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贾代善是以为自己这是因为儿孙绕膝,让自己感受了天伦之乐,所以心情舒畅这才身体越来越好的。
林玉轩是觉得,有贾代善压制史氏,会少很多麻烦,不然,史氏没有能管得住她的人,作起妖的时候,会很被动。
他们来做任务的,虽然可以顺势改变别人的命运,但却不能直接要了人家的命,而史氏又占孝道,要做什么说什么,按照现在这个世道规则,还真就不好反抗,所以,贾代善活着很重要。
转眼,林玉轩已经十岁,贾瑚也十二岁了,他们决定要去金陵赶考,张氏一边儿抹着眼泪亲自给他们收拾行李,一边儿不放心道:“轩哥儿、瑚儿,要不还是坐船吧?那个安全些?”
按理说,他们是在国子监读书,是皇上恩准的,其实可以跳过院试和乡试,直接参加会试的。
但贾瑚跟林玉轩现在年龄太小,尤其是贾瑚要是参加会试,还是欠些火候的,而他们这个年龄,就算中了,也没办法得到重用。
若是之后被打发翰林院蹉跎十年八年的,皇上是否还记得你这个人都难说。
但他们若是一直在国子监读书,也同样是在浪费时间,最主要的是,林玉轩这几年,实在太想自己的父母了,他们每年只靠那几封家书,实在难以解思念之苦。
贾瑚自然是最清楚自己表弟想念父母的心情的,所以,在得知林玉轩要参加府试,然后顺便游学的时候,他便也决定跟着一起去。
张氏跟贾赦也理解,同样也不放心大外甥独自远行,加上两个孩子这些年练功刻苦,还有惊蛰跟夏至已经成人,武力值可不是当年能比得上的,这才同意。
至于张明瑞,他是觉得,贾瑚现在最欠缺的不是功课,而是见识,还有,江南文风鼎盛,还有林如海这个皇上都夸赞状元之才的探花郎给他们指点,所以很痛快的就放行了。
只是,林玉轩晕船实在太严重了,他是坚决拒绝坐船的,贾瑚也觉得这一路上自己的所见所闻是开阔视野的素材,能让自己积累经验,体会民生。
只有这样,自己的文章才有血有肉,以后若是为官,不至于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能真正的站在百姓的角度看待问题,为百姓谋夺他们真正想要的福利。
这就好比,所有人都知道燕窝比红烧肉金贵的多,可是,富贵人家用燕窝养生,可是普通百姓却更像要一碗油水大的红烧肉活命。
对于林玉轩跟贾瑚说的话,贾代善是最支持的,甚至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贾家有这样的后辈,他除了感谢祖宗保佑,已经说不出别的。
林玉轩两人既然决定走旱路,自然是要轻装简行,两人就带着各自的四个随身小厮,十人赶着三辆马车上路了。
贾瑚跟林玉轩的马是林如海跟贾代善求了皇上去御马监亲自挑选回来,焦大帮着训练大的,达不到千里马的程度,却也是脚程极好又有耐力的好马,更因为是从小跟着小主人一起长大的,极为通人气儿。
最开始焦大给配出来的两个小马驹,因为长得比贾瑚跟林玉轩快的太多了,他们那时候没有能力天天骑着它们出去放风,最后只能给了惊蛰跟夏至,现在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出了京城,一行人在两天后穿过河北进入了山东境内,此时的山东是不能跟后世相比的,虽然山东是半岛,临海,但温度是极高的,人进了这里之后就有种进了蒸笼的感觉。
这里在没有修建蓄水池之前,几乎是年年干旱,遇上大旱的年头,颗粒无收那都是常事儿,虽然现在因为有红薯这耐寒的植物在这里安家,百姓生活好了不少,但还是很苦。
林玉轩还好,剩下的几人都是纯北方人,在京城长大的,实在没经受过这样高温洗礼,一个个都用手里的扇子扇着风,只是这风也是热风。
贾瑚将自己的折扇直接扔进了马车里,然后从路边儿老汉那里买来了十把蒲扇分给众人,长安也在其他摊子处买了不少的当地水果,洗了些给两位少爷解渴。
别说,这边儿的水果那是真好吃,就拿这有名的红杏来说,不仅个大、长得好,最主要的是肉软、香甜口感好,就是那种软糯面甜的那种甜,不齁人,而且多吃也不会伤胃。
林玉轩吃了一颗之后,就对身后的人道:“你们也赶紧吃吧,好解解渴。”又拿出一个桃子递给正抽旱烟的卖蒲扇老汉道:“老人家也吃一个解解渴吧。”
老汉也没客气,接了过来之后对几人道:“娃娃们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说着,对后面摇头晃脑的小孙子道:“三娃子,给几个小哥儿倒些茶水来。”
林玉轩等人赶紧道谢,又接过小孩儿拎来的大茶壶,这里面是烧好稍微放凉些的茶水,里面也不是什么好茶,就是些最便宜的茶叶沫子。
所谓莫笑农家腊酒浑,这茶叶沫子,或许是府里最下等的粗使婆子也不会去喝,但对这农家老汉来说,确是他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最好的东西了。
所以,几人都真心实意的感谢着老汉,然后拿出各自的碗,一人分了一碗,尽管茶叶不好,但水质却极为甘甜。
这种极为不专业的煮茶方法,自然没有品茶的价值,但就这样坐在树荫下面,喝着温热的茶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贾瑚笑嘻嘻的拱手道:“老丈好眼力,我们兄弟俩是要去赶考的,第一次来到宝地,想拜拜孔圣人和亚圣人。”
山东素有“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山东人因为是圣人故乡,从古至今都特别注重教育,连带的也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读书的孩子。
老汉知道林玉轩跟贾瑚是要去参加府试,还特意途径此地来叩拜两位圣人,当即也就更加热情了,将手里的烟袋锅朝地上敲了敲之后笑道:“你们看看,这个时间,路上除了你们还有几个赶路的?”
