吗?”
苏格兰:“……”
兰堂:“…………”
没听到回答也没关系,雪名阵拿定主意后便点点头:“那么现在就打电话问问森先生吧。他给的工资的确是太低了。”
完全不够他养警视厅。
他无比自然地摸出手机,再度在凌晨一点这样的时刻拨打首领的电话,静静等待了两分钟。
漫长的盲音后,是未能接通的语音提醒。
真田一郎总算从石化中缓过来,忍不住伸手摁住他队长欲要重播的手:“你——你卧底、都是这么卧的??”
现在做卧底都这么张狂的吗?底层员工,凌晨一点直接给首领打电话,就为了要求加薪??
真田一郎混乱了,想想当初自己为了潜伏成功,是如何地卖命、如何的任劳任怨,再看看他队长:难道这才是当下正确的卧底方式?
通过PUA首领站稳脚跟??
第27章
真田一郎:不对,怎么想都不对吧!
但是他队长已经在他动摇的这段时间里,重新拨通了号码,嘟嘟的等待铃声响了三下,电话被接通了。
…………
港口大厦顶层。
森鸥外坐在宽阔的首领办公桌后,手边摆着一杯已喝了一半的金酒,面前堆放着所有关于别动队、能搜集来的资料。
回到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他就开始为下一项事务烦心,完全没有时间为错失魏尔伦感到遗憾。
“明天就是ACE的庭审日了啊,黑蜥蜴还是没找到潜入别动队的办法吗?”他语气里带着半真半假的抱怨,“再这样下去可真要糟糕了啊,万一ACE在庭审过程中说出有关我们港口黑手党的罪行……”
“广津先生已经完成扫尾工作了吧?即便ACE供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也不会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尾崎红叶半侧着身文雅地坐在沙发上,没怎么去碰那杯摆在面前茶几上的金酒。
比起这种口味刺激的洋酒,她更偏好某些口感更柔和的清酒,更何况与首领谈论这种重要议题的时候,万一不慎喝醉可是很失礼的。
尾崎红叶淡定地无视正在她对面沙发上打滚的少年太宰:“先前妾身还不理解,为什么黑蜥蜴去横滨警视厅捞一个人会这么困难,就连广津先生的异能都无法对别动队的房门造成伤害,现在倒是明白了……”
如果那位前·欧洲谍报员,阿蒂尔·兰波也在别动队中,他的空间系异能的确很难对付。
不过比起这件事,她更在意:“鸥外大人,真的对那位雪名先生非常宽容呢。”
“……”
办公室里忽然陷入微妙的沉默。
雪名阵的名字绝不是熬夜工作的最佳伴侣。甚至像恐怖电影的前兆电话铃——
“嗡……”
——恐怖电影突然照进现实。
“……”森鸥外脸上的神情霎时褪去了,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提醒。
硕大的雪名阵三字仿佛一种深夜诅咒,从屏幕中透出深深的恶意。
——他上辈子一定是缺大德了,这辈子才轮上雪名阵这么个下属。
他收回眼神,就像另一个世界中的太宰治曾经抗拒看雪名阵的消息一样,他也完全不想接这通电话。
面对着尾崎红叶讶然的注视,森鸥外启唇:“你——”
少年太宰:“森先生真是太过分了,雪名先生那么好,你为什么故意不接他的电话?”
森鸥外:“——???”
你醉了吧太宰,这是清醒的人能说出的话吗??
少年太宰脸上带着喜津津的表情——这明显是伪装出来的,身为监护人的森鸥外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神情有多浮夸——捧起自己的手机:“你们看,雪名先生之前还担心我住集装箱会不会不安全、监护人不负责会不会不给钱,特意给我转了十万日元!”
森鸥外:“…………”
——原来如此!
终于破案了!
之前他还想着为什么一向对住处没什么要求、他多问几句还嫌烦的少年太宰突然想要什么大平层,原来是雪名阵煽的风、点的火!
还有那十万日元——森鸥外:“他是什么时候转给你的呢?”
