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
是简宁的声音,清酒般凛冽。
贺煜又打开灯。
戴着红色面具的国王,从五颜六色的衣服堆后走了出来。
“贺煜。”
简宁又唤了他一声。
“你知道我是谁吗?”
面具后面的人开始吃吃笑,摇摇晃晃地走到贺煜跟前,一手钩在他的肩上。
面具下,一双深蓝的瞳孔,流波荡漾。
贺煜沉浸简宁身上散发的酒香中忘了自己,伸手探入他的外袍,将两人的腰紧紧相贴。
他拿下简宁的面具,靠近他的耳旁,低声道:
“你是我的国王,我将效忠于你。”
简宁双唇拂过贺煜的耳垂,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他的颈边。
贺煜听到简宁轻声对自己说:
“好呀。”
舞者外袍艳丽,衬得雪色如滟,炙热相抵。
K1夜色下的弧光,在贺煜脑中绽成夺人的烟火。
简宁开始哀声婉转,贺煜。
贺煜听得失了控。
一片狼藉。
酒大部分时间是好东西,但有时候也不算是好东西,比如现在。
简宁终于被冷得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五色衣服堆上,贺煜覆在自己身上,双手搂着自己。
要命。
简宁稍微动了下,可是贺煜睡得昏沉,手还是紧紧搂着自己不动。
真是要了命,浑身散了架一般。
仓库一片安静,没有窗户,也不知道是几点。
简宁伸手从被丢一旁的黑蓝衬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侧键。
屏幕亮起,有人来的电话。
简宁被贺煜搂的动弹不得,看不清屏幕来电是谁,只能勉强按下免提。
“简宁,你在哪里。我到加德了,出来吃饭,晚上怎么样?”一个浑厚的男声在电话那头问道。
简宁刚要回答,电话就被贺煜伸手直接挂掉。
贺煜紧了紧怀里的人,闷声替简宁回答,没空,很忙。
再之后,简宁又只得开口哀声相求,贺煜,你别咬我,你是狗吗。
贺煜脸颊在简宁的后颈来回蹭,简宁的发丝绕过自己的鼻尖,贺煜沉溺在松香气中,不能自已。
他半睁开眼,看着简宁雪般的后颈,下了口。
第36章
痛与寒冷让简宁瞬间清明。
但贺煜的双臂从身后将自己紧紧钳制住,他又探了进来。
简宁不得不半跪在衣物上,他撑起身子回头,声音嘶哑地说:“贺煜,你放开我。”
贺煜没有答应,伸出一只手从后抓住简宁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身子前倾与他的贴近,封住了他的唇。
过度摄入的酒精依然在简宁血液散发诡异的魔力,瘫软的挣扎只能加速贺煜的驰骋,简宁逐渐顺从。
贺煜喘着气在简宁耳边低声说,
“简宁,让我来补偿你,怎么样都可以。”
语气温柔直白,却带着血腥气,贺煜咬破了简宁的白皙的后颈。
简宁在黑暗中沉浮,他低下头,一字一字地回答贺煜,
“贺煜,你补偿不清的。”
乌发从简宁耳后落下盖住了他的半张脸,贺煜在身后看不清简宁的表情,他用掌心覆住简宁的支撑身子手。
简宁的手死死地抓住散落的衣物,骨络分明。
温热的泪滴一颗颗地落在贺煜手背。
一曲唱罢,大梦方醒。
简宁迅速地把蓝黑色的衬底扣子扣到顶,却还是遮住贺煜在他后颈留下的痕迹。他从道具堆里翻出一条白色缎巾,也顾不得脏,遮住脖子匆匆离开。
贺煜独自在仓库里发了会儿呆,抽了根烟,联系了MAY,让她单独来帮自己收拾,不要通知别人。
MAY心领神会,这是第二次来帮贺煜善后,第一次是在北池。MAY看衣物上斑驳的血迹,问:“你又折腾人家?”
贺煜闷头抽烟,没有回答。
“或者你去看下心理医生?”MAY建议,她一边把被搞脏的戏服捞出来。
贺煜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会是真想把人娶回滨城?”MAY做了最坏的假设,对她自己而言,最坏的。
“别试探我,MAY。”贺煜点了下她:“把搞脏的收拾了吧。”
贺煜不是没想过让简宁同他回滨城,而且不止一次,甚至为此在投标时做了股份转让合同;现在想起来,这似乎和自己赶最早的航班,直飞5500海拔大本营,然后埋头吃下沙粒般的米饭一样离谱。
贺煜自己也分不清之前那些离谱的举动哪些是出于真心,哪些又是因为病态。
今天MAY问他,是不是想把人娶滨城,贺煜最原始的反应是,没有。
倒不是因为自己玩腻追逐游戏,而是现在他觉得简宁就是仿佛就是为雪山而生,留在加德挺好。
距离开拉鲁还有两天时间,贺煜又给悄悄自己挂个号,还是上次的精神科医生。
贺煜照例戴着墨镜,自己打车到医院。
因为来的人不多,医生马上认出贺煜:“我记得你,半年前你来过。你最近怎么样了?药吃了没?”