林玉轩几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看到的人流量这么少,原来是当地的作息时间问题,赶紧又谢了老人家的指点。
贾瑚又开始跟老人家讨论起当地的忌讳还有特色等,林玉轩也坐在一边儿听得津津有味儿。
小满等人赶紧把马车卸开让马歇歇,吃些草料还有盐,长风也去旁边支起棚子的店家买些吃食还有干粮,说实话,这里的馒头那是真的实惠。
这边儿叫戗面馒头,林玉轩捏都费劲儿,但是真好吃,面香里带着甜味儿,还特别抗饿,就算饭量大的汉子,估计有两个再加上些咸菜也足够吃的饱饱的。
贾瑚给老汉递了四个馒头,这次老汉不敢接了,这里的粮食太贵重了,这一个大馒头在这里要两文钱。
要知道京城大肉包子也就一文钱一个,馒头虽然不是戗面这么实诚的,但那个才一文钱两个,所以,老汉哪敢随便接受这样的馈赠?
第23章
好说歹说,加上老汉也知道林宇轩等人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粮食,这才收下馒头,但为了吃的安心,老汉不仅详细的说了不少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一些去处。
还特意让小孙子跑回家,让自己的儿媳妇给摊些煎饼,又拿了好大一捆大葱,真的是太实在了,最主要的是,都说山东倔县,这山东人是真的倔。
根本就不给你拒绝的机会,林宇轩没办法,只能等离开的时候,悄悄的把一块儿碎银子扔到了老汉摘下后放在脚边的草帽里。
按照老汉的指点,林宇轩等人算是将一些经典的景点都逛了一遍,这才继续前行,因为是游学,所以两人也没有着急赶路。
幸亏他们还知道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找到驿站往京城跟江南报平安,不然家里的大人们早就被吓死了。
游游逛逛一个多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林如海在扬州的官邸,林如海跟贾敏四年未见儿子跟侄子,自然是想念的紧。
林玉轩跟贾瑚给二人磕头问好,林如海跟贾敏是含泪赶紧将两人扶起,然后是互相说不完的思念。
林玉轩怕父母情绪过于激动伤身,赶紧将这些年遇上的趣事儿插科打诨的说出来逗父母开心,贾瑚也跟着逗趣儿,这才让林如海夫妻平复心情。
因为乡试是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遇庆典加科为恩科,去年封笔之前,太上皇传位太子,新皇登基,所以加恩科,而明年就是壬午年,是正科,所以二人决定来年一起参加府试跟乡试。
说一句狂妄的话,林玉轩也好,贾瑚也罢,这府试跟乡试都没有任何问题,去参加的最大目的就是适应科考的氛围,为会试做准备。
之后的日子里,林如海夫妻都尽量抽出时间领着他们走遍了扬州以及金陵城有名的景点,与一些关系好的人家交往走动,混个脸熟,避免以后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们两个毕竟是男孩子,需要自己闯,所以,等他们跟这边儿的世家子弟混熟之后,夫妻俩也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结交朋友了。
江南出才子,这边儿的学子经常聚在一起开文会,林玉轩跟贾瑚也应邀去参加过几场,说实话,良莠不齐。
真学实才的有,但一般参加过一两场之后就不会再来了,正常来讲,文会一般是指一些文人雅士聚在一起饮酒赋诗或切磋学问的聚会。
可因为很多文人家庭并不富裕,不有个词叫穷书生嘛,因此,渐渐的就有一些商人瞅准商机,愿意帮着出资赞助这些文人举办一些有奖文会。
在这个时代,讲究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最低,尽管他们有钱,但身份上就限制他们有很多东西,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许用。
还有一些人,一边儿鄙视商人满身铜臭,一边儿伸手接受人家的贿赂,甚至还有一些书生为了好生活,为了求学求娶商户女,功成名就之后又鄙视妻子身份,然后将人休弃另娶。
人家能挣得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是傻子,所以,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人家干脆就银货两讫。
你求名、我求利,官员不是嫌弃我们暴发户,看不起我们吗?那我就出资开个文会招待你,拿出一些蝇头小利做彩头,让那些所谓的文人卖力表演,哄你们开心。
时间久了,这文会自然也就变了味儿,一帮所谓的才子就跟戏子一样卖力表演,一面为了那彩头,一面也是希望能得“贵人”眼缘,顺利的巴结上去。
凌云轩跟贾瑚去参加第一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尤其是在后半段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他们的身份给刨出来后,这些人就开始变着法儿的过来巴结他们。
两人一首诗词都没说,甚至没有写一个字儿,竟然就被这些人花样夸赞,差点儿都让他们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才高八斗,世上无人能及了。
