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写着骄傲。
和她坐在一起的家长反驳她:“谁说要瘦子才能穿旗袍,回头你让小辉拿到我家来,我给你改改,照样穿!”
女人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故作烦恼,“平时哪能穿这么鲜艳,最多就是等他们高考那天,穿上去送他们进考场。”
“快别说了,你嘴都要笑裂了。”
眼看又是几轮挑战过去,陆陆续续有人成功,但更多的还是遗憾落败。
比赛项目全凭随机,就是个看运气的游戏。
但比运气,总好过比优势科目还被人碾压来得好,高考在即,学校不可能这样打压学生的自信心。
高三的学习沉闷枯燥,学生们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玩得十分兴起,纷纷踊跃参加。
人群中忽然爆出一阵欢呼。
家长看台上的人都被这阵不同寻常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交谈,朝擂台上看去。
“哟,这是哪家的小伙子,长得怪好看的。”
“是个alpha吧?长这么高?”
“我好像听到学生叫他……谢岫白?我怎么好像听我闺女提起过这个名字?对,这不是那个经常被请家长的坏学生嘛?今天居然也来了。”
“他们这个游戏,上去就是要挑战别人是吧?”
“谢岫白的话,马上就下来了吧?我儿子说他基本上没来过学校,这些比赛项目不是背书就是做题,他做不来的吧?”
林涧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正是之前抱怨学校浪费时间的那个家长。
那个家长和身旁的人交谈得正开心,察觉他的目光,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台上的比拼已经开始了。
上一个学生抽到的题目是比赛计算。
老师随便给出两个五位数数字,学生比赛谁计算得更快,不能用计算器,可以笔算。
不算难。
守擂的学生已经守了五轮,眼看进度过半,突然上来了个谢岫白,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家长不知道谢岫白,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一个月旷课二十五天还在年纪前几挂着的人物,这脑子能笨得了吗?
果然,那边老师刚把数字报出来,守擂的学生刚把数字写好,谢岫白已经报出了答案。
男生垂头丧气下去了。
家长看台上,刚刚还笃定无比的几个家长有点不适,分分给自己找借口,“巧合吧?”
“怎么可能算那么快?是不是作弊了?”
“再看看吧,他不是也要守擂了吗?要是没有实力,还不是马上就要下去了。”
谢岫白伸手去抽签。
台上台下,几百号人眼巴巴地看着。
全息投影上光影变换,正中间的指针飞速旋转,最后慢悠悠地指向了一个格子——
书法。
为了高考得分,这也是学生需要学习的课程之一。
可惜,对于白沙星来说,学生能练习的机会就更少了。
白沙星没有生产纸的工厂,所有的纸都是从其他星球空运来的,十分昂贵,大多数人甚至连拿笔都不熟练。
学生平时练习写字,不是用铅笔写,好擦掉字迹反复使用,就是直接在地上写,按理来说是人人都不擅长。
但底下的学生却瞬间兴奋了起来。
原因无他,谢岫白的字丑啊!
前十的卷子会被贴在荣耀墙展示,谢岫白曾经考过几次,卷子被贴在墙上展示了好几周。
整个学校谁没听过他的名字,一听说他的卷子展出了,纷纷前去瞻仰,想看看这是什么品种的畜生这么装,可以说在场众人都见过他那一手和其他九个好学生格格不入的丑字。
不得不说,众人爽到了。
这可不是能靠智商填平的科目,完全是要靠日常积累和训练的。
不下苦功夫去练,任凭你是个什么绝世天才,也得认栽。
底下立刻有人开始摩拳擦掌。
谢岫白在学校里人气很高,喜欢他的女生和男生不在少数,看不惯他的人自然也不少。
难得有机会让这个被暗地里奉为男神的装逼惯犯吃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家长看台这边,一个男生趁乱跑过来,挨着他妈坐在一起,跟一帮好奇的家长绘声绘色地科普了谢岫白平日里的事迹。
“李姨,您就等着吧,他肯定撑不过多久,我看过他的字,那叫一个鬼迷日眼。”
“我看你才鬼迷日眼,”他妈拿手戳他额头,“平时少跟这种人来往,长得就不正经,看着不象样!要是学坏了,看我不打你。”
“妈,人家成绩很好的。”男生捂着头,弱弱地辩驳。
他妈立刻瞪他一眼,“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学习?再说了,他不学习能考好,你也能吗?你们这学校本来就不怎么的,我当初说让你去上金陵星的学习,你爹偏说这边也不错,哪里不错了,眼看要高考了,还这么松散,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简直就是轻重不分!”
