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边儿的贾敏听到他们兄妹的对话,扭头赞同道:“对,就该好好治治你哥哥,一肚子的坏水!”
林如海跟贾敏这一年来可是没少骂林玉轩,这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说你走了就走了吧,每隔个三五天,就会给黛玉送来各种好吃的好玩儿的。
黛玉本来就想哥哥,跟哥哥感情好,这每见一次东西就惹得黛玉哭闹一场,要哥哥,好容易给转移了注意力,好家伙,下一批又来了,没招,继续哄吧。
两口子这算是把当年在林玉轩那里省下来的心都给补回来了,彻底体会了一把养孩子的不容易。
而且,这要是个皮小子,那顺手拍两巴掌也就镇住了,可偏偏这是个小娇娇,哪里舍得教训,只能哄着呗。
对黛玉不敢打不敢骂,心里憔悴之下,那就只能骂罪魁祸首呗,真是想起来就一肚子气,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贾敏没有往常见面时对林玉轩心肝肉的原因。
林如海不是一次给林玉轩写信斥责抱怨,他自然知道自己干的缺德事儿,在两口子那里是多气氛,所以,对贾敏的态度自然是一点儿不奇怪,只摸摸鼻子不搭腔。
贾敏冷哼一声之后道:“林玉轩,黛玉以后就归你了,也用不着你跟勾死鬼儿似的成天勾着,让我跟你爹,想睡个安稳觉都难!”
林玉轩呵呵傻笑道:“娘放心,儿子肯定照顾好妹妹,就连您肚子里的这个,也归我管了,绝对不会让弟弟妹妹打扰了您跟我爹的感情。”
这把贾敏气的,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之后骂道:“你个脸皮厚的孽障,连你娘老子都打趣儿,真该让你老子给你紧紧皮!”
贾瑚赶紧点头附和道:“对,姑妈,赶紧让姑父给他紧紧皮,现在是越来越坏了,前儿说好了给我打掩护的,结果转身就把我给出卖了!”
林黛玉一听贾瑚这么说就不干了,也顾不得跟哥哥怄气了,直接伸着自己的小胖手怒道:“你坏!哥哥好!”
贾敏一看,赶紧呵斥道:“黛玉,不可跟你大表哥这般无理,你大表哥在逗趣儿呢,你这样实在没有礼貌,赶紧给你大表哥道歉!”
林玉轩虽然感动黛玉的维护,但错了就是错了,赶紧对不服气的林黛玉解释道:“哥哥跟大表哥的关系,就像跟黛玉一样好,刚刚大表哥就是为了逗娘亲开心才故意说的。”
黛玉看看三人,又想着娘亲跟哥哥是不会骗自己的,这才在又一次确定之后,搂着林玉轩的脖子,对贾瑚道:“大表哥,对不起,黛玉错了。”
贾瑚自然不会跟黛玉计较这个,哈哈大笑道:“没事儿,表妹不必多礼,也是大表哥孟浪了,一会儿到了府里,大表哥给你准备了见面礼,还请表妹看在见面礼的份儿上,原谅则个。”
说话间,几人下了梯板,先一步下来等在码头上的婆子们将贾敏挡的严严实实的,避免码头上搬运或路过的外男给冲撞了,到时候坏了名节。
将贾敏扶上了马车,这是按照侯爵夫人的规制弄得,宽敞又舒适,让连日来,因为坐船赶路,加上怀孕还要照顾黛玉,整个人都很疲惫。
现在躺靠在铺着波斯进贡的长毛毯子的矮踏,贾敏就想直接躺下睡觉。
林玉轩抱着黛玉,撩开一点儿纱帘对贾敏道:“娘,路上还得走两个时辰,您就先好好歇歇缓缓神儿吧,我抱着妹妹看看外边儿的景儿,您不用担心。”