贺煜回答:“没吃药,但是最近记忆也没断片。”
医生接着问:“那坏天气的时候呢?之后有再上过高海拔的雪山吗?”
“上周去的K1的7000米营地,住了几个晚上,有天晚上起了风雪,不算小。”
“感觉如何?有不舒服吗?”医生开始用键盘噼噼啪啪地输入病历。
“当时还行吧,当时光顾着和向导说话,没注意太多。”贺煜回想了下,当时他们在帐篷里吃火锅,他又在纠缠简宁,确实没有因为坏天气头疼一类的症状。
“那就挺好,你这是算是自愈,再观察看看。”医生带来一个好消息。
“但是有件事……”贺煜开始研究措辞要如何表达。
医生的单眼皮在镜片后眨巴,他在等贺煜描述,他鼓励了下贺煜。
“你可以大胆放松地表达出来,没关系的,你得应激创伤目前问题不大,不会有什么事的。”
“之前我不是和您说过,我总是想要找救我的向导,大概是碰到坏天气看了他就不会头疼。”贺煜挠挠头,有点难以启齿。
“我当时甚至想就把调到我的公司里。这样可以天天见面。”他找到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还是很淡定,见怪不怪。
“但是我现在不想他和我回公司了,我觉得他待加德挺好,不用跟我回去。”
“这是正常,你得PSTD好转后,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医生还是快速地输入病历。
“可是我现在还是想找他。”贺煜补充说:“还是整天想找他。”
医生听到贺煜说这些,直接键盘一推,不写了。
贺煜心想坏了,是不是要被电击治疗了。
“小伙子,你这是谈恋爱了。同性恋不是病,不需要来看。”医生口气无奈,他开始啪啪的按退格键删除刚刚输入的病例。
诊室四壁贴着瓷砖,房间空旷,说话大声点变带着回响
医生的话在空旷的诊室里回绕,
“小伙子,你这是谈恋爱了。”
简宁回到拉鲁后,两天没有从房间出来,他发了低烧,应该是那晚在仓库冻的。
明玛问他要不要去拉鲁医院看看。
简宁强撑着在浴室镜里检查贺煜咬的痕迹,一个乌青发紫的牙印;手臂上,腰上,胸口,全是带着紫印的血痕,异常狰狞;身上都好办,脖子上的太难遮住,简宁想想,算了,还是在家吃点消炎药,躺两天就好。
发烧的人总是做光怪陆离的梦,简宁梦见穿着蓝色技术制服的贺氏员工,骑着牦牛,手里拿着医院的病历诊断在追他,说自己把贺氏的董事长逼疯了,他们也要来复仇。
牦牛跑得飞快,简宁在梦里很气,平时运货的时候怎么不见牦牛这么快。
他终于气得直接坐醒过来。
简宁裸\着上身,坐在床上,捂着脸,试图把梦里头的牦牛从自己脑海中驱逐;有人在敲他房间的门,简宁还在起床气中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回答:“请进。”
进来的人是明玛,后面跟着贺煜表情讪讪。
明玛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冲到简宁身边,看着他身上斑驳的淤血痕迹,问:“你这是在哪里摔的?那晚和木贡打架吗?”
“和狗打架。”简宁回答,他当作没看到贺煜。
“木贡还咬你啊?”明玛看到简宁后颈上的牙印,不可思议地问。
“都说了不是木贡,是狗。”简宁不耐烦了。
“明玛头领,是我,是和我打的。”贺煜摸摸头回答:“所以我现在来,看看他,带了点药。”
简宁觉得贺煜这个人简直是没皮没脸,他随手拿起床边的一件灰色T恤,套在身上,下床走到房间门边,指着门外说:
“你们两个都从我房间滚出去。”
明玛还在震惊中,还一直在问贺煜,你们到底是在干吗?