男生不敢说话了。
他们平时很严格的,三年下来,连运动会都只有半天,今天这种活动,以前想都不敢想。
而且,过了今天,连周末都没有了。
但是在家长眼里,浪费一天已经是罪大恶极了,学校就该把学生关起来,从早学到晚,一秒钟都不放松,少学一分钟,高考可能就要少个几百分,名校变普通大学。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妈了。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你可别看表面成绩,这些不学习的学生混得很,搞不好人品也不行,要是考试作弊,也不是考不到高分,但你平时能作弊,高考也能吗?就知道走快捷方式,骗自己有什么意思?”
一道清淡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他没有不学习。”
母子俩惊讶地抬头。
坐在他们前面的男生转过头来,白衬衫黑色长裤,肩背挺直,坐姿如松,黑色额发衬着白净面庞,碧色瞳眸沉静如深潭,“他只是没在学校学习。”
“在家的时候,我会教他。”
“他也没有作弊。”
女人反应了过来,说人家孩子坏话,被人家长听到了,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话是这么说,被一个年轻人大庭广众这些这么下面子,她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想到林涧刚刚说的话,她腰板挺了挺,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啊,不怪阿姨多话,阿姨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虽说在家也能自学,但学习还是要在学校里才更好,你教……”
她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尴尬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你也还在读书吧,你家大人呢?就这么让几个小孩子这么乱搞,真是……”
她摇摇头,一副不认同的模样。
林涧直白地问:“您想说什么?我教不好是吗?”
女人面色越发尴尬,“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没说这话。”
“但您就是这个意思,”林涧淡淡道,“我也在回答您的问题——我不觉得跟我学有什么不好。”
“你觉得你比老师教的好?”女人一再被下面子,恼怒道,“真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这么觉得?我还觉得他就是作弊才得的高分,回头我就去跟教导主任说,让他好好查查这件事,年轻人有点虚荣心没什么,但是作弊就不对了,你还是重视一点,好好管管吧!”
林涧淡淡颔首:“请随意。”
“妈,”不等女人继续说话,男生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拉了拉女人的袖子,小声说,“别说了。”
女人烦躁地吼他:“你拉我干什么?”
男生也有些不快了,顾忌着一旁的林涧,压低了嗓音,“他是谢岫白的哥哥。”
“那又如……”
“人家高考考了联邦第九名!”
女人傻眼了,“什么?联邦……不是,咱这星球第一名不是也才一千多名吗?”
“他不是咱们这星球的,只是之前打星盗的时候跟着军队才会过来这里,他给谢岫白办理入学的时候,很多人都见过他,老师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吗?”男生撇了撇嘴。
“真的啊……”女人偷偷瞥了林涧一眼,脸涨得通红。
人家这个成绩,教个高中生而已,当然没问题。
白沙星上一个普通高中的前百算什么,就是整个星球前百,都算这个叫谢岫白的没学好了。
她还要举报人家作弊……
男生拉拉女人的衣服,一想到自己亲妈在人家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就觉得无地自容,想拉着女人换一个地方坐,“快走。”
女人早就想走了,被儿子一拉,立刻站起身,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不满地说:“走什么走,你这是跟你妈说话的语气吗?”