少年太宰报了个日期。
森鸥外低头一查,果然是他将预支工资打过去的那天,看时间估计是前脚从他这儿拿到工资,后脚就转给少年太宰借花献佛。
森鸥外:“…………”
佛了。
这俩人从头到尾拿的都是他的钱,他却还要被拿到预支工资的雪名阵教育“父不慈,子也不会孝”;被空手套大平层的少年太宰反复指点“监护人不负责任”。
雪名阵仅仅只是从他发的五十万里拨出十万块转给少年太宰而已,现在少年太宰就大有“雪名好甚,鸥外何能及君也”的架势!
这是对待首领的态度吗?这是对待金主爸爸的态度吗?
能不能反省一下自己?
从不会反省自己、只会在他人身上找原因的少年太宰炫完十万“巨款”,已经再度懒洋洋地躺会沙发上,发出不孝子的催促:“所以森先生还没回答之前的问题呢。为什么对雪名先生那么宽容?”
“按照森先生的计划,他本该和旗会一起,第一批与魏尔伦照面的吧?”
办公室里一下沉静下来。
换成以往,对于这种不听话的棋子,森鸥外绝不会心慈手软,必然会用强硬到恶劣的手段,令对方明白乖乖听话才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但面对雪名阵时……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关于我曾在常暗岛上做过的事。”
森鸥外的手指无意识地搭成塔状:“为了向上层统治者证明异能将会左右未来的战局,我曾要求与谢野晶子无限复活参与战斗的士兵。她因此被求死不得其路的伤者恐惧憎恶,获得‘死亡天使’这样的称号。”
“是的。”尾崎红叶顺着森鸥外的话应和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并非赞同森鸥外的做法,只是困惑于这件事很符合森鸥外的作风,她不明白有什么问题需要森鸥外特地提出来,以及这与她所问的雪名阵有什么关系。
“我在前往常暗岛前,曾丢失过一段记忆。”森鸥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虎口,“记忆缺失得异常明显,就像被人用刀子直接切出了两处断口。”
“嗯~?”少年太宰翻过身趴在沙发扶手上,饶有兴致地打量森鸥外,“如果这不是森先生自己动的手,那抹除记忆的人还真是傲慢。”
不在意自己动的手脚会不会被发现,不担心被发现后会不会被报复。
正是因为对于森鸥外其人的不在意,才会采用如此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
“上一秒还站在异能战场的炮火中,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一处宁静的小村落里……”森鸥外并不真切地苦笑了一下,“期间我的所有记忆都被抹除干净,只有某种不明来由的情绪还充斥在胸口。”
是强烈的野望,是不知名的渴求。敬畏被前两种情绪牢牢压在最底下,几不可查。
“我在后来尝试过很多办法,想恢复这段记忆。”森鸥外说,“但都无功而返。直到那日在警视厅中看见雪名阵……”
对方的样貌与穿着是全然陌生的,但在隔着单向玻璃对上视线的瞬间,那种心悸般的熟悉感便从灵魂深处钻出来,令他立刻便想起那段遗失的记忆。
尾崎红叶愣了片刻,接话道:“如果在战场上出现这样一个人,那必定会对战局造成一定影响的吧。鸥外大人后来有去调查那场战争中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件吗?”
“调查了,很可惜没有。”森鸥外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个人,似乎无意插手战场,只是简简单单地在那里经过了一遭……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
而他大约只是对方意外撞上的一点小麻烦,于是就像一团毛茸茸的苍耳,短暂地被带离原处,又被轻巧地在村落放下。
尾崎红叶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随后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您不接雪名先生的电话,这样逃避接触,要如何确认雪名先生是否是您想找的人呢?”
森鸥外:“……………”
一旁的不孝子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看戏眼神,积极地起身将被森鸥外不着痕迹推远的手机再度搁回森鸥外手边:“森先生,明明教导着我最优解,却不能以身作则呢。——啊,雪名先生的电话又打来了。”
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宛如恶鬼催命。
森鸥外有些痛苦地拿起手机,赶在雪名阵开口前抢占先机:“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系我,雪名?太宰的召回令,早在三天前就已经下达给你与旗会了吧。”
想起之前雪名半夜连环夺命短信的仇,森鸥外:“立刻来首领办公室见我。我要听你当面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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