“旁边矮柜里有果子跟点心,若是渴了就让夏雪姑姑拉开这个柜门,下面有茶碗,拧开这个竹筏,里面有煮好的酸梅汤,最是解暑。”
老式水龙头的结构简单,用现在的工艺就足够做出来了,但考虑到这马车不常用,铁的容易生锈,喝到肚子里有铁锈味儿不说,对身体也不好,就做了个竹筏。
连接着嵌在车厢壁上的竹筒里,只要事先灌进去凉茶或者酸梅汁之类的饮品,就足够三四个人一天的饮用量了。
黛玉眨巴着大眼睛,非常新奇,闹着要尝尝,林玉轩自然要满足小丫头的好奇心,再说,一会儿抱着她赶路,这么热的天,先补充一下水份也好。
林玉轩示意一旁的夏雪上了马车之后,指挥着夏雪打了两杯酸梅汁,给了贾敏跟黛玉,这酸梅汁在炎热的夏天是非常开胃的,贾敏跟黛玉都很喜欢。
喝了水之后,林玉轩又嘱咐贾敏,有事儿就喊一声,他跟贾瑚就在旁边之后,这才放下纱帘,给黛玉带上准备好的小纱帽,然后才翻身上马。
林玉轩一直带黛玉到周岁,每天教她调皮捣蛋的折腾,什么抛高高啦,养毛毛虫变蝴蝶了,反正是怎么折腾怎么来,就算离开这一年,那也是勾着她,让她折腾林如海夫妻陪她继续游戏。
也难怪林如海跟贾敏两口子,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主要是真气人啊,被逼着干这些有辱斯文的事儿也就算了,最后还得一句:哥哥好!
另外,黛玉当初要逸散的木灵气都被打回了体内,再加上这闹腾的劲儿,黛玉虽然没有了文静气质,却活泼可爱,身体也很健康,反正就是没了病西施的柔弱劲儿。
所以,对于玩儿惯了举高高的黛玉,林玉轩抱着她上马,她非但不害怕,还非常兴奋的拍着小巴掌。
到了城门附近的时候,林家管家宋文山赶过来对林玉轩道:“大少爷,给舅老爷家的礼物已经分出来了。”
林玉轩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辆马车,然后点头道:“辛苦宋叔了,您带着母亲的行礼先回老宅吧,好好歇歇,大舅母估计得留母亲住两日。”
宋文山赶紧拱手道:“大少爷可是折煞老奴了,都是分内之事,那老奴就先带着东西回府了。”
分成两路之后,林玉轩跟贾瑚带着往荣侯府方向走去,宋文山则带着贾敏他们用惯的物品摆设还有要给其他相熟人家带的礼物回了林家老宅。
快到荣宁街的时候,林玉轩敲了敲窗棂对里面道:“夏雪姑姑,快到舅舅家了,让母亲醒醒神儿,精神精神吧。”
里面的夏雪马上回话道:“大少爷不用担心,太太正好起身了,奴婢伺候太太擦把脸。”
这时,之前在后面马车歇着的两位嬷嬷也过来了,对林玉轩跟贾瑚行礼问好之后,就让夏雪去后面的马车跟另外三大婢女汇合,她们上去伺候贾敏。
贾瑚见此,赶紧示意自己的小厮长安去府上报信儿,免得失礼。
贾敏是府上的正经姑奶奶,现在回了娘家,贾赦跟贾政接到消息后,都在大门外等着了,旁边的侧门打开表示迎接跟重视。
马车停稳,贾瑚跟林玉轩下马给贾赦跟贾政行礼问好,林黛玉虽然稍微有点儿认生,但还是跟哥哥学着问好,特别招人稀罕,贾赦跟贾政一人给了一块儿玉牌做了见面礼。
贾敏由着两位嬷嬷扶着下了马车,早一步来到马车前的四俾站在两侧为贾敏遮挡身姿,贾敏这才莲步轻移来到贾赦跟贾政的面前,俯身一礼道:“劳两位兄长迎接妹妹。”
贾赦摆摆手道:“这叫什么话呢,你我一奶同胞的兄妹,多年不见,如今终于回来了,我这做大哥的,怎么能不来接你?”