两人吵吵嚷嚷地换到了后面的座位。
林涧收回眼神,继续看向台上。
谢岫白的字确实写得不好,这三年来他教过很多次,字帖也练了,甚至手把手地教过,但他就是学不好……
林涧看清台上的情形,目光顿住,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为了节约时间,挑战的学生不是一个个上台,而是一起。
摄像机会把双方比拼的情形投影在半空,供台下的人观赏,而此时,谢岫白和十个自告奋勇上台的学生写的字一同被展示在半空。
敢在这时候上台,自然是这方面比较有信心,半空中的书法各有所长。
有中规中矩写得方方正正的,有字迹飞扬似草非草的,有铁画金钩笔画锋利的……
还有。
林涧望着谢岫白面前悬浮的那行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孤峭冷高,天骨遒美。
……跟他的字一模一样。
谢岫白还在继续写。
是他当初说过的,他名字的来源。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谢岫白放下笔,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倏地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毫无疑问,谢岫白赢了。
少年勾着眼尾,笑得像只狐狸。
又在装。
故意骗他。
林涧故意冷淡地偏开眼,过了两秒,又移了回去,想看看谢岫白要选什么东西。
满桌的礼品,已经陆陆续续被挑走了一些,有些很明显的,还在原位上摆着。
比如那件黄马褂。
……要是谢岫白也想让他穿这种衣服送他去高考。
林涧有点犹豫。
但紧接着,就见谢岫白毫不犹豫把那件马褂拨到了另一边,在底下仔细地找了一会儿,才停下手,转过头。
他隔着上百米看向林涧,笑容绽开,高高举起手里的东西。
少年白皙的手指间,赫然垂着一条红绳,绳子上坠着一个银质吊坠。
是学校准备的高考吉祥物之一。
红绳银坠。
事事顺心。
第57章
活动结束后,谢岫白来找林涧。
今天是周五,第二天不用上课,他之前跟林涧说过,班里计划出去聚一下。
高考压在头上,这一年下来,谁的生日都没过好。
集体的活动更像是高考誓师,哪怕学校已经尽力放松,还是能感觉到压力,不如自己出去玩来的轻松。
这也是地狱白日冲刺之前最后的放松。
过了这周,学校就要加强学习强度了。
以前只需要周六补课,这周之后,他们周末全天也要上课,从早上六点上到晚上十一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众人约好是在一家饭店庆祝,全班三十来个人,分成两桌,挤一挤也还是能坐得下。
饭桌上,一帮大小伙子抢菜抢的穷凶极恶,尤其是alpha,抢起菜来那都不要脸了,前面厨房里一盘油炸土豆丝刚出锅,他们就已经提着筷子等在了门口,虎视眈眈。
最后无奈又上了一盘。
几吃完饭,一帮人风风火火去唱K。
班里大多已经成年了,没有老师家长在一旁监督,又没有早起的顾虑,一个个豪气万千,端起啤酒就是灌,甚至有人对瓶吹。
谢岫白和班里的人关系一般,平日里虽然没动不动就甩脸色,一副你是不是欠我钱的拽样,但也没平易近人到哪去,有礼貌,但是不多。
但是今晚不一样,受到气氛带动,众人胆子大了起来,排着队灌他酒。
一圈轮下来,绕是谢岫白酒量不差,还是喝的有点难受。
主要是撑的。
包厢里闹腾到了半夜,他看众人闹得差不多了,给林涧发了条消息。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林涧快到了,谢岫白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去上厕所,准备离开。
他从厕所出来,正要转过一道弯,一眼看到不远处包间的门打开。
莉娜握着扶手,踉跄了一步,眼神略显呆滞,白皙面颊覆上一层薄红。
眼看着喝了不少。
即将毕业的聚会,酒精上头,四周又只有两人,氛围不是一般的危险。
他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又退回了阴影里,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这KTV有前后两个门。
他原本准备走前面的电梯,这会儿只能绕去后门了。
与此同时,前面的电梯抵达。
叮咚——
电梯门打开,林涧走出电梯,一眼看到走廊上失魂落魄的少女,“维安小姐?”
莉娜听到这声“维安小姐”,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她的姓氏,有点迟钝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眼角鼻头通红。
她看到林涧,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把眼角。
“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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