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宋明珠吧?”
喻闻眨巴眨巴眼。
谢鹤语说:“我没吃醋,我一直看,是因为……你演他的时候,在发光。”
第74章
谢鹤语用词简洁,喻闻却懂他的意思。
全身心热爱和投入一件事的时候,会和平时不一样,变得耀眼夺目,那种客观意义上的强大存在感,足以吸引周围所有人的眼球。
就像在发光。
喻闻见到过不少这样的人,都各自在自己擅长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他很钦佩,但从不认为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
那太累了,他就想当条咸鱼。
“唔……”喻闻若有所思,片刻后骄傲地摇摇脑袋,“我演过的角色我都喜欢,不过明珠是我自己争取的第一个角色,我想把他演好。”
谢鹤语替他捂紧领口,说:“你演得很好。”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刚走出去就碰上楚晗。楚老师弄完妆造,聊起刚才那场戏,用特别正经的表情跟他说:“喻闻,以后有机会,我希望能跟你演对手戏。”
来自娱乐圈事业流主角的认可。
他下意识看向谢鹤语,谢老师跟他挑挑眉:看吧。
喻闻美了。
拍戏拍到中午,封总给大家叫了餐车,虽然喻闻觉得封承洲盯组这个行为没有任何逻辑,但封总呆的地方,条件总能改善很多,毕竟他有钱。
散财童子名不虚传。
大家在临时开辟出的空房间里吃五星级海鲜自助,喻闻胃口不好,谢鹤语给他挑新鲜的瓜果。喻闻闲着没事,使劲剥虾,剥完了自己不吃,给谢鹤语吃。
易茗看到了,就说:“徒儿,你不吃给我吃,你经纪人碟子里一大盘没动呢……”
刚说完,谢鹤语端着精选过的瓜果回来,刚落座,听到这句,直接把一碟虾肉仰头倒进嘴里,大口咀嚼,面无表情。
易茗:“……”
谢鹤语喝了口水顺食物,喻闻盯着他不断鼓动的侧脸,觉得谢老师有时候真挺幼稚的。
“给,师父。”喻闻吝啬地给易茗盘子里放了一只虾,然后说:“我要给他剥,再不剥他就饿死啦。”
易茗难以置信地看一眼谢鹤语的身形,没看出来这是要饿死的样子。
……你们情人眼里出饿死鬼啊?
她腹诽了句,继续低头吃饭,吃了两口蓦地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目光在两人间游移。
首先,喻闻有个男朋友;
其次,喻闻跟他经纪人氛围暧昧;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经纪人就是喻闻他男朋友!
易茗觉得自己简直是柯南。
她一下子兴奋起来,那种迫切验证推理结果的心情在她胸腔膨胀,她蹭一下端起碗碟坐到了喻闻身边,“哎,你跟你经纪人……”
“喻闻——”
被打断了。
易茗恼火地看过去,想看看是哪个傻逼坏她的好事,一扭头却跟站在自己身后的封承洲对上视线。
易茗严肃地问:“封总,有什么事吗?”
人对金钱的尊敬是天生的。
她眼睁睁看着封总把她的瓜主叫出去,她的内心已经叫了一万遍“燕子别走”,而面上仍旧无动于衷,甚至不敢挽留一句……
三个人的关系里,没有钱的是多余者。
封承洲说“有事商量”,喻闻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出来,手里还端着没吃完的甜瓜。
到了门外,发现楚晗在拐角阴凉处站着,脸色冷淡,不太好看。
喻闻心说这是咋了。
昨天刚旧情复燃,今天就又破裂了?
“这件事我没插手,没必要,一个客串,对你的前途可有可无,我何必自讨苦吃?”封承洲面沉如水,英挺的眉不耐地拧起,说道:“不信你问喻闻。”
喻闻咬着甜瓜,咔咔咬了一会儿,听着两人话语中零散的信息量,有点明白了。
楚晗跟他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怀疑客串是封承洲悄悄塞给他的资源,他能接受封承洲在他面前乱晃,但不能插手他的工作,这是底线。
喻闻想了想,说:“应该跟封总没关系。”
封承洲:“你看。”
喻闻:“封总只在你的事上犯蠢,别的事他很精明,这笔买卖一看就不划算,他不会干的。”
封承洲:“……”
喻闻又想了想,看向楚晗,“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什么?”