贾政也点头附和道:“经年不见,妹妹倒是生疏客气了。”
贾敏赶紧笑道:“是妹妹的不是,没有说清,妹妹哪能跟哥哥们生疏客气,妹妹只是觉得这回一趟自己家,却劳烦哥哥们在门外等候,心中颇有不安。”
贾赦摇头道:“都是应该的,咱们也别在外边儿客气来客气去的了,你嫂子还在二门处等着你呢,待会儿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后,晚上一起吃饭,再好好聊聊。”
贾政看了一眼贾赦之后,对贾敏道:“是啊,就别在外边儿站着了,咱们赶紧进府,老太太可是早早就盼着妹妹了,咱们快去看看老太太吧,这会儿怕是早就等急了。”
多年没有见到母亲,这会儿贾敏也不去想母亲这些年做的事情了,只一心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所以也就跟着贾赦、贾政,由着两位嬷嬷扶着迈入门槛。
林玉轩抱着黛玉跟贾瑚一起走在后面,再后面就是贾敏的四俾,林玉轩跟贾瑚的小厮们帮着将东西从角门运进府里,然后整理好一会儿送给亲戚们的表礼。
张氏带着贾颖还有贾琮等在二门口处,旁边是准备好的三顶凉轿,姑嫂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会儿相见,都不由得眼圈儿通红。
等两人缓过情绪之后,又把没见过面的孩子叫到跟前见礼,贾敏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副黑白玉子还有玉锁分别给了贾颖跟贾琮做见面礼,张氏也把准备好的玉镯套在了黛玉的手腕上。
互相商业互夸的一阵对方的女儿之后,姑嫂二人登上了凉轿。
女孩子的感情就是那么神奇,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黛玉就跟贾颖玩儿到了一起,两个小姑娘直接坐到了凉轿里。
贾瑚对林玉轩嘲笑道:“某某人也有被抛弃的一天,林表妹果然是个妙人儿。”
林玉轩呲牙道:“没事儿,比起你这样从来不招人的,根本不需要体验抛弃的比起来,偶尔尝试一下,也算是新奇。”
贾琮有些呆呆的问道:“大表哥,那琮哥儿这算是被抛弃了吗?”
没等贾琮回答,贾颖开口道:“这两天不找你下棋了,晚上的糕点也都给你吃。”
贾琮立马高兴的点头道:“好的!”这高兴的,哪还会想自己是不是被抛弃的问题。
贾瑚跟林玉轩都被逗得想扶额,站在他们身后的贾赦呲牙感叹:“四个孩子里,三个比猴儿都尖,粘撮毛就能上天,怎么就多出这么个憨货?”
对此,贾政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此子端方宽厚,必有后福!”这倒不是贾珍恭维说好话,他是真的喜欢这样听话懂事又仁义的孩子,因为他自认自己就是这样的品格。
林玉轩听得差点儿笑出来,这不就是说傻人有傻福吗?
跟贾政从小就不对付的贾赦,那是立马就明白了贾政的意思,当即生无可恋的仰天长啸一声,又悲怆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贾老二都承认这孩子像他,那这孩子还有要的必要吗?
贾瑚跟林玉轩那是憋笑差点儿给自己憋出内伤,但他们也知道现在是绝对不能笑出来,所以只能低头硬憋着。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贾母的院子,小丫头在门口禀报,又给撩开纱帘,贾敏走进大厅,就看到母亲坐在主位,走时还少有白发的头上,此时已经见不到黑发了,当即就忍不住落泪,朝着贾母跪倒请罪道:“母亲,女儿不孝,未能侍奉跟前。”
第41章
贾母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向贾敏,一把将贾敏搂在怀里哭道:“我的儿啊,你跟你老子一样,都是狠心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林玉轩看着抱在一起哭的母女俩,暗里撇撇嘴,贾敏那是实心实意的,贾母那里,真心有,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但做戏成分绝对不少。
至少,这么多年,老太太拄拐杖是有数的,那拐杖的最大作用就是显示身份,根本不至于如今这般行动艰难。
黛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也顾不上失礼直接一转头就扑进了林玉轩的怀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哭的这么悲惨肯定不是好事儿,还是让哥哥保护我吧!