后面两人参加的两场,就纯粹是为了给新结交的朋友甄费的面子,他们算是忘年交,甄费,字士隐,这两场文会是有人求他主持的。
甄士隐不是商人,他父亲是乡宦,也就是年老体力不支后,告老还家的官宦之人,据林如海说,他家很是有些家底。
不过,甄士隐本人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这个跟贾赦那种不一样,他就是纯粹没天赋,好在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并不强求那些自己做不到的。
他满足自己现在的生活条件,享受琐屑生活乐趣的雅致而悠闲的生活,对自己的妻女都很好,一点儿没有这个年代那种普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把自己的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甄士隐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读书天赋,所以他希望有读书天赋的人能读好书,所以,经常接济一些贫困的读书人。
他的人品是好的,有同情心,但是吧,这人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他心软耳根子也软,特别容易被骗。
林玉轩跟贾瑚是在去贾家老宅,陪贾瑚查看这边儿账本后发现这边儿负责的金管家有问题,出去调查的时候,正巧碰到他因为同情贾雨村,在葫芦庙时预见的。
贾瑚是不理解他们的行为,觉得甄士隐是多此一举,若是因为欣赏贾雨村的才情想要帮扶贾雨村,又顾忌人家的面子。
那直接借给对方一些银两,让对方写下欠条,日后考中了再还银两就是了,何必那么绕弯子,把自己说的多势力似的。
还有,那个贾雨村,明显是在当了表字还要立牌坊,也就甄士隐这个蠢得看不出来对方眼中的贪婪、算计还有怨毒跟厌恶,唯独不见感恩。
对于这俩人,贾瑚是没有丝毫的好感的,林玉轩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说他本就知道贾雨村是什么人,对他自然是同样没有好感的,就是甄士隐,他也没有多少同情心。
都说甄士隐一家的悲惨,以及后面红楼中的一系列荒诞故事的开局,都是因为不负责任的甄家仆人霍启,谐音祸起,但追根溯源,问题还是出在甄士隐本人的身上。
说实话,林玉轩不太同情甄士隐,但他非常同情甄英莲这个女娃,甄英莲一辈子的痛苦,其实都是认为算计的,而起因就在于甄士隐在这金陵城站错队了。
金陵城有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真正的无冕之王却是甄家,太上皇奶娘奉圣夫人、宫中前甄贵妃,现在的甄太妃的娘家甄家。
虽然因为受之前造反的事情影响,甄贵妃降位,甚至被迁居冷宫,到了现在还得每日定时念经祈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奉圣夫人在的一天,金陵就有甄家的一席之地。
而甄士隐本身是甄家的旁支,他的辈分很高,按照规矩,他得叫奉圣夫人一声堂嫂,也就是甄应嘉的小堂叔,也就是说,甄英莲跟甄应嘉是同辈份的。
若甄士隐不瞎折腾,胡乱结交,他在金陵城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看在甄家的面上,也不会有人敢对他伸手。
但是吧,这货本事不大,却特别能结交,不管对方是谁的人,不看身份,只看人家的人品跟学识,这其中最让他尊敬的就是金陵知府严大人。
这严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官,只是,他还有个身份,跟前太子,如今的皇上是连襟,他妻子的嫡亲大姐是当朝皇后。
甄家之前一直想拉拢也拉拢不到,而严大人为了太子,甚至还私下里调查甄家以及后面的四大家族的把柄的人,这样的人,甄家以及那四家能不想除之而后快吗?
所以,甄士隐虽然并不是投靠太子一脉,只是看重严大人人品以及学识,可在甄家眼中,他就是个叛徒。
更何况,有心算无心,毫无心机的甄士隐,都不知道被严大人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了,但好在严大人确实也是真心跟甄士隐结交的。
贾家金陵这边儿的旁支被甄家收买,但现在贾代善跟贾代化都还在世,尤其是贾代善因为姻亲张家,那也是太子一脉的,连带着林家自然也是保皇党。
所以,林玉轩和贾瑚跟甄士隐做忘年交,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林如海跟严大人结盟,受严大人所托,释放信息,甄士隐,林家罩着了,那些明显有异动的,可以把爪子收回去了。
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的未来家主以及荣侯府继承人,都与甄士隐交好,林玉轩跟贾瑚只能耐着性子,受邀参加甄士隐赞助的无聊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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