贺煜看着简宁穿的灰色T恤,没忍住嘴角稍稍翘起,他把明玛推出房门,回答:“没干吗,我就找简宁聊聊。”
然后他反手锁上简宁房间门。
简宁见驱逐无果,便又躺回床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不打算再理贺煜。
贺煜也没有要走的样子,他拖了一把椅子,静静地坐在简宁床边。
他第一次进简宁在拉鲁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传统的尼尔帕暖木色,床头铺着鲜艳的编织地毯,床的另一边,是书架和书桌,架子上摆着一些奖杯,贺煜看了下,都是一些青少年的滑雪比赛奖杯。房间朝南,窗外便是一片小树林。
过了半个小时,简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盯着贺煜,他有点生气。
“贺煜,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我想补偿你。”贺煜平静地回答:“可能之前场合不太对,但是确实是真心的。”
“补偿?”简宁冷冷地回答:“你是打算每年六一节找个女的扮演过家家,然后带我去公园玩吗?”
贺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药,递给简宁:“这个药膏你先涂下,有助于散瘀血,”
简宁没有接,冷着张脸坐在床上。
贺煜知道自己怎么都绕不过这个话题,索性摊开来说。
“简宁,我是真心想补偿你,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但是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做。”贺煜口气平和,一字字地落到简宁心里。
“我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情有抵触,我也不想去强求和解,但是起码你对我这个人本身,是不抗拒的,不是吗?”贺煜抓住了简宁矛盾的核心点;“你可以不回应,但是起码给我补偿的机会。”
“我对你抗拒不抗拒,不是你自己脑补说了算的。”简宁回答。
“你每次喝多了,都会来找我,不是吗?”贺煜反问简宁,他说的是事情,每次都是简宁先动的手。
“那是为了要在K1架设基站,方便我后续寻找父母。给你一点甜头,那不是很正常?”简宁倒也不回避,懒懒地回答;他干脆下了床,再到窗前,四月底拉鲁的山色还泛着枯黄。
“那我们各取所需也不是不可以。”贺煜看着他的背影回答:“现在只是基站架设,后续还有一系列的定位追踪,我一样可以帮你。”
“各取所需。”简宁转过身笑了起来,他的表情在逆光的阴影里,看得不太清楚。
“贺总的所需是什么?你的应激创伤离不开我是吧?你要疯掉,贺氏几万名员工岗位稳定要受影响,这样的锅我可担不起。”
贺煜皱着眉,许久没有说话,然后他靠近简宁,低头盯着他的脸说:“我的应激创伤早就好了,我需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简宁,你为什么现在穿着我的睡衣?”
第37章
贺煜百分之百确定,简宁身上穿是自己的睡衣,衣角有个小洞,是自己在家躺沙发上抽烟时烧的,他一眼便认出来。
“这是我自己的衣服。”简宁哑着嗓子否认,他烧两天,嗓音都变了:“贺总创伤应激刚自愈,又多了臆想症吗?”
“衣角那个洞怎么回事?”贺煜低声问,“是抽烟时候烧的吗?这么巧,我的睡衣也是这样。”
“是挺巧。但确实不是你衣服。”简宁敷衍。
其实,这件衣服是简宁离开滨城酒店时特意带走的,当时贺煜车祸昏迷生死未卜,他有点慌乱,只想留个纪念;只是没想到后面两人越缠越深,这件睡衣也就被自己当作日常家居服随意穿着。
贺煜看着简宁双唇紧闭,没有要再松口地承认的意思,便不再为难他,毕竟为什么简宁穿自己的睡衣并不是今天的重点,但是他还是没忍住逗了简宁一句。
“睡衣买大了,这其实是我的号码。”
“贺总这么纠结一件睡衣,送你好了。”简宁手一伸,就开始脱衣服,白皙的腰从衣服下露出来,肌肉精薄而线条分明,腰两侧的还留着贺煜失控时掐出的痕迹,已经变得紫红泛青。
贺煜感到所有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下冲,他慌忙按住简宁的手阻止了他:“你怎么不喝酒都这么虎?衣服说脱就脱。”
“脱衣服怎么了?”简宁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贺煜只得后退几步,坐回书桌前的椅子稳心气,他发现简宁喝酒前后完全是两个人,醉的时候风情万种,醒了以后不解风情。
四月的凉风带着枯草的独有的香气从窗缝中灌进来,简宁索性转身把窗户都打开,风一下吹散了他的头发,他也不理,只是从书桌上摸出一包香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
“贺煜,你还想要干嘛?既然你的应激创伤自愈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简宁吐了一口烟气,半长的头发盖住他小半张脸,乌黑的发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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