封承洲撇着脸,捕捉到关键词,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楚晗疑惑,“我喜欢他什么?”
喻闻:“你喜欢他身子啊。”
封承洲:“?”
楚晗惊慌失措,恨不得上来捂他的嘴,“……你胡说什么。”
喻闻叹了口气。
他跟封承洲说:“我们楚老师看起来清高,其实是‘性’情中人,保持良好身材,你已经赢得了他五分青睐,剩下五分,去学着尊重、沟通……还不懂就问边策。”
他跟楚晗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当训狗了……封总不是说你是狗啊,只是一种比喻。总之放轻松,别对自己有那么高道德要求。”
他说完,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目瞪口呆。
喻闻觉得自己这么善良的朋友不多见了。
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硬要扯得像一笔烂账,也就是他,愿意纡尊降贵指点迷津,别人都不乐意掺和这种乱麻。
“把我今天的话刻在心里,没事拿出来细品,”喻闻指指点点,“有道是尊重祝福锁死,这种事我们一般劝分。再拉我当判官,你们就给我分,你们分了我还能天天吃你俩的瓜,挺有意思。”
说完,喻闻霸气侧漏地转身,觉得自己真是太酷了。
他走到门口,谢鹤语端着第二碟水果正找他,迎面碰见,谢鹤语问:“去干嘛了?”
喻闻说:“看热闹呢。”
他回头看了眼,封承洲跟楚晗正在交谈,长久的矛盾没那么容易解决,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过来,两人语气都很冷静,但略带一丝咬牙切齿,愣是聊出了吵架的感觉。
喻闻就没进门,跟谢鹤语说:“我刚刚给了他们两句箴言,咱们在这儿呆着吧,看他们到最后是分还是好。”
门外有个花坛,他们坐在花坛边沿,捧着两个碟子,一边吃一边听。
过了会儿,易茗来了。
排排坐的队伍变成三个人。
又过一会儿,《月亮港》男主演出来散步消食。
花坛边又多一个位置。
大家陆陆续续吃完,有人经过,会留下来围观片刻。
等楚晗从性格理想聊到人生哲学,聊得口干舌燥,准备回屋喝口水,一扭头,看见花坛边坐了一排吃瓜群众。
喻闻还拿了把瓜子。
“继续啊,我们听不清,就看个氛围。”他咔地咬开一颗瓜子,兴致勃勃地催促。
楚晗:“……”
这次交谈没出个结果,喻闻很遗憾。
谢鹤语没呆几天,就得回s市,喻闻虽然很舍不得,但谢鹤语呆在这里他们也没什么时间相处,最忙的是他自己,每天脚不沾地。
他跟谢鹤语说:“拍完这部,你要给我放假。”
谢鹤语说好。
喻闻又说:“干脆全公司放假吧,我们一起去海边玩。”
谢鹤语慢慢扬眉。
“我们两个不行吗?”他问。
“人多热闹啊。”喻闻兴高采烈道:“不过你做不了主,回头我给老板吹吹彩虹屁……”
“……热闹吗?”谢鹤语难以理解。
喻闻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还是一群人,都没关系啊。”喻闻说:“那时候公司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嗯,我是说,该找时间公开了,先从身边人开始……”
谢鹤语愣了会儿。
“放假。”他果断说。
喻闻:“哈哈哈你去做老板的思想工作……”
“不用。”谢鹤语说:“我能放。”
-
十月中旬的时候,喻闻得了两天假期,回了一趟s市。
谢鹤语的新家离公司宿舍就两百米路,这一片都连着,谢鹤语花了点时间改了别墅的软装风格,最近正准备搬进去。
喻闻回来得不巧,谢鹤语刚把东西搬进去,正在收拾。
基础的清洁已经有保洁做过了,他在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这些东西他不喜欢别人经手。
谢鹤语让喻闻去次卧休息,那里安静,床榻已经铺好了。
喻闻:“嗯……我不困。”
他在飞机上补过觉,现在精神饱满,劲头十足。
“说吧,怎么收拾?小喻老师大发慈悲帮帮你。”
谢鹤语看他东拉拉西看看,一副坐不住的闹腾样儿,便道:“客厅有几个纸箱,靠近楼梯的那个装的是旧物,你帮我收到储物间。”
喻闻元气满满地冲刺下去,客厅里果然有几个巨大的打包纸箱,他找到谢鹤语说的,抱起来掂了掂,感觉不是很重。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衣服。