林玉轩是伯爵,对老太太本也用不着跪着请安,只是之前贾敏是自己的母亲,贾敏跪了,作为儿子的不好再站着,这才跟着跪。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老太太搂着贾敏起身的时候,余光都没给贾敏身后的林玉轩跟林黛玉一眼。
林玉轩干脆就抱着林黛玉站起了身,顺道的还把身后的贾琮拎起来交给贾瑚道:“这孩子也没个眼里见儿,老太太忙着忘了叫起,这孩子就傻呵呵的跪着,你也不知道将人扶起来。”
说完,他明显的看到正哭天抹泪的贾母顿了一下,眼中更是藏满了不满跟厌恶,是的,贾母对林玉轩,经过多年相处,早就从不喜发展到厌恶的境界了。
孩子就是贾敏两口子的命根子,林玉轩的话,贾敏自然是听到了,所以,贾母那瞬间的僵硬还有身上的气息变化,贾敏都立马感应到了,当即之前的想念的心思也就淡了几分。
张氏见此,帮着打圆场道:“这妹妹一回来,老太太就控制不住,妹妹也是,陪着老太太哭,这要是再不收收,我们这陪着的,可都要被这大水冲跑了。”
咬牙陪哭的王氏一听,赶紧放下手帕说道:“可不是吗,老太太这一见了妹妹,哪还记得我们这些烧糊了的卷子。”
贾母这会儿也哭不下去了,干脆就顺势收了眼泪,坐在椅子上冲着王夫人笑骂道:“好你个猴儿,你妹妹几年不归家,我老婆子念了几句好,还值当你在我跟前嚼舌根子!”
王夫人笑道:“这不是妹妹一回来,老太太就这般眼里看不到别个,儿媳这不是怕再不出声,太太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贾母听完哈哈大笑道:“你成天就知道拈酸吃醋,多多大人了,眼瞅着珠哥儿都要相看人家了,你还这般争宠,羞也不羞?”
王夫人装乖卖痴的说道:“瞧老太太这话说的,在您面前,儿媳争宠有什么可羞的,只要老太太时常记得我就够了。”
贾母假装无奈的道:“这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不是,自打搬到这边儿,也就你整日陪着我老婆子说个话,咱娘们在这冷冷清清的地儿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老婆子哪能忘了你的好?”
两人这番表演,除了敲打张氏之外,也是跟贾敏再告状。
贾敏自然是听出来了,但贾敏可不会说林玉轩什么,在贾敏眼里,自己的儿子没有不好的地方,自己跟丈夫说两句也不过是凑趣儿,别人想说却是不行,就算是自己母亲也不行。
于是,贾敏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之后道:“也就二嫂得闲,可不就受累了。”
然后直接转向王夫人道:“二嫂,太太的私库里,好东西都能堆成山了,可得使劲儿哄着太太,免得到时候太太手一松,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猴儿。”
这话就是点明了说,你既然要拿那份钱,哄着金主有什么可委屈的,同样也是告诉老太太,别人都很忙,也不要你那点儿好处,你就别没事儿找事儿了。
贾母跟王夫人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但又不好说什么,贾母只能讪讪的转移话题道:“敏姐儿几年没回来,家里多了不少小辈儿,你还没见过吧?”
她话音落,贾家的孩子们,都按照年龄排好了队伍,一一上前给贾敏见礼,尤其是轮到贾宝玉的时候,贾母更是恨不得夸出个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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