看来谢老师特意给他挑的轻的。
“抱得动吗?”谢鹤语还在问,声音遥遥从房间传来。
喻闻扬声回:“我又不是废物,这才多重。”
储物间有个旧衣柜,喻闻把纸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按照季节分门别类。
这些衣物明显陈旧,却保存得相当完好,喻闻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套校服,显然这些颇有纪念意义的衣服,都被谢鹤语精心保存着。
他蓦地想起什么,眼眸一亮,在纸箱里翻了翻,成功翻出一套初中校服。
找到咯。
看款式,就是谢鹤语相册里那套,喻闻迫不及待翻到正面,右下角靠近口袋的位置,果然有个太极图一样的双鱼图案。
蓝色的。
画得很漂亮。
喻闻决定明天让谢鹤语也给他画几个在衣服上,他中二期拿这个图案的简笔画当做自己的签名,现在已经过了中二期,看到画得这么好看,还是心痒痒。
这个标记对他而言有说不清的象征意义,毕竟他曾经拿其简笔画代替名字,某种意义上,“小鱼”=喻闻。
这样想着,他抖开校服,余光里几个字迹一闪而过,翻到校服里面,就在蓝色双鱼的位置,隔着两层薄薄布料,有人用清秀的字迹写下几个字。
喻闻定睛看去。
“小鱼哥哥……”
谁啊?
第75章
谢鹤语的字他看过,清隽端方,这几个字写得尚有几分青涩,笔锋没成型,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谢鹤语的字。
喻闻捏着校服布料,感到了一丝不对。
图案还能是巧合……但内衬里面的小鱼哥哥……
不管怎么说,这个称呼代表的应该是一个人。一模一样的图案,相似的象征意义……这要说是巧合,未免牵强。
喻闻琢磨了下,脑海中迅速浮现出n个科幻版本的剧情走向,平行时空?外星人?克隆人?未来世界……
狗血一点的版本……其实他现在是失忆状态,忘记了爱人,谢鹤语独守一份回忆,与他重新开始,而曾经相爱的证据却不会随着记忆消弭,遗留在旧物上……
哇,好狗血。
喻闻编得有点兴奋,拎着校服就往外跑,正好在客厅遇见下楼的谢鹤语。
“谢老师,解释一下这个!”他把校服展开,目光灼灼地看向谢鹤语,虽是质问的语气,显然好奇更多些。
谢鹤语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扫过内衬上的字迹,眸光蓦地一凝。
问之前,喻闻觉得这应该牵涉到一些旧事,谢鹤语要慢慢回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玄之又玄地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身上留下无数巧合……这只能说明他们有缘分。
然而谢鹤语久久沉默,那不是回忆的表情。
喻闻兴致盎然的笑意慢慢收敛,举着校服的手垂落,他问:“我们真的见过?”
他记得很早以前,谢鹤语就问“我们是不是见过”,但谢嘉茂说这是脑震荡后遗症,后来谢鹤语也没再提过。
谢鹤语蹙眉,似是反驳,薄唇翕张一下,却没能吐露出什么辩解。
自己乱编是一码事,可如果这么离奇的故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喻闻觉得无法接受。
他更希望这是一种巧合。
喻闻抬起眼紧盯着谢鹤语,探究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
“……知道。”谢鹤语总算开口,道:“我猜到了,你——”
喻闻:“我的意思是,在我刻意透露给你之前。”
谢鹤语:“……”
他不说话,喻闻就得到了答案。
客厅杂乱没处下脚,喻闻想找个能坐的地方,好好谈谈,可环顾一圈,到处都是纸箱。谢鹤语过来牵他的手,他自己都没想清楚,却下意识避了一下。
“……”
后背紧贴墙面,冰冷的触感越过衣料,直达皮肤。喻闻僵在原地,谢鹤语似乎也愣住了。
隐瞒是一把利刃,在两人和谐的关系中间划了一道,身体远比思维要诚实,既有隔阂存在